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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晚餐的时候,易学佳想起梁枫了,以前很长一段时光都是她和他在厨房里忙碌,然后周礼诺在身后的餐桌上敲击着电脑键盘。现在她一扭脸看见的是裕琛。
“怎么了?”见到她看着自己,正在将灯笼椒切丁的裕琛笑一笑说,“别担心,我的厨艺还行。”
“何止还行,根本就是大厨的水准。”何子萱双手空着,一直在裕琛身边转悠,那双眼睛自始至终没能离开他的脸,看也不看易学佳地说,“反正比北京任何一家餐厅都好吃。”
“这北京的菜本来就不好吃,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柯鸩飞正在洗菜,瞪一眼何子萱说,“有本事跟粤菜去比一比。”
易学佳感慨地说:“别说了,我太想念广州的早茶、糖水了,以前天天见面不懂得珍惜,现在每天夜里都梦见。”
“去啊,我们可以一起去广州玩玩。”裕琛抬脸看着柯鸩飞说,“你以前不是还说过么?我们一起去。”
柯鸩飞一愣,“我说过吗?”
“说过,在我们十几岁的时候。”裕琛点点头。
“哦……”众人发出意味深长的附和声,都在心里动容地叹息:他还记得那么久以前的事情。
饭做好了,裕琛走去周礼诺的卧室把埋首工作的她叫出来,而吃饭的时候,裕琛理所当然地挨着周礼诺坐着,他全程柔情蜜意地凝视着她,不断给她夹菜,甚至连汤水都要用勺子一舀一舀地给弄凉了才将碗推到她眼前,弄得在场的人都很尴尬,尤其何子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周礼诺只对工作的事情比较敏感,在情感上对外界的反应不太在意,所以并没觉得裕琛对自己的这番“伺候”有什么问题,他夹了菜,她吃了,他舀的汤,她也喝了,吃过喝过以后,她也不记得,终于易学佳看不下去,提醒俩人:“喂,你们一个三岁一个三十岁啊?这么大人了,还需要喂饭。”
“她吃得太少了,我看不下去。”裕琛也不介意易学佳的话,继续给周礼诺剥好一只虾放在她碗里,宠溺地说,“也不知道她这么多年怎么活下来的,也许是光合作用吧。”
“是吧,毕竟她是仙女,不用吃饭的。”何子萱酸溜溜地说,“哪像我们凡人啊,一天三顿少一顿都得低血糖,是不是?”她看一眼柯鸩飞,扭着肩膀撒娇道,“喂,人家也要吃虾,那个壳好硬哦,我记得有人说过要一辈子帮我剥壳的。”
柯鸩飞皱起眉头一咧嘴,默不作声地剥了两只扔进何子萱的碗里,“嗟”了一声。
“想死啊!”何子萱半个身子滑下椅子,极尽所能地伸长腿在桌下踹了他一脚。
只是闷哼了一声的柯鸩飞,也不搭理她,继续低头吃饭。
何子萱却不应许了,她抓起碗里的虾朝他扔过去,大声质问:“你最近是脑子穿孔了?干什么对我爱答不理的?我招惹你了?”
“你有病啊?疯婆娘,别糟蹋食物。”柯鸩飞把虾子扔进嘴里,边咀嚼边说,“你‘脑补’太多了吧?我就是工作太忙,你别给自己加戏。”
“你?工作?别假装自己周礼诺第二,就你,干什么工作?陪客户喝酒唱歌摸女人大腿?”何子萱气急败坏地说,“在度假村那几天跟我山盟海誓的,恨不能把心掏出来,天天在微信上叫我小甜甜,今天叫我疯婆娘,现在你是突然反悔了吗?我也不是非你不可,有话你大可以说清楚。”
周礼诺听了,抬起头来看一眼何子萱又看一眼柯鸩飞,那眼神里的疑惑意味很明显:你们好上了?
裕琛更是直白地问出来:“怎么?萱萱离婚了?你俩好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俩人暧昧不清,但真正隐约知晓这段地下情的人只有易学佳,这会儿,她选择喝汤,不插嘴。
“没离婚,没好上。”柯鸩飞换上一副说笑的轻松嘴脸,“她就是‘作妖’呢,你们还不知道她。”
“你——”何子萱怒喝一声之后突然站起来,撞得桌面一阵震动,易学佳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汤碗,才免于汤水溅撒出来,众人以为何子萱要发言,纷纷抬头看她,而她却眉头一皱,面色焦灼地甩手走向了卫生间,故意叫人听见般恶狠狠地撞上了门,发出一声巨响。
客厅里一时寂静,柯鸩飞尴尬地握着筷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易学佳于是指着他眼前的碗问:“喝汤么?”
他才回过神来,站起来给自己盛汤道,“我自己来。”
“顺便给我也来点儿。”易学佳顺势把自己喝空的碗递上去,接着又把裕琛和周礼诺的碗推到他眼前说,“还有这儿、这儿。”
柯鸩飞知道她在为自己打圆场,原本僵硬的身心都松弛下来,嬉皮笑脸道:“行吧,客官还有啥吩咐?推拿按摩要不要?”
