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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家族(1)
早上送走杨琰,徐微澜也不想在家待着,便换了衣服去了工作室。
进工作室之前,徐微澜想到了什么,绕道先去了隔壁的一家药店。
药店是开架自选的,徐微澜很快找到了避孕药的货架。她随手拿起了一款产品,还没有看仔细,一旁的导购医师过来搭话,问她有什么需求。
徐微澜迟疑了一下,问:“有没有事后的避孕药?”
医师帮她推荐了几款,徐微澜没有多看,各收了两三个。
医师看着一愣,拦住她:“这个药可不是随便吃的。”医师说着把她小筐里的事后避孕药都拿了出来,又从货架上取了其他的产品递给她,“如果房|事频繁又不想怀孕,可以长期服用口服避孕药。”
徐微澜听了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拿了两盒药转身付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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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工作室,徐微澜倒了杯水服下避孕药,随手将药盒扔在了废纸篓里。
婚后第一天,不用休息也没有蜜月,反倒是跑来了工作室,助理颇感震惊。
徐微澜淡淡笑笑:“有没有蜜月都一样。”
助理顿悟:“也是,有杨总陪着,估计每天都像蜜月一样甜。”
这样的误解倒也恰到好处,于杨琰,能树立起他的担当形象,董事会和舆论多半是喜欢这样有责任感的男人的。于自己,徐微澜倒也没什么损失,她也不想在公众面前上演一出苦情戏。
上午,徐微澜画了一会儿设计稿,但思路都不是很畅通,总是被近来的琐事打断。午饭后,她倚在二楼的落地窗边晒太阳。
昨夜的一场大雪后,平江市变得银装素裹,在大雪过后的艳阳下,更显得端庄静谧。
徐微澜早晨从杨琰那里拿了一包咖啡豆,高度烘培的曼特宁咖啡,似乎杨琰对此情有独钟,除去这个品种,他家便没有别的咖啡了。
徐微澜有心尝试,研磨后给自己煮了一杯,想了想,未加糖奶,直接喝了一口。咖啡的苦味醇厚、浓烈,味道算不上太好,能喝下这样咖啡却面不改色的人该是怎样的人?
徐微澜忖度着杨琰的心思,透过玻璃的雾气,看到了蒋牧淮的车子。
蒋牧淮车在楼下停稳,他从车上下来,另一边副驾驶座上也下来了一个女人。
徐微澜放下咖啡杯,下了楼。
蒋牧淮进门,看到徐微澜从楼梯上下来,颇感震惊。
徐微澜冲他笑了笑,问他:“你也觉得我该在度蜜月吗?”
蒋牧淮也笑笑:“我以为你至少会给自己放几天假。”他说着,想起了身边的人,给徐微澜介绍,“这位是谢筝小姐,国际名模。”
谢筝本在门口摆弄着手机,听见蒋牧淮提到自己,抬头看了眼徐微澜,嫣然一笑,迈着长腿走了过来。
屋外天寒地冻,谢筝穿得却很少,裙子不长,露出白皙修长的双腿,上边皮草披风,华贵之外透着冶艳。
她靠近徐微澜,红唇微勾,头微微歪着,看着她伸手道:“久闻大名。”
她的手上抹了鲜红色的指甲油,和红唇遥相呼应。不知怎的,徐微澜突然想起了昨日婚礼后台的那个女人,张扬跋扈,也是偏爱红色。
徐微澜伸手和她握了一下,客气地打招呼:“谢小姐,你好。”
蒋牧淮听了觉得有趣,问谢筝:“我可是没和你提过微澜,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你早已听说过她?“蒋牧淮好奇,又问了一句,“你在哪里听过她的名字?”
