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空手套白狼

凤狱如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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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冬带着宋知府等人来到主院会客前厅时秦霜和阿辰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虽然他们并不怎么把这些官员放在心上,但毕竟也是朝廷命官,自然不会反过来让他们等,只是,他们也是计算着时间该和宋知府等人前后脚才对,却没想到还多等了好一会儿。

    再看天冬进门时不经意扫了眼站在宋知府左侧的一脸刻薄相的偏瘦的中年男子,秦霜和阿辰心里便有了底,八成了来了路上发生了点什么小插曲耽误了时间。

    根据玄参之前提供的消息,很容易就能判断面前这三方人马都谁是谁,李县令就不用说了,也算是熟人,青远府知府宋远承宋知府,当初前县令和王潜的事情发生时这位知府大人还来过莲城,秦霜当时虽然没见过此人,但也听说过他的一些事情,当中自然也包括他的样貌,年纪。

    三十五岁便能坐上四品知府的位置,可见其能力非同一班,看样貌,五官端正,眉目清明,一看便知这人品性不错,该是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相比之下,那看着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从外表上就完败给宋知府了,三方人马余下的一波便是地方户部的人,所以这个人的身份也不难猜,此人此时的表情并不太好看,十有*是在之前那不知道什么因由的小插曲上吃了天冬的亏,心里憋着火呢,没见他一走进厅里就对秦霜和阿辰投以极为明显的不满目光吗?

    对此,秦霜只当作没看见,选择性地忽略不计,你不满什么?也不看清楚现在的局势,现在可是你们有求于人,这是求人的态度吗?事儿还没开始谈呢,就对他们心存不满了,就着样还指望他们把好东西拿出来分享呢?脑袋北门挤过吧!

    虽然为了表明对客人的尊重,秦霜和阿辰特意提前等候,没有故意摆什么架子,可也别因此就意味他们多盼着这些‘大人’到庄里做客,指望他们能表现出多少恭敬,小两口在她们近来时也只是意思意思地站起身素暗示迎接,对于方郝以为的见礼,哪怕只是寻常百姓见到官员时该有的恭敬,诚惶诚恐,那是一丝半点儿都见不着,不论是秦霜还是阿辰,脸上的表情别提多淡然,仿佛站在他们面前的就是几个普通人。

    阿辰率先语气平淡地开口道:“三位大人请坐吧。”

    按正常情况来说,朝廷命官要是屈尊将贵地到寻常百姓家,不论是为何而来,这些百姓肯定都要把官员让到主位上就座,但显然阿辰并没有这种打算,说这话时还特别地指了指左右两边的座椅,表明让他们自己看着选位置。

    其散漫随意的态度又引起了方郝进一步的不满。

    真是有什么样的下人就有什么样的主子!这如意庄里的人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懂眼色的人,更是没有半点尊卑观念,不懂半点礼数!为官这么多年,方郝还是第一次见如此胆大妄为,目无尊卑的低贱商贩。

    更让他不满的是,目光中逮着眼里地扫过和阿辰并肩而战的秦霜,他们这些四品五品的官员亲自跑来和一个地位低下的商人谈事已经是这人祖上积德,可他居然还带着个女人出来!?这女子也是,妇道人家的遇到这种情况难道也不知道避讳!?

    方郝的目光毫不避讳,让秦霜想忽略都难,在自己的地盘被人用这种令人不愉快的目光盯着看,秦霜的眼神也不由地冷了下来,唇角更是勾起一抹讥嘲的笑容。

    户部的人?怎么不论是京城户部还是地方户部就不能来个像样点的人?目前也就一个司徒玉还能入眼,当初的赵达,还有能给赵达做后盾,有似乎同样有贪污之嫌的吴远吴尚书,再有面前这人……户部其实就是个出极品的部门吧?

