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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霍大夫冒着风险,给颜老太太用了吊命的虎狼之药。
宋安然一直守在上房,她心里头也没底气。不知道霍大夫的药到底管不管用。万一颜老太太的身体撑不下去,国公府就真要要办丧事。届时,等待国公府的,将是一场雷暴。
国公府的女眷,都和宋安然一样,全都守在上房,所有人都紧张兮兮的。偶尔伸个头,朝卧房里看一眼。
霍大夫和霍延在一起,给颜老太太用药,观察用药的反应,方便及时调整药量。
蒋菀儿坐在宋安然身边,悄声问道:“大嫂,老太太不会有事吧?”
宋安然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宋安然是真不知道。她之所以还稳得住,是因为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蒋菀儿焦躁不安,“大嫂,我们国公府不会有事吧?”
宋安然扯了扯嘴角,语气很淡漠地说道:“能有什么事?四弟妹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蒋菀儿也不想自己吓唬自己,可是府中气氛压抑绝望,她就算不懂朝政,也知道老太太的病情关系着国公府一家子的未来。看大家的表情,老太太过世的后果,只怕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究竟严重到什么程度,蒋菀儿想不出来。蒋菀儿就是心中不安,整日里心绪不宁,一点点的动静,都能将她惊住。
如今也只有和大家一起守在上房的时候,蒋菀儿才觉着有了依靠。就算真的出了事,至少还有高个子顶在前面。
并非蒋菀儿胆怯懦弱,而是外面的事情她真的不懂,尤其是朝政,她更是两眼一抹黑。对于不懂的事情,任何人都难免心生胆怯。
蒋菀儿看了看宋安然,然后偷偷地朝宋安然靠近一点。现在,宋安然就是蒋菀儿的主心骨。
宋安然面无表情地端坐在椅子上,耐心地等待里面的消息。
突然间,一个小丫鬟从卧房里跑了出来,惊恐不安地说道:“老太太,老太太吐血了,吐了好多血。”
“什么?霍大夫不会将老太太给医死了吧?”
三太太叶氏率先叫了起来。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跟着变了。,震惊,惊恐,绝望,心慌,各种情绪一一闪过。老太太吐血了,难道老太太要死了吗?老太太一死,国公府该怎么办?
二太太孙氏率先站起来。
二太太孙氏的表情的很凝重,她盯着没有动静的宋安然,“大郎媳妇,老太太吐血了。”
宋安然缓缓抬头,“我知道。”
二太太孙氏不理解为什么宋安然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状态。难道宋安然不知道颜老太太过世,会给国公府带来什么后果吗?
二太太孙氏在宋安然的脸上看不出名堂,于是急切地说道:“老太太吐血,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不能继续在这里干坐着。我要进去亲眼看着,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没有万一。”
宋安然不客气地打断二太太孙氏的话。
二太太孙氏一脸不解,她等着宋安然的下文。
宋安然面无表情地说道:“里面只会出现两个结果,要么生,要么死。无论哪个结果,国公府都做好了准备。现在霍大夫正在里面提老太太治疗,霍大夫事先说过,让大家不要进去打搅他。二婶娘这个时候进去,万一影响了霍大夫,造成失误,进而影响老太太的身体。老太太真要有个三长两短,那么二婶娘就是罪魁祸首。”
二太太孙氏心中恼怒,问道:“大郎媳妇,你对霍大夫就这么有信心?”
宋安然板着脸,说道:“这和信心没有关系。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二婶娘不懂医,就不要进去添麻烦。”
二太太孙氏说道:“要是老太太有个万一,我看你怎么办。”
宋安然抿着唇,冷冷一笑,说道:“就算老太太有个万一,也是由国公府承担。你们二房和三房何必这么着急。”
“大郎媳妇,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我们都是一家人,都姓颜。大家也都是真心诚意地关心老太太的身体。怎么到了你这里,就分了亲疏远近。难道国公府出事,我们二房和三房就能有好日子过吗?”
