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求救信

漱流枕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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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趣的灵魂不能缺胳膊少腿, 示爱的订阅不能半途而废  狐族的精英份子全聚在思柔身边,一个赛一个狗腿。

    瞧着这一幕, 黑山莫名牙痒。

    想当年他是王者,也想叫几只狐狸撑场面,被黄老一句狐族何等何能,大王您威武远播给搪塞回去。弄得黑山脸上挂不住, 现在倒好, 全家都出动了。

    呸, 阿谀奉承之辈。

    在黑山考虑给黄老穿小鞋时, 思柔发话了,“黑山你来当兰若寺的主持。”

    黑山身体一僵,黑袍下坚毅的脸庞阴沉沉, 目光活似一条吐信的毒蛇, “大王这是何意?”

    是要把他从权力中心放逐出来, 是黄老的阴谋,还是想把他交给天庭,换来一个正名……

    思柔歪头, “不行吗?黄老说主持都是和尚,和尚没有头发。”

    因为他没头发,所以他就要做兰若寺的主持?天理何在!

    说实话黑山很想快速生发, 早点脱了这身黑袍, 奈何他本体黑山这座山秃了, 大半个林子成了柴火场, 到了黑山这个山神身上就是秃头难以拯救。

    兴许是看出黑山的难言之隐, 黄老善解山意,“大王,黑山大人原先负责黑山整治,如今再接手兰若寺,恐怕分身乏术。”

    一天之内黑山成了秃山,是他们妖怪心中的不解之谜,黑山和黄老讨论过,认为很有可能是天庭干得好事,瞧瞧上面的纯阳之力,正的跟金乌在这打了滚一样,直接烤成十成熟。加上黑山在地府的‘丰功伟绩’,黑山认定是地府的人跑到天庭打小报告,给自己小鞋穿。

    前任泰山府君·在逃政治犯·黑山不屑一顾,光脚不怕穿鞋的,天庭敢收拾他,他拉着边上的百姓一起自爆。

    罪魁祸首思柔有一丝丝愧疚,月光下黑山大半个身影都埋在阴影里,很难想象到他也曾春风得意,是个英俊潇洒的新郎官。

    “那我找人帮忙一起治理。”小姑娘眼神飘忽,搞破坏的能力她是炉火纯青,可要她恢复原状,思柔犯了难。

    黄老感叹,“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引来几条水流就可万事大吉。说来也奇怪,金华地带临海不远,往年这个时候总有几场雨下,今年入夏没见过几次大雨。”

    因为你们中间出了一个叛徒。

    旱神的能力不是说着玩的,搁从前思柔年年蹲赤水,赤水的水没下去,赤水边上直接成了沙漠,寸草不生,愤怒的人类赶走了思柔,赤水是救过来了,可思柔到哪那里就大旱,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

    黑山对行云布雨稍有了解,“龙王下雨受天庭旨意,天庭若是说不下,就算东海龙王也不敢阳奉阴违。”

    思柔心说她其实见过龙王布雨,对方看起来行色匆匆,布了雨就走了,所以他也没有发现,雨水到了半空全蒸发了。

    “我去找龙王谈谈。”

    黄老连忙阻拦,“使不得使不得。”

    套人族的话讲他们妖怪占山为王就是贼,龙王再菜也是天庭的公务员,哪有贼上门和公务员提要求的道理。

    黄老把其中关系给思柔讲清楚,小姑娘表示了解,随之而来的就是另一个问题,“天庭管所有的龙族?”

    她在钟山待过,钟山的山神就是烛九阴,听说是龙族老大,就连西王母见了烛九阴都是客客气气的,生怕这位大佬一个不高兴天地同晦,不见白昼。若是烛九阴都要听天庭的话,为了生活在这里的生灵,思柔就不得不走了。

    黄老理了理头绪,“不全是,很多龙族等着天庭受封,期间犯错,就没有机会成为龙王。倘若龙族对天庭不满,天庭还会派人下来屠龙。”

    小姑娘点点头,拉着黄老的手表情严肃,“你喜欢黑山吗?”

    黄老看看站在思柔后面的黑山,再看看思柔,点了点头。

    思柔又问,“你喜欢我吗?”

    这话问到黄老心坎上,老狐狸泪眼汪汪,恨不得剖心明志,“我对大王忠心耿耿。”

    “很好。”思柔满意点头,“告诉我哪个龙族还没受封,孤娶他。”

    黄老被思柔这话弄得措手不及,加上边上还站着一个新郎官黑山,黄老不得不提醒思柔,“大王,您的夫君……”

    思柔摆手,把自己和黑山对调,“我听人说了,夫君只能嫁一个,小妾可以娶很多个,今天起我就是黑山的夫君,黑山你把隔壁房间收拾出来,给第二个小妾住。”

    说着小姑娘掌心冒出一团火焰,意思很明显。

    敢反对,烧了。

    思柔这个决定打的所有妖怪措手不及,等小姑娘吃饱喝足,回到床上睡大觉,底下的一干妖怪愁秃了头,尤其是黄老,直接被黑山拎到小黑屋进行批评教育。且不说最后谁洗了谁的脑,闲下来的十四娘溜达到九郎住处,小身板趴在窗台上,催促九郎早点出发。

    九郎捧着一个木盒犹豫了很久,里头是思柔送他的荀草,虽然黄老说