“咦——”易学佳发出干呕的声音,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说,“谁按摩谁啊?怎么想都是我吃亏。”
“那可不一定,论皮肤和胸都是我大你一圈。”柯鸩飞大笑起来,气氛终于再度变得轻松。
众人又吃喝了一阵,易学佳见到何子萱迟迟不从洗手间里出来,而柯鸩飞又不断地回首看向那个方向,一副很担心却又不愿意主动去关心的样子,她便说:“她进去也太久了,你不去看看吗?别是气昏在里面了。”
柯鸩飞一挥手,故作不在乎地说:“她哪有那么脆弱?最近胖了多少你不看看,这一桌菜得有一半是她吃的。”
“胖不胖跟脆不脆有什么关系啊?”易学佳以手指敲击着桌面,催促他,“你快去看看。”
“啧,真麻烦,那我就去看一下。”柯鸩飞于是就坡下驴,赶紧站了起来。
不等柯鸩飞靠近洗手间,何子萱已经重重地开门一甩,走了出来,他张了张嘴,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她已经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擦过,走向大门,出去了,整个过程没有两秒钟。
见到柯鸩飞还楞在原地,易学佳冲他道:“你快追过去啊!”
因为见到何子萱是真的气坏了,不是在闹小脾气,所以柯鸩飞这会儿倒也不扭捏了,径直冲出门去。
追到何子萱家,只见到郑姨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抱着一猫一狗在看电视,她对于柯鸩飞的到来早已见怪不怪,眼皮子抬一下之后便放下来了,但是她并不知道柯鸩飞和何子萱之间已经旧情复燃,所以柯鸩飞三两步冲上去,拉着何子萱走向阳台。
“你怎么回事儿?”柯鸩飞抓着她的胳膊,着急地说,“干嘛把我俩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我跟你是偷情,这放古代要浸猪笼的你知道么?”
何子萱讥讽道:“什么事情?我跟你有什么事情?我看你一副失忆的样子,还以为我跟你没事情呢,都是我自作多情。”
“我不会忘记我对你的承诺,只要你离婚,我马上跟你结婚!”柯鸩飞说完,迟疑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不过你最好能给我一点儿时间……”
何子萱见到他眼里的犹豫,气得挥舞起巴掌接连打在他身上,破口大骂道:“我可去你的吧!男人靠得住老猪能上树!你这个大屁眼子,果然反悔了,什么时间?给你十年够不够?你怎么不干脆说等我老了咱俩一起养老呢?”
“别急别急,你听我把话说完——”柯鸩飞慌忙抓住她的双手,激动地说,“我有计划的!”
何子萱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对他是一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预期,双手挣脱开,捏成拳,已经预备等他说完之后,继续打他了。
柯鸩飞双手交叉挡在脸前,做出防备的姿势说:“就这几天为什么我没跟你见面,是因为我家里给我安排了一个结婚对象,是个千金大小姐。”
果然是欠揍!何子萱听罢,两眼一翻,动起手来。
“别别别打,我没说完呐!”他急道。
何子萱骂骂咧咧,因为情绪波动得厉害,眼里已经闪动着泪光,“好你个王八蛋大渣男,跟我甜言蜜语地扭脸就上了人家千金大小姐的床,您可真会玩儿啊你,是,别人是千金!我是什么东西?我就一个黄脸婆,我能给你什么?我给不起,难怪你对我掉脸子掉成这样,你打心眼里看不上我呢是吧?”她哭诉,“我到底上辈子杀了多少人,这辈子才遇到你这个灾星,你毁我一次不够,你现在还要毁我第二次?”
“别这样,何子萱!”柯鸩飞迎着她的拳头贴上去,抱着她的腰,也顾不上挨打了,埋头一吻之后,他一脸比她更难受的表情,咬着牙发誓,“我一定会娶你的,你是我的初恋,也会是我第一个,且唯一一个老婆。”
何子萱稍微冷静了一些,委屈地撇着嘴问:“那你还去相亲?”
“我不能不去啊,就像你说的,我会什么?按我哥的话说,我就是一废物,给我金山也守不住,唉,好后悔当初不好好读书,现在我每天过的日子就是混吃等死,靠家里给钱,家里的皇上皇后是下了谕旨要我娶那大小姐,我要是不从,就断我口粮。”他双手握着何子萱的手腕,眉头紧锁地说,“可能上辈子我跟你一起杀的人,所以这辈子老天爷才惩罚我们俩废物相爱,我不能让你跟我结婚就得过苦日子,这些天我在想办法,先叫爸爸妈妈高兴了,就说跟大小姐结婚得置办些房啊车啊的,我搞点儿积蓄……”
何子萱追问,“所以你不嫌弃我?”
“我嫌弃你干嘛?”柯鸩飞撒开她的手,抱着她笑着说,“就咱俩,王八看绿豆的关系,互相嫌弃,又谁也离不开谁,就别挣扎了。”
何子萱也破涕为笑了,“所以你迟早会娶我?”
“必须的。”柯鸩飞扬起一只手来,“而且不会让你受一分钱的委屈,我发誓。”
“你们说什么呢?”——
突然回家的薛禀国站在阳台门口,一脸如遭雷劈的神色瞪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