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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缺失了记忆,关于俚予的死因关于茯子被安置在哪,我忘得干干净净。
何为幸福?
我看着清俞咬着嘴唇不语。
冷冽的气氛萦绕在我们周围,清俞不退让的握着茶杯眼神清冷的与我对视,他的眼神太悲寂了,让我难受得最终还是别开了视线。
沉默许久,我听到清俞轻微的叹了口气,妥协性的开口道:“尊者打算这半个月就待在这里了吗?”
“不会,我不是胆小懦弱之人,不会轻易逃避。”我扭头看向他,发现他眼中布满了轻笑,一手握着小布偶在我眼前晃了晃,最后细心的挂在腰间。我顿了顿,忍着压抑把话说完,“且你会让我一直呆在这里?”
清俞低低笑出了声,一手撑住下巴,眉眼之间堆积着淡然和怀恋,一手轻轻摇晃茶杯中的茶,“不会,我想再一次看到俚予。”
我不明所以然,“什么意思?”
他笑得轻松丝毫没有什么眷恋似的,曲着手指轻轻敲打桌面发出轻微的声音,垂下眼帘遮盖住自己的神色,“若是这个赌约失败了,俚予就真的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所以尊者务必要赢才行。”
我有一点很好奇,为何清俞对俚予的态度是这样的?就像是爱恋了许久的人一样,提起俚予这个名字,他整个人就流露出一丝丝难以察觉的温柔。忍了忍,听到这句话后,我着实忍不下去了,“俚予是你什么人?”
“在幻境中,尊者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为何你我之间会有私仇吗?”清俞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他看我愣愣的点头后,勾着嘴角意外的笑得开怀,“俚予,是我挚爱的人呢,但是她为了尊者你,心甘情愿的死了。”
我心一下疼得有些麻木,胧芷何德何能?喃喃自语又似在问清俞,嗓音有些嘶哑道:“为了我?”
清俞起身走到我身边,犹豫的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随即就像是被烫到似的缩回去,语气有些许尴尬的安抚几句,“既然尊者不记得,就无需为难自己,俚予不喜欢。”
我垂下眼帘,摊开手掌看着上面的纹路,眼前有些模糊的晃了晃脑袋。能撑到现在我早就疲惫不堪了,从幻境中清醒到现在,我只不过是稍稍休息一晚上罢了,如今早就是强弓之弩,“你想让我做些什么?”
说完之后,只觉得眼前越发的模糊,就像是被人用一块薄纱覆盖住视线。我费劲的抬起头努力要看清眼前的清俞,但是他的脸一下子变得模糊压根就看不清轮廓,甚至出现了重叠的现象。
看出我不对劲后,清俞犹豫的伸手欲要扶住我,一道清冷至极的声音一下子让我愣住了,“阎王,你想做什么?”
这声音中满是冷疏,我费力的睁大眼睛,只不过是看到一道人影朝我们走了过来,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气。我本想起身,但是眼前过于模糊,我一个趔趄身子倾斜向下。身边的清俞惊呼出声,欲要伸手扶住我却被茯笹抢先一步。
我只觉得脑袋沉重,沉的我几乎抬起来。我伸手扒拉着茯笹的肩膀,贪婪的抱着他的,清冷的荷香一下子冲淡许些我心中的不安,恍惚中我只记得茯笹满眼宠溺的模样,控制不住红了眼眶,带着几分撒娇的语气问道:“你怎么来了?”
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茯笹搂着我的腰把我往他怀中带。我一时觉得浑身发冷,小心翼翼的伸手轻轻摸了摸茯笹的胸口,硬邦邦的透着温热,我笑了笑把脸贴上去,抱紧他用侧脸蹭了蹭他的胸口,“茯笹,我害怕。”
茯笹身子一僵,抱着我的力度重了不少,声音音极其冷,带着一股我熟悉的怒意和煞气,“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张着嘴欲要解释,但是太费劲了,半天说不出话。
清俞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奈,稍稍带着几分怜惜,“帝尊,尊者已许久不曾休息,消耗的精神力超过她所承受的范围,才会这样。”
茯笹似乎愣了一下,声音透着一股我猜测不透的复杂和冷淡,“许久不休息?她不是一直闭关修养吗?为何……”
我想告诉茯笹我太累了,想休息一下,他能不能替我撑一下,不要和姬浣成亲。但是我怎么也睁不开眼睛,虚虚的伸手胡乱抓了几下,只是紧紧捉他的手臂,陷入了黑暗当中。
好累。
伸手不见五指,步步皆有可能坠入深渊永世无法挣脱。虚空捉了一把,我茫然看着一片漆黑的四周,愣了许久后才缓过神。又是幻境,我最为厌恶的幻境,这种状态到底要多久才能摆脱?!