谢筝笑笑,没看两人,自顾自的在婚纱店里转了一圈,翻看着徐微澜摆在外边的样衣,随口道:“我自然有我的途径。”
徐微澜听了抿了抿唇,便听蒋牧淮抱歉道:“微澜,我今天是临时起意,正巧谢小姐也感兴趣,所以过来转转。我不知道你在工作室,过来之前应该给你打个电话,是我的疏忽。”
蒋牧淮和谢筝的到来虽然唐突,但也绝没有责怪的道理。徐微澜摇摇头:“别这么说,我这里随时欢迎你。”
徐微澜话音一落,谢筝斜睨了他们一眼,放下了手里翻看的婚纱,款款走了过去:“chiang,你跟我说过来可以看到颇具灵性的设计,我看了看,好像也不过如此。”谢筝说着看了眼徐微澜,“徐小姐别见怪,我说话一向很直。”
她的直来直往让徐微澜有些尴尬,蒋牧淮也没想到谢筝面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如此不留情面。他急忙打圆场:“微澜的工作室前些日子起了火,很多样衣都被焚烧了,这些恐怕都是早前流水线上的产品。”蒋牧淮说完,又对徐微澜说,“这次我请谢小姐过来看看,主要是想请她为我们的联合发布会走秀。微澜,如果你方便,是不是可以给我们展示一下你的作品?”
徐微澜猜测蒋牧淮只是和谢筝粗略说了一下合作的意向,谢筝是国际名模,要审时度势,评价合作者的资质,这点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徐微澜点点头,指了指楼上:“谢小姐请上楼。”
谢筝“嗯”了一声,也不客气,先一步上了楼。
蒋牧淮在后边和徐微澜耳语,“微澜,实在抱歉,让你不好办了。”
“没关系的。”徐微澜笑笑,“charles,我知道你是为合作着想,我当然应该配合你。”
为了宽慰蒋牧淮,徐微澜捏了一下他的手臂,浅浅一笑,先一步跟着谢筝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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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筝并未把自己当作客人,上到二楼,抱着怀在工作室里来回转了两圈,手指弹跳着划过工作台,又不客气地碰了碰杨琰为徐微澜设计的储物柜。
徐微澜请蒋牧淮先带谢筝参观,自己去茶水间倒了两杯咖啡,连带牛奶和方糖一起端了过来。
谢筝看了一眼,说了声谢谢,端起一杯浅抿了一口,眉心不由皱了起来。
蒋牧淮也喝了一口,喝完看了一眼徐微澜,“mandheling(曼特宁)?没想到你的口味这么重?”
徐微澜笑笑:“工作室刚开张,还没收拾好。咖啡是从家拿的,你们要是喝不惯,我叫助理去点外卖。”
蒋牧淮还没来得及说不用,谢筝倒是先开口了:“我觉得不用。”她说着,看了一眼徐微澜,若有所思地盯着咖啡杯,“我认识一个朋友,他只喝这个品种的咖啡。在徐小姐这里喝到一模一样的深度烘培的曼特宁,我觉得也挺好。”谢筝说完,看了眼徐微澜,嫣然一笑。
徐微澜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礼貌笑了一下,转身拿出pad,请谢筝过目自己曾经的设计。
谢筝抿着咖啡,伸了只手指,漫不经心地在屏幕上划着,她翻页的速度时快时慢,看不太出来她到底对那些作品更感兴趣。
徐微澜见缝插针讲解了两句,谢筝也不露声色,顺着翻到了最后一页。
“怎么样?”蒋牧淮问她的感想。
谢筝迟疑着,指尖一触,不留神打开了软件的版权页,版权的所有者和开发者处,均写着“畅铭集团”四个大字。
谢筝皱眉,面色沉了下来,然而这种神色稍纵即逝,抬头时又变回了妩媚。她冲着徐微澜笑笑:“徐小姐的设计自然没得说,chiang也是我尊敬的设计师。如果能有机会和二位合作,我也很荣幸。”
蒋牧淮听了很高兴,“有谢小姐的鼎力相助,也会为我们增色不少。”
谢筝的影响力不小,如果能成功合作,意味着徐微澜又可以距离自己的梦想更进一步。“这个时候应该开瓶香槟庆祝一下的……”徐微澜说着意识到自己的工作室没有备酒,便要去叫助理买酒。
蒋牧淮拦住她:“没有香槟,我们有曼特宁咖啡,以茶代酒,不,以咖啡代酒,也是一样的。”