    阿辰话一说完不等他们有什么反应便直接拉着秦霜坐下,宋知府也只是多看了他们两眼,并没有任何不满,从善如流地在左侧下手第一位坐了下来,他的亲信则自觉地站到其身后位置,目光似有若无地扫了眼站在秦霜和阿辰两侧的合欢和白术,眼底倒是没有面对田东时那般凝重的表情。

    合欢和白术要论武力值,绝对比天冬强,但越强的人,越懂得收敛,再加上他们的武力值高并不是完全取决与内功深厚程度,还要看从秦霜身上学来的一招制敌的杀招掌握得如何,秦霜向来奉行扮猪吃老虎的行事作风,哪能好容易培养几个高手却在还没动手的情况下轻而易举让其他人发觉了自己人的底细?

    底牌总是要留到最关键时刻才能暴露出来的,在这之前,没必要让别人对自己有太强的提防心,这样等到他们真正翻身反击的时候,震撼力不够,就没意思了。

    方郝想发难,可见宋知府一直没反应,也只能强忍着心里的不痛快,只冷哼一声,一拂袖,扭头坐到了右侧下首第一个位置,就算他品级不如宋知府,怎么说也是代表户部而来,自然不愿意坐到宋远承的下首位置,坐到对面也是变相地想彰显自身身份。

    李县令倒是没这方面的顾虑,七品县令,在百姓面前震慑力足够,但在这两位大人面前还差得远,他是想捞功劳,但也不会在不必要的时候强出头,见方郝已经落座,很自然地便坐在了宋知府的下首。

    所有人刚坐下,庄里的人便送来了点心茶水给三位大人一一送上,同时,玄参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他面对这三位大人时的反应和天冬差不多,甚至更甚,就跟没看见他们似地直接走向秦霜和阿辰,叫了声‘主子’,便直接站到了秦霜右侧,合欢旁边的位置。

    该来的人都来齐,阿辰神色冷淡地看着左右的人,开口道:“听说几位大人在我们不在的期间多次派人造访,说是对我们庄里田地粮食丰收的情况很感兴趣?”

    阿辰一向不喜欢拖泥带水,张口便直入主题,没有半句废话地提到了三个当官的心里最挂心的事情,不出意外的,三人的神色同时有了明显变化,只是表情各有不同,方郝的面露藏不住的贪婪,李县令则是透着算计,只有宋知府依旧保持着清明的目光,只是此时目光中带着某种企盼。

    而这种期盼的目光,秦霜和阿辰都并不讨厌,可以说还没有开始谈,他们根据对面前这三人的印象好坏,心里的天枰便已然有了不同程度的倾斜和判断。

    三位大人互相对视了一眼,显然都很意外阿辰居然说的如此直白,半点试探的机会都没给他们,也是他们因之前几次派人上门时被玄参的态度给误导了,以为如意庄不愿意承认他们有什么特殊的法子能够增加粮食产量,却不知玄参只是因他不是秦霜,也不是阿辰,在这件事情上做不了主才一直拖着没给他们任何准确的说法。

    现在秦霜和阿辰回来了,他们想谈,那就谈好了啊,有什么可避讳的?

    李县令因在这三方人当中官职最低,就怕在这件事情上最后落得没有半点话语权,第一时间便反应过来,当先问道:“我们的确是对如意庄粮食的丰收情况很有兴趣,我听说是因如意庄有特殊的能够让粮食增产的法子,可有此事?”

    方郝本来也已经打算开口了,却被李县令抢先一步,忍不住横了李县令一眼,可惜李县令此时一门心思在从阿辰口中得到确切答案上,根本没看见。

    方郝心里不快,却也顾不上这时候还在意这些有的没的,也忙道:“你不必否认,我已经得到确切消息,不只是你们如意庄,还有你们去年得手的曾经是盛城苏家产业的许多田产,种出来的中等大米,还有辣椒,产量都要比其他人多不少,你可别想用什么田地本身肥力高,长工是种田好把式这种一听就没有半点可信度的话来糊弄我!你要知道,欺骗朝廷命官也是要论罪的!”

    宋知府没有急着开口问话,虽然李县令和方郝的态度他并不看好,但他想知道的内容,这俩人已经抢着问出,他没必要再重复问一遍,只需要静静等待答案便是。

    阿辰懒懒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嗤笑一声,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否认我们手里确实握有能让田地丰产的法子的事情了?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胡说一通,难道所谓朝廷命官都如此喜欢自说自话吗?”

