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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一震,他竟然会承认自己吃醋了,这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简直比让他在大街上跳舞还难的事情,我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他,他挂着一丝无奈的笑看着我,依然是轻轻的声音,“原来我也会吃醋,怎么办啊。”
他的样子近乎是小男孩一样的撒娇,合着他清澈带有一丝迷离的声音,我觉得自己的心都酥了。
“师父……”
他捧住我的脸,眼中依然含着笑,“师父好像离不开落儿了。”
他说话的样子像是喝醉了一样,我也跟着他的笑容一起醉了,陷在他的眼神里出不来……两张脸一点点靠近着……
“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伴着安子亦的喊声,“初澈,前面审……”
我的方向正对着门,师父背对着门,门开的一瞬间,我看到师父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我下意识的觉得安子亦死定了,不过这个家伙的反应更快,他冲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连反应的时间都没用,转身就跳出去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被他闹得有点愣,惊异于他的身法还真是快,他又突然跳过来“啪”的一下把门关上,然后,外面就一点动静也没有了。
我的脸发着烧,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站到一旁。师父有点无奈的笑了笑,掌风一带,又开了门。
过了一会,安子亦从门口探出半颗头来,“初澈,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啊,你千万别杀人灭口。”
师父背对着门,也不回头看他,轻道,“前厅审的如何了?”
门外的人支支吾吾的冒出来一句,“你先答应不杀我我再告诉你。”
我被这个幼稚的男人闹得哭笑不得,见他看我,也有点不好意思,转身躲到简儿的床榻边,假装帮他盖盖被子,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
我听见安子亦走进来的声音,“啧啧,这个启彦还真挺狠的,那奶娘小小的一个女子,都快被打烂了。”
我听着有点揪心。
安子亦接着说,“不过好歹问出来了,你猜是谁指使她害简儿的?”
师父没答话,安子亦等了一下,有点尴尬,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你猜一下啊。”
师父依旧不理他,反正凭安子亦的性格就算你不问,他也瞒不住什么,所以师父就端着茶杯平平静静的看着他。
安子亦咂咂嘴,“好吧,我告诉你,是齐琦。”
我听了一愣,齐琦是谁,这名字听着耳生呢。我忙离开简儿的卧榻,也凑过去问他,“安大哥,齐琦是谁啊,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他对我笑笑,“你忘了我上次跟你说过,启彦要娶一个大臣家的小姐?”
我恍然大悟,竟是这个女人?都说两个女人若是同时爱上一个男人是非常可怕的事情,可是这个女子还没有嫁过来就已经开始害人了?这样也是一个厉害的人物啊。
“她不是还没嫁给六皇子吗?”
安子亦看看我,“启彦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娶她进门,不过你想啊,简儿要是不在了,启彦可就后继无人了,为了子嗣着想,他也会愿意多娶一个女人进门,这个齐小姐肯定是为了这样赌一把,所以才会买通奶娘来害简儿。”
我暗道这女子的心机太深,不过,纸包不住火,这件事情一旦被启彦知道了,那么她一辈子也别想再和启彦有什么关系了。
安子亦叹了口气,“哎,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心术不正的女人早晚还是要吃苦头的,只是可怜了简儿,小小年纪就要为这些女人的争斗受苦。”
我之前曾经听说过宫中的女人斗争很可怕,有的女人甚至为了害人不惜牺牲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以前一直觉得是传闻,现在看一个小小的王府,一个没过门的女人都可以做这样狠毒的事情,果然传言非虚。
我看着床上静静睡着的简儿,有点心疼,只希望这些繁杂的事情慢慢可以离他远些,不要扰了他的本该无忧无虑的孩提年岁。
晚上回到小院,夜已经深了,师父没再说什么,只是夜半惊起之时,我见他房中的烛火依然亮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也有点睡不着了,最近的日子遇到的事情有点繁杂,我觉得自己蠢笨的脑袋有点不够用,从每个人的心思看,他们做这样的事都有自己的道理,然而当事情发生的时候却总是一团糟,总是有人会受到伤害,甚至会有人死去。
我又莫名生出一丝不安,不止是这样纷乱人心,还有最近总是若隐若现的压抑,总觉得有人盯着我看。
明明和师父在一起,连他那样警觉的人都觉察不到,为什么我却总是有感觉呢,难道是我的幻觉,是因为最近太累了疑神疑鬼吗?