三人举起咖啡杯碰了一下,徐微澜浅抿了一口,蒋牧淮一口饮尽,眉心紧锁,谢筝却只将咖啡杯送到嘴边,浅啄了一下。
她低眉瞬间,瞥见了废纸篓里的药盒,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盒事后避孕药。
谢筝抬头看了眼徐微澜,恰巧徐微澜也在看她,两人四目相视,徐微澜先笑了一下,笑容温和婉柔,谢筝也回以微笑,笑容冷艳娇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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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后数日,到了元旦。
杨琰不喜欢这种节日,平常心态在家度过了。即便在自己家里不用过节,节后还是应该回趟周家,去看一看爷爷。
徐微澜去之前按礼数准备好了过节的礼物,杨琰看了却不屑一顾。
到了周家,徐微澜提了东西进门。周老爷子收到礼物异常开心,像孩子一样乐个不停,当即拆开了,还和徐尧攀比上了。
周越也有礼物,一条浅色领带,搭配他的气质倒显得自信成熟。
“嫂子进了门就是不一样,连带着哥都变得有人情味了。”周越对礼物爱不释手,偷偷和徐微澜说。“我这还是第一次从我哥那儿收到礼物呢。”
徐微澜笑笑,拉过徐尧,问周越这些日子徐尧皮不皮,有没有给他添麻烦。
三个人聊着天,杨琰插不进话,更懒得搭话,看了眼周老爷子,过去和他耳语了几句。
周老爷子看了眼徐微澜,又看了眼杨琰,点点头对他说:“跟我来书房。”
两人去了书房密谈,厅里因为周越说了个徐尧的笑话,欢声笑语不断。
眼见着到了午饭的时间,周家的门铃突然响了。佣人跑过去开门,开了门愣了一下,转身去叫周越:“越少爷……”
周越站起身,看见了门廊处站着的周玮。他皱了皱眉,便听佣人说:“玮少爷他……”
周越挥了挥手,佣人下去后,周玮径直走了进来,拍了拍周越肩膀,笑道:“三弟,新年好啊!”他说罢,看到了周越身边的徐微澜,走近了一步,盯着她邪魅笑了一下,问道:“这是大嫂吧?”
22.家族(2)
徐微澜未曾和周玮直接打过照面,但也知道他的模样。周玮叫她大嫂,徐微澜未置可否,看了眼周越。
周越见到周玮有些不满,问他:“你怎么来了?”
周玮笑了笑,原地转了半圈,打量了一下周宅:“新年了,一家人不是该团聚吗?我当然要来了。”
一家人?徐微澜听了颇感惊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周玮也是姓周的。
周越冷眼看着他,好脾气一下子变得无影无踪:“谁跟你一家人!”
听他这么说,周玮也不恼,依旧和颜悦色:“怎么?这么不欢迎我?”他笑笑,“没事,反正我是来看爷爷的,他欢迎我就行了。”
周玮话音刚落,杨琰和周老爷子出现在了二楼的楼梯上。
杨琰看见周玮,态度虽不好,但也不及周越恶劣。他问他:“你来干什么?”
周玮依旧是笑,将商场上笑里藏刀的一套带到了周家:“大哥,都结了婚了,脾气还这么不好?”他说着,扭头看了眼徐微澜,问她,“大嫂,你也不管管大哥?”周玮说罢,像是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脑门,“哦,我怎么忘了,你和他逢场作戏而已,怎么管得动他!”
周玮明枪暗箭的,又把两人的旧事翻出来说。杨琰听了还没开口,周越反倒更加激动,一步冲上去,揪住周玮的衣领:“你不要在这里胡说!”
徐微澜没见过这样冲动的周越,也没见过他生这么大的气,上去便要劝阻,楼上,周老爷子轻咳了一声,发话道:“好了,别闹了,是我叫他来的。”
周老爷子话音一落,杨琰和周越都看向他。周玮趁着这个空隙挣脱了周越,伸手理了理衣衫,一脸得意。
“爷爷,你叫他来干什么!他……”周越愤愤不平。
周老爷子抬了一下手,打断了周越的话,慢慢从楼上走了下来:“那时候他还是孩子,他懂什么啊。”
周玮看了眼周越,耸了耸肩表示无辜,脸上却是幸灾乐祸的表情。周越咬了咬牙,忍无可忍,转身就要摔门离开。
周老爷子看着他的背影,叫了他一声,语气变得不太好:“好不容易团聚一次,你非要添点乱?”
