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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前一直打探不出,是因为皇上还没有封慕国公而已,所以她要更谨慎一些才行……
端木徳淑接过戏珠手里的鞭子,抖了两下,站在初晨的阳光中,广袤的草地上,耳畔风声习习。她穿着利落马装,头发全部挽起,洁白的脸颊沐浴在晨光中,泛着浅浅的光,漂亮的颈线微微一动,便是夺人心魄的瑰丽。
宗之毅刚从马场回来,穿着深紫色骑装,暗纹金线交错,冷冽的五官还残存着在下场验兵时的肃杀之气,此刻没什么讲究的坐在马镫上,整个人如开弓的箭,有随时雷霆千里的气势。
端木徳淑捧了砂糖,凑到千里嘴边。
宗之毅看着她,相比昨晚,她似乎心情不错,脸上带着浅浅的笑,看向千里的目光非常柔和,嘴角还孩子气的扬了一下,抚着千里鬓毛的手也十分小心。
不生气了吗?
宗之毅起身,下意识的走到她身边,在校场上的肃冷之气消散了一些:“很喜欢这个木镯?”她手腕上除了这枚梨木雕花手环,其他什么装饰都没有。
端木徳淑笑笑:“不容易磕碰,而且很漂亮。”
宗之毅见她笑,心里松口气,才发现走过来的时候身体的紧张,而这时候仿佛昨晚的消沉都烟消云散了:“要骑一会儿吗?”
端木徳淑看看千里:“好啊。”
宗之毅牵着马绳、牵着她走在晨阳初生微风凉凉的草场上,光影拉长了两人的影高:“头还疼吗?”
“啊?”
“听太医说你来的路上碰到头了,还疼吗?”
端木徳淑坐在马上,风吹动她腰间的丝带,飞出好长的距离:“不疼,就是轻轻磕了一下,这里真好看。”日出山脉,树木茂盛,地处开阔,有草原也有猎林:“现在看看,出来走走也好。”
宗之毅闻言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
端木徳淑看向他,他牵着马缰走在她身侧,平时总是高大的身影这个角度看过去也矮了很多:“很忙吗?看你好像没有睡好的样子。”
“嗯,下午要见外使,看了一晚上的他的资料。”前段时间因为商政也查了整整半个月的资料,他现在闭上眼睛,脑海里都是一片片竹签和近代的墨迹,黑乎乎一片。
“多注意休息。”
“你说过了。”
端木徳淑笑笑,突然伸出手摸摸他头上的发箍。
宗之毅茫然抬头看她,平日犀利的眼睛此刻有些茫然的懵懂,看向徳淑的目光柔软信任。
“没事,就是摸摸你。”
宗之毅突然移开目光,垂头一瞬笑了,又转头看向更远的地方,耳朵有些微红,但觉得这样的开始真好。
……
“肖姑娘,您还是过一会再来吧,皇上一大早就去校场了。”青稞笑盈盈的看着皇上新进宠爱的肖姑娘,半分不曾怠慢。
肖玉颜闻言含笑的目光有些轻微的失望,捧着手里今早摘来的野花,一朵朵的点过去:“出去了呀,什么时候回来?”
“这……”青稞有些为难,皇上回来后肯定是去和娘娘用膳,也许就不回来了,可……怎么和肖姑娘说……“可能直接会去前面吧,毕竟皇上近日国事繁忙。”
肖玉颜想想也是,他看起来挺累的,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等皇上忙完再来看他吧。
肖玉颜捧着花高高兴兴的走了。
青稞顿时松口气,走了就好。
肖玉颜数着怀里的花束,眼里心里都是皇上看到这一捧大大的花束时高兴的样子,他一定会被吓到的,说不定还会嫌弃它们不够好,它们明明是世间最坚强的花朵。
肖玉颜凑近了闻了闻,好香,再去摘一些,组成大大的一捧,他一定会喜欢的。
一盏茶的功夫后,肖玉颜远远的捧着花束站在山丘的另一边看着并肩坐在很远处的两人,脑海里猛然有种眩晕的感觉,眼前回忆起一幕幕亲人的惨叫,痛苦的挣扎,无力的哭喊。
那一晚所有的血腥仿佛又重新被唤醒一般,浓稠的鲜血淌下她躲藏的狭窄地窖,一滴滴的落在她头上,头顶是亲人凄惨的叫声。
如果不是她太没有存在感,人人都忘了肖家还有她这么一位正牌小姐,恐怕那些人掘地三尺也不会放过她。
她饿的头昏眼花的从地窖爬出来时,肖家什么都没了,她趴在一片废墟中,四周是燃烧过后的焦臭和残破的家,那些来不及处理或者他们根本不屑会不会被人发现的尸体就摆在燃烧过的废墟中。
那一刻她什么都没有了,每次见了她略带无奈的母亲,叹气的父亲,前不久刚刚为她说下一门亲事的祖母,一切一切都没有了……
肖玉颜认为自己不会恨的,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真相也许不是自己想象的样子,或许有什么隐情,可是看着不远处属于皇后的车驾,看着引吭高歌的凤凰,象征无限诠释的盖冕,她才知道她是恨的,让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那些无辜的刚出生的生命都没有放过,这是多血腥的手段,多残忍的手法,放眼雁国新君登基后是绝无仅有的灭门惨案!什么仇怨要对一个家族下如此毒手!
