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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武的人到底警觉性高些,刘玉先看见了成贵,抱着林杏跳了下来。
成贵看着刘玉的身手,微微皱了皱眉,何时太监里有这样的武功好手了,这得亏今儿是自己过来,要是万岁爷亲自来,林兴这小子怎么样不好说,刘玉的下场不用想也知道,估计把刘玉千刀万剐了,也不能解恨。
虽说如今御前多了个瑞充衣,可成贵却知道,皇上之所以幸了瑞儿,追根究底还不是因为瑞儿跟林杏有几分像,只可惜像归像,到底不是一个人,神韵差的太远,万岁爷新鲜了没两天,就烦了。
偏偏瑞儿还不会瞧眉眼高低,得了两天宠就把自己真当成娘娘了,动辄训这个,嫌那个的,又要衣裳又要首饰,弄得自己烦不胜烦,说到底万岁爷也才幸了她两回,第三天就淡了,这不,南边刚贡上来的鲜果,皇上还没尝呢,就叫自己送了过来。
如今可是寒冬腊月里,万物萧条,这鲜果可是见不着的新鲜物件儿,便是南边产这东西,大老远的运过来也不易,统共也没多少,万岁爷就吩咐着让捡着最好的给林兴送,顺便让自己瞧瞧林兴做什么呢。
成贵知道,万岁爷这是想着林兴说的那个三月之约,心里惦记又怕见着了,忍不住幸了他,加之最近朝堂上事多,又要忙着祭天,也着实抽不出空来。
都跳下来了,林杏自然也看见了成贵,目光闪了闪:“这么晚了,总管大人不在御前伺候,来咱家这儿做什么?”
成贵真从心里佩服这小子,就这份被自己抓了现行,还能如此不动声色的,整个宫里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成贵看了刘玉一眼:“林公公倒是胆子大,敢这般逆着万岁爷,就不怕万岁爷龙颜震怒,要了你们的小命吗。”
林杏笑了:“大总管何必如此,您不是也不希望我在皇上跟前儿吗,如今这般,岂不正如了大总管的意,也省的大总管天天忧心,万岁爷迷上我这个太监,耽误了大齐的皇嗣,皇上如今不是走了正道吗,大总管还管我跟刘玉做什么?”
成贵叹了口气:“若万岁爷真放得下,咱家又怎会出现在这儿,这是今儿南边贡上的鲜果,万岁爷叫咱家给林公公送一些过来尝尝,说林公公喜欢哪种,尽管开口,再叫人送来。”
林杏皱了皱眉,有些烦变态皇上,这不有病吗,隔三差五的找不痛快,后宫那么多女人,身边又有个瑞充衣,怎么还惦记自己:“大总管不是送了个瑞充衣在御前伺候吗,怎么又想起我来了?”
成贵扫过刘玉目光颇为复杂:“瑞充衣为什么得幸,不用咱家说,想必林公公也明白。”
林杏心道,莫非外头那些传言是真的,那个什么瑞充衣真是因为长得像自己,才得的宠,一这么想,顿时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钻了出来,没见过这么变态的。
眼珠转了转,呵呵一笑:“外头怪冷的,大总管咱还是进屋说话儿吧。”
让着成贵进了屋,刘玉上了茶就去厨房收拾羊肉锅去了,知道林杏爱吃冻豆腐,早上走的时候冻在外头,如今正好收了,洗干净,一会儿放到羊肉锅里正得吃,至于被成贵发现两人的关系,刘玉一点儿都不担心,反而有些怯怯的喜悦,他知道,林杏一定能处理好这件事,她如此聪明,仿佛什么事在她眼里都不是难事儿。
只不过,他们真能顺利出宫吗?他们能不能逃过那些人吗?他心里真的没谱。
再说,林杏跟成贵,成贵喝了一口茶看向林杏:“林公公是怎么打算的,不是想跟刘玉出宫吧。”
林杏笑了:“大总管真是聪明人,您老说,我这个身份就一个太监,便是得了万岁爷的幸,能有什么好结果,弄不好还得背负个魅惑君上的罪名,尤其,要是因为我,万岁爷绝了皇嗣,大齐断了龙脉,那我就算死上一百回,也扛不起这么大的罪过啊,您说是不是,与其把我这么个祸害留在宫里,倒不如尽早出宫,我这人不再跟前儿了,万岁爷的心思自然就断了。”
成贵看了他良久:“你打算怎么出宫?要知道这太监一旦净身入宫,除非得了万岁爷恩典,是绝不能出去的。”
林杏嘿嘿一笑:“大总管,这事儿总有变通,要是奴才跟刘玉得了什么过人的病,难道还得死在宫里不成。”
成贵点点头:“你倒是想的周到,可这过人的恶疾,要想瞒过太医只怕不易。”
林杏:“这个就不用大总管操心了,只到时候大总管稍微抬抬手,咱们就都过去了,您再往万岁爷跟前儿多送点儿美人,过几年,万岁爷必然子嗣昌隆,岂不是两全其美。”
成贵如今算是知道了,这小子对万岁爷是一点儿心思都没有,站了起来:“万岁爷还等着咱家回话儿呢。”往外走了两步,到门口站住:“咱家还是得提醒林公公一句,有些事儿还是谨慎着些,若被人瞧见传了什么话去,可是害人害己。”
林杏一拱手:“林兴谢总管大人提点。”
送着成贵走了,刘玉才进来,看着她欲言又止,林杏招招手:“做什么躲躲藏藏的,过来。”
刘玉走过来,林杏看了他一会儿:“玉哥哥怕吗?”
