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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死太监在林杏看来无异于恶鬼,自己这些日子过的太舒心了,竟忘了还有这么颗□□。
这死太监阴晴不定,心思诡异,偏还练了一副好身手,半夜里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闯到乾清宫来,可见这人的本事,。
而且,最要命的是林杏不知道这死太监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从他的话音儿里听,绝对不简单,莫非他知道自己的底细。
想到此,鼓起勇气开口:“我,我跟你到底有什么仇?你三番两次的要掐死我,你干脆点儿说明白得了,就算死,我也落个明白鬼,省的死了都稀里糊涂的。”
刘玉眯着眼看了她一会儿:“我不管你是装的,还是真忘了,你只记着这辈子,你都欠我的就行。”
林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大哥,就算我欠你银子,你也得让我明白欠多少吧,我好有个数,回头还给你不就得了,咳咳咳咳……”林杏话未说完,感觉脖子上的手忽然收紧,忙伸手抓住,直摇头,费力的道:“行,行,我欠你,一辈子都欠你的还不行吗,你快放手,再不放手,就真玩完了。”
刘玉却没放开她,而是道:“把我也弄到御前来。”
林杏刚要说不行,脖子一收,差点儿背过气去,忙点头,刘玉才松开她:“什么时候我能到御前来?”
林杏咳嗽了半天,才缓过气来,琢磨这死太监真是自己的克星,这都来了乾清宫还甩不开他,竟然异想天开的让自己把他也弄到御前来,这死太监要是来了,有自己的好儿吗,可要是不答应,估摸这死太监今儿就能掐死自己。
心里转了几个主意,小心翼翼的道:“那个,我如今虽管着侍膳监,御前的大总管却是成贵,御前的差事还得他说了算。”
见他目光不善,忙道:“不过,你别急,成贵欠我一个人情,我试着活动活动,没准就能成。”
刘玉:“必须成,如果不把我弄来御前,你也甭想活。”
林杏忙道:“好,好,一定成,一定成。”心里暗骂自己没骨气,当初还敢跟这死太监扭打玩命呢,如今只他一句话就吓的腿发软,果然,这人的日子不能过的太熨帖,太熨帖了就开始怕死惜命,一惜命骨头就软了。
不过,这死太监既然来了,自己怎么也得问出点儿信息来才行,眼珠转了转小声道:“那个,刘哥哥,你是不是进宫前就认识我啊?”
刘玉定定看了她许久,眼底隐约浮现的恨意,让林杏一激灵:“那个,你要是不乐意说,就当我没问好了。”
却听刘玉道:“你想问我知不知道你是假冒的。”
虽是意料之中,林杏却仍有些吃惊,如果刘玉知道自己的身份,事情就更复杂了,很可能,刘玉是跟自己一起被送进宫来的,以刘玉的身手却陪着自己一起进宫,这里头的阴谋……想想林杏都不寒而栗。
林杏忽然发现,自己不能追究真相,她有种直觉,不管真相是什么,都对自己极为不利,当前最聪明的就是装糊涂,如果能在真相露出来之前,穿回去就万事ok了,如果穿不回去,再考虑吧。
事到如今,也只能过一天是一天,只不过,自己这个身体真是大问题,如果在宫里就不能露出丝毫马脚,那个秘药是不是可以继续服用,自己还得亲眼看了之后再说。
再有,若自己倒霉催的穿不回去,这辈子就只能用这个身体活着,自己也不能让这个身体存着如此大的隐患。
她相信,只要让自己拿到秘药,一定能找到解法,这死太监既然知道自己的底细,必然是自己的同谋,秘药会不会就在他手里呢?
想到此,试着道:“那个药是不是该给我……”林杏话一出口,那只鬼爪子又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你不说自己忘了吗,怎么记得秘药之事?”
林杏急忙抓住他的手:“你,你放开我,我是猜的,我都十五了,却像十二三的,只要不傻都能猜出服食了抑制长大的秘药。”
刘玉放开她:“你倒聪明。”
林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好气的道:“这不是聪明是常识好不好,我觉得最近身体不大对,你要是不给我药,估计过不了多久就露馅了。”
林杏编了个瞎话,想诓他一下,不想,这死太监却笑了,只不过笑道极为讽刺:“露馅了岂不正好,我可是听说,皇上对你这个新上任的侍膳太监倍加宠爱呢,要是知道你是女的,没准你就能当娘娘了,不是比当太监强的多。”
林杏皱眉看着他:“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清楚,你也不想想,皇上要不是看上你了,会把你一个小太监提拔成侍膳总管吗,你放眼看看,宫里那些掌事的太监,哪个不是四五十的年纪,有一个你这么大的吗,皇上自来对后宫娘娘们就冷,外头一直谣传皇上有隐疾,如今看来不是有隐疾,倒像是有龙阳之好,只是不知,若皇上知道你是女的,会如何,是把你当娘娘呢,还是把你当成脔宠……”
林杏再好的脾气也给这死太监连讽带刺,夹枪带棒的话给激怒了,没犹豫一拳就打了过去,只可惜被死太监一把抓住,一推一压就把林杏压在炕上。
两人的身体贴的很近,死太监的脸就在她眼前,林杏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以及他眼里彻骨的冷意,而他的声音比眼里还要寒彻几分:“我警告你,我的耐性有限,没功夫跟你玩花拳绣腿的游戏,有这功夫儿,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把皇上迷住。”
说着,笑了一声:“说不定皇上就是喜欢你这种不男不女的货色,早一天爬上龙床,咱们的债,说不准能了的快些。”
林杏愕然看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你不是要告诉我,我进宫就是为了迷惑皇上吧,你当我智商有多低,信这种没影儿的话,指望着一个刷马桶的太监迷惑皇上,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死太监却喃喃的道:“以前我也以为绝无可能,可没想到你倒是给了我惊喜,不过几天就成了皇上跟前的红人,爬上龙床有什么新鲜的。”
林杏忍不住道:“你们到底想让我做什么?迷惑皇上?祸乱朝纲?”
