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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份的W市,烈日酷暑,瑞丽鞋业车间像蒸笼一样,为了生活,工人们在老吊扇下面挥洒汗水,尹小雨正在聚精会神地车帮,任汗水滴落,全然不在意。
机器声枯燥无味地重复着单调的乐章,吱嘎,吱嘎,吱嘎······
燥热的天气,让人血液奔腾起伏。
老板和周菁菁去了G市皮革市场进货,准备制作秋款。
这段时间,瑞丽鞋业为新品发布会做准备,赶一批秋天新款,车帮工作有点多。
车帮,就是鞋面的缝制工作,一人一台电动缝纫机。车帮的工作人员需认真细致,鞋面的针距必须一致。
车帮主管高晓玲都没有休息时间,和尹小雨一起赶工。中午时分,尹小雨看着一大堆亲手缝制过的皮革鞋面,满满的成就感,伸张腰部,做几下扩胸运动,拉拉脚筋。
突然,口袋里电话铃声响起。尹小雨掏出电话一看,是周菁菁家里的电话号码。
尹小雨抿嘴一笑,八成又是张阿姨想找她聊天。
接通电话,对方传来急切的恳求声,是保姆莲姨,莲姨说太太晕倒了,先生和菁菁都不在家。
尹小雨拿高晓玲的手机拨打120,再叫莲姨把窗户全都打开,不要动张瑞丽,等候她过来。
高晓玲拿上电动车钥匙,拉着尹小雨往外走。电动车一溜烟穿过后街,抄小路,五分钟来到周家。
高晓玲把尹小雨送至大门口,掉头离开。
尹小雨飞奔上楼看张瑞丽,任尹小雨叫唤,不见回音。晕倒的人像死人一般,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没有语言,没有思想,没有表情,没有呼吸。尹小雨极度恐惧,镇定,这种情况下,由不得自己恐惧。
这种什么都没有的情景,让尹小雨回忆起了无疾而终的母亲,当时暑假在家休息的尹小峰和尹小雷也一样恐惧吧?难为了这俩孩子。
想着有点入神,眼泪静静滑落脸颊,拭去泪水,不是哭的时候。楼下一片警笛声,救护车来了。莲姨把护士带到楼上,护士采取了急救措施,不行,条件有限,赶紧送附近的W市医科大学附属医院。
救护车缓缓进入拥挤的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护士娴熟地推病人进了急诊科,急诊科医生有条不紊抢救张瑞丽。
经过半个小时的抢救工作,张瑞丽有气无力睁开眼睛,一眼看见尹小雨焦急地盯着她,张瑞丽鼻子酸酸的,大声地哭了,像个孩子。
尹小雨拥抱着斜躺着的张瑞丽,轻轻拍着背部,阿姨,没事了,没事了······
张瑞丽害怕死亡,面对死亡痛哭流涕,完全忘记了一身贵气的骄傲。
是啊,谁不怕死亡呢?这世上,恐怕除了生死,其它的事都是闲事。
尹小雨曾经失去过父母,对死亡恐惧不是没有,只是面对张瑞丽,她不能说死亡可怕。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照顾好张瑞丽。
张瑞丽的血压骤然升高,住院治疗,直至血压正常方可。
张瑞丽平时嗓门高,胆子大,一旦病了,总是担心身边没人照顾她。尹小雨最了解她,主动留下来陪张瑞丽。
张瑞丽激动得含泪微笑,胜似一小姑娘。原来任何人都有内心脆弱的一面。
中午忙完一阵,尹小雨感觉饥肠辘辘。
又累又饿。
她打算起身去医院食堂买饭菜。张瑞丽一把拖住她,小雨,别走,阿姨害怕。
尹小雨微笑着,阿姨,我不走,就是去食堂买饭。
莲姨放下毛巾,小雨看着太太就好,我去买饭。
张瑞丽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又出来了,阿莲啊,这种事情,本来就应该你去的。
莲姨应承着,是,是,是,太太。
待莲姨走了之后,张瑞丽又开始唠叨,家里没一个可心的人,这个阿莲呀,烧菜还可以,做家务还可以,没主见,说什么是什么,没法聊天。你周叔叔整天忙生意,菁菁倒是和我合得来,不过业务部经常出差外地,晚上偶尔在家里,白天在公司也很难找到他。
尹小雨善解人意地劝慰张瑞丽,忙才好啊,生意好嘛,生意好阿姨想买什么就买什么,生意好我们的工资也长得快啊。
张瑞丽亲昵地指着尹小雨的鼻尖,就知道钱,财迷。
当一个人穷的时候,金钱是一切快乐的根源。当钱不是问题的时候,问题就来了,寂寞人心。
张瑞丽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一个闺女,陪伴左右,聊天解闷,让她发挥母爱,让她疼爱。
尹小雨早已入了张瑞丽的心,很早以前,张瑞丽就有一个想法,把尹小雨当女儿,也曾经提起过,都被尹小雨委婉地拒绝了。
莲姨把饭递过来之后,知趣地出去洗毛巾。那种胜似母女的其乐融融,莲姨参与不了。
莲姨是一位好的保姆,了解主人的喜好。她买了尹小雨和张瑞丽都喜欢吃的菜,W市当地小黄鱼,青色西兰花,肉末蒸鸡蛋等等。
吃过午饭之后,因为药水的作用,张瑞丽犯困,不一会儿睡着了。
待张瑞丽熟睡之后,尹小雨叫莲姨看着吊瓶,她来到走廊,拨通了周菁菁的电话,告诉他张瑞丽住院了,车帮车间也忙不过来,叫周菁菁早点回来照顾他母亲。
周菁菁先是关心母亲的病情,然后说他也没办法,老头子不放行,并拜托尹小雨把他老妈照顾好,回家请她吃大餐。
尹小雨嗤之以鼻,不回答,挂了电话,谁稀罕?没吃过饭啊?
周菁菁又打电话过来了,小雨姐姐,急什么呀?还没讲完呢?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人力资源部有两个人来面试前台,你猜猜是谁?你最熟悉的。
最熟悉的,你呀!
周菁菁说是付思敏和茉莉,但是公司只有一个岗位,人力资源部的人很难定夺,付思敏不及茉莉漂亮,但能给人信任感,茉莉人漂亮,也机灵,不过总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尹小雨听见是这两位刚刚毕业的老同学来了,高兴地尖叫,还犹豫什么,两个都留下呀。
周菁菁说,你以为我不想?我知道是你同学,看你的面子也要留下她们两个,可是人力资源部的人最后决定只留下付思敏,说茉莉太浮夸,前台工作人员不是漂亮就够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