那个时候!这位皇后娘娘在做什么!她的家人最后一个都不剩的时候,她是不是还享受着属于她的生活,她不知道别人的痛苦,不知道因为她别人付出的代价!
肖玉颜深吸一口气,她不能冲动,转身快速离开……
……
“皇后娘娘宴请,我怎么敢不去。”梅香宁扔了手里的金镯,甩在书桌台上叮叮当当一阵响,脸色难看。
曹崇看她一眼,不想说话,什么叫皇后娘娘宴请怎么敢不去,爱去不去,谁也没盼着你去。
梅香宁见他又不说话,心中更气:端木徳淑你以前就处处出风头,好不容易老天都看不惯你让你嫁的远远的,你又回到盛京!你简直阴魂不散。
曹崇就是带个话,香宁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去就不去,谁记得她是谁,曹崇起身:“我还有事,我——”
梅香宁见状顿时恼了:“你有什么事!怎么她端木徳淑有没有邀请你,你还想代替我去不成。”
曹崇急忙让人出去守着,压低声音;“香宁,你说的什么话,皇后娘娘的名讳是你能随便叫的。”
梅香宁喊完也有些害怕,这里是避暑之地不是盛京她的院子,可她就是不服气:“怎么不能叫了,我算起来也是她表姐,叫她一句怎么了!总比某些人心思不正的强。”她是端木府二夫人娘家的女儿,叫她端木徳淑一声表妹怎么就不能叫了。
“你——”曹崇不想搭理她,转身欲走!
梅香宁脸色立即难看:“听不得我说她不好是吧!曹崇你那点心思你当谁不知道!”
曹崇闻言突然反身回来,目光阴狠的盯着梅香宁:“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如果再让我听到你说这些不着调的话,我就告诉母亲,看她会不会把你休回去,还有,我自己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我对皇后娘娘,以前坦荡,现在更坦荡,当初如果你计较那些事,你大可以一开始就不要嫁进我们曹家!既然嫁进来了,就守好你的本分,否则别怪我翻脸无情!”曹崇说完转身就走!
梅香宁心中又恨又不痛快,都向着她,你们一个个都向着她!以前这样现在还这样!她知道你曹崇是谁。
梅香宁气的把桌上的首饰扫在地上,端木徳淑你凭什么回来!你凭什么是皇后!凭什么连曹崇也那么喜欢你!你就是一个狐狸精狐狸精!你就该在那个破地方待到死!而不是现在高高在上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你凭什么!
梅香宁趴在桌子上,眼泪突然落下来,她喜欢了曹崇这么多年,小时候就思慕与他,他凭什么说这些话伤她的心!
端木徳淑漂亮!端木徳淑是你的心上人!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几斤几两!一个小小的六品神乐署署正,这辈子都可能无法高升,还是一个没有什么油水的衙门!要不是我让我爹四处托关系,这个位置凭你家的实力也要熬到你四十多岁,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曹崇!你忘恩负义!
曹崇从房里出来,一肚子气,像什么样子!她不嫌丢人,他都没脸见人!当年谁没有多看皇后娘娘一眼!但也就是多看一眼!他能有什么想法!
更何况是现在!梅香宁的话若是被人听见了还不笑掉同窗的大牙,他有哪份脸和皇后娘娘扯在一起!简直没脸见人!
曹崇甩袖直接离开,让她自己冷静冷静她才能清醒些。
……
宴席摆在繁星宫的侧阁,长达百米的流水席上已经坐满了同来的朝廷命妇、世家儿媳,能靠在前面的年轻媳妇,多是跟随着婆婆,太君,或者世子夫人之列。
席中花团锦簇,水声潺潺,四角的香炉中,清香袅袅升起,屏风旁四时花开,一派华贵祥和的景象。
梅香宁坐在最末手的位置,正六品京官夫人的名号,在在座的人中并不显眼。
梅夫人坐在中间,看到末位的女儿叹口气,吩咐身后的侍从:“往我身边加个位置,去把曹夫人叫过来。”
“是。”
梅香宁不去,她才不要领母亲的这份情,她在这里坐着正好,免得看到端木徳淑那张自鸣得意的脸,不就是皇后吗!皇后有什么了不起的非要出来显摆!