死太监嗤一声笑了:“你倒是有大志向,看来,即使你忘了过去的事儿,骨子里却还有印象。”
林杏愕然,自己刚就是随口胡说的好不好,怎么听死太监的话音儿,倒像真的。
刘玉放开她:“不管怎么说,你已经到了御前,再把我调过来,我会帮你想起所有的事儿,到时候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该怎么做。”
林杏越听越慎得慌,自己穿到这鸟不拉屎的地儿,已经够倒霉的了,莫非还要更倒霉的摊上了妲己妹喜的命,人家可是祸国殃民的大美人,让自己这样豆芽菜似的发育不良的小太监,去干这样高难度的活儿,这不笑话吗,即便侥幸自己干成了,妲己妹喜可都死的超惨,自己这简直就是奔着死去的啊。
想到此,不禁道:“那个,刘哥哥,你看啊,如今这太平盛世,天下清明的,好好过日子多好。”
不想,这死太监却冷笑起来:“是太平盛世天下清明,可跟你我没关系,这天下所有的人都能好好过日子,唯有你不行。”
林杏心惊的看着他:“为,为什么我不行?”
死太监颇为不耐:“不行就是不行,给你三天时间把我弄到御前来,如果第三天我还在御花园,小心我半夜进来扭断你的脖子,咱们一了百了。”
说着,站起来一把推开窗户,回头看了林杏一眼:“想要秘药,找二狗子,我这儿没有。”撂下话一跃窜了出去,瞬间就没影儿了。
留下林杏坐在炕上咬牙切齿,竟然是二狗子,亏了自己还打算给他弄个好差事呢,原来二狗子跟刘玉一样,都是监视自己的,怪不得肯拿银子救自己呢,自己要是死了,他们的任务就彻底黄了,什么为了家里的爹娘弟妹存钱,简直是胡说八道。
今天从死太监嘴里得到的信息,对林杏冲击太大,虽然还不大明白自己到底是谁?却隐约猜到了进宫的目的,想来可笑,就凭自己这样一个发育不良的小身板,竟然想去迷惑上头那位老大,简直疯了。
虽才来御前没几天,可林杏也大约看出,上头这位老大可不是什么善茬儿,一句话就把方大寿打的脑浆迸裂,要是知道自己怀着这样的目的,千刀万剐都是便宜自己了。
而且,二狗子,竟然是二狗子,他奶奶的,拿老娘当傻子耍呢,自己非得想个招儿收拾收拾这混蛋不行。
至于秘药,老娘不要了,要是真穿不回去,回头存够了钱,弄个假死药糊弄出宫,管他什么鬼任务,自己想怎么逍遥怎么逍遥。对了,还得带上小顺子,这小家伙太可人疼,比这些面目可憎的死太监强多了。
想出了应对之策,林杏倒不着急了,天塌下来也得先睡觉,明儿一早还得当差呢,躺下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敲了一遍五更鼓的时候,刘喜儿前来叫林杏,林杏半天才挣扎着起来,洗漱好了,正了正帽子就奔着暖阁去了。
因为上次的驴肉事件,林杏让万升把早膳的荤菜都去了,尽量挑清爽的,今儿一看,不禁暗暗佩服万升领悟力强,果然不见了油腻的荤菜,几样清爽小菜配上熬的糯糯的米粥,再加几样精致的面点,小花卷小馄饨之类,简单营养却又不失精致。
林杏只尝了一口,就恨不能都吃了,给皇上夹了一个小花卷,盛了一碗米粥,见皇上没有动的意思,刚要再夹,忽听皇上开口:“抬起头来。”
旁边的成贵心里咯噔一下,刚林杏一进来就看见她脸上脖子上的青紫痕迹了,比昨天还要厉害些,想瞒过去绝无可能,心里正忐忑呢,李长生再蠢到底是自己教出来的徒弟,还跟自己沾着亲,让自己眼睁睁看着他丢了小命,真有些不忍,尤其这个事儿,说穿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可就怕皇上不会罢休。
林杏下意识抬头,皇上的目光从她的脸落到她脖子上,眸光一沉:“这是怎那么弄的?”