我暗自安慰自己,一定是这样的,是我胆子太小,最近经历了一些事,就草木皆兵了。
我带着这样的想法睡过去,觉得安心了很多。
转天依然是个寒凉的天气,我晨起便听见师父的咳嗽声,不过等我跑去看他,他已经端坐在书案后读书了。
我赶紧忙活着煮茶给他喝,他突然说了一句,“洛鸿影离开中土了。”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我有点意外,旋即又明白了,这个大醋坛子一定又暗暗的去查了洛鸿影的行踪。
我偷偷的笑了一下,“师父还真是关心洛王子。”
他端着我递过去的茶轻嗅了一下,“他惦记着我的落儿,能留一条命已经是祖上积德了。”
我吓得差点把茶壶扔在地上,“师父……你说什么呢……他什么时候惦记我了?”
他抬眼看了看我,我心里一虚,低下头。
也是啊,师父这样的人,洛鸿影心里是怎么想的,恐怕他一眼就看穿了吧。不过师父这幅霸道的样子倒也挺有趣的,明明是个干净如水的人,却偏偏开口就是让人发寒的言辞,能做到这样,恐怕也只有他了。不过话说回来,洛鸿影是王子,祖上肯定是积了大德的,他唯一的败笔可能就是认识了我。
他喝着茶,没再说话,低头继续看他的书。
我站了一会,小心翼翼的问:“师父,你的身体还好吗?”
他没抬头,平平淡淡的说,“无妨,只要你安分些就好。”
我觉得自己有点冤枉,“我哪有不安分,明明都是别人在招惹我……”
他没理我,不过我看见他低头的眉角稍微翘起,好像是笑了。
我见他笑了心里也踏实了些,从他的墙上摘下剑来对他说:“师父,你还是多保重身体吧,以后落儿保护你。”
他眉角的笑容加深了一些,“嗯”了一声,我朝他笑了笑,自己跑到院子里练剑。
这样日渐肃杀的季节,本就没有什么姹紫嫣红的小院又多了些清淡和古拙,连风都跟着纯净了一些,我在院中舞剑,觉得自己像是徜徉在迷醉的秋绪里,心也跟着澄澈了。
不过我没有师父的境界,每次他练剑之时都像是纷扰天地之间一个浅淡清雅的留白,而我就好像是个小孩子胡乱的涂抹,扰了院中的清宁,没有师父那份平和沉静。
不过我自己觉得还是蛮厉害的,欣赏自己的武艺,就差吟一首诗了。
等我练完,回头看见师父正站在门口看我,我欢欢喜喜的跑回去,“师父。”
他轻轻摸摸我微微出汗的鬓角,“看来师父还是自己保护自己吧。”
我刚才的自我欣赏都烟消云散了,撅着嘴看他,“师父,你就夸夸我嘛。”
他沉吟了半晌,好像费劲了心思想搜罗一个词来夸我,我看着他,难道以他的学识想找一个词夸我就这么难吗?
他想了半天,轻轻的说,“落儿竟没伤到自己,有进步。”
安子亦大哥果然说的没错,师父现在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居然还会调笑我,“师父……”
他抬手结果我的剑,抽袖起剑,步步生风,剑气起时光芒刹那如玉如星,像我一直梦中的锦瑟韶光。
我痴痴的看他收剑入鞘,那云淡天长的样子没有一丝俗人味道。
他走过来,气息均匀,面目清爽,随手把剑递到我手上,“慢慢练吧。”
我对于自己能看清他的招式已经很知足了,也不敢反驳,就接过剑来继续练着,扰得墙头上的麻雀到处乱飞,小院里被我闹得鸡飞狗跳的。
这样过了几日,我的身体好了许多,背上留了一条大大的疤,脑后的头发也有一处和别的发丝走向不一样了,我有的时候自己在房间里偷偷看这些疤痕,心里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好像师父身上有疤,我的身上也有疤,就是与他更亲近一些了。
那段日子是我一辈子里最快乐的时候,可是当时痴傻如我丝毫意识不到,我还在傻傻的幻想着和师父今后的生活会有多美好,偷偷想着有一日我会和他在红烛下拜天拜地,长相厮守,甚至会想着以后我们的孩子会是像他还是像我。
直到后来,想起那时与他相处的每一瞬都是如此美好,回忆流于指尖,当时只道是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