就在我想着要不要强行突破这个幻境,返回现实当中。一道清脆满是稚气的声音一下将我钉在原地,我听到茯子奶声奶气在身后喊我,“娘亲。”
我僵硬着转过身,看到茯子站在不远处大大的眼睛满是欢喜的笑意,白嫩的脸上更是挂着灿烂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纯净惹人疼爱。
我眼眶顿时红了,蹲下身子张开双眼,双眼死死盯着茯子生怕一眨眼他就消失在眼前似的,带着哭腔说道:“茯子,过来让娘亲抱抱你。”
茯子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他清澈干净的眼睛稍稍发红,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小手紧紧拽着衣角,委屈而难过的和我摇头,声音中却不曾带有惊慌之意,“娘亲,茯子不能过去。”
眼泪一下子砸了下来,我的茯子为何不肯过去,是怪我吗?我想到这一点,脸色顿时惨白不已,眼中的悲戚怎么也遮盖不住,试探性的问他,“为何不能过来,娘亲很想茯子。”
茯子看到我不断掉眼泪的场景,手忙脚乱的站在原地一脸的焦虑,他声音中的哭腔越发浓烈,眼眶隐约可以看到水雾。他深深呼了一口气,胡乱的抬手擦拭眼,“娘亲不要哭,你一哭茯子就更难过了。”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心中的不安越发的强烈,“那茯子过来好不好?”
茯子轻轻的摇头,声音发轻就像一阵风就能带走他似的,“娘亲乖,茯子希望娘亲好好的。”
“没有你,我怎么会好好!”我用力咬着嘴唇,猛地起身就要吵茯子走过去,眼中满是急切的渴望,“茯子乖,娘亲想抱抱你。”
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想要靠近茯子,都是徒劳的。我喘着粗气看着始终与我保持着一段距离的茯子,眼泪怎么也止不住的往下掉,“为什么会是这样?”
“娘亲,这是茯子特意设下的幻境。”茯子小脸上满是苦涩的笑意,眼泪从他眼中掉落,“茯子不乖,以前不肯好好修炼,努力了这么久才让娘亲进入茯子的幻境中。”
茯子哭得难过,抽着气眼眶红红的看着我,语气中却带着丝丝成熟感,“娘亲,你和天命的赌约,能赢。”
我心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拽住,入骨的疼痛钻入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我的孩子就站在我的远处,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接近他的痛苦一点点吞噬我浑身的温度。我的茯子做错了什么,为何要让他承受这样的痛苦和磨难?
我低头捏着自己的手指,看着手指上的指甲印,我眼泪无法止住,掉落在鞋面上,将上面的花纹打湿,“茯子,你才四百岁。”
“娘亲,你别哭。”茯子站在原地急的抓着头发,眼眶都红通通的,声音中的稚气褪去了许多,“茯子不希望娘亲哭,娘亲和我茯子笑一笑好吗?”
我忍着心中的酸楚和抽疼,胡乱的擦拭干净眼泪,看着茯子眼中的眷恋勉强的扯着嘴角笑,声音发颤的问他,“娘亲需要怎么做,才能找回你?”
“娘亲,你听茯子说。”茯子轻轻抽了抽气,随即抿着嘴角眼帘垂下,缓慢的抬起自己白嫩的手,掌中不断旋转着晶莹剔透的光芒,丝丝赤金带着丁点红的丝线萦绕在光中。
在这光的照耀下,茯子神圣浑身皆是干净至极的气息。就在这一瞬间中,我觉得我的茯子突然有一种可望不可即的遥远感。
茯子抬起眼帘,和茯笹一眼乌黑的眼眸落在我的身上,缓慢的染上欢喜的笑意,但是那一股生疏感一下子在我的心中定居了,挥之不去。我看着我的茯子站在我的面前,声音中的稚气越发的淡薄,“娘亲,你看得透着光蕴含的意思吗?”
