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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青舒到底留在了舒苑,并没跟着周伯彥去打猎。倒是青阳和青灏跟去了。
周伯彥担心青舒一个人会无聊,出发前把步语嫣和芸郡主请到了舒苑,让她们陪着青舒。
青舒觉得周伯彥多虑了。她才不会觉得无聊,因为可做之事很多。比如可以看看书、可以在舒苑中四处走走看景,可以整理采买单。来一趟京城不容易,自然要带了许多小礼物回去的。
陈知府府上什么也不缺。但京城的东西看着金贵不是,她自然要备一些聊表心意的礼物。还有德县萧知县那边,康溪镇于县辅那边,哪个她都记着,没有落下。
白庆丰白老爷的府上,石记客栈的东家等有来往的人家她也不想落下,个个都会认真对待。还有他们古府内的人,庄子上、荒地上、铺子里做事的,从管事(掌柜)到下头的人,不管礼物大小,肯定是人人都有礼物的。
京城有名的胭脂水粉、绸缎布匹及小饰品,青舒决定多买些回去。这些东西是女人的最爱,古今皆是。再说了,哄的各家的女眷高兴了,她们的男人也跟着高兴了,皆大欢喜的事,何乐而不为!
她今日本打算出门逛街的,等周伯彥走后就去逛。可步语嫣和芸郡主已经被请来了,她自然就歇了逛街的心。
步语嫣是个坐不住的。十三王府的诗会她没去,一是因为她对吟诗作对的事很不耐烦;二是她就要出嫁了,必须呆在府中待嫁,不能再向以前那样随兴出府。以前,她很看不上芸郡主,但因为基本碰不到一起,倒是没发生过冲突。可经过了昨日之事,她听说昨日芸郡主是护着青舒的,她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觉得芸郡主这人看着有些顺眼了。因此她今日见了芸郡主倒是和颜悦色的很。
步语嫣是不会女红的,芸郡主的女红似乎也不怎么样。青舒觉得,让不谙女红的这两个陪自己干坐着不太好。于是想了想,她建议道,“要不要一起踢毽子?”
“好啊!”因待嫁之事,被家人管束的快崩溃的步语嫣欢快地答。“先踢会儿毽子,踢累了玩儿跳绳。”
青舒无奈地笑,然后问身边的芸郡主,“郡主觉得呢?”
芸郡主觉得新鲜,“好。”她身边的丫鬟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
青舒立刻让丫鬟准备了毽子和绳子,把院门一关,三个人在院中踢起了毽子。
刚开始的时候,芸郡主踢的很笨拙。不过,她一会儿就掌握了技巧,踢的有模有样的,只是照样踢不过步语嫣和青舒。她急的跺脚,“这次不算,不算,再来,从头再来。”
她们定的规矩是,每个人可以踢三局,加起来的总和最少的那一个,要学两声猫叫。芸郡主一直是输的那个,已经学三次猫叫了。她觉得很丢人,开始抗议。
步语嫣笑的欢,“不许耍赖,输了就是输了,受罚,要受罚。”
芸郡主急红了脸,“是你们耍赖,你们以前玩过,本郡主是第一次踢,这样不公平。”
她越急,步语嫣越是逗她。“定规矩的时候,郡主可是没反对。既然没反对,那就先学两声猫叫来听听,其他的之后再说。”
“你,你……”芸郡主一跺脚,别过脸,喵喵两声。然后不理会坏笑的步语嫣,她一脸豁出去的模样,把裙摆提起来,一脸忿忿地往束腰里塞,“本郡主不信,本郡主会赢不了你。步小八,你给本郡主等着。”这声步小八,她是跟青舒学的。
她的丫鬟忙跑上来,“郡主,郡主,这使不得。”然后着急要把芸郡主的裙摆放下来。
芸郡主呵斥丫鬟退下,嘴里嘀嘀咕咕的,“早该如此,早该如此,要不然本郡主定不会输的这么惨。”她这是在抱怨自己没早些学青舒步小八那样提起裙摆。
青舒琢磨,可不能让芸郡主一路输下去,要是气哭了,她可哄不住。于是建议,她们三个每人可以挑一个丫鬟当副手。就是一组两人,两人三局踢的总数是最后的成绩,然后与另外两组人比哪组人踢的毽子数最多。
步语嫣操着稳赢的心,一指自己的丫鬟小杏,“我选她。”小杏能踢,她知道。
观战的小杏答应一声,过来站在了步语嫣身后。
芸郡主看着自己的四个大丫鬟,“你们谁踢毽子最厉害?”
