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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我想吃方才那个鱼丸。”鸳鸯火锅店的一楼,一个七八岁的小少年吃的红光满面,嘴角还沾着一些酱料,一边吃一边嘟囔着。
旁边,一个男子吃的优雅,看着自己儿子透着一丝嫌弃:“一个男子就知道吃,你看看你什么形象。”
一旁,一个也吃的十分起劲的女子立即瞪了他一眼:“他还是个孩子,要什么形象?吃就要吃的尽兴。”
说着,便满目慈爱的看向少年:“那边有串好的鱼丸,自己去拿吧,想吃多少拿多少。”
男子眉间有着淡淡的无语,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几分宠溺:“都是你惯的。”
女子不由偷偷的吐了吐舌:“孩子嘛,就是应该有个快乐的童年,再说了,我亲爱的总督大人,这又不是在皇宫,旁边也无人认得你,要什么紧。”
男子眉头一蹙:“大丈夫,行要正坐要……”
“得。”女子当即翻了个白眼,“又要说教了,你再这样,我就带着儿子回尚书府了。”
男子:……
眼见对面左丘黎被噎的表情极度精彩,蓝若水在心里偷偷一笑,接着,伸手去夹一旁的腐竹朝火锅里扔进去。
然而,手还未收回,却是眉头倏地一皱。
因为,她仿若闻到一股类似火药的味道,那么浓烈,像是……来自后厨的方向。
蓝若水的头倏地转过去,只见儿子此时手里正拿着几串串好的鱼丸往回走,而那边距离厨房最近,脸色当即一变!
然而,还未等她开口大喊,却听“砰”的一声!
火光冲天,地动山摇。
她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火光震起几丈高,接着,倒在了血泊之中。
“不……”蓝若水撕心裂肺的喊着,“不……不……”
“蓝若水,你醒醒!蓝若水!”黎王府,蓝若水的床边,听到惊呼赶过来的左丘黎一边摇着蓝若水的手臂,一边呼喊着。
他方才在隔壁已经入睡,忽然听到蓝若水异常的动静,赶紧走过来一看。
只见蓝若水的眼球急速飞转着,脸色惨白,额头流下的汗水将头发打湿,嘴中的声音不大,看那嘴巴张开的动作,却像是声嘶力竭。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
所以,他现在便是要让她尽快醒过来。
然而,在这之前,他为了担心蓝若水失眠,所以特意在汤中加了些助眠的药,这会大概发挥了作用,竟然叫不醒!
左丘黎心急如焚,甚至从未这般后悔过!
早知道她睡着了也是做噩梦,那自己还不如陪她一起失眠。
“蓝若水,你醒醒,若水,若水!”眼见蓝若水怎么都叫不醒,左丘黎双眼一眯,干脆将她从床上一把抱起,紧紧搂在怀里,温柔的扶着她的头道,“不怕,发生任何事都有我在。”
火光弥漫在四周,周围都是哭喊声,蓝若水紧紧的抱着满身是血的儿子,身旁是左丘黎温柔的话语。
她终是抬头看向他,抽泣道:“丘黎,我们的儿子……呜呜……”
话音一落,左丘黎的身子猛地一震,低头,却是看到蓝若水已经睁开的双眼,眼前顿时一亮:“你醒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停滞,蓝若水迷茫的看着头顶上方,左丘黎那张放大的脸。
依然和方才看到的一样,可是周围,却没有任何火光冲天下的亮光。
心里顿时一沉,立即抓住左丘黎问道:“丘黎,儿子呢?”
“儿子?”左丘黎眉头一蹙,眼珠转了一瞬才道,“你……做什么梦了?”
“做梦?”蓝若水的神情一恍,方才那场景再次在眼前出现。
然而,被这么一提醒才发现,虽然不管是愉快还是痛心的感觉都无比真实,可是,还是不对。
那里面,她被火烧没有疼痛,被火烤没有感觉到热量。
原来……她是在做梦啊。
身子脱力的垮了下去,心松下的那一刹那,眼泪却大把大把的滑落。
因为,失去骨肉的感觉……太难过了啊。
头顶上方,左丘黎的心狠狠一揪。
看她的神情,想来是彻底从梦境中醒了过来吧?
只是那悲伤的样子……
左丘黎下意识将双臂收紧,还是问出口道:“你做了什么梦?”
毕竟,只有知道她梦到了什么,自己才有办法去安慰。
“我梦到我们的火锅店,在爆炸的前一刻发生的事情。”蓝若水的声音微凉,听起来似乎有着出乎意料的平静。
但抱着她的左丘黎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的身子仍在颤抖。
眉头忍不住紧紧蹙起,原来是梦到火锅店爆炸……果然不出他所料。
果然,就算白天里蓝若水装的再若无其事,心底里,还是压着千斤重。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左丘黎面色凛然,说出的话让人莫名感觉到安全。
蓝若水却并没有接这句话,反而忽然用一双泪眼凝视着左丘黎,近乎祈求的说道:“左丘黎,那个八岁的孩子……我们好好为他修一座墓,好不好?他还那么小……”
说着,便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因为她根本忘不掉梦里那一幕,那么鲜活的一条生命,那么有生机的面容。
尤其,在梦里,那是她的孩子。
推己及彼,此时此刻,他的娘亲该是怎样痛苦的度过失去孩子的第一个夜晚。
一定痛不欲生吧?
左丘黎的心一颤,他几时看到过蓝若水这般脆弱这般难过的模样?
又几时听到过,蓝若水这般哀伤的请求?
那是伤心到极致,那是对他的依赖和信任。
所以,当即郑重其事道:“你放心,我会将每个死去的人都好生安葬,将每个活下来的人都妥善安置,相信我。”
“恩。”蓝若水闭上眼,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声音很闷却很沉静,“我相信你。”
心终于平静了几分,逝者已矣,虽然难过,虽然痛心,但生活还要继续。
伸出手,将眼泪偷偷擦掉,毕竟,她还要打起精神,为了捉住凶手而努力。
然而,刚擦了几下,却听头顶上方,左丘黎的声音又响起。
“蓝若水,其实我很想知道,在梦里,你为何喊的是……我们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