他们的对话,徐微澜越听越困惑,不明白兄弟之间能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还有周老爷子说那时周玮还是孩子,那么,那个时候一定发生过什么重大的事情。
周越背对着众人,虽然生气,但念及爷爷,还是站住了,犹豫了一下转身走了回来。
周玮见了不忘说风凉话:“爷爷,我看还是三弟孝顺,不像有的人,阳奉阴违……”周玮说罢,看了眼杨琰,嘴角勾起,露出了别有深意的微笑。
杨琰冷眼看他,眸光寒凉。
周老爷子冷哼了一声,瞥了周玮一眼,背手往餐厅方向走,边走边说:“你也少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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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的团圆饭吃得并不融洽,餐桌上气氛尴尬。周越只坐在那里生闷气,不用吃就饱了。杨琰静静吃饭,无话可说,只有周玮话多、殷勤,又是给周老爷子夹菜,又是陪他聊天。
徐微澜原以为周家没有女眷,勾心斗角的事情会少很多,却不知男人之间闹起来也不那么省心。她不愿参与,便默默给身边的徐尧夹菜,小声叮嘱他,不要说话,快吃饭。
饭才吃到一半,门口又有人按了门铃。佣人闻声急忙跑去开门,开了门又是一惊。
屋外站了几个高大的男人,未经许可就进了屋,进来后亮了证件,直接问:“抱歉打扰,哪位是杨琰?”
见几个男人径直闯进来,众人都放下了筷子。
杨琰回头看了几人一眼,问他们:“什么事?”
为首的男人不直说,只核实道:“你是杨琰?”见杨琰点头,男人才说,“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我们调查。”
徐微澜听了一惊,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果然,为首的男人继续说:“迟遇你认识吗?他前些日子开车坠桥身亡,我们怀疑他的死并非意外。麻烦你协助调查。”
杨琰听了倒是镇定,只扭头看了周玮一眼,神色阴冷。
周玮撇了撇嘴,一脸无辜:“大哥,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和迟遇本来就有过节,我也是配合调查,实话实说。”
周玮明显落井下石,周越听了气不过,又要揪他的衣领,还是杨琰盯了他一眼,这才稳住了局势。
“我不在的时候,公司交给你了。”杨琰看着周越,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凡事商量着来。”
周越狠狠剜了周玮一眼,闷闷应声。
杨琰说完就走,那几个便衣倒也客气,让开路,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徐微澜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莫名一慌,跟了过去,跟到门外,叫了声:“杨琰。”
杨琰闻声回头看她,神情淡漠,说了句,“照顾好家里”,便转身上了车。
徐微澜看着几辆警车离开,回到屋里,恰巧听见餐厅传来一声巨响,餐桌上的碗和盘子全都随着桌布掀落到了地上。
周越站在一边护着徐尧,周玮似拦非拦地伴在周老爷子左近,假惺惺地说:“我觉得大哥现在收敛多了,应该……”周玮顿了顿,扬了一下眉,才道,“应该不会做那种勾当。”
周老爷子“哼”了一声,骂了一句:“狗改不了吃|屎!”说完便背着手,气鼓鼓地上楼了。
周玮见了,扭头冲着徐微澜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跟在周老爷子身后上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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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团圆餐吃得七零八落的,徐微澜早没了过节的感觉。下午,她没有回家,按照杨琰说的,待在了周家,照顾家里。
周玮跟在周老爷子身后,形影不离的,徐尧待在徐微澜身边,低头拧着手里的魔方,不时抬头看她一眼。
“姐,你担心他吗?”徐尧问。
徐微澜愣了一下,摸了摸徐尧的头,笑了笑:“不担心,他没事的。”
徐尧看了她一眼,吐了吐舌头:“说谎。”
徐微澜也不和他计较,只嘱咐他要听话,千万不要添乱。
姐弟两人说着话,周越在隔壁偏厅打电话的声音突然变大。“你们每年拿了畅铭几百万的律师费,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徐微澜听了,猜测是周越在找律师去处理杨琰的事情。刚刚那几个便衣虽然嘴上说是请杨琰去协助调查,但从来势汹汹的阵仗看来,恐怕不那么简单。
徐微澜侧耳听着周越那边的对话,只听到他训了几声律师,便愤愤挂了电话。
徐微澜让徐尧自己去一边玩,起身走到周越那边,问他:“怎么样了?”