四个大丫鬟都说没踢过。
芸郡主气闷地跺脚,“笨,笨,笨。”
青舒忙一点小娟,“你,你是芸郡主的副手。”然后随手一指芸郡主的四大丫鬟之一,“你,当我的副手。”小娟特能踢毽子,连她都不是小娟的对手。她这是明显要照应芸郡主。实在是,总让一个人输,太没意思了。
在一群女孩子的大喊小叫声中,这毽子也踢了,跳绳也玩儿了,跳格子和丢口袋的游戏也尝试过了,时间也转到了午时。青舒留她们吃午饭,玩儿的忘乎所以的她们两个欣然接受,嚷嚷着用了午膳再继续。
芸郡主和步小八迷上了丢口袋的小游戏,一下午都在玩儿它。期间又笑又叫的,像个小孩子一样。
傍晚十分,左催右催不见待嫁新娘步语嫣回府。步府这边坐不住了,派了步五过来把人接走。少了玩伴,而且这一天玩儿下来实在累人,芸郡主也跟着告辞。周管家不敢怠慢,亲自带上十人卫队送芸郡主回王府。
那两个精力过盛的终于走了,累的不轻的青舒倒床上不愿意起来。
小鱼、小娟再加上小游和小欢,一路伺候下来,也是累够呛。小欢去传晚膳了,小游则是去安排主子的沐浴之事了。留下的小鱼、小娟,一个要伺候青舒洗漱,一个在忙杂事。
“小姐,该洗漱了。”小鱼端来洗脸水说道。
青舒无力地摆手,“稍等,我在想事情。”她在想,芸郡主走时对她说的那句“小心六公主”是什么意思。见都没见过,她是怎么惹到六公主的?但转念一想,不由苦笑。肯定和周伯彥喜欢她这件事脱不了关系。再坚持几日,参加了廿八的婚宴,她定要第一时间脚底板抹油,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昨日在诗会上,芸郡主可是让钟想容吃瘪一回。青舒一直想问芸郡主,是谁教她这么做的,也很想说“反击的漂亮”。可想想又觉得不妥,青舒便忍住了。可说实在的,青舒是真想知道指点芸郡主的背后人是谁,十分想。
天色黑透,青舒坐在油灯下整理采买单。已经置办下的东西,她顺手做上标记。还没置办的东西,她想着一定不能忘记抓紧时间置办。明日或后日她必须亲自上街一趟。有些东西交给丁管事采买没问题,但有些东西肯定不行。像采买胭脂水粉、女子偏爱的首饰、小物件儿之类的东西,丁管事肯定不擅长,必须由她亲自挑选才成。
这时候,前头来传话。周伯彥带着人回来了,青阳和青灏正往秋院来。
青舒一喜,放下采买的单子就要出去迎接。
“小姐,天冷。”小鱼说着,取了披风为青舒披上。
青舒拢好披风,立在秋院外不过片刻,就见小厮打着灯笼在前引路,青阳和青灏好胳膊好腿儿的回来了。
青舒伸手摸他们的小脸,有些冰,“冷不冷?”
他们两个一致摇头,说不冷,然后催青舒赶紧回屋,反过来担心青舒会着凉。晚间的天气不比白日,已经很冻人了。
青舒笑,吩咐人赶紧打水让他们沐浴,给他们去去身上的寒气。沐浴用的水提前都烧好了,是现成的。
一夜无话,第二天用过早膳,青舒才知道周伯彥天不亮就出门了。他留了话,说是今日不让青舒姐弟三人出门。
芸郡主非常积极地又来了,身边带着两个小萝卜头。十岁的小萝莉是她的妹妹安海萝,六岁的小男孩儿是她的弟弟安海昌,都是现在的六王妃所生。以前,她一点都不喜欢现在的母妃,更不喜欢现在的母妃所生的三兄妹。现在嘛,她见了青舒姐弟之间的相处模式,似有启发,于是今日主动对母妃说要带了弟弟妹妹去舒苑玩儿。
步语嫣没来。想也知道,她是待嫁的新娘,哪能再随兴玩耍。步家算是开通的,没有过早地禁她的足。换作其他府邸,在婚期定下的那刻便不会再让女儿出门。除非有极特殊的情况才能出门,还得是在家中长辈或兄嫂的陪同下。
转眼又过了一天。周伯彥没再阻止青舒姐弟三人出门。青舒便收拾停当了,带了青阳和青灏去了一缕香包子铺。
一缕香包子铺,开业之前青舒说要挂到步语嫣的名下。步语嫣答应了,可最后铺子开起来了,东家的名字不是步语嫣的,而是青舒自己的。步语嫣要步五替青舒请掌柜的。步二哥恰巧听见了,便主动请缨当了这里的掌柜。
铺子开张之初,成员简单。伤残伙计三名;左腿截肢的调馅儿师傅一名,身边带着年少的儿子;包包子和豆沙包的妇人两名(都是在铺中做事的男人的媳妇)。
现在,铺子的营生多了,效益不错,需要的人手也多。因此,铺子的规模扩大了,铺中成员倍增。伙计增加了三个。包包子和豆沙包的妇人从两人增加到五人。聘了两个厨子,厨房打杂的五人。还聘了一个专门负责采买的。自然,聘人这方面,步二秉承了可做事的退伍伤残军人优先的原则。
青舒五天前来过一次,今天过来是第二次。青阳和青灏倒是第一次来。巧的是,步五竟然也在。
步二哥便请了大家去后院说话。后院有他用来休息的房间。房间不大,靠墙摆着一张床,然后就是一些简单的日常用具。因为步二哥是坐木轮椅的,为方便他出入,门没有门槛儿。
当初,对于步二哥屈尊当个小掌柜一事,青舒很不理解。而步语嫣的解释是,她二哥因腿伤闲置在家,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成了废人,很不开心。军营去不得,又不能再舞刀弄枪的,步二哥整个人丢了魂似的。步府老少见不得他如此颓废,想过许多办法,可始终不能让他打起精神来。
步五想带着步二做买卖。买卖人要四处走,去各处找商机。步五觉得,只要步二跟着他四处走走,转换一下心情,准能恢复过来。可步二哥拒绝了。之后,步五想方设法往他那边塞帐本,不时让人在他耳边大谈商道、商事。最后,步五成功了,步二哥开始看账本,可到头来却是便宜了青舒。步二哥没跟着步五从商,却自愿给青舒当了个小掌柜,把一缕香包子铺经营的有声有色的。他每日里自得其乐地管理铺子、拨拉算盘珠子。
青舒也不避着步五,笑着对步二哥说道,“妹妹打算在京郊买块儿地,明年专种红果。只是妹妹人不在京城,自是要请人打理红果的买卖。二哥有没有兴趣接手?”
