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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难道是南城九倾的尸身?”
“卧槽,谁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是不是要做梦?难道还没有睡醒??”
各种惊讶的弹幕疯狂地在我的脑幕上刷过。
然后脑袋彻底宕机,眼睛下意识地凑近,再凑近再凑近……
玻璃棺盖下的脸虽然有点枯瘦,但依旧不失帅破天际的轮廓,英挺精致的五官让人过目难忘。
昨夜的梦境里,我亲眼看见他贱痞兮兮地笑过,帅瞎了我的一双狗眼。
撑着棺沿的手臂一软,未等我反应过来,整张脸“啪”地瘫在棺面上,跟底下的死人脸隔着玻璃行了个贴面吻。
又一阵不可避免的死寂,在我跌宕的人生里出现。
不敢回头看诸云石化的表情,我无比迅捷地将脸从棺面上挪开,若无其事地揪起一条幔帘——我擦,我擦,我擦擦擦!
“妙妙,想不到你比她们还要饥渴……”诸云梦呓般地低吟,手抚额头一幅将要老泪纵横状。
哦漏,老大,真相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心在吼肝在疼,尔康无影手伸了无数遍,但基于一些难以启齿的原因,我只能木无表情地嘀咕了一句:“刚才,嗯,只是低血糖……”
她长吁口气,丢一个“不必解释,姐懂的”眼神,然后指着棺材下的脸戳戳戳。
“我想跟你说的是,这尸体奇怪在于保存得太完美,几乎像活的。”
活、活的?这不可能!
我吓得差点脑袋拐了筋。
南城九倾就是只鬼,这点毋庸置疑。如果他的肉身还存在的,就应该是一具尸体。
不过,这尸体到底是不是他的?
怕脆弱的小心脏再次受到无情的暴击,我不敢顺着诸云的手指头再次看过去,只能继续佯装擦玻璃。
可南城九倾为什么会变成“藏尸佛”,难道那家伙本来就是一具“藏尸佛”?不对啊,他那么色兮兮的,生前怎么可能是个和尚啊?!
再说,他到底是怎么变成猫太太家的“尸叔”?
或者这只是位跟南城九倾长得很像的倒霉鬼?啊呸,什么时候极品帅哥开始倒模批量生产,一连给我遇上俩,特么是买一送一的大促销吗?
再再或许,他是南城九倾失散多年的孪生兄弟?好像挺带感的设定……醒醒,这又不是演电影!
太多疑问唏哩哗啦地在脑屏上疯狂地刷来刷去,刷得我有撬开棺盖拖起这货好好拷问一番的冲动。
“你看皮肤下的血管,还有透青的颜色,这实在太不符合常理。”诸云当然不知道我正在纠结什么,继续进行她的科学分析。
“皮肤的光泽和弹性看起来几乎跟常人一样。妙妙,你有没有在听,我没开玩笑啦,这尸体太奇怪了!”
“在猫太太面前我不太好直接说,但实在憋不住了!”
她取来供桌上的白烛,斜倾在棺面上。烛光盈盈地将玻璃面下的一圈照得雪亮。
“仔细看,要么猫爸爸在骗猫太太,要么就是猫爸爸上当了。这不可能是冰存几十年的尸体,就是一个还存在生命体征的人。”诸云亮着眼睛,神乎奇技地下了个结论。
我被她这么一唬忍不住想点头,但立即反射性地摇开。
“不可能,活人哪能被封在棺材在这么多年还不死,不死也变妖怪了吧?!”
何况这么大一具尸体摆在家里,猫爸爸也没必要骗自己的女儿,除非是把“藏尸佛”转给他的人在搞鬼。但再怎么瞎搞,也不可能把一个大活人硬是装成尸体来卖啊?!猫爸爸好歹也是个成功的生意人,哪会这么好嘘弄。
聪明如诸云,当然也知道这些显而易见的不可能性,只是拗不过自己的判断。她将手指停在棺面上轻轻敲打,看起来颇为困惑不解。
我犹豫了一下,不得不忍受心脏再次被暴击的风险,将双眼凑近棺面。
有了更多的光线,衬在黄绸下的脸更是纤发毕显。
我的心脏跳得越来越激烈。
不可能有错,他的确是南城九倾。
唇角的弧线,长睫的翘度,鼻梁的垂角,和敛在眉目间冷傲邪痞的气势。
如此独特的狂傲和霸气,我不相信会有分号!
凝望半晌后,心跳终于不再慌乱。
只是静静地用视线摩挲着他,有丝难以描述的悲恸悄无声息地在心尖上撩动。
我好想问他:如果你的尸身在这里,白坟下埋的又是谁?
冰冷的痒顺着眼睑轻轻地淌下,然后在皮肤上缓慢地爬。
一大滴清亮的水珠叭嗒滴落在棺面上,正中棺里人的唇上。
“妙妙,你怎么了?”诸云突然惊讶地轻呼,她伸手摇了摇我的肩。
“哭什么啊?怎么了?别吓我啊,妙妙?!”
更多的水滴模糊了那张安然入睡般的脸。
我吓了一跳,连忙扯起袖管慌乱地去擦玻璃。
“哪来的水?”
“妙妙,那是你的泪!”诸云惊恐地阻止我的手忙脚乱,支起手指伸到我的眼下沾了沾,然后拿给我看。
竟真的是我的泪?