刘玉摇摇头。
林杏笑了,靠近他怀里:“是没什么可怕的,成贵瞧见了也好,这样咱们出宫的胜算更大些。”
刘玉:“你说成总管会帮咱们?”
林杏点点头:“成贵这个人是个忠心的奴才,只不过忠心的有些过了,就成了迂忠,他心里想的都是怎么为皇上好,生怕皇上迷上我这个太监,断送了皇嗣,所以,才会把我调到御药房来,在他眼里,我就是个祸水,所以,最不希望我在宫里的反而是他,你说,现在我们要出宫,他会不会帮忙?”
刘玉摸了摸她的头发,忽然道:“你会不会后悔,我毕竟不是……”说着顿了顿,没了声儿。
林杏仰头看着他:“玉哥哥,我从来没有这般依赖过一个人,甚至我视如亲妹的好友都没有过,你是我林杏的亲人。”
刘玉低头看着她,眸光晶莹闪烁,林杏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一下:“玉哥哥,等我们出去之后就这么过日子好不好,只要你不离开我,就永远是我的玉哥哥。”
林杏说这句话的时候,怎么也没想到不过三天,刘玉就走了。
她呆呆坐在廊凳上,仔细想这两天的事儿,那天成贵来了之后还好好的,转过天,自己跟孙济世查了一天御药,刘玉说日头好,留在屋里收拾屋子晒被褥,可是自己晚上回来的时候,没发现被褥有晒过的痕迹。
然后,夜里自己醒了的时候,发现刘玉盯着自己看,问他怎么不睡,他说白天睡多了,错了盹儿,睡不着。
再转天,自己去了钟粹宫,给慧妃瞧脉,一耽搁就是大半天,刘玉也没跟往常一样在外头等着自己,自己回来之后,他才回来,问他,说是碰上了个以前一块儿当差的熟人,说了会儿话,。
再有,就是昨天,倒是缠了自己一天,腻歪的自己都没去御药房。
再然后,就是今天,昨儿张思成派人递了信儿进来,说有些事儿要跟自己商量,自己一大早上就出宫了,刘玉昨儿晚上着了凉,早上的时候还有些发烧,怕出去冻一天再严重了,便让他在宫里休息。
张思成拉着自己见了几个药商,又瞧了铺面,等自己回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一回来林鼎就告诉他,刘玉得了重病,移出宫去了,真是笑话,自己就是个医生,难道刘玉得的什么病会不知道,不过最平常的感冒一天不到,怎么就成了重病。
而且,能把刘玉这么快移出宫的人,只可能是成贵。
想到此,林杏跳起来直奔乾清宫。
到了门口,张三一见是他,忙上前打招呼,不想,林杏仿佛没看见他似的,风风火火就过去了,张三摸了摸鼻子,这是出了什么事儿吗,这般着急。
到了暖阁外,揪住奉茶的小太监:“成贵呢?”
小太监吓了一跳,宫里敢直呼大总管名字的只有万岁爷,这林公公莫不是疯了。
林杏:“我问你成贵呢?”
林杏话音儿刚落,就听一个清脆的女声:“你是哪来的奴才,在乾清宫也敢大呼小叫,敢是活腻了不成。”
林杏理都不理,一把抓住小太监的脖领子,把他按在廊柱子上:“我问你成贵呢,你聋了?”