三太太叶氏非常不满。她不喜欢宋安然将二房三房撇开的态度。
宋安然神情淡然地说道:“三婶娘说的有道理。不过你们还是不能进去。我守在这里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冲进去打搅霍大夫。”
宋安然不管二太太三太太的心情,是不是受了她的刺激。现在谁的心情宋安然都顾不上。
宋安然指着那个跑出来报信的小丫鬟,“来人,将这个丫鬟带下去。如此不稳重,如何能在老太太身边伺候。”
小丫鬟大惊失色,张嘴就喊道:“夫人,奴婢……”
“将她的嘴堵上。”宋安然很干脆,“霍大夫给老太太医治,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这个时候有胆子吵吵闹闹,本夫人都要怀疑这丫鬟是不是别家安插进来的细作,巴不得我家老太太有个三长两短。””
宋安然此话一出,原本打算替小丫鬟求情的人全都自觉的闭上了嘴巴。
小丫鬟被人堵上嘴带了下去。
这个小丫鬟是不是别家派来的细作不重要,重要的是宋安然要借此事提醒在座的每个人。在国公府的地盘上,任何事情都由宋安然说了算。谁敢和宋安然对着干,那么宋安然肯定不会客气。
时间一点点过去,屋中的人越发紧张,焦躁。好几次都有人想冲到卧房看个究竟,却都被白一给拦住了。
白一站在卧室门口,做了门神。只要没有宋安然发话,谁都不准进去。
三太太叶氏忍不住嘀咕道:“这么长时间,里面都没有动静,不会是出事了吧。”
二太太瞪了眼三太太,这个时候千万别乌鸦嘴。大家都要盼着老太太没事。
宋安然朝卧室方向看了眼,然后说道:“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时间过去这么久,里面还没有动静,就说明霍大夫的药正在起作用。”
“大郎媳妇,你说的是真的吗?”二太太孙氏问道。
宋安然挑眉,说道:“二婶娘,你该多点信心。老太太吉人自有天相。”
“对,对,老太太吉人自有天相。”
二太太和三太太都附和着宋安然的话。
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当屋里点燃蜡烛的时候,霍大夫同霍延终于从卧房里面走了出来。
得到消息的爷们们也赶了过来。
霍大夫先喝了一杯水,然后对国公府的人说道:“老太太的病情暂时稳定了。后面只需要好生调养,就不会有大碍。”
“真的吗?”
国公府的人都不敢相信。颜老太太真的熬过来了?这简直是今年最好的消息。
宋安然问道:“霍大夫,我们现在可以进去看望老太太吗?”
“可以!”霍大夫点头说道,“不过一次进去的人不要太多,最多三个人。还有,老太太已经睡下了,你们都别吵醒老太太。让老太太好好睡一觉。”
“我们听霍大夫的。”
大家轮流进房看望老太太,老太太果然睡着了。看样子,老太太睡得很沉,一时半会也不会醒来。
宋安然看望了老太太后,就去厢房看望下霍大夫。
宋安然说道:“这些天辛苦霍大夫。霍大夫对我们国公府有大恩,我们国公府上下所有人都会铭记在心。”
“夫人言重了。医治老太太,这是老夫的本分。”
宋安然说道:“霍大夫仁心仁术,让人敬佩。”
宋安然亲自斟茶,请霍大夫喝茶。
斟酌了片刻,宋安然问道:“霍大夫,我家老太太的身体真的能好起来吗?”
霍大夫知道宋安然在担心什么。霍大夫郑重地说道:“夫人放心,老夫说的话没有一句虚言。老太太已经度过了危险,之后只需要好好调理,肯定能够平安无事。”
直到这一刻,宋安然提着的心才落到了实处。
宋安然站起来,对霍大夫行了一个大礼。
霍大夫急忙避让,“这可使不得。夫人身份尊贵,老夫哪敢受夫人的大礼。”
宋安然说道:“霍大夫受得起。我们不论身份,你是长辈,我是晚辈。晚辈给长辈行礼,本是应该的。”
宋安然这么一说,霍大夫倒是放心下来。
……
颜老太太病情好转,国公府今年不用办丧事,此事在第二天就传遍了全京城。这让那些等着看国公府笑话,等着朝堂发生一场大地震的那些人全都傻了眼。
颜老太太都快死了,怎么突然又好了起来?难不成霍大夫的医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敢和阎王爷抢人的地步?