    “放肆!”方郝又是第一次最先爆掉,“你可知道你面前的人是什么身份!我们这三个最高品级有四品的知府,我乃是五品户部郎中,便是只有七品的李县令,敢有人出言不逊,也有足够的权利将你抓起来施行杖责!还竟还敢对我们用如此态度!”

    李县令不自觉地皱起眉头,对方郝再次把自己拉下水的行为很是不满,他要爆就用他自己的名义啊,作甚非要摆出他的名头来,祸水东引也不要如此明显吧!他是七品没错,但他这派系可不是没有治不了一个五品户部郎中的上峰!这方郝未免太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

    阿辰的脸色也有些冷,看着方郝的目光更是仿佛看跳梁小丑一般,别说是因方郝的话赶到忌惮惧怕,脸上那种不以为然反而更明显了。

    只听他慢吞吞的,用一种透着某股说不出的情绪的语气说:“我可以把你的话当作是对我们如意庄的威胁吗?”

    方郝一张嘴就想说‘是’,可当他和阿辰那双漆黑幽暗的目光对上眼,却瞬间有种被野兽盯上的如芒在背的感觉,一瞬间只觉得血液凝固,背脊发凉,张张嘴想说话,却发现发不出半点动静来。

    “我这个人,最讨厌被人威胁了。”尤其是,这些人还是盯上了他媳妇儿手里的好东西,明明是来求人的,却拽的二五八万的,好像是他们有求于人似的,这些人脑子里塞得都是浆糊吗?

    “是我弄错了什么,还是你没弄清楚自己的立场?”阿辰嘲讽道:“难道你来这里不是为了想办法得到丰产的法子,而只单纯的为了耍官威来的?”

    “当然是为了得到丰产的法子!”方郝飞快地说道,心道,若不是如此,谁稀罕来这破地方?什么远近驰名的饭庄,哼,北方这一带好的酒楼还少吗?单两仪县县城不就有迎客来,还有满园春吗,那两家酒楼的吃食他也都吃过,味道都极为不错,这如意庄再好吃能好吃到哪儿去?不过是以讹传讹,就凭这么点名声,区区一个商人都快骑到他们头上来了,简直岂有此理!

    等弄到了丰产的法子,他非得让李县令把这如意庄好好整顿整顿,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允许他们把生意做大,没瞧见这人自以为赚了几个钱,心都大了,面对官员都敢用如此不敬的语气!还有宋知府也是,居然能忍得了区区一个百姓对她们态度如此轻慢,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哼,既然是为了得到丰产的法子而来,那就麻烦这位大人弄清楚,现在有求于人的是你们,不是我们,你不认为你这样的态度很不合适吗?”阿辰冷眼看着方郝道:“主动权握在我们手里,我们想把这法子给谁就给谁,不高兴了,谁都不给,也没人能怎么样,你,懂我的意思吗?”

    这回连大人两个字都省了,方郝心里的想法都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这种搞不清楚状况又非得当那个出头鸟,说话不经大脑的人,阿辰多和他说一句都觉得浪费!纳闷这么个酒囊饭袋究竟是哪个眼瞎的家伙给提拔到五品郎中的位置上来的,肯定是走后门得来的官职吧?

    “你!你简直岂有此理!”方郝被阿辰那嚣张劲儿气得够呛,只觉得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子说不出的碍眼,不只是因为他一个平头百姓敢对朝廷命官出言不逊,更是因自己被这么一个年纪比他儿子还要小的小子的气势震得心里再愤怒都没胆子真的发火,总有种一旦他再有更过火的行为,就会发生什么他无法承受得了的后果一般,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也让他异常难以忍受。

    趁着方郝不说话时,李县令抓准时机插嘴问了一句:“听你的意思,你们如意庄果真有能够让粮食增产的方法?你愿意把这方法拿出来交给我们?”