不等步二表态,步五笑着接过她的话,“妹妹,五哥就在这儿坐着,你怎么不问问五哥是不是感兴趣?”
青舒笑道,“二哥不接,才能轮到五哥。二哥好着呢,每日竟想着给妹妹挣银子了。哪像五哥,整日就会惦记着从妹妹手里分走银子。”
步五哭笑不得,“二哥,你看她,牙尖嘴利的。”
步二哥明显是护着青舒的,“妹妹哪里说错了?你就是一大奸商,见到有利可图的买卖从不放过。”
步五无奈地笑,“哪有当哥哥的这样说自己弟弟的。我可是要伤心了。”
青阳一脸搞怪地挤到步五面前,然后又快速走开,说道,“五哥在笑,哪里有半分伤心的样子?”
青舒听了,笑出了声。
步五笑骂,“臭小子,在京城这才呆了几天!竟然这么快就学坏了!”
说说笑笑间,在京郊种红果的事情便谈妥了。步二哥管总账,而栽种红果的一切事宜则由步五找人做。
步五不愧是生意人,他建议青舒不要一下栽种太多红果。第一年栽种七八十亩地正好。因为向来是物以稀为贵,东西少才值钱,多了就不值钱了。趁着红果还没有普及的几年,他们要多多地赚银子。
而分成方面也说好了。前期投入由步五出。到了后头,卖得的所有银子扣除步五投入的银子,再四六开。青舒可是要当甩手掌柜的人,根本不操心栽种及销售之事,只出红果种子。因此,青舒提议她占四,步五占六,步二哥的工钱她出。相当于是她给步二哥开双份工钱。一份自然是铺子掌柜的工钱,一份是负责红果之事的工钱。
还有一份担书。若是生意没成,因天灾人祸而亏了,亏损的银子双方各出一半。
事情谈妥了,青舒姐弟三个辞别了步二和步五,离开了包子铺。他们不直接回舒苑,准备逛街采买些东西。
她们离开铺子没走出几百米远,周伯彥便追来了。
周伯彥叫停了马车,钻进了青舒姐弟乘坐的马车里。他与青舒低声说话,“你是回舒苑,还是要去哪里?”
青舒觉得他出现的奇怪。他说今日约了朋友,不到下午不回来。可这会儿上午时间都没过去一半,他却追来了,有问题。“我们要逛街采买东西。你怎么回来了?不是约了朋友吗?”
周伯彥点头,安静了下来,似乎在想事情。须臾,他抬头,低声说道,“你慢慢逛,我再留几个人给你。”然后看了眼青阳和青灏,“他们我带走,要去见一个人。”
青舒觉得有异,“见什么人?”
周伯彥往上一指,却是不说话。
青舒整个人一震,无措地抓着他的袖子,却是说不出话。上头是什么?不是车篷,而是天。天代表的是什么?天子。终于,她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来了。天子为何要见青灏?她不敢猜,也猜不出。可是,为什么连青阳也要去?
周伯彥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不安,“别乱想。这是好事,你该高兴。”
“我……”她想说我不敢高兴,我很害怕。
青阳和青灏不明所以,盯着怪异的哥哥姐姐。
周伯彥轻抚她的发丝,“信我就是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是啊!信他就是了,她想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她点头,“早去早回。”
他很想拥抱她一下,但是她肯定不依。他想想作罢,“小阳、小灏,下来,哥哥带你们去见个人。”
青舒一手抓住一个弟弟的手,“去吧!听哥哥的话。”
青阳和青灏答应着,在青舒似喜似悲的视线中坐上了周伯彥准备的马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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