周越脸色很不好,叹了口气说:“警察说这是特别重大的刑事案件,传唤期满之内不许外保,怎么说都不肯松口。”
徐微澜听了不再做声。警方既然传唤杨琰去协助调查,便一定是下了决心的,不到四十八小时是不会放人的,更何况,这事背后还有人作祟。
周越显然也察觉到了,抬脚踢了一下椅子:“警察大过节的还查案,还偏偏赶在这个点跑来!我就不信这是巧合!”
徐微澜也觉得蹊跷,周玮迟迟不来周家,一来便掀起了风浪。
徐微澜想了一下,还是打算问问周越:“周玮和杨琰是……”
周越看了眼徐微澜,对她不知两人关系颇为惊讶。但事到如今,周越也不再瞒她,便直言:“他和哥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徐微澜本以为三人都是堂兄弟,却没想到杨琰和周玮的关系更近一层。只是同父异母,为什么姓却不同?
徐微澜想问,但最后还是缄口了。这个问题她曾问过周越,周越没有回答,只暗示说这是杨琰不愿提起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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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了一下午,周越那边尽力协调,警方最后只同意在问询的时候律师旁观,其他的一概不让步。
忙完后,徐微澜回了家。家里杨琰不在,吴叔也悄无声息的,显得颇为冷清。她无心吃饭,早早睡下,却因身旁空了一片,觉得背后空虚,因而眠浅梦多。
次日早晨,徐微澜还是去了工作室。
工作室的助理正扎堆讨论着什么,看到徐微澜进来,全都噤了声,不多时就四散了去工作了。
徐微澜也不迟钝,知道消息多半是传出来了,舆论一定都是一边倒地怀疑杨琰,因为之前的夺爱纠纷,迟遇的死多半和杨琰脱不了干系。
徐微澜翻了翻报纸,觉得气闷,便将报纸扔在了一边,踱步到窗边望着屋外的街道。
这些天,平江又恢复了阴霾,再加上化雪,气温骤降。徐微澜脑子里想着局子里的阴森,想了想又觉得杞人忧天。周越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就算没有,警方没有证据也不会随便动杨琰的。
她胡乱想着,突然听见身后助理在叫自己:“微澜姐,谢小姐来了。“
徐微澜惊回,看了眼楼下,果然门外听了一辆红色的跑车,回过头,谢筝一袭红衣站在自己面前。
徐微澜看着眯了眯眼,觉得这身衣服异常眼熟,随即便想起了婚礼那天,在楼道里目睹的场景,杨琰的那个未婚妻,她也是这样的一袭红衣。
23.家族(3)
谢筝上了楼,见徐微澜盯着自己看,歪了歪头,嫣然笑道:“怎么了?徐小姐不欢迎我?”
徐微澜回过神,浅笑了一下,掩饰住方才的情绪:“怎么会,没想到谢小姐会过来。”
谢筝耸耸肩,径自拉了把椅子,在徐微澜工作台边坐了下来。“我就是经过这里,顺便过来看看。”谢筝说着,从包里摸出了香烟,抽出一支,点了火,才问徐微澜,“不介意吧?”
她依旧涂着鲜红色的指甲油,白皙的手指间夹着细长的香烟,显得高傲、冷艳。谢筝说话时的神色与杨琰有几分相似,也难怪人以群分,杨琰会偏爱这种女人。
徐微澜怔怔发呆,没有应声。谢筝便当她是默认了,吸了口烟,随手将烟灰弹到了一边的废纸篓里。
“联合走秀的事情我已经和经纪公司说了,他们还算支持。”谢筝懒懒地抽着烟,兀自说,“徐小姐这边得尽快拿出设计稿和样衣,我好跟公司报备。”
设计的事情,徐微澜已经在和蒋牧淮推进了,但这些日子忙着婚礼,她的时间有限,刚要着手开始工作,又赶上杨琰出了事。
徐微澜看了谢筝一眼,不露声色,只说:“我会和charles商量,尽量加快进度。”
徐微澜的回答不卑不亢,甚至搬出了蒋牧淮。谢筝听了眉梢挑了一下,吸了口烟,缓缓将烟气吐在空中。她改口:“当然,也不用那么急。徐小姐家里的事我也听说了,通融几天也没什么。”
“也没什么事。”徐微澜转身走到窗边,将窗子推开了一条缝隙,很快,屋外的冷风灌了进来,稀释了屋里的烟气。
谢筝看着她的动作,感受到了她默默的敌意,哂笑了一下:“是吗?我听说这事情不那么简单,杨琰现在可是警方重点怀疑的对象。”
谢筝喊他杨琰,也就意味着她不打算遮掩两人的关系。徐微澜沉了口气,没有说话。
“很多人都曾目睹他和迟遇起过争执,他有绝对的动机。再加上杨琰的名声在警察那里恐怕也不是那么好,警方办案也是有倾向性的。”徐微澜不理她,她便自说自话,“不过,我知道这事不是他做的。”
谢筝说完,笑着看徐微澜,问她:“徐小姐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判断的吗?”