有的人还是不相信,要死的人怎么可能说好就好,这太玄幻。于是国公府门外的陌生面孔又多了不少。就连国公府出门采买的下人,身边也有人跟着。那些人就是为了从下人的嘴巴里套出有用的消息。
先不管那些人怎么想,颜老太太身体好转的消息传到宫里,着实让元康帝吃了一惊。
元康帝这听到消息的那一刻,表情明显愣了一下。有点意外,有点震惊,更多的是不敢置信。
元康帝问内卫统领,“此事当真?”
内卫点头,“微臣不敢欺瞒陛下,此事千真万确。霍大夫妙手回春,颜老太太已经转为为安。”
元康帝的脸上阴云密布,随时都有可能爆发。不过片刻时间,元康帝又恢复了一脸的云淡风轻。
元康帝笑了笑,自言自语地说道:“霍大夫的医术果然高明。朕真的小看了霍大夫。看来霍大夫在朕面前还是藏了一手。”
内卫统领低下头,恨不得将自己缩起来。他不想听到元康帝的自言自语,实在是太危险。万一元康帝说了什么了不得的内容,那他就必死无疑。
元康帝曲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表情隐有薄怒。
最后元康帝挥挥手,将内卫统领打发了出去。内卫统领如蒙大赦,赶紧离开了大殿。
元康帝站起来,双手背在后面,沿着桌案走了两圈。最后实在是气不顺,一脚踢翻椅子,又用手将案头上所有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
刘小七听到动静,赶紧进来。见书桌周围一片狼藉,刘小七赶紧低下头,免得引起元康帝的关注。
元康帝则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恼火。
所有人都认为颜老太太必死无疑,元康帝也是这么认为的。正因为元康帝认定了颜老太太会死,所以元康帝没派人到国公府助阎王爷一臂之力。
可是结果,颜老太太竟然转为为难,不死了。这可将元康帝气坏了。
元康帝早就打算好了,等颜老太太一死,国公府上下守丧,颜宓回到京城,到时候元康帝雷霆一击,晋国公府飞灰湮灭。
这个过程中,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环节,元康帝都已经计划好了。只等颜老太太一死,就开始实施。结果颜老太太不死,这岂不是玩他吗?
元康帝咬牙切齿,差点想要派人到国公府给颜老太太下毒,让颜老太太早点去地府报到。
不过转眼间,元康帝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官场有官场的游戏规则。一旦有人胆敢用暗杀手段,公然破坏游戏规则,到时候所有人草木皆兵,就连元康帝自己也不会有安全感。
今天皇帝敢暗杀臣子,改明儿就有臣子用相同的手段暗杀皇帝。
官场上,阴谋,阳谋,随便怎么玩,大家各凭本事。唯独不能接受的就是刺杀暗杀这一套手段。这套手段,看似立竿见影,实则破坏力极大。
如果元康帝敢率先动用这种手段,朝臣非喷死他不可。说不定还会引发一场废帝风波。
元康帝不是蠢人,所以他很清楚,他不能给后面的人开一个不好的头。所以他不能用暗杀的手段。
可是元康帝很不甘心。颜老太太一日不死,他就没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收拾颜宓。不收拾颜宓,元康帝就寝食难安。
元康帝回头盯着刘小七。
刘小七瞬间弯下腰,头垂得更低。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元康帝对刘小七说道:“去将关于苗疆的奏章全部拿来,朕要亲自过目。”
“遵旨。”
刘小七松了一口气。幸好元康帝今天没犯头痛病。
元康帝翻着奏章,心情不太美好。
苗疆的局势已经稳定住,只剩下最后一股,也是势力最大的一股反贼还没有剿灭。
苗疆地势险恶,颜宓的南府军不占优势。想要彻底剿灭这股这势力最大的反贼,只能稳扎稳打,从各方面封锁山林,困死那帮反贼。
道理很明白,可是元康帝很不满。
元康帝已经隐约发觉,颜宓在有意拖慢速度。
苗疆那地方,没错,的确是穷山恶水。但是以颜宓的本事,不至于花费这么长的时间,还没有彻底剿灭当地的反贼。
元康帝哼了一声,不管颜宓在打什么主意,元康帝已经决定不会再继续姑息纵容。