他虽然弯着双眼,但是眼中原本的笑意被冷漠冲淡了,“这光,是能破天命局。”
我将发抖的手藏在身后,看着染上陌生气息的茯子,咬住嘴角艰难的问他,“茯子,你怎么知道这些?”
“茯子沉睡太久了,想抱抱娘亲和父君。”茯子手中的光芒有些暗淡,就连小脸上都挂满了沮丧和难过,“但是不管茯子怎么努力,都无法从沉睡中清醒过来。”
他一边说一边低头看着手掌中的光,“直到有一日,茯子听到有人喊小殿下。”
我拧紧双眉,“那是谁?”
茯子脸上出来茫然之色,抬头看着我,眼中清澈干净的眸子中被这光照的发亮。他摇头,皱着小脸老熟的叹了口气,“茯子不知,他闯进茯子的神识中,并留下这个,让茯子交给娘亲。”
“茯子知道为何沉睡吗?”
茯子直直的看着我,许久声音沙哑的说道:“因为茯子差点就死了,需要沉睡一点点的修复受损的魂魄和神识。”
我的心,疼得难以呼吸。
我似乎想起来了,我的茯子究竟经历了什么!
天命将我和茯笹两人引开,转而去对付年仅四百岁的茯子,等我们意识到这是圈套的时候拼尽全力赶回去,但是早就为时已晚。
颤抖着身体推开紧闭着笨重的大门,我看到的是茯笹一脸茫然空洞的表情,在看到我时,茯笹一身的戒备才消失,他流露出脆弱至极的表情,浑身的戾气褪去干净剩下的只是无助和无尽头的悲凉,他眼睛通红几乎滴血,他说:“胧芷,我该怎么办?”
我几乎是爬过去,双手发抖的妖触碰茯子沾满鲜血的小脸,往日笑得弯成月牙的眼睛此刻紧闭。我看到往日中抱着我脖子,偷偷塞给我吃的小手,无力的垂在身子两旁。
捉住他冰冷没有温度的手,将手贴在我的脸上蹭了蹭,我一手轻轻擦拭干净他白净的小脸上沾上的血迹,嗓音发抖带着哭腔的俯下身子亲了亲他的眼睛,哀求道:“茯子乖,娘亲回来了,别睡了。”
茯子一动不动,安静的躺在茯笹的怀中,没有一丝的生气。我松开他的手,将他从茯笹怀中抱了过来,随即摇晃着身子起身,双眼空荡的就要往外走,“茯子乖,娘亲这就带你去吃人间的糖葫芦。”
茯笹从身后抱住我,身体是发抖的用尽全身力气来拥抱我,他声音发颤接近嘶哑的说:“胧芷,茯子不希望你这样。”
我抱着茯子,泪流满面的扭头看着身后的茯笹,满心的绝望,“茯子舍不得我,你知道的啊。”
我的茯子是这世上最可爱的人,会软糯糯的抱着我,那双满是灵气的眼睛似乎会笑会说话的看着我,纯粹的开心一点点的传给我。他那么爱我,恨不得日夜和我黏在一块,怎么会舍得离开我呢。
茯笹眼中顿时赤红一片,他扳过我的身体,带着强硬将茯子从我的怀中抱走。我怎么肯让他抱走茯子,欲要伸手夺过来,却被他抱入怀中,声音悲戚和空洞的在我耳边说道:“胧芷别这样,你还有我。”
“杀了她!”我嘶吼出声,眉眼之间的殷红一下子就像是炸开撕裂一样的剧痛,鲜血从我的眉眼之间流了下来,将我的视线模糊看不清眼前的茯笹恐慌的模样,“天命,我不会放过你的!”
在我失去知觉之前,我似乎看到一阵赤金带着殷红的光芒从我的眉眼之间窜出来,消失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