林杏暗瞄了成贵一眼,从进来就不见李长生,想来成贵刻意不让他今儿当值,想起刘玉,这个人情今儿无论如何得让成贵欠上自己。
打定主意,便道:“昨儿儿回去的时候,摔了一跤。”
皇上皱了皱眉:“摔得?朕瞧着怎么像打的,你不说实话,是想欺君吗?“
林杏忙跪在地上:“奴才不敢。”
成贵一见这架势瞒不过去了,忙跪在地上:“万岁爷是老奴教徒无妨,罪该万死。”
皇上挑挑眉:“教徒无方,你是说小林子脸上这伤是李长生打的?”
成贵咬咬牙刚要认,林杏忙截了过去:“回万岁爷,不干成总管的事,是我跟长生哥哥闹着玩,比摔跤,碰了一下,长生哥哥比我伤的重多了,不信,万岁爷把长生哥哥叫来,一瞧就知道了。”
成贵颇纳闷的看了林杏一眼,这小子也太大度了吧,今儿这事儿即便长生丢了命,也是活该,她这般费力的为长生脱罪,实在不像这小子的风格。
外头李长生端着茶刚好进来,见师傅跟林杏都跪在地上,暗道,莫非林杏这狗奴才恶人先告状,把事儿翻到皇上跟前来了,不能由着这狗奴才胡说八道。
忙跪在地上:“万岁爷,奴才冤枉……”话未说完,就被成贵喝住:“放肆,小林子刚才已经跟万岁爷回明白了,说他脸上的伤是你们俩闹着玩摔跤碰的,你喊什么冤?”
李长生愣了愣,偷偷抬头见皇上早膳都不用了,眼睛直直盯着林杏的脸,眉头紧皱,仿佛要发怒的样儿,吓得魂儿都没了,真是师傅那句话,皇上根本看不见自己的伤,因为皇上眼里只有林杏这狗奴才。他也不傻,知道自己这会儿要是再说什么,这条命就真悬了,忙低着头,不敢吭声。
自从皇上觉得林杏像他幼年养的小黑之后,潜意识就把林杏看成了自己的宠物,那就是自己怎么逗弄都行,别人动一下都是死罪,刚要把李长生治罪李,却发现林杏这奴才胆子大的拉住了自己的袖子,一双眼睛祈求的盯着自己,那张红润润的小嘴一张,吐出几个字:“以后奴才再不敢跟长生哥哥胡闹了,万岁爷就饶了奴才这次成不成?”
声音软糯,钻进耳朵里异常舒坦,心里软了软,脸色也有些缓和:“你倒大度,罢了,既然你说是玩闹就是玩闹吧,只是玩闹也该有个度,没得把自己伤成这样的,更何况,这里是乾清宫岂是你们胡闹的地方,若朕不罚你们,以后还有规矩吗,若罚重了,又显得朕不够宽宥,这么着,就罚你这奴才从今儿起在朕这儿抄三天经,也好静心养性,至于李长生……”
皇上挥挥手:“罚去洒扫处吧。”
李长生面如死灰,成贵叹了口气,忙让他谢恩,拖着他出去了。
一出大殿,李长生才醒过味儿来,扑通跪在地上:“师傅,师傅,我不去洒扫处,哪里又脏又累,干的是宫里最下贱的差事,我不去,凭什么一样打架林杏只是抄经,我就得去干秽差……”
话未说完就挨了一嘴巴,成贵气得直哆嗦:“你还敢胡乱攀扯,你知不知道,若不是万岁爷看在咱家的份儿上,留了情面,你如今的下场就跟方大寿一样。”
说着长叹了一口气:“师傅尽力了,也算对得起咱们师徒一场,往后是福是祸,你自己担待吧。”撂下话一甩袖子进去了。
李长生要跟进去,门口当值的太监正是张三,哪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伸手拦住他,呵呵冷笑了两声:“李长生你如今可不是御前的人了,还赖在乾清宫做什么,识相的赶紧滚,惹极了小爷,招呼侍卫进来把你打个半残,可别怨小爷不念往日的情分,滚不滚?”
李长生怕他们真叫侍卫进来,不敢再留在这儿,恨恨的看了里头一眼,走了。
张三几个在后头呸了一声:“什么东西,给脸不要脸,敢跟林公公叫板,活腻歪了。”
再说林杏,没想到自己这么下死力气的求情,都没保住李长生,暗道,这个人情算是黄了,却又有些心惊。
想起皇上刚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阴沉还好说,反正老大就这把脸,可是心疼是怎么回事儿,莫非真让刘玉那死太监说着了,皇上对自己有哪方面的意思?
正想着,感觉有只手摸到了自己脸上,抬头正对上皇上的脸,那只在自己脸上摸的手,不是别人就是老大的。
林杏脑子里忽然划过三个斗大的字:“变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