元康帝提笔就给颜宓去了一道旨意。最多再给颜宓半年时间。如果半年内,颜宓还不能解决喵教的反贼。那么颜宓就只能滚回京城。苗疆地区的事情,元康帝到时候会另外派人接手。
至于国公府那里,元康帝派人继续盯着。
颜老太太一大把年纪,这一次有幸被霍大夫救了回来,不代表下一次还有这么好的机会。
如果下一次颜来太太病重,元康帝冷冷一笑,届时他不介意助推一把。
……
随着天气渐渐暖和起来,颜老太太的身体也逐渐好转。
颜老太太数次感叹,没想到自己一大把年纪了,竟然熬了过来。果然是命不该绝。
这次生病,拖延了几个月才好,期间还差点去见阎王爷。每次想起来,颜老太太也是一阵后怕。
自身体好了后,颜老太太更加注重保养身体。府中的事情她也不过问了。操心来,操心去,事情一件都没解决,反而将她的身体操心病了。
颜老太太安心养老,为儿孙某福。如此一来,国公府上下也算是皆大欢喜。
颜宓给宋安然写了信。
颜宓在信中说道,他在苗疆待不了多久,元康帝已经给了最后期限。他要尽快去东南,光明正大的在海上经营自己的势力。
宋安然将颜宓的信件收起来,然后派人将东南那边的资料收集起来。
东南乱了!不,是东南的人怕了。
一封急报,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到了朝堂上,瞬间掀起了轩然大波。
东南海盗祸乱,民不聊生,海贸经济受到严重打击,今年的关税只怕要减半。请朝廷发兵平海盗。
海盗上岸打劫,此事历来都有。以前都是小打小闹,对海贸经济这一块没什么影响,所以朝堂也没有特别重视。
这一次,海盗上岸直奔富庶的海商,已经有好几家海商遭到了祸害。而且更让人愤怒的是,朝廷的海贸船只竟然也遇到了海盗打劫。此事可将朝廷大臣们给急坏了。
大家都知道海贸利润高,也知道大树底下好乘凉的道理。所以由内务府出面组织的海贸生意,朝中很多大臣都有投资。
如今朝廷的海贸船只被海盗打劫,也就意味着这些大臣的投资全都化作了泡影。此事如此恶劣,大臣们岂能不怒。
其实类似打劫的事情,全国各地每天都有发生。其他地方的打劫案件,连一个浪花都没有。唯有东南沿海的打劫,不仅能够掀起浪花,甚至还能掀起风暴。
东南一带,是朝廷的财税重地。全国一半以上的赋税都来自于东南江南这些地方。
别说打劫,那地方就算咳嗽一声,都有可能惊动朝堂。
海贸船只被打劫,元康帝能忍,朝臣们也不会忍。朝臣们要求发兵攻打海盗。朝廷养了那么多水师,现在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元康帝也想打。早就听说海盗富有,如果能够将海盗打下来,那海盗打劫的那些财宝,岂不是全都属于朝廷的。就算会被地方贪墨一点,五成能剩下还是有可能的。
别的时候打仗,全是亏本。这个时候打仗就能赚钱。元康帝兴奋起来,打,一定要狠狠收拾那些海盗。
元康帝下了旨意,完全没考虑自家水师能不能打赢那些海盗。元康帝嘿嘿地笑,已经开始梦想自己的私库被金银财宝填满的那一天。
旨意到了东南,东南水师衙门开始动员起来。
动员了二十来天,总算动员完毕。上船,出海,打海盗。
水师出发的时候,很多海商还有当地的士绅以及老百姓,都到码头相送,恭祝水师旗开得胜。
水师指挥使意气风发。蹉跎了这么多年,他的机会终于来了。只要打赢了一仗,哈哈,还怕没前程吗?
所有人都对水师的第一仗充满的信心。在他们看来,水师装备精良,兵将众多。而且战船也比海盗多了一倍。
以水师的势力,完全可以碾压海盗。
带着这样的信心,大家都在等待水师凯旋归来。
数天后,水师归来。不是大家想象中的凯旋归来,而是惨败而归。
水师指挥使,丧命炮火下。水师战船,被击沉了五艘,被劫持了四艘。其他的战船仓皇逃回来,还带着战争中的烽烟。
水师大败而回,将海商,士绅,老百姓都给惊呆了。水师怎么会败,那么好的装备,比海盗多几倍的人员,没道理败啊。
后来几经询问,才确定了根由。水师里面有海盗安插的奸细。过去那些从良做了水师的海盗,在这一次的战斗中,几乎一半反水。
没了这些熟悉海战的从良海盗,加上将近损失十艘船,水师已经被彻底打散架了。从士气到装备,没有一年半载,只怕恢复不了元气。可是海盗会给水师一年半载的休养时间吗?