梅香宁要把手里的手帕扯烂了,心里记恨的要死!曹崇这个不争气的!连雷冥九那种人都能封镇西王他为什么还只是一个区区六品官员,让她丢尽了脸面!
早知道当初……当初就不该……端木徳淑你少得意!可越这样想梅香宁越生气!端木徳淑当然是最得意的,不受宠的皇子成了皇上!她当然得意!她想要的一切都有了!
至高无尚的地位,人人吹捧的娘家,端木夫人的脸都要笑僵了!她有什么不得意的!反观她自己连坐过去一点也要靠娘家的权势,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梅香宁瞪眼坐的非常靠前的陆池晴!看着她对慕国公夫人笑的近乎谄媚,心里冷笑!
前不久因为端木徳淑无望后位,四处说端木府坏话,端木老太君过寿辰,连个像样的礼物都不愿给,还私下说端木徳淑就没有后命,如今这样做给谁看!
梅香宁嗤之以鼻、不屑于顾。
陆池晴自然不想笑着招待端木夫人,如果可以,她连看都不想看端木徳淑碍眼的脸,小的时候就讨厌死了她见人三分笑,勾的所有表哥、堂兄的目光全在她身上,她大哥更是旁敲侧击的问过她很多事情,她会喜欢她才怪。
可如今端木府早已成了慕国公府,端木夫人现在摆明了在她这里找存在感,她有几张脸敢不站来逢迎,心里早已忍不住吐血。
谁是皇后不好,为什么偏偏是端木徳淑!而且说好不来避暑,还要让皇上亲自请过来,不过幸好还有一个肖玉颜,让她不至于气的想挠花端木徳淑的脸!
陆池晴想,得意什么,宫中如今美人频出,就连她那位美的像假人的庶妹都进宫了,她一个年老色衰的皇后,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皇后娘娘驾到——
端木徳淑一袭紫色交领洒光星天长裙,浅浅的曳在地上,臂弯中挽着今夏新进宫的雾中明花,明明只是薄薄的一层云纱里面却秀出了独属于薄云伸出的天色。
她淡淡的看过来,眉目温柔如水,一双不媚却自染红尘三千颜色的眼睛微微的弯着恰当的弧度,凝脂白玉般的眉宇间贴了一枚浅浅的海棠花钿,嘴角缓缓上扬,瞬间夺了周围所有的颜色。
陆池晴震惊的看着她,这还是曾经那个只是漂亮一些的小女孩吗,她仿佛不认识她一样震惊于她的变化,漂亮、好看这些词已经难以描述她如今的气场,她更像不该存在世间的天气灵气幻化而出的众生所相,让人心生震撼。
梅香宁看到端木徳淑的那一刻,险些昏过去,手里的绢帕撕拉一声裂开,在静谧的沉默中尤其清晰。
端木徳淑淡淡一笑。
这一笑如春抚大地小草弹出的第一缕嫩芽,诠释了新生的勃发:“梅表姐还是一样风趣,每次见本宫都要带凑乐的,大家坐,都站着可是吃不到本宫为大家准备的好手艺的。”
众人刹那间回神,才猛然意识到,这位美丽的更加妖媚的女子就是八年前的端木大小姐,曾经艳冠京城的美貌,八年后再见,才发现曾经用过的惊叹都是小看了她能长成的绝丽。
难怪皇上登基,她成婚多年,失过孩子,甚至无法生育的情况下,还依然能登上后位,连她们这些一把年纪的老人家看了都移不开眼,更何况男人。
年纪大些的太君,不禁心生感慨,幸好当年没有盲目求取端木府的大小姐,这等容貌已经脱离了安家立命的范畴,这是弄不好就会家破人亡的姝色啊。
前天接驾时远远的跪着不曾注意,今日见了也才发现,唯有皇后的位置方能压出她眉眼间的邪性。
慕国公夫人心中傲然,让你们当初对仙儿挑三拣四!不说说你们家儿子一个个拿不出手还怪她女儿长的过分好看!什么谬论!
不过她的仙儿是真的漂亮,现在想想,幸好嫁给了皇上,否则她估计现在就愁死了。
端木徳淑落座。
品易跪下,为娘娘把脚边的裙尾铺开,起身,默默的退到一旁。
明珠上前为娘娘斟杯茶,铺开娘娘面前的粉色花瓣,洒在娘娘面前的餐盘里。
端木徳淑目光温和看着身边的经国公府老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