我一头雾水地望着诸云,她也在震惊地回望,晶亮的瞳孔里正映出我挂满泪痕的脸。
哭?为什么要哭?干嘛要哭?
我被自己彻底地雷倒了,但真的无法做出解释。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着南城九倾的尸体掉眼泪啊?!
两人面面相觑,气氛有点尴尬……
“喂,你们傻站在那里干嘛,快来帮忙!”
幸好,铁门外传来狐朵朵和猫太太哼哧哼哧的喘气声。
“哦哦,就来!”诸云抬手飞快地替我抹了一把脸,急匆匆就奔了过去。
猫太太她们正满头大汗地抬来一只大铜盆,磕磕碰碰地要把它塞进铁门。
诸云正想帮抬,却又傻了眼。
“这是什么鬼?!”她不由吼起来,被烫了似地从盆沿上抽回了手。
满满一盆殷红滚烫的液体,正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
猫太太和狐朵朵被她吼得小手一抖,差点把盆给打翻了。
我连忙一个健步上去帮忙托稳,避免血溅五步的惨剧发生。
“不会是血吧?”诸云使劲耸鼻子,差点又要吼起来,“这到底是哪里来的血?!”
这么多血就算杀上十只鸡都凑不出啊?她们片刻的功夫能搞出这么一大盆,也真够有本事的。
狐朵朵佝偻小腰直翻白眼:“大姐们,很沉诶,咱能不能先抬进去再闲聊?”
铜盆造型古朴绿锈遍身,看起来年代已悠久,也经不起东碰西撞地折腾。四人终于达成共识,齐心协力将它小心地端进厅内。
阴暗诡异的灵堂里,摆上这么大盆艳腥的液体,更显出些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戾气氛。
我不安地回望那静默的灵柩,真有点拔腿就逃的冲动。
没等诸云再开口,猫太太抢先叫起来:“不是血,你们别动不动就大惊小怪啦!”
她从衣兜里掏出一小块黑乎乎的玩意儿递过来,像颗黑糖块。诸云接过放到鼻下闻了闻,然后一脸要吐的表情。
我手贱地也接过一闻,极其浓郁的血腥气直呛入鼻,这鬼东西简直有种可以让人呕出年夜饭的销魂能耐。
“这是什么鬼东西?!”
“不知道,但如果和尸叔说话,就必须用到它。”猫太太认真地解释,“拜藏尸佛有两种方式‘索愿’和‘卦问’。前一个意思就是向他许愿,拿几柱香虔诚地拜一拜,然后在心里说出愿望就可以了。但‘卦问’要复杂些,这么多年,我也只看到我爸做过两次。”
只有两次,还需要仪式?
“太太,这事到底靠谱不?”诸云迟疑地问出我们心中的所虑。
猫太太直挠头皮:“应该没啥问题。虽然我没做过,但我爸弄的时候,我有拿手机有偷录下来,很简单的就三个步骤。这块东西是必备的,我爸也只有一小盒藏在书架后面。反正他每次做的时候,就是拿这个铜盆倒了热水,然后把这块东西泡进去后再进行仪式的。”
好吧,看来这盆可怕的溶液只是个道具,而非真血。我们长吁一口气。
毕竟要用血才能进行下去的仪式,总让人不安地感觉到某种邪恶的意味。
“快点吧,我们都折腾掉一个多小时了,”狐朵朵看了看手机催促,“早点弄完还可以赶到永宁墓园找老保安。”
大家手忙脚乱地听猫太太的指挥,将铜盆移到地毯正中的一个莲花座图案上面,将周围挂着的藏文符幔扯下来,按八个卦位系在铜盆身周,最后再将有遗像的挂毯平整地摊在供桌上。
四个人战战兢兢地跪坐在铜盆旁,位列东南西北四个方向。
“要不‘卦问’就我和妙妙来进行。”猫太太想了又想,小心地说,“朵朵和诸云直接‘索愿’算了,如果发现不对也可以及时帮助我们,大家说这样好吗?”
“会、会有什么不对?”狐朵朵被这话吓了一跳,诸云和我也愣愣地看向猫太太。
“其实也没什么。以前都是我和爸爸单独来找尸叔,一次就一件事情。”猫太太嘟起小嘴,为难地喃喃,“这次我们这么多人来,我怕会惹尸叔不高兴,就不理会我们了。”
这倒也是,又想索愿又要问事的,观音菩萨也没这个耐性吧……
不过我和诸云都隐隐觉得这尸叔不会是真的“藏尸佛”,到底有没有用都已不重要,只是现在不知道怎么跟一心想帮我的猫太太提出这个疑问。
“要不,我们不提下个月考试的事了?”狐朵朵不情愿地嘀咕了一句。
诸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这样吧,我就问怎么要回地魂的事,猫太太就进行索愿。朵朵和诸云就不要参与了,守在我们旁边,好不好?”我想了想,觉得这样才最不折腾。
诸云认定这个“活”尸叔不会有什么作用,但只要不糟蹋猫太太的热心肠,她一定会赞同我的决定。
果然,她瞄我一眼就点了头。
“嗯,这样最好,不会显得我们太失礼了。”
达成一致后,我和猫太太恭敬地跪在铜盆的东西两个方向,各伸左手浸到盆里去。
而诸云和狐朵朵则各自退到我俩的身后,秉烛而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