瑞儿气坏了,虽说自己就是个小小的充衣,却也是万岁爷幸过的人,后宫里的嫔妃瞧不上自己,也就罢了,这不知打哪儿钻出来的小太监,也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恼恨上来,指着他吩咐旁边的嬷嬷:“给我掌这奴才的嘴。”
她旁边的柳嬷嬷先头就是御膳房打杂的,后来瑞儿得了幸,安置在乾清宫,跟前儿总得有个伺候的人,成贵见柳嬷嬷还算机灵,就把她从御膳房调过来,先伺候着,这位充衣瞧这性子成不了大气候,也就应个急。
御膳房的人,哪有不认识林兴的,都知道这位怎么个来路,万岁爷如今得了什么好东西,还三天两头往御药房送呢,这心思不用想也知道。
便不说万岁爷,林公公的手段人脉,柳嬷嬷可是一清二楚,别说过去掌嘴,就是太后娘娘跟前的嬷嬷打了她几板子,就被万岁爷直接打了个血肉横飞,那血混着脑浆子流了一地,自己可是瞅了个满眼儿,哪敢得罪林杏啊。
忙拽了拽瑞儿低声道:“瑞充衣,这位可是御药房的大总管林公公。”
柳嬷嬷不说还好,这一句话正捅到瑞儿的腰眼儿上,瑞儿这些天可是听了不少闲话,都说自己是因为长得像这个姓林的太监,而得的幸,还说她只长得有些三四分像,神韵却差的远,万岁爷才幸了两回就腻了。
瑞儿越想越生气,今儿本是借着给万岁爷送吃食,想让皇上想起自己来,若是能借机怀上龙胎,看谁还能小看自己,不想正遇上林兴,新仇旧恨齐上心头哪能饶了他,一甩手:“什么林公公,不过就是个狗奴才罢了,见了本充衣怎么不磕头请安。”
不说柳嬷嬷,就是给林兴按在柱子上的奉茶小太监,都觉这位真是上赶着找死,林公公可是有名儿的不吃亏,别说你小小的充衣,就是成大总管跟前,也没见这位请过安啊。
林杏这会儿倒是侧头看了瑞儿一眼,冷冷的道:“老子心情不好,识相的滚远点儿,不然,老子可不管你是充什么,照样打你个烂猪头。”
瑞儿却愣了,廊上的宫灯明亮非常,照在这奴才脸上异常清晰,瑞儿想看不见都不行,这奴才的眉眼儿,愣眼一看,真跟自己有几分像,只不过,自己从来不敢像她这般,挑眉瞪眼,一脸怒意。
她知道这里是乾清宫,规矩大,大总管一再警告她,不可错了规矩,她亲眼见过,只是咳嗽了一声,就被拖出去打板子,打的血乎流烂的小太监。
在乾清宫当差的,莫不是小心翼翼,不敢高声,不敢出错,何曾有人这般放肆过,他凭的什么?
瑞儿忽觉眼前这张脸如此可憎,他让自己成了整个乾清宫的笑柄,怪不得成贵当初会把自己调到乾清宫来,怪不得那天晚上皇上说了句,倒是有些像他,这个他就是这个奴才,皇上竟然喜欢一个太监,自己还不自知的当了这奴才的替身。
想到此,只觉嫉火中烧,难堪非常,想都没想,上去就给了林兴一巴掌:“本充容叫你磕头请安,你这狗奴才没听见吗?”
林杏没防备,这疯女人忽然出手,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只觉火辣辣的疼,瑞儿见她挨了一巴掌没反应,忽然得意了,心说,就算自己是替身又如何,自己如今是万岁爷的女人,他再怎么样,也不过就是一个奴才。
自觉占了上风,一巴掌不解气,又一巴掌扇了过来。
成贵出来正看见这一幕,给这蠢女人气得眼前都发黑,还说自己点拨她两句,开窍了呢,不想这又跟林兴对上了,林杏是吃亏的主儿吗,当初李长生给了他一巴掌,差点儿没让这小子打残了,如今还在洒扫处刷马桶呢,瑞儿这不是找死吗,忙道:“瑞充衣住手。”
说的有点儿晚,林杏已经抓住瑞儿伸过来的手,一拉一托,就听瑞儿惨叫了一声:“哎呦!我的手断了,断了,你个狗奴才,一会儿万岁爷知道,看不要了你的命……”
瑞儿有意闹大,嗓门二尖的刺的人耳朵疼,看见万岁爷走了出来,成贵只觉自己的脑袋有两个大。
一见皇上出来了,瑞儿仿佛看到了救星一般,连哭带叫的:“万岁爷,瑞儿的手给这狗奴才捏断了,以后还怎么伺候万岁爷,万岁爷您可得给瑞儿做主啊……”说着,直接飞扑了过去。
只不过还没到跟前,就挨了一记窝心脚,直接踹了出去。
瑞儿半天才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皇上走到那狗奴才身边,一脸心疼的去摸那狗奴才的脸。
林杏下没动,只是盯着皇上身后的成贵:“刘玉呢?你把刘玉弄哪儿去了?”
皇上微微皱了皱眉:“什么刘玉?刘玉是谁?”
成贵微微躬身:“回万岁爷,刘玉是林公公身边儿的奴才,之前在御前奉过茶的,今儿御药房来报说刘玉得了重病,老奴做主把他移到外头养病去了,想必林公公不知底细,有些着急,林公公若想见刘玉,明日可出宫探望,待他养好了病,仍可回来当差,林公公这般着急,也无济于事,惊扰了万岁爷可是大罪。”
成贵几句话林杏倒清醒了,自己是有些冲动了,一想到刘玉是让成贵弄出去的,就慌神了,没底细想,就过来找成贵算账,以成贵的为人,若不是刘玉自己愿意,断不会管这档子闲事儿,莫非是刘玉自己要出宫的?为什么?
想到此,跪在地上:“奴才御前失仪,请万岁爷降罪。”
皇上伸手扶起他,低声道:“御前失仪的事儿,你还少了,朕若是真降罪,你这奴才一百条命都没了,外头冷的紧,跟朕进去说话儿。”说着拉着林杏进了暖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