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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衙总会是迟来一步,在西陵亲自出手解决了那堆人之后,他们才姗姗来迟,恭恭敬敬的请他们上了马车。那个小村距离朝歌城并不远,快马赶上三个时辰也就到了。只是朝歌里头不允许马车通行,他们便在城门口下了车。
街道上酒肆林立,客似云集。因为恰好是清晨,街上叫卖的十分热闹,叶霜灯一边打量着外头的街市,一边询问林天薇这个世界的现状。
苍穹之上的神族不知于何时覆灭,现在人间武道昌盛,仙道式微,魑魅魍魉横生。或许是因为清气稀薄的缘故,自从二十年前人间最后一位仙尊沧瑜羽化,此后再未见过修炼大成之士。
云泽于九州大地上是一个及其特殊的存在,许是占了一个好地方,年年风调雨顺,连妖怪都要比其他地方少很多,比起苦苦挣扎在妖魔爪下的其他国家来说,云泽简直是一个世外桃源。这样一个地方,按理说是兵家必争之地,然而这一千年,云泽政权都不曾更换,经济繁荣,无人敢犯,只是近来北昭也渐渐崛起,隐有南北对持之势。
听说,云泽着一方土地安详,全部得益与太微宫里避世的神君。
神君者,白玉覆面,无人可见真容,他并非官职,也算不得世袭,每一任神君羽化前都会留下书信,告知下一任神君所在。他们不参与朝政,并无什么实权,然而却是一个极其崇高又特别的位置,连陛下继位在祭天的同时,都需得叩拜神君。
这一系列的设定,叶霜灯都是从林天薇那边知晓的。她听完第一个反映就是:流弊啊。接着第二个:怎么听起来有点像西藏的活佛转世。紧接着第三个:越听越熟悉……
林天薇已经讲的七七八八,叶霜灯有些唏嘘:“每一任的神君,都是银发的吗?”想了想又嘀咕:“白发,面具,再加一个神君,这个不会真的是……
此念一出,她顿时寒毛直立。她觉得自己打脸了,小说可以穿,傻的可能真的是她。整个人都有些懵懵然。就算先前再不相信的事情都可能会发生。就算千秋雪ooc成这样,说不定,他真是那个人。
怀着唯一的一点侥幸,叶霜灯再提起心,紧张等着林天微接下来的话。
林天薇没注意倒她几乎僵硬住的身子,依旧在尽职详细的讲解:“这倒不是,其余的神君都是黑发,只除了第一任神君,其实大家都在说这个现在的神君是传说中那位神君的转世呢,说不定云泽会有一阵翻天覆地的变化。”
叶霜灯混乱了,这个设定更加对的上,她抽了抽嘴角,深吸一口气,怀了唯一的一点侥幸,艰难道:“神君大人,是不是叫西陵?”
见她直呼这个名字,林天薇也愣了愣,还是回了:“却是……也不算,毕竟我们不知每一任神君叫什么,传说西陵是千年前那位神君的封号,神君舍弃俗世的名字,西陵这个封号便一直沿用至今。”
脑子里啪的一下炸开一声惊雷,叶霜灯脚步都有些虚浮起来,几乎要被自己绊倒。
窗含西岭千秋雪。自己一开始怎么就没想到呢?
脑子简直被这个信息炸成一团浆糊。叶霜灯沉浸在这个比穿越还离奇的心情之中,久久不能平静。穿越时空在这种充满术法的社会或许会有办法回去,但是次元壁这种东西怎么能打破,更何况是从低到高的次元。虽然之前一直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穿书里了,可是她并不愿意相信,一直逃避,再加之和西陵性格偏差的厉害的千秋雪,给了她逃避的理由。
如今虽然真相摆在面前,她还是觉得接受消化这个事情有些艰难,另外,她还想起了一件十分要紧的事情。
脸色先是一红,接着白了,白白红红面色十分精彩。
西陵在前头早就听见她们的话,在看见叶霜灯确认他的名字之后,面上红白反反复复十分精彩,也略慢了一些脚步,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想看看她面部活动能灵活转换到何种地步。
她记得那本《不如惜取眼前人》的小说里,西陵是一个男配,先是女主泽兰喜欢他,结果碍于师徒身份西陵一直回避,等到他终于想通的时候。泽兰已经和他另外的一个学生秦桑在一起了,结局西陵为了救女主身死。这个人物充分灌输了什么叫做“要努力把握机会,机会不会等人”的道理。
叶霜灯一直很喜欢他,一直怨念着这个结局,恨不得以身代之,接受后期西陵的表白。记得书中所写的西陵是综合了师徒文每一个师父的特点,高冷强大,禁欲清冷,一开始被小徒弟仰慕,但是刻意躲避,前期叶霜灯一直以为虐一虐他们就在一起了,哪里会想到男主根本不是师父,她实在怀疑那个作者是不是因为被师徒文虐出血了,所以特地写文报复。
之后,她心力交瘁的接受了这个结局,就一直在找西陵的同人看,结果这个小说太偏门,没人写同人,她只得自己动手撸,顺便还炖了肉……还有几篇被她打出来了……回想到这里,她呆站了片刻,然后立刻冲到了西陵的前头。
……
喜嫂将她的衣物和林天薇藏在,还是死当。按理说是赎不出来的,但是架不住那一堆官衙以及西陵亲自来,当铺老板虽是有些肉疼,但是二话没说就拿了出来。
里面那几篇自产自足的粮食怎么能被当事人看见?所以当伙计抱着东西出来的时候,叶霜灯几乎一个飞扑,抢在西陵前把衣服先抢过来。若是她知道会发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炖肉了,同人也不敢写!
