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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的吴叶氏被安置在床上,大夫诊过脉,说吴叶氏这是怒极攻心所致。大夫还说,吴叶氏先前的病没有好利索,如今又吐血,不是好事,接下来必须让吴叶氏静养个把来月,否则会留下病根,再难治愈。最后,大夫开了药方,嘱咐了煎药事项,拿了诊金告辞。
吴叶氏转醒的时候,已是傍晚十分。
叶嬷嬷收起脸上的忧色,一脸关心地轻声问,“小姐,觉得好些没有?”
吴叶氏却不言不语地盯着床顶。
叶嬷嬷见了,欲言又止。
过了片刻,吴叶氏的视线转到了叶嬷嬷的脸上,“信在哪里?”
叶嬷嬷愣了,“小姐,什么信?”
吴叶氏急切地问道,“本夫人拿在手里的信,在哪里?”
叶嬷嬷的面色一白,窟通一声跪到了床前,“请小姐恕罪,老奴见小姐昏倒,太慌了,居然没注意小姐的信。”她当时乱了方寸,太大意了,居然忘了信的事。
吴叶氏气的胸口起伏的厉害,她不能起身,便按着心口位置直喘粗气。
叶嬷嬷吓的不轻,伸了手一边替吴叶氏顺气,一边劝道,“小姐莫急,小姐莫急,左不过屋子里伺候的丫鬟给收起了,老奴这就找她们问。”
吴叶氏气的大喊一句,“没用的废物,还不赶紧去找!”
叶嬷嬷不敢耽搁,赶紧去办事。
在吴叶氏房中伺候的丫鬟婆子,被叶嬷嬷一个不落地招集到一起问话。没想到,所有人都说没见过什么信,也没人承认拿了信。
吴叶氏眼睛都不眨一下地下令,打,丫鬟婆子一个也不放过,全都打,直到问出信的下落为止。
板子打下去,丫鬟婆子们受不住,个个哭喊着冤枉。
这时候,一个粗使丫鬟说她看到品红姑娘曾神色慌张地离开过院子,当时夫人正昏迷不醒,大夫还没到。
立刻的,一名婆子也说看到品红姑娘出去过。
名为品红的丫鬟也在挨打的行列,她喊冤,说她是出去迎大夫的。吴叶氏身边的大丫鬟赐名都带一个品字,这品红便是可以进出吴叶氏房中、近身伺候吴叶氏的大丫鬟之一。
粗使丫鬟说品红撒谎,大夫到的时候品红还没有回来,明显是在撒谎。
吴叶氏躺在床上,一听矛头指向了品红,便猜到了信的去处,于是冷笑一声,让人喊了叶嬷嬷到床前,低声交待,“了结了那下贱丫头。”不管是不是品红拿的,机会难得,正好可以除了品红这个吃里扒外的贱丫头。她以前一直怀疑品红是吴镇江放在她身边的耳目,不曾想闹鬼之事扰得她心神不宁之时,品红行事时少了往日的警觉性,露了破绽出来。
没想到,品红根本不是吴镇江的人,而是吴老爷的人。她那晚和叶嬷嬷私下谈论吴镇江曾跟叶蓝拿银子的事前,提前叮嘱了可信的丫头要盯住品红的一举一动。果然,品红偷听了她们的对话后,借故出去将此事报备给了吴管家。所以,她在第二日得了吴老爷的三千两银票。
表面上,吴老爷给这三千两的银票是为了补大夫人和三夫人拿走的三千两的缺口。实际上,他在替他次子即二老爷吴镇江安抚吴叶氏。他明白,吴叶氏得了道长指点,肯定要拿一大笔银子出来给古府,心里定是怨恨无比。于是他借着大夫人和三夫人从公中拿走三千两银子的事由,私下给了吴叶氏银票,想让吴叶氏觉得他这个公公是比较偏向她的。
这样一来,吴叶氏心中的芥蒂会少了几分,在救他次子出来的事情上会更卖力。现在的吴府,需要吴叶氏的娘家叶府鼎力相助。因为,吴府目前的敌人不只古府一个,还有更难缠的对手存在。不过,吴老爷万万没想到,品红露了马脚,被吴叶氏借故打死。
吴叶氏房中的品红手脚不干净,被乱棍打死的消息不过片刻便传进了各院主子的耳中。
吴老爷喝茶的动作一顿,传管家来见。“怎么回事?”
吴管家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交给吴老爷身边的小厮,“回老爷,八成它就是祸根。”
吴老爷眉头皱的死紧,让小厮把信放到桌边,然后一挥手,让小厮退下,只留吴管家一个在屋中,“这是什么?”
吴管家解释,“二夫人昏倒后,奴才着人请了大夫,正急等大夫,品红姑娘悄悄来见奴才。品红姑娘将此信交与奴才,说二夫人是看了这封信才昏倒的。奴才当时斥责她行事太过鲁莽,她似乎不太高兴,扭头走了。老爷当时出门会友,不在府中,奴才便收妥了信,等着老爷回府。不巧,老爷回府的时候,老夫人正派了奴才出去办差事。奴才这也是刚从外头回来,一进府便听说了品红姑娘的事,奴才便猜肯定是这信惹的祸。”
吴老爷沉着脸,打开信,第一眼看过去发现有五六处的字被抠掉了,而且抠掉的基本都是一个字,只有一处似乎是抠掉了五六个字的样子。他愣了一下,然后盯睛看信。待他通篇读下来,脸色极其难看。他啪的一声把信拍在桌子上,大骂一句混帐。
吴管家吓了一跳,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地垂手站在下边。
吴老爷已经明白了吴叶氏打死品红的理由,同时也明白了吴叶氏吐血昏倒的理由。过去,次子的官越做越大,整个吴府风光无限,让他忽略了次子在某些方面的混账性子。如今次子犯了不太光彩的事羁押在衙门大牢里,过去的风光不再,使得次子办的混账事一件一件地被人拿出来说事儿。
他虽然气愤,可因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事,风流好色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因此,他打心里并不觉得次子犯了什么大错,只当次子运气不好,栽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跟头而已。即便次子被人揪住了这事儿,别人拿这事儿文章作的再大,最后定罪时肯定也不会太重。再者,他们加大活动的力度,叶府再出手帮忙走动走动,或许次子还能无罪脱身。他的想法是不错,但他没想到的是,他的次子居然糊涂成这样,怎能把这样的把柄留给他人?
