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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转过头来,眸光流离。
他觉得心跳加快,又觉得无言开口,最后深深吸了口气,才开口道:“以前的事情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是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好好弥补你。”
这番话他斟酌了许久,但其实心里没有底,也许她会发怒,会骂他,不管什么结果,他都做好了准备。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柳可莘只是看着他,点了下头,说:“好啊。”
轻轻松松,好像他和她的过往,都早已烟消云散。
于是霍清泽并没有松口气,只是站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还是柳可莘开了口,问:“还有事情?”
“没有了……”霍清泽摇头,看她盯着自己,觉得愈发心虚。于是把伞塞给她,道了别上车,心情复杂地离开了。
柳可莘撑着伞站在原地,许久,才在嘴角扯起一个讥讽的笑,抬脚上楼。
只是她没想到,一到天台,就会看见黎舒睿。
他抱着一盆花站在雨里,浑身都湿透,自己却仿佛毫无察觉,只是神情薄凉,透过雨幕冷冷地看着她。
下午的这场雨下得很突然,他原本坐在客厅里看书,忽然想起天台的那些花花草草,也不知发了什么疯,跑上来想要搬一搬。
结果花没搬完,却看见柳可莘被一辆迈巴赫送到门口,等门打开,看见那个送她回来的男人,他几乎从头凉到了脚。
很好,她现在已经开始光明正大的和那个男人来往了么?
雨很大,黎舒睿听不清两人说了什么,但是也没有必要去听了,到了这个地步,一切都足够清晰了。
因为透过雨幕,他也看到了她眼里的愕然。
大概是被现场撞破,觉得尴尬?
其实柳可莘真不觉得尴尬,反倒是突然间,觉得解脱——至少以后,都不用偷偷摸摸,提心吊胆了。
只是,他这样的身体被雨淋湿,怕是又要生病。
柳可莘觉得揪心,快步走上前,把伞移到他的头顶,伸手想要接过花盆。
但是黎舒睿却似乎铁了心,死死地不肯放手,两人就这样在大雨中,无声地僵持着。
雨水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掉,又顺着裤脚啪嗒落在地上的积水里,最后柳可莘终于坚持不住,大声地开了口:“有什么事进屋说!”
仿佛就是等这一句话,黎舒睿终于松开手,转身往屋檐下走。
柳可莘松口气把花盆放好,收了伞开门进去,还没来得及开口,黎舒睿却又忽然折身回到门口,拿起竖在门口的伞,一扬手,扔了出去。
一连串的动作流利自然,一气呵成,等她反应过来出去看,那把伞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柳可莘觉得莫名其妙:“你干嘛?!”
“舍不得?”黎舒睿回过头来看她,眼神仿佛淬了冰。
她一下子泄气,知道他这又是幼稚在作怪,于是懒得跟他计较,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毛巾递过去,没好气地说:“先把自己擦干净。”
黎舒睿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手上,并没有半分动手的意思。
她一下火大,把毛巾往他头上一扔,闷着声说:“爱要不爱……”
说罢,扭身就要走。
但是黎舒睿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对付,他抬手就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回来,低沉的声音里压着隐忍的怒意:“你和霍清泽见面做什么?”
“吃饭。”她也不回避,直直地看他。
“离婚了还吃什么饭?”黎舒睿渐渐用力,瞳孔紧缩:“你忘了你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他对你什么样子你就没有底数?”
别人撞了南墙还知道回头,她怎么都撞死一次了,还这么死不悔改?
柳可莘当然有底数,恰恰就是因为知道,她才会回头。
“我以为上次跟你说的很明白了。”她咬牙,慢慢地抽出手来:“今时不同往日了,他觉得对不起我,会补偿我。我现在的处境你知道的,黎舒睿,不要再管我的事情了。”
是啊,他明明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垂死挣扎呢。
大概到最后,自己最最不能承受的,无非就是她选择的那个人,从始至终都不是他吧。
黎舒睿有种深深的无力,他放下手,最后嘲讽地问:“就因为他有钱,所以你就打算重新当一回霍夫人么?”
霍夫人?柳可莘怔住,好半晌才嗤笑了一下:“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是啊,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黎舒睿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刻彻底堙没,因为他忽然间意识到,如果她真的是为了钱,那接近霍清泽,不去选择对她爱之深恨之切的自己,确实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他厌弃她的贪婪和庸俗,可是自己又何尝不是,说什么爱到天荒地老,可却依然没有那份坚持下去的勇气。
支撑他不放弃的,大概就只有那颗无法控制的心。
她说以后的事情谁都不知道,可是黎舒睿想,至少有一件事他很清楚,那就是她在他的心里,可能永远也放不下了。
两人静默着,最后柳可莘低头,发现他的脚下已经积了一大摊水,心一揪,忍不住开口道:“你……赶紧回去洗澡换个衣服吧,不然要感冒了。”
黎舒睿于是从神游中醒过来,出乎意料地没有吼她,也没有生气,只是抬了下脚,说:“打扰你了。”
然后转身拧开门,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柳可莘本来还说去找伞,可是话音未落就看到他出了门,连忙去追,可是他走的很快,很快就消失在雨幕里,顺着台阶,迅速地从她的视线里消失了。
她站在门口,看着朦胧的天际,莫名地失了神。
此后的几天里,柳可莘的生活又恢复了一潭死水的模样,除了郭小雅时不时地前来八卦,霍清泽每隔两天的问候之外,再无别的剧情。
后来她认真的想了想,其实已经够了,之所以觉得一潭死水,大概是因为少了个黎舒睿。
他很快地就回归了正常的生活,不,对柳可莘来说应该是不正常。他准时上下班,不挤兑她,也不逃避她,异常地不像话。
其实那天下午他就已经足够地不正常,没有任何羞辱的话,连个像样的生气的脸色都没有,这些不正常让柳可莘觉得心惊胆战,她暗自揣测着,他是不是在酝酿,好等哪天给她来个暴击。
但是并没有,她在心惊胆战中过了一个星期,什么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