再说了,指挥使大人已经阵亡,如今谁来指挥水师,谁又能挑起这副重担?
这些问题暂时都没有答案。
当地官员也不想知道答案,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将这场海战的结果写成奏章,送到京城。至于后面的事情,就全靠朝堂的大佬们来做决定。
元康帝原本在做发财的美梦,想象着自己的私库被海盗的金银财宝填满。结果晴天一个霹雳,海战输了,而且=输得只剩下一个底裤。
元康帝看着奏折,牙齿咬得咯咯咯的作响,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的在抽动。
元康帝猛地挥舞双手,将桌面上的所有东西全都扫到地上。
输了,竟然输了?
大周建国这么多年,还没正儿八经的输过一次。更何况还是输得这么惨。这让元康帝如何能够接受。
天平盛世,朝廷的水师同海盗打仗,结果才一回合,就被人打得伤了元气。
地方官员在奏折里写的很清楚,如今的水师不仅战船不够,而且士气低迷。短期内,没有再战之力。
哈哈……
元康帝气的浑身发抖。如果水师的人在他面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提刀将水师的人全部砍了。
朝廷每年拿那么多钱来养水师,结果养了一群废物外加白眼狼。
元康帝出离了愤怒,他对刘小七说道:“去将内阁,兵部,还有五军都督府的人,都给朕叫来。”
“奴才遵旨。”
刘小七赶紧退出去,赶紧命人去叫那些大臣进宫议事。
元康帝这会正在气头上,耐心有限。大臣们要是来得太迟,元康帝只怕要杀人。
数十个小内侍领命而去。
刘小七则守在大殿门口,没有急着进去打扰元康帝。
国公府内。
宋安然手里面拿着一份东南海战的结果。宋安然甚至比元康帝提早一个时辰知道东南海战的结果。
朝廷水师大败而回,这个结果宋安然一点都不意外。此战的结果,还没开始的时候,宋安然已经预料到了。
宋安然将信件收起来,又开始翻起东南那边的资料。
宋安然没有实地考察过东南,但是根据四海商行送来的资料以及舆图,宋安然对东南地界的官场,商场,以及民间都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宋安然手指放在舆图东南沿海一带。宋安然的手指,顺着海岸线缓缓下移。
光是一场海战失败,还不足以让元康帝下定决心启用颜宓到东南平乱。
宋安然抿唇一笑,看来在东南,她还需要加把劲,将火烧得更旺一点。只有当元康帝觉着痛,觉着怕,元康帝才会下定决心将颜宓放到东南平乱。
至于苗疆那边,颜宓自有主张。宋安然会将东南的消息,及时送给颜宓。让颜宓把握时机。
要在元康帝顶不住的时候,彻底平定苗疆的叛乱。这样一来,颜宓携大胜,才有机会在朝堂上脱颖而出,带兵前往东南平乱。
……
元康帝同大臣们并没有商量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案出来。
海战不同于陆战。朝堂上的文武大臣们,只熟悉陆战,对海战那是一窍不通。说起陆战,他们侃侃而谈,能说三天三夜。可要说起海战,全都抓瞎。
这些年不仅没见识过海战,甚至连海船都没见识过。
