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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狐言的神色表情都不对劲,像是胆怯又像是渴望靠近。
我皱眉,真的很不对劲。
“九尾狐狸,”茯笹怎么看不出他的不对劲,半眯双眼闪过一丝惊讶之色,原本搂着我腰瞬间就将我护在身后,“原是你躲着这里多年。”
茯笹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的话带着一股子的清冷与威严,压得狐言无法反抗的屈膝丝毫不控制力道的跪在地上,那闷哼声听着我都觉得膝盖处隐约传来阵阵疼痛,我震惊的看着这突然转变的情况,脑袋发蒙的拽着茯笹的袖子。
狐言脸色苍白如纸,呼吸急促仿佛被人无形中遏制住喉咙一样,手死死抠住住地面很快就闻到了血腥味,他声音有些嘶哑道:“帝尊,我知错了,愿受惩罚。”
我一声不吭的抬头看着茯笹略显冷霜的脸,心猛地一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九尾狐狸?”降龙瞟了眼突然跪地的狐言,目光带着一抹诧异与威严,“当初险些功亏一篑的就是因为你吗?”
降龙这话越发诡异,而跪地不起的狐言全身一哆嗦,脸上血色尽失。
氛围过于僵持,我本想询问但却被茯笹握住手,用指腹轻轻磨蹭我的手心示意我暂时别出声。
坐在一旁的乔木看到这一幕,错愕的看着狐言欲想起身却被他一手按住腿不让他起身,乔木满脸的诧异,就连语气都不似之前的温柔,而是带着一股清冷道:“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狐言许久,茯笹嘴角浮起一丝冷意,但却任由我捏着他的手指把玩,一脸冷峻的将视线落在狐言身上,周身的气压更低了,“智术的事,可是你计划的?”
狐言身子肉眼可见的一颤,头低下去避开茯笹那满是冰霜的视线,“未曾,小生原先确实动过这念头,但是确定他是帝尊的人之后,就彻底断了念头。”
他刚说完,茯笹冷眼扫视并将我拉到面前,手勾住我捏着他手指的手,声音带着天生的强者之气,震慑得乔木险些瘫软扑倒在地面上,“我知你对拾荒有众多不满,但不管你有多少不满也给本尊消化干净,本尊的人还轮不到你有不满。”
我听到茯笹这一番话,彻底愣住了。
原本对我有着明显不满的狐言手用力抠着地面,最后缓慢的松开紧握的手,俯身往下倾,略微提高声音,“小生铭记在心。”
他的话一字一句砸在我的心上,激得我像是看到一只小狐狸一眼嫌弃的趾高气昂的甩着尾巴扫在我脸上跑进了茯笹的殿内,这是幻觉吗?但是太真实了,我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自己被小狐狸用尾巴扫过的下巴,那蓬松的触感还在。
我只觉得喉咙处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这其中必定有什么事情是我所遗忘的,抬手隔空将跪了许久不起的狐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毫无波痕的脸,声音生硬道:“起来吧,智术的事情拖不得。”
茯笹轻微蹙眉,细细看着我,“不舒服?”
我摇头,不知道该怎么说此刻自己的心情,只能胡掰道:“有些疲倦罢了。”
“这是怎么回事?”伏虎挠着光头走到降龙身边,他对方才那一幕似乎很是不解,皱着眉看着狐言脸色极差的站了起来,“他为何说他错了要受罚?”
降龙虽然极其宠伏虎,但是他只不过是对伏虎安抚性的笑了笑,伸手拉着他回到原位置,什么都没有说。
我怎么不知道,这其中定是和我有关,且还需要我自己想起方才可以的事情。心里霎时弥漫着一股无力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厌烦的垂下眼帘身子疲倦的往后靠在茯笹的身上,表情冷漠的看着对面的狐言,他的脸和方才出现的场景中小狐狸丝毫对接不上。
想到这里,我嘲笑的扯了扯嘴角。想什么呢?狐狸那毛绒绒的脸怎么和狐言这样俊朗的脸重合在一起呢。
狐言大致是因跪的时间颇长,身子不自在的晃了晃,脸色依旧不是很好,他张了张嘴犹豫片刻之后,直到茯笹抬起头冷漠的扫视他一眼,他才轻咳一声询问道:“帝尊是因智术的事才会来此吗?”
