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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太认定了刘怡卿没有撒谎的胆子,略看了几眼就阖上门出去了。
白日里洗澡,在庵堂中并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毕竟只要天一擦黑,厨房就没了热水,如今天气虽然转暖,但后院的井水依旧冰冷刺骨,直接沐浴的话,怕是能将人半条命都给折腾没了。
等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刘怡卿悬着的心仍没有落下,她呼吸急促,浑身气力好像被人抽干了一般。
咬了咬下唇,两手按住浴桶边缘,她刚想起身,未曾想又被一股巨力拉了回去,一片水花从木桶中溅了出去,将地面都给打湿了。
低低叫了一声,刘怡卿忍不住质问,“好歹我救了你一命,你走便是,为什么还不将我放开?”
萧恪将女人搂在怀里,因常年习武,他掌心积了一层厚厚茧子,此刻死死掐住她的腰,薄唇紧贴着白玉般的耳廓,粗噶问道:
“你在水里放了什么?”
“水里?”刘怡卿心里疑惑极了,不明白这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她自己沐浴,怎么可能在水中加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不对!
为了舒筋通络,她刚才滴了两滴姜油进去,想起了姜油的效用,刘怡卿忍不住咽了咽唾沫,此物泡澡虽然能缓解月事不调带来的痛楚,但对于男子而言,却有催.情的功效。思及此处,女人的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如纸,身体也如同筛糠般轻轻颤抖着。
“只是姜油而已。”她低声答道。
雪白如玉的脊背在水汽蒸腾下,变成淡淡的粉色,看起来十分可口,萧恪仿佛被迷惑了,掌心轻轻碰了一下。
刘怡卿心下一慌,急声道,“还请公子自重,你要是再乱动的话,我就将师太喊回来,若行踪被别人发现,你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萧恪略一挑眉,没想到眼前看似柔弱的女人,竟然还敢威胁自己。
两指捏起她的下颚,问,“你叫什么名字?”
刘怡卿垂下眼睑,她不是真尼姑,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状似屈辱的开口,“贫尼惠真。”
“惠真师太,帮我拿件僧袍。”
说着,萧恪直接站起身,滚滚热流如断了线的珠子般,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刘怡卿用巾子挡住身体,踩着小杌子从木桶中迈出来,只可惜巾子能挡住胸口,却遮不住白皙的小脸,以及纤纤一握的腰肢。
火热的目光不错眼的盯着她,自上而下一遍遍打量着,刘怡卿强行忽视那人放肆的眼神,弯腰捡起底下的衣裳,胡乱披在身上,然后才从箱笼中找出一件换洗的僧袍,送到男人面前。
鼻前嗅闻着生姜辛辣的味道,萧恪眯了眯眼,根本不在乎身体的反应。
他迈步走到刘怡卿面前,大大咧咧将湿透的衣裳换下来,临走前还死死攥着女人的手腕,哑声道,“小尼姑,我还会再来找你的。”
刘怡卿好险没被这句话吓得昏厥过去,等到那人顺着窗离开了禅房,她的心脏仍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这庵堂怕是呆不得了!
心里这么想着,她将衣裳细软都给归拢了一通,准备收拾收拾回到京城,反正来庵堂中不过是为了一份清静,眼下自己的性命都受到威胁,还不如去过安生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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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薛素正在主卧中歇着,春兰快步走进来,笑道,“夫人,您看谁来了?”
杏眼略略一抬,待看到一抹消瘦的身影由远及近走过来,她脸上露出浓浓的喜色,“怡卿,你竟然下山了?不是说要在庵堂中住个一年半载,难道是有什么事发生?”
房中的丫鬟识趣的很,见主子们有话要说,纷纷退了下去。
想起几天前发生的事情,刘怡卿此刻仍觉得后怕,她拉着薛素的手,叹了口气道,“那天我将春兰送走后,便回了禅房,哪想到有个男子突然闯了进去,还引来不少人追杀,我帮他躲了过去,但总觉得提心吊胆,干脆便搬来你这了,千万别嫌我烦……”
即使跟薛素关系十分亲密,刘怡卿的脸皮薄,还是不好意思将自己被人轻薄的事情说出口,思来想去,她含糊几句,就将洗澡一事略过了。
“你安心在府里住下便是,若是闲的发慌,带着几个丫鬟出府逛逛,京城可比泾阳热闹多了。”
刘怡卿的贴身丫鬟名叫翠芙,之前跟着她一起到了徐家,后来被刁奴打断了腿,伤筋动骨一白天,此刻走路还不利索呢。
想起徐家人做的恶事,薛素心里就直犯膈应,好在怡卿早就跟徐岳成和离了,也算是彻底划清了界限。
两人正说着话,秋菊匆匆跑到面前,小声说,“夫人,谭小姐就在正堂,想要见您一面。”
谭元清以前来过将军府无数次,守门的小厮知道这位小姐的身份,那可是堂堂兵部尚书的女儿,将军的义妹,哪里敢升起阻拦的心思?