有个大臣甚至闹了乌龙,还以为海船就跟走内陆河道的河船一样。
此话一出,不仅引来同僚的嫌弃,就连元康帝都嫌弃。没有见识,好歹也该有常识吧。
内陆河流能同大海相比吗?真是愚蠢之极。
讨论来讨论去,都没有讨论出一个结果,元康帝非常的生气。
元康帝让朝臣们举荐熟悉海战的人才,结果一个都没有。真要找人才,还得去东南沿海。那地方的人都识水性。就算不会打仗,至少出了海不会害怕,说不定还有一战之力。
元康帝挥挥手,他现在看到这些文武大臣就烦躁。一个个特无用。
元康帝只能下旨东南,搜寻人才,重新组建水师。
想要打赢海盗,就必须有一支敢战,能战的水师队伍。至于谁来带水师,元康帝还没想好。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人选。
旨意到了东南,东南官场愁眉苦脸。
海盗继续肆虐,而且比以前更加疯狂。官员们继续写奏章求救。朝廷要是再不拿出个章程来,东南真的要乱了啊。
东南可是朝廷的赋税重地,东南一乱,没了赋税,他们倒是要看看朝廷还怎么运作。
这个时候,颜宓终于剿灭了苗疆最后一股反贼,也是势力最大的反贼。
捷报送到京城,朝堂上总算有了点笑脸。听了这么多坏消息,难得有个好消息,可喜可贺。
不过一想到东南的局势,朝堂大佬们又笑不起来了。
东南的问题,就在于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统军人物。当地的官员,你不服气我,我不服气你,根本没办法扭成一股绳。毕竟东南不是一个省,那是牵连到好几个省。
彼此互不统属,谁都没资格指挥对方,谁都没资格在别人家的地盘上征兵,更没资格征粮。
事情僵持不下,局势一天天糜烂。东南那边,急需要一个有手段,地位够高,还能出海打仗的帅才型人物。
元康帝的目光从一个个武将脸上扫过,又朝勋贵脸上扫过。
元康帝心里头有几个人选。可是这些人选都有一个缺陷,那就是威望不够,不足以压服东南官场。如果派到东南的人不合适,只会造成东南局势越发糜烂。
等东南被打烂了,留给元康帝的就只剩下一地鸡毛。
所以元康帝在人选上面必须慎重。
其实朝中也有合适的人选,比如吴国公。
元康帝摇摇头,他已经废了吴国公一半的武功。如果这个时候将吴国公放出去,那之前十来年的努力就等于是前功尽弃。
元康帝当即否定了吴国公。不到最后,元康帝绝对不会将吴国公放出京城。
元康帝的目光落在定国公的脸上。
定国公已经老了,没有当年的拼劲。现在凡事都求稳。而且定国公之所以能成为四大国公之一,军功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他是外戚,他对皇室忠心耿耿。关键时候,让定国公守着京城,肯定不会出问题。
所以定国公爷不合适前往东南。
元康帝的目光在几个侯爷的脸上的扫过。
元康帝皱眉,这一代的侯爷,一个比一个草包。能打仗的都是凤毛麟角。
元康帝正在发愁,朝中竟然找不出一个合适的统兵大将,真是岂有此理。
这个时候,有官员站出来,对元康帝说道:“启奏陛下,微臣知道有一个人肯定合适统兵,也有足够的威望整合东南官场。”
“谁?”元康帝很好奇。除了吴国公,定国公之外,还有谁有这个资格?
官员一脸沉稳地说道:“微臣提议由晋国公领兵平东南。”
颜宓?