    此话一出,一直沉默喝茶,观望局势的宋知府也不着痕迹地看向了阿辰,以及,他身旁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看着方郝的气质极为特别的女子,尽管秦霜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但宋知府却不曾忽略了她,根据他查到的如意庄,还有盛城的一些事情,虽然阿辰没有做任何介绍,他却知道,她定然便是阿辰的妻子,秦霜,据说,如意庄所有新奇的食物都是出自她手,可以说如意庄发展到现在的规模,她功不可没,就连盛城那边……

    “方法的确有。”阿辰直接掠过方郝,分别看了李县令和郑知府一眼,凉凉道:“想让我们把方法拿出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能够让任何田地的粮食都能增产的方法,你们又打算拿什么来买?”

    之前他和秦霜早就商量过有朝一日丰产的事情暴露出来该如何处理。

    秦霜的系统商城里好东西很多,二级肥料在商城里并不算多稀奇珍贵的玩意,只能说是无数商品当中极为寻常的一个小商品,之所以在秦霜手里起到大作用不过是因环境刚好合适,这个时代的粮食是系统迫切需要,极度缺少的,而系统里的肥料又刚好合适于这里的粮食,所以便宜货在她眼里,甚至在这些官员们眼里都撑了香饽饽。

    但要说价值,一亩地的肥料也不过只要一百点数,虽说秦霜每月往凤仙那边要送价值二十万点以上的肥料,可那是因为她手里的田产太多,好几千斤呢!更何况这是为了能给中等大米丰产用的二级肥料,如果只是用来给下等大米施肥增产,一级肥料就完全够用了,价钱比二级肥料要便宜一倍不止,若是按寻常人家的田地来计算,她每月消耗不到一千点就足够满足如意庄全庄人的吃喝。

    所以说这东西真不算贵,只要有人能付得起不让她亏损点数的代价,她从来没想过要敝帚自珍,有好东西能造福其他人,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也不能指望她一点好处都不捞就是了。

    李县令刚一张嘴想说什么,跳梁小丑方郎中便等不及再次不经大脑地脱口道:“买什么买!你可知道只要能保证所有田地的产量都能提高,我们玄天国每年的粮食产量能增加多少,粮食越多,我国国力便越强盛,百姓们也能过得更好,你们已经靠着这饭庄赚了许多钱,难道还贪得无厌地想靠这法子赚取暴利?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只要你们把这法子拿出来,我事后像尚书大人禀报,尚书大人自然会上报给圣上,给你们记上一功。”

    李县令暗骂一句‘蠢货’,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是恳切地看着阿辰道:“玄天国虽然比起周边诸多小国要强大很多,但每年各地总会发生许多天灾*,洪涝,干旱,地动,匪患,之前周水县地动时你们也亲眼见过那些受灾的百姓,当时伤亡人数何其多,每次发生天灾虽然圣上都会发现赈灾粮和赈灾款,但若是赶上粮食欠收,边关又起战事,消耗的粮食钱财便更多。可若是如意庄将能够丰产的方法交给朝廷,我们再将这法子向全国范围内推广,各地方的粮仓都能存满粮食还有丰余,便是发生再多的天灾,临近的地方也有足够的粮食能够提供给灾民,不比等候京城离得老远花费许多时间送来赈灾粮,在等待期间让许多百姓们失去生命,拯救更多定受苦受难的百姓,这可是造福百姓的天大的好事,曾经在周水县地动时施粥救人的你们一定也愿意做这样的善事,对不对?只要你们愿意,圣上一定不会亏待你们的。”

    基本上李县令的话和方郝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想空手套白狼,不付出任何代价就想他们把丰产的方法交出来,什么给他们请功,圣上不会亏待,都是他们自己说的,等他们真把方法拿出来,请功肯定会请,但具体是为谁请,圣上不会亏待谁,就说不好了。

    就像李县令说的,要是能将丰产的法子用到玄天国所有田地当中,玄天国的确会因此收益非浅,其影响说是能够载入史册都一点不夸张,这么大的好处,朝廷里想争功劳的人都不知道会有多少,还能轮得到真正‘贡献’出方法的人?

    真把他们当傻子,那么好忽悠呢?