就因为府里的奴才不敢得罪她,这才让人家直接登堂入室,下人胆小还情有可原,但谭元清登门拜访,竟然连拜帖都不下,未免太不懂规矩了。
笑意微敛,女人细腻的指腹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几下,“秋菊,你先带怡卿回东苑中歇息,我去见见谭小姐。”
薛素走到正堂时,谭元清稳稳坐在八仙椅上。
最近天气暖和不少,她换上了葱绿色的春衫,腰间挂了一块玉佩,发髻上插着一支珐琅银钗,妆容素淡,看着十分清丽。
薛素的打扮全然不同,穿了一件绯红色的抹胸裙,外头配着月白色的轻纱罩衣,分不清是衣料更白,还是她的肌肤更为细腻,行走时馥郁的桃香浮动,这副乌发红唇的模样,说一句娇艳欲滴也不为过。
将女人的模样收入眼底,谭元清微不可查的蹙了蹙眉,觉得这村妇果然没见过世面,不过稍有几分姿色而已,竟然如此张扬。
心里这么想着,她嘴上说道,“嫂嫂,义兄在边关与匈奴厮杀,你身上却穿着如此艳丽的衣衫,怕是不妥吧?”
“将军在行军打仗,我要是穿一身素衣,那才不吉利呢。”
被噎的说不出话来,谭元清暗暗窝火,偏偏她自诩是高门贵女,不屑跟薛素争论,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对了,元清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过几日是我外祖母的生辰,到时候嫂嫂也一同过去可好?以前外祖母也见过义兄,听说他成亲了,便一直嚷着要见你一面呢。”
要是薛素没记错的话,谭元清的外祖母是承恩侯府的老夫人,虽然侯府手中没有实权,但只听这个名字就能琢磨出味儿来,这家人深受陛下恩宠,轻易不能得罪。
“老夫人六十整寿,我肯定是要过去的。”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谭元清面上露出浅笑,心里却呕得不行,带着这种村妇到承恩侯府,她少不得会平日里相熟的小姐妹嘲笑,偏偏这是母亲的吩咐,她也不敢违拗,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过来走一趟。
鼻前嗅着桃香,谭元清双手搅动着锦帕,问道,“嫂嫂用的是何种香料,这味道还真不错。”
薛素没有错过女人眼中的鄙夷,要不是谭正人品过的去,又是楚清河的义父,她还真不想跟谭家的女眷接触。
暗暗翻了个白眼,她道,“不是什么名贵东西,用三月的桃花瓣,加上些蜂蜜调和即可。”
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谭元清根本不愿意在将军府中多留,勉强坐了小半个时辰,才起身离开。
转眼就到了承恩侯老夫人的寿辰。
这天薛素起了个大早,春兰秋菊从立柜中拿了几件衣裳,问道,“夫人要穿哪件?绯红色的显气色,水蓝色这件显身段,都好看的很。”
坐在铜镜前,她往掌心里倒了些花露,在脸上仔细匀开,又用螺子黛描了描眉,也没涂口脂,“蓝的吧,红的那件有点扎眼。”
薛素心里清楚,有些女人的嫉妒心非常强,一旦看到比自己还要美丽的面孔,便会不由自主的生出恶念。
看着那些人又羡又嫉的眼神,她虽然痛快,却不想给楚清河招惹麻烦,还是夹紧了尾巴,安生做人的好。
换好衣裳后,谭府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口,薛素掀开帘子,一眼就看到了谭家母女。
“素娘见过义母。”
比起心思外露的谭元清,谭夫人的城府深了不少,就算看不上她的出身,也不会露出一丝端倪。
“最近好像瘦了些,即便清河不在,你也不能苛待自己,否则熬坏了身子,这怎么得了?”
颊边微微泛红,薛素佯作害羞低下头,不着痕迹的把手抽了出来。
好在谭夫人对她只是面子情,并没有多上心,过了片刻,车厢中便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三个女人的呼吸声。
马车在路上走了两刻钟,就到了承恩侯府。
薛素和谭元清先下了马车,一左一右站在谭夫人身边,今日侯府中来了不少女客,以前从未见过她,觉得面生的很,不由细细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