然而,当林天薇开开心心的拿到玉佩,叶霜灯面对着眼前那一坨白色银线的衣服却是傻了。布料柔滑,暗线绣纹精致细腻。虽然这是一件看起来很贵的衣服。但是怎么看都不是她的那件,她反复的翻看想从中找出蛛丝马迹,一再询问店家是不是拿错。最后几乎抓狂的揪着喜嫂的衣服,几乎要把她提起来,恼怒:“我的衣服呢?不是这件!还给我!”
喜嫂已经被叶霜灯这个气势给吓住了,傻了半天才道:“姑,姑娘,就是这件啊,你再仔细看看?”她拿出当铺坚定的记录,怯怯道:“……姑娘,你看都在上边了。”
一件不和时代形制的羽绒服和这样一件一看就是符合时代的正常衣服,这样睁眼说瞎话,除了骗瞎子当她是傻子,叶霜灯自然不是瞎子,她不相信那个字据,只当他们联合作假,当场就怒了:“你当我傻?”
林天薇也没想到叶霜灯发这么大的火,她将玉佩包好,去摸了摸那件拿出来的衣服,讶然:“这是天蚕丝的啊……
叶霜灯不识得这些布料的名字,只是因着那个见不得人手机和小纸还在里头,哪里敢让她流落外头,万一被人看见……她倒吸了一口冷气。抓着喜嫂的袖子的手更紧了一些:“还我!”
喜嫂脸色白了,几乎哭天喊地:“姑娘,就是这件啊,我现在命都在你的手里,还敢骗你不成?”又转向掌柜:“我当时带来的就是这件,您说是不是。”
掌柜对叶霜灯这个正式也有些傻了,半天才点头:“是是是,姑娘……你莫非看错了?”
叶霜灯想也不想:“我又不瞎,把东西还我!”
掌柜为难,赔笑:“可是……姑娘……被叶霜灯一瞪,又讪讪的收了回去。
原先一言不发,喝着茶当布景板的西陵却“唔”了一声:“他说的未必是假。”
叶霜灯抓着喜嫂衣服的手松了松,皱眉:“你说什么?”
西陵瞧着那件衣服,站起身,把茶盏搁在旁边,随手把它展开了一些:“天蚕丝算不得多贵重,但是也不是寻常百姓消费的起,他们有必要花钱买一身天蚕丝来骗你?”顿了顿,又似有所思:“不过是件衣服罢了,你如此在意,莫非里面有什么重要事物?”
叶霜灯几乎就在心里咆哮:那里有你的肉啊,被知道了我怎么做人……可能被看见你也没办法做人了。但是面上维持一派淡定,只有眼角动了动:“的确有很重要的东西。”她的脸色平静的几乎僵硬,声音平板且颤抖:“里面写着一些女孩子的心事,不足为外人道。”最后画蛇添足的加了一句:“我不能告诉你。”
听到这里,西陵又好整以暇坐了回去,喝着掌柜殷勤续上的茶,不紧不慢道:“看起来不是很重要,找不到也没关系了。”
叶霜灯脸先想到里面的东西,脸色红了红,接着想到找不到的情况白了白,设想了下,万一被人找到……然后就青了。
林天薇只当叶霜灯是因为丢了一个东西,所以才这么紧张这件衣服,也飘过来劝:“姐姐,那个东西当真如此重要,你孤身一人如何去找,还不如拜托神君大人……不过说起来,里面到底是什么?”虽然看起来的确是这个样子,然而里面那个东西叶霜灯实在没脸说……
她木着一张脸,声音生硬刻板:“不过是女儿家的东西罢了,既然是我自己是事情,我自己解决就好,这种事情怎么好麻烦西……咳,神君大人?若被一些人知道,丢了东西就来求神君大人,神君大人岂不是要忙死。而且自己事情,我也不喜假借他人之手,这样岂非显的我太无用?”
她自认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既表达了她不是不想求他帮忙,只是因为替他着想,最后又表明了自己真正的态度,既给了人家面子,也给了他顺了一个台阶。正常来说,识相的就该“嗯”一声。
然而,西陵显然不是那种正常识相的,他指尖打在杯沿,漫不经心的划了小半圈,平静道:“我怎么记得你求了我不少事情。”
叶霜灯卡壳了下,看了看林天薇的玉佩,再看了看桌上的衣服,再接着看了看被官衙压着的喜嫂,沉默了。
西陵没有去看她,依旧垂眸看着淡碧色的茶水,上面的茶叶沉沉浮浮,茶香袅袅,最后他把盖子“哒”的一下盖好,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我觉得你既然麻烦了这么事情,那么多麻烦一点也没关系。”
叶霜灯噎了噎,再噎了噎,最后艰难道:“……真的不用了。”他不是这样的!那个高冷的师父怎么会是这样,明明泽兰与他相处时候,西陵从不会这么不讲道理,因为他根本不怎么说话。叶霜灯彻底混乱了:“不用你帮我!”脱口而出之后发现自己这话实在太生硬,只得亡羊补牢的笑了笑:“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寻常的物件,估计找不到了,说不定都被人踩碎了,神君大人贵人事忙,不必费心了。”
西陵好心解释:“没关系,本君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西陵这句倒也不是假话,历代神君一向不干涉朝政,他真的是闲到一种地步,种花养鱼,深居简出,一股退休老干部的作风。不过这本小说主要地图不是太微宫,西陵在小说里也是作为一个外挂的存在,一般是泽兰和秦桑受伤了过来救一救。没有太多提过太微宫的事情。所以哪怕是叶霜灯这种脑残粉一时间也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