    要说方郝和李县令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是搞不清楚状况地想从他们身上得到好处却还时时刻刻不忘了要往他们身上按罪名打压,嘴上说着会为他们请功,可一言一行都表现着其对他们相当看不上眼的轻鄙,引人发笑还不自知。

    而另一个,呵,倒是有点小聪明,而且演技很不错,说得相当情真意切,听起来好像真是为了利民百姓着想,不着痕迹地就粘在道德制高点,话里话外地透露出一种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所以你们怎么能忍心索要酬劳,还特意拿周水县地动时的事情举例,暗示他们应该像那时候一样不计酬劳地免费服务。

    可惜,这位县令大人是不是忘了,就算是当初周水县地动的时候他们确实拿出了不少粮食,药材还有棉被棉衣,可真要说他们一点收获都没有,可不尽然,他们不是从那些灾民当众寻到了如今如意庄百来号人,并且在当时让县城里的百姓,还有那些灾民们都记住了他们的名字,更趁机将如意庄的名字先打出去做了宣传吗?

    严格说起来,他们当时的收获,得到的报酬可多了去了!好名声固然也包括其中,但真正令人满意的,还是实打实得到的好处,人才,以及饭庄的宣传。

    阿辰道:“听李县令的意思,似乎和这位方郎中没什么分别,都是希望我们能无条件地把丰产的方法拿出来了?”

    李县令神色有些不自然,但仍然保持着之前的态度,叹道:“其实如意庄的生意如此红火,你们也赚了许多钱,在北方一带的名声也很大,真要是想赚钱,日后还能赚到许多,并不缺什么不是吗,这丰产的方法一旦拿出来,是能惠及千千万万人的好事,若是用金钱俗物去换取,未免太过势利,也怕会影响你们的名声,何必呢,要是让人知道你们想以此谋利,好事怕是就要成坏事了。”

    方郝更干脆地出言威胁道:“既然你们承认手里确实有丰产的法子,这法子我便要定了!我劝你们快点把那法子交出来,否则,如此重要的东西被你们这些不能为本国做任何贡献,只会从百姓身上赚取暴利的奸商手里未免太过浪费,若是不趁着我们好生和你们交涉时点头,下一次再来向你们索要时,可就不会这么客气了!难不成非得给你们吃点苦头才肯点头?”

    始终不发一言的宋知府听了这话都不禁抽了抽嘴角,对方郝这直接摆在明面上威胁的态度无言以对,他是不是忘了不久前阿辰才说过,他最讨厌被人威胁?已经惹了人家的不快,居然还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还真以为一个五品郎中就能任意妄为了?他若是私底下用这态度,无人知晓也就罢了,他这个知府还坐在这里就敢明目张胆地威胁人,真正放肆,岂有此理的究竟是谁?

    宋知府虽然一直没开口,却也没忘了要留意阿辰那边人的情绪变化,不只是阿辰和秦霜的,还有如意庄管家,那个叫玄参的青年,以及站在阿辰俩人左右的白衣少年,从方郝第一次出言不逊开始,便能很明显地感觉出这三人原本只能说是平静的脸色变得冷冽,目光也沉了许多,尽管没有更明显地表现出对方郝和李县令的不满,却也能清楚地察觉他们目光中的冷意。

    试想一下,在明知道对方是自己惹不起的朝廷命官的前提下,还会有人将不善表现地如此明显,丝毫不担心对方真的会用强硬的手段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吗?方郝的态度虽然很差,可有一点说得确实没错,他们三方人,哪怕是品级最低的李县令,也有足够的权利能轻轻松松让整个如意庄都土崩瓦解,只要李县令不想让如意庄继续开下去,只需要将如意庄的经营权拿回来,他们便是生意再好也只能关门大吉。

    如意庄的人难道真的不知道这一点吗?当然不可能!可他们却在明知可能导致的结果的前提下,一旦从上到下态度明确,面对朝廷命官或强硬或委婉的态度没有半点相让,为什么?

    宋知府只能想到一个答案,那便是,他们有底气!有不需要惧怕李县令,方郎中,甚至他这个四品知府的底气!