元康帝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怎么会提议颜宓?元康帝浑身不舒服,颜宓这个名字就跟魔咒一样,让元康帝从脚底板到头顶都冒着寒意。
有了人开头,更多的人站出来支持颜宓。
纵观朝堂,如今有威望,会领兵,会打仗,还能出海的人就只有颜宓。除了颜宓,其他人都不合适。
大家从利益出发,暂时抛弃文武成见,举荐颜宓是一件非常正确的事情。再说了,颜宓原本就做过文官,还位居正三品户部左侍郎。有了这个资历背景,颜宓到了东南,更容易打入东南官场,整合东南的资源。
让颜宓去东南平海盗,这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可是这违背了元康帝的想法。
元康帝还打算等颜宓班师回朝的时候,就要对颜宓下手,解除颜宓的兵权。一些列打压计划都做好了,现在朝臣告诉他,要将颜宓派到东南,简直是乱弹琴。这是在和他唱反调。
“陛下,十天前,内务府两艘海船被打劫。损失惨重。”
某官员站出来,提醒了元康帝一个残酷的事实。
元康帝心痛,两艘海船,损失几十万。元康帝咬牙切齿,那些海盗该死。
海盗不灭,贸易就没办法开展。没有海贸,户部捉襟见肘,元康帝的私库也会叫穷。
“陛下,今年东南赋税损失惨重。尤其是关税,预计有数百万两的损失。”
又一个打击朝元康帝砸来。
这是压死骆驼地最后一根稻草。
元康帝心塞,心疼。说来说去,全都是钱闹的。
元康帝咬牙切齿,“给晋国公下旨,让他不用回京,直接前往东南扫平海盗。”
“陛下英明。”
在海贸上有参一股的大臣们,个个喜笑颜开。齐声称颂元康帝是明君。
元康帝嘴角扯了扯,笑容极为勉强。他情愿不要明君这个名声,也要颜宓回京。
在元康帝心目中,领兵在外的颜宓,俨然已经成为心腹大患,需要尽早处理。
偏偏这个时候赶上东南大乱。只能便宜颜宓,让颜宓继续在外面作威作福。
命颜宓领兵前往东南扫平海盗的旨意当天就出了京城。
京城老百姓都在议论,颜宓这才刚扫完苗疆,在苗疆杀了个尸山血海,转眼又要去东南。以颜宓的尿性,只怕要在东南杀个尸山血海。这一回,东南沿海的那些海盗倒大霉了。
国公府内,宋安然站在假山上,望着皇城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笑。
计划持续了数年,到今天计划终于成功了。颜宓不用回京城,可以光明正大的领兵前往东南。
宋安然握紧了拳头,心中很激动。她想冲皇城方向大吼一声,不过最终宋安然还是克制了自己的想法。
宋安然带着笑,从假山上走下来。
她能想象得出,宫里面的元康帝肯定快要气死了。局势如此,就连元康帝也左右不了。
宋安然抿唇一笑,她和颜宓为了能够完成这个局,可谓殚精竭虑,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这还多亏了闻先生在海外帮忙调度指挥,才能成功。。光靠颜宓和宋安然两人,可完不成这么复杂的局。
只可惜,颜宓不能回京城,要直接去东南。如此一来,宋安然和颜宓也就没有机会见面。
宋安然叹息一声,她和颜宓数年不见,也不知颜宓在外面好不好?还有大儿子颜均,有没有被他父亲苛待。
想起颜宓对颜均那样严厉,宋安然就很心疼大儿子颜均。奈何,鞭长莫及,只能让颜宓威风。
趁着时辰还早,宋安然前往上房看望颜老太太。
颜老太太见着宋安然,笑呵呵的,精神头十足。一点都看不出来,颜来太太曾在鬼门关走过一回。
颜老太太对宋安然说道:“事情我都知道了。”
宋安然挑眉,“不知老太太说的是什么事。”
“到现在你还瞒着老身。你和颜宓是不是早就打算好了?”颜老太太嗔怪,
宋安然低头一笑,说道:“老太太说的是大郎啊。今天宫里下了旨意,让大郎领兵去东南扫平海盗。如此一来,大郎又要几年不能回来。”
“大郎不回来,老身才放心。”颜老太太欣慰地说道。
颜老太太拉着宋安然的手,说道:“你们做得很好。大郎这个时候不能回京。去东南最好,那是个好地方啊。”
宋安然摇头,一脸惶恐地说道:“老太太误会了,让大郎去东南平乱,那是朝廷的意思。孙媳妇何德何能,哪里做的了这样的事情。”
颜老太太却说道:“大郎媳妇,在老身面前你不必掩饰。老身虽然不知道你和大郎在计划什么,但是老身清楚,这次大郎能够去往东南平乱,你在其中肯定出了大力气。就说朝堂上的事情吧,要是没有亲家老爷帮忙,事情肯定成不了。亲家老爷肯帮忙,也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宋安然笑了笑,说道:“老太太英明。不过此事同孙媳妇真的没关系。就算真的有人计划了这一切,孙媳妇也没有出力。”
这种算计全天下,算计元康帝的事情,宋安然打死都不会承认。说出来很牛逼,可那是要命的。
颜老太太笑呵呵的,“好吧,就当老身误会了。”
颜老太太说完,就冲宋安然眨眨眼。那表情分明是在说,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让宋安然不要担心。
宋安然笑了起来。就算颜老太太猜到了一切,她也不会承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