不曾想,茯笹收回视线再一次落在我身上,眼里不加掩盖的眷恋之意一丝不剩的传达给我,他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想多了,我是因胧芷在这才会来。”
这话根本不是狐言想听到的,我看到他眼里的惊愕以及不甘,他手用力握成拳头一副隐忍的模样,那双我觉得看好带着诱惑力的凤眼此刻正满是妒忌的快速扫视我一眼,声音略微提高的继续询问茯笹,“为什么?智术不是帝尊看重的人吗?”
降龙悠悠的接过狐言的话,语气中带着我所迷茫的熟稔,“性质不同,有何可比较?”
狐言身子一僵,最后死死咬住嘴唇,像是认同了降龙的话。
一旁看得不耐的突图翻了个白眼,就差打哈欠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肩膀的静夜不知何时离开的,他手中捏着桌上的杯子把玩,似随心所欲又似急躁道:“别再拖下去了,智术没有多少时间够你这么拖延。”
狐言收敛好表情之后,面无表情但是眼里的敬畏之情暴露无疑的看着茯笹,“帝尊想知道什么?小生知无不答。”
茯笹看都没看他一眼,稍微弯下腰凑在我耳旁,炙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脖颈处,他轻声询问我:“胧芷你想知道什么?”
我明显看到狐言克制耳朵表情一闪而过,我这人有仇必报,将心里的疑惑压制住,扬起嘴角弯眉一笑,“自然是全部,任何小细节都都不能遗落。”
借这个机会给我出气,我故作无意的看了茯笹一眼,发现他正含着笑看我。原本那一股骇人的气压早就消失殆尽。
“小生,”狐言声音极其轻,他收回视线,手下意识的想去摸腰间的酒葫芦,但不知为何半途又僵住缩了回去,“小生明白了。”
我心里有一丝丝的不舒服,我厌倦的扭开头,将视线落在一旁抱拳像是在沉思的夜蒲身上,“直接跳到智术救述执那部分即可,至于你们什么时候成为好友,我不感兴趣。”
乔木突然举手,虽然看着虚弱的他却是看的通透,指了指他身旁站着的述执,“上仙,我觉得这个由述执讲述比较全。”
确实如此。
智术如何遇到述执,这里怕只有述执一个人最清楚。
“爹,爹爹是在一个满是血腥味,四周水滴声一片漆黑的地方救下了我。”述执手轻轻握在胸口前,双眼紧闭呼吸骤然间急促,“我逃了很久,但还是被她追上了,她手中持着沾满鲜血清洗不掉的刀子,一步步接近我。”
我看着述执小脸发白,修长的眼睫毛轻微发颤,她一副想克制住自己害怕的表情暴露在我们面前,我余光瞥到穆清的目光紧紧定格在述执身上,我能很明显的感受到他满是心疼和担忧的情绪。
述执咬住嘴唇,缓慢的睁开眼,原本还有些神色的眼眸变得黯淡无光,她晃了晃与乔木拉开距离,退到一旁手环住自己的肩膀,做出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戒备姿势,“我在血池待久了,对血腥味熟悉到一定地步。”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大致是这个疑惑憋太久了,狐言问出来是我分明看到他松了一口的神色,“按照你所说的,血池应是极其隐蔽的地方,你如何逃了出来?”