    尽管这个猜测尚不能得到明确的肯定,可只要有这个可能性,宋知府在这件事情上就不打算对如意庄用任何强硬的手段,他本身也并不喜欢这样做。正如方郝和李县令所言,能够让任何田地的粮食都增加产量的方法,若是真的存在,其影响太大,太重要,只要有了这方法在,不夸张地说,加官进爵都不成问题,如若不然,这二人也不会态度如此积极。

    可也正因为它很重要,才更不可能指望如意庄会白白把东西拿出来,人家又不傻,好东西不想着给自己谋利,还真信了他们那虚无缥缈又不见得一定会履行的承诺?

    就在宋知府沉思之时,秦霜却忽然低声笑了起来。

    “呵呵……”

    正焦急等待着阿辰反应的两位大人下意识地便向秦霜看了过去,方郝第一反应便是皱眉,而李县令却是心里一震,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如意庄崛起时真正经常出面处理庄内事宜的似乎一直都是秦霜,而阿辰多数时候只是陪在秦霜左右,很少主动开口说什么。

    在很多人眼里,也包括他在内,都知道,在如意庄,秦霜有绝对的话语权,他并不是阿辰的附属,而是不比男子差上半分,更甚至巾帼不让须眉,在经商方面很有手段的女子!

    可今日,一进厅里,最先开口的便是阿辰,而李县令心里又一直惦记着要弄到增产的方法,以至于阿辰一开口便也下意识地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却完全没发现,由阿辰出面,秦霜却一声不响地站在一旁这个局面本身就相当不寻常!

    等到他看见秦霜似笑非笑的表情时,更是无意识地绷紧了面皮,脸上露出的那一心为国为民的表情也有些维持不住,心中莫名开始忐忑起来。

    秦霜和阿辰一样,把脑残方郝郎中直接略过,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只看着李县令,好笑地问道:“李县令,你说得有些话确实有几分道理,我承认,但也有些话,我不能认同。你说,若是各地方所有的田地的粮食都能增产,余粮多了便能帮衬周边遭了天灾的难民,救助他们,保住他们的性命,所以为了百姓我们得拿出丰产的法子,那么我问你……”

    秦霜略作停顿,仿佛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勾唇道:“既然只要是为了百姓好就要不付出任何代价地无条件付出,那么,为什么每次发生天灾的时候还要朝廷拨款赈灾?任何一个地方都应该有许多富贾豪绅,家庭富裕的人吧?为什么这些人从来不慷慨解囊,无条件地把自己的钱财,家中的余粮贡献出来帮着灾民渡过难关?只要各地方的富商,地主愿意,恐怕朝廷哪怕一文钱都不出,受灾的难民也能不愁吃不愁穿,不用担心饿死,病死。毕竟,玄天国锅里强盛,天灾虽然时有发生,但国内有钱人还是遍地开花,根本不用担心没有足够的钱财和粮食赈灾,我说得对不对?”

    “这……”李县令面色有些难看,可不能否认,秦霜说得话的确让他找不到适当的理由反驳,当中暗含的讽刺也不是听不出来,正因为听出来,才更加语塞。

    “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这里没有你插嘴的份!”方郝黑着脸怒斥一声,脸上的轻视让合欢等人眼底的冷意越发明显,周身气息也变得更加凌厉,站在宋知府身后的亲信猛地绷紧了身体扭头看向合欢等人,眼底闪过不易察觉地惊疑,下意识地警惕起来。

    阿辰的眸色更是瞬间变得锐利无比,如刀般的视线冷冷扫向方郝,阴测测道:“她是我的夫人,这里是我们的地方,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还轮不到你管。”

    “你!你!你!”方郝心头的怒气再次被阿辰挑起,指着秦霜的鼻子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他一个无知妇孺,什么都不懂就乱说一通,居然还妄想让商人拿钱赈灾?你当那些商人都是傻的吗,让他们平白无故拿出自己赚来的钱救灾?这么吃亏的事他们怎么可能愿意做!真要是愿意做,也不会说他们是奸商了!吃进肚子里的东西还能指望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