她笑,徐微澜也不能输了气势,回以微笑:“谢小姐今天过来不就是想和我说这个吗?我要是说不想知道,是不是显得有些不懂事?”
谢筝翻了个白眼:“徐小姐挺上道。”她说着,弹掉手里的烟蒂,“那天杨琰和我在一起,一整天,从早到晚。”谢筝说着露齿一笑,“我知道他什么都没做。”
徐微澜听了皱眉,回想了一下,觉得谢筝说的未必是假。她第一次得知谢筝的存在就是在杨琰的车上。那天杨琰也说,有事见面再谈。但徐微澜没想到,他们一见面就是整整一天……
“我要是出面做个证倒也容易,就看徐小姐你想不想了。”谢筝说着站起身,手支在工作台上,看着桌子对面的徐微澜。
出面作证,以谢筝的身份和知名度,事情一定会闹大。徐微澜垂着眉目,揣度着谢筝的用意。毁掉他们的婚姻?重新得到杨琰?
她想着,又抬头看了眼谢筝,心里琢磨着自己的处境和杨琰的立场。
“不用了。”徐微澜权衡了一下,拒绝道,“我相信畅铭的律师会妥善处理的。”
徐微澜说话的时候仍然浅浅微笑着,看不出愤怒,更看不出对谢筝言辞的醋意。她的反应出乎谢筝的意料,得知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鬼混,徐微澜的回应平静得像是不在乎一样。
也对,一场形式上的婚姻,各取所需而已。
谢筝笑笑:“话不用说得那么死。”她拿过手包,整了了一下衣服,转身往楼下走,边走边说,“改变想法后随时给我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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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谢筝的造访,徐微澜无心做事,干活的效率很低下。到了下午,她干脆提前下班,开车先去了周家。
杨琰不在,徐微澜谨遵他的话,照顾家里,顺便也能知道事情的最新进展。
她到家的时候,佣人开的门,朝着徐微澜使了个颜色。徐微澜探了一下头,看到了厅里周老爷子和周越的身影,继而又听见爷孙两人的争执声。
徐微澜走过去时,周越情绪十分激动,站在周老爷子面前:“哥是被冤枉的,爷爷你看不出来?这是都是周玮搞的鬼。”
相比于周越的激动,周老爷子却很平静。他抬头看他,问周越:“你相信,我相信管什么用?董事会那帮老家伙信吗?股东信吗?舆论信吗?”
舆论的导向徐微澜略有所闻,那些信息对杨琰确实不利,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很像真的。
“那些媒体拿了德灵的好处,当然那么写!”周越气道,“爷爷,你再给我两天时间,我保证把那些□□压下去!”
“压?你靠什么压?给媒体塞钱?曝光德灵的内|幕?”周老爷子显然不敢苟同杨琰和周越的舆论战,吹了吹胡子,“你们这就叫恶性竞争,还嫌畅铭最近事不够多吗!还要折腾?”
“那也不能任由董事会那帮人就这么发起临时会议!”
周越下午在公司听到了风声,董事会那些人也得知了杨琰的事情,忙不迭想要召开临时董事会。开会的目的不言而喻,无非是要借机弹劾杨琰。
“那你说怎么办?”周老爷子看了眼周越,“他们都闹到我眼前了,我怎么办?包庇他?”