述执抬手,原本纤细的手化成树枝,她眼神麻木的将树枝递到狐言面前,“我是树妖,只要能触碰到植物,能聆听它们的心声,我逃出去并不稀奇。”
我瞪大双眼,眼前快速闪过智术一手按在一棵巨树树干上,皱眉闭上眼睛聆听巨树的心声,他扭头告诉我这棵树死之前很痛苦。
手用力按了按太阳穴,我深深呼了口气,似乎能理解为何智术会给她取名为述执,更是知道了为何他会认述执做女儿。同样是榕树,同样能聆听植树的心声,智术自然不会让述执出事,所以他将述执送到南少林寺。
但向来善良的智术怎么放任残杀妖怪的事情不管,他确保述执不会出事之后又将罪孽深重的妖怪的印记夺走,将其放在述执体内。即使我不亲自来,述执也不会被浮生天的人伤害,他这是在赌。
突然想明白一切的我又气又心疼,难受的整个蜷缩在茯笹怀里,只觉得整颗心重重的往下坠下,压制得险些呼吸不上来。茯笹叹了口气,把我抱紧手轻轻拍了拍的脑袋,“别怕,会没事的。”
我闭眼用力抱着茯笹,清冷的荷香让我压抑的情绪好受一点,但还是很难受,我哽咽道:“傻子,瞎学人赌什么呢。”
“上仙说得对,爹爹是个傻子,他用他的生命作为赌注,赌你会来南少林寺受了印记。”述执啜泣的声音响起,夹杂着痛苦继续道:“他相信你会将我带走,他一直在等你救他。”
我愣愣的抱住茯笹,眼泪无意识的将他的肩膀打湿。
狐言咬牙切齿,“你为何不早说?”
伴随他的话,我听到摔倒的声音。
我从茯笹怀里退出来,看到哭成泪人似的述执摔坐在地上,而她身边站着一脸杀气的狐言,他手指发抖的指着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的述执,“你怎么好意思活着?”
穆清死死咬住嘴唇,似乎在隐忍着不发怒,走到述执面前伸手,语气寡淡道:“拉着我的手,重新站起来。”
“我那会不记得这些事情,”述执把头埋在双膝处,悔恨的用力捶打这地面,哭腔越发大的说道:“我只记得拐卖一事,其余全然没有印象。”
狐言表情越发凶残,他厌恶的一手将将穆清的手拍开,就连话都带着刺,“狡辩,你害得智术好苦。”
我捏了捏自己的手腕,步伐缓慢的走了过去,眼神冷冽的扫视一眼看过来的狐言,走到述执面前挡住他的视线,在他欲要开口说话时,抬手示意他闭嘴,“狐言,你够了。”
他咬住嘴唇快速扭头不愿与我对视,我转身看着哭泣的述执,她的话完全没有疑点吗?我忍不住勾唇无声的冷笑,蹲下身子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满是泪痕的小脸,哭得红通通的眼睛衬得她越发的可怜,让人心生不忍。
我看着她眼里的畏惧之意,嘴角的冷笑默默收敛几分,继续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与我对视,语气一如既往的熟稔:“述执,你害怕吗?”
述执身子又是一颤,我感受到站在一旁的穆清不悦的视线之后扯了下嘴角,听到述执带着哭腔在我面前哭得可怜而无助,“上仙,爹爹他真的一直在等你出现。”
“是吗?”我深深呼了口气,收回手任由述执埋头在双膝之间,脑海里快速浮现出在梦境里的场景,智术绝望而又无助的问我为何不去救他。
心口传来一阵阵的刺痛,我只觉得越发的疲倦,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我见过智术,他子啊一片漆黑之地,整个人流露着绝望的气息,他向我伸手让我救救他,但是我迟了这么久才得知。”
我看着面前瞳孔微微放大的乔木,以及看着我一脸不可思议的狐言,我冷笑几声转身走到茯笹身边,伸手迷恋的抚摸他的脸,眼泪一颗颗砸了下来,“茯笹,你还记得你曾答应过我什么吗?”
茯笹看着我,眼皮微动,但他一声不吭。
我知道他这是在等我说清楚,笑了笑收回手缩进袖口之中,垂下眼帘不再看茯笹,“千万别骗我,若是你再骗我,我不会再原谅你了。”
他还未说话,我就抬起头撞进了他微微放大的眼瞳里,看到他眼里的自己笑得双眼弯弯,但是笑意丝毫不曾抵达到眼底,一片冰寒而冷淡,“这世上,没有那么多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