不用看落款,从字迹上他便认出这是他的次子写下的亲笔信。信里都写了什么?通篇都是爱慕之语、倾心之词,还把不知名的什么妹给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不仅如此,信中还提到,府中之妻是如何的恶毒、如何的面目可憎,与这个什么妹比起来,府中之妻就是那母夜叉。还写到,娶此等母夜叉不是他的本意,实在是形势所迫,且爹娘逼的紧等等。
这样的一封信,别说吴叶氏看了会气吐血,就是吴老爷见了都气的差点掀了桌子。事已至此,这封惹祸的信自然没有还回去的道理,不过,也不能留在他手里就是了。吴老爷阴沉着脸坐了片刻,招手让吴管家上前,并对吴管家耳语了几句。
第二日,和品红同住一屋的品玫向叶嬷嬷禀报,说是在收拾品红的东西时,在品红的床下发现了可疑的灰烬。
叶嬷嬷带人去看,在床腿里侧不太容易发现的角落里的确有烧东西的灰烬,同时还有未烧尽的信的一角。叶嬷嬷亲自动手,小心翼翼地将其收到帕子中,捧去给吴叶氏过目。
吴叶氏看到余下的信的一角上没有烧掉的两个半字,不言语。
叶嬷嬷低声问,“小姐,是丢失的信吗?”
吴叶氏嗯了一声,蹙眉,对先前的判断有些不确定起来。难道品红没来得及把信送出去?品红怕信被搜出来,于是烧掉了?
叶嬷嬷不知吴叶氏的心思,“小姐,既然信找到了,您放宽了心养身子,万不可再动怒。”
吴叶氏回神,“道长有没有说何时作法?”
叶嬷嬷赶紧回道,“道长原说要明日作法的,需要的东西都已备齐。小姐,您现在身子不好,不如作法之事延后几日可好?”
吴叶氏一口否决,“不好,就明日作法。”她可不想再被叶蓝的鬼魂缠着不放了。
再说康溪镇那边,除了古府田庄,还有大古家村和小古家村的部分村民正在如火如荼地继续着秋收外,镇子周围其他地方的秋收都已结束。
古府田庄一个,还有大古家村和小古家村的部分村民会迟迟没有完成秋收,不是他们秋收的活计动的晚,也不是他们偷了懒,而是在秋收的中间他们用了四到七日不等的时间来种冬小麦。
大古家村的里正李初带着村中的小半数人家,跟着古府田庄种了冬小麦。村中大半数的人家都持着观望的态度,并没有放开胆子跟风。
小古家村虽然比大古家村小,但小古家村的村民是一切以里正为准的。古大树敢种,百分之八九十的村民都敢种。而且,小古家村的村民比大古家村的村民会来事儿,种冬小麦他们可是要仰仗古府田庄的,因此在古府田庄忙着秋收、忙着种麦子的时候,每家每户都抽出了人手,甚本都给古府田庄帮了一两日的工。
如此一来,在指导种冬小麦的事情上,相对而言,吴管事吴榔头对小古家村的村民更为照顾一些,还借出了专门用来种麦子的两个铁犁给他们用。这让古大树和村民们高兴坏了,过后他们村拉了两车的白菜萝卜送到古府庄子上,表达他们的谢意。
如此,古府庄子上的种麦犁杖一下就出名了,不仅是条件好的农户来打听哪里有卖,就连大户人家田庄上的管事都慕名而来。
吴管事便指点这些人到古记杂货铺打听。青舒提前交待过了,这种麦的犁是他们庄子上自己弄出来的,自然要放到自家铺子里卖。铁匠铺那边也已经说好,古记杂货铺收一个订单,铁匠铺便要打出一个犁来。同时承诺,铁匠铺的工钱是按件儿结的,打出一个犁便给结一个犁的工钱,绝不拖欠。
这日,青舒正坐在书房拨拉算盘,古管家过来低声禀报了一句什么。
青舒听罢说道,“很好。房间准备好了吗?”
古管家回道,“都收拾妥当了。还有,依小姐的意思,已经从官牙手里买了伺候的书童回来。这书童原是官家的家生子,那官家没落后,发卖了一批奴才出来。因这书童识字,能多卖几个钱,也被卖了出来。至于他的爹娘,奴才查了一下,早他一年卖去了别的地方。不幸的是,他的爹娘跟着新主子远行时遭了土匪,没能生还。他现在无亲无故的,了无牵挂,日后只会忠于小姐少爷,不大可能生异心。”
青舒点头,“你看着给他起个名字,再观察几日。”
古管家,“是,小姐。”
青舒翻着书页问,“吴府那边有什么新消息?”
古管家,“听说,前日午后吴叶氏吐血昏倒了。再有昨日,吴叶氏命人打死了一个大丫鬟。依传话的说,今日吴府要设坛驱鬼。至于结果如何,明日便会有消息传来。”
青舒微微一笑,“咱们坐等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