周老爷子作为畅铭的董事长,自然要站在大股东这一边,维护董事会的利益。董事们要召开临时会议,他只能顺从答应。
周越也知道爷爷是被逼无奈,“那就任由那帮董事折腾?他们一直看不惯哥,这次指不定要掀起什么风浪呢!”
周老爷子“哼”了一声:“谁让他平时做事不计后果,这回吃吃亏也好。”
周越还要再说,周老爷子摆了摆手,下定了决心不去管这件事。他站起身上楼,经过玄关处,看见了徐微澜。
徐微澜叫了声“爷爷”,周老爷子站住了,叹了口气道:“丫头,等杨琰回来你劝劝他,岁数不小了,把以前那些臭毛病都改改。”
徐微澜想起了昨天爷爷的那句话,狗改不了吃|屎。这句话很重,也很失望。但是杨琰的过去徐微澜一无所知,不知道从何劝起,便没有做声。
周老爷子走后,徐微澜往客厅走,看见周越坐在沙发上抱着头,一副绞尽脑汁、苦不堪言的模样。
听到了徐微澜的脚步声,周越抬头看她,勉强挤出个微笑:“嫂子,你别担心,哥一切都好,明天就回来了。”
周越自己那边已是焦头烂额,现在反倒安慰起她来了。徐微澜叹了口气:“我刚才都听到了。”
徐微澜这么说,周越听了也忍不住叹气:“董事会那帮人太不知好歹!要是没有哥,他们哪儿能过得那么舒坦!”
公司的事情,徐微澜并不懂,但也知道董事会和高层之间的委托代理问题一向难以调和。杨琰做事狠且专|制,自然不会向董事们妥协,他们愿意容忍他,多半是因为他经营畅铭成绩不俗。可即便如此,谁又不想找个更听话的人呢?
面对这样的事,徐微澜束手无策。她既没有谢筝的证据能够帮杨琰开脱,也不像周越能够直接介入,她能做的也只是静静等待。
晚上,徐微澜没有回家,住在了周家。她跟着佣人一起做了晚饭,特意煨了去火的汤给周老爷子和周越喝。
晚饭后,各人回各屋,徐微澜便去了徐尧那屋,陪着他写了会儿作业。
她陪得心不在焉,徐尧几次问她问题,她都充耳不闻。徐尧看着郁闷,放下笔用手拽她的胳膊:“你在想那个人吗?”
徐微澜回过神,笑了一下,想想点了点头。
“他杀人了吗?”徐尧问。
徐微澜摇头说没有。徐尧眨了眨眼,又问:“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问题徐微澜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像所有人一样,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她唯一有的就是杨琰那天的回应,他亲口说过那件事不是他干的。
徐微澜迟疑不语,徐尧看了叹了口气:“你给他找到证据不就好了。”他说着,又补了一句,“柯南就是这样办案的。”
关于杨琰不在场的证据的确存在,但徐微澜不打算让那个证据公布于众。谢筝挖了一个坑,她还没有蠢到那个地步,不顾大局,义无反顾地跳进去。
她笑了一下,摸了摸徐尧的脑袋,“早点睡觉吧,明早我送你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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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尤为漫长,周宅杨琰的房间很空,床也很硬,徐微澜睡得不是很舒服,第二天起得很早。
早起她做了早餐,做好早餐又上楼找了一套西装、衬衣,用熨斗熨平。
周越吃了早餐要去公司,徐微澜叫住他,把那套西服交给他,让他去接杨琰的时候带上。
周越看了一愣,随即拍了一下脑袋:“还是嫂子想得周到。”
周老爷子坐在桌边吃着早餐,侧头瞧见了两人,转过头又听佣人绘声绘色地讲着徐微澜如何能干,一个人就做出了一家人的早饭。
徐尧吃着煎蛋,也在旁边搭腔:“我姐做的东西可好吃了,比大餐厅的都好吃。”
徐微澜送周越出门回来,就听见徐尧在那边夸夸其谈。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快吃饭,一会儿送你上学。”
徐尧嘻嘻一笑,闷头吃饭。
周老爷子吃了口煎蛋,皱了皱眉,把煎蛋一整个吞了下去。他抬头看了眼徐微澜,她的脸色不太好,看着有些憔悴。
周老爷子叹了口气:“丫头,难为你了。”
徐微澜笑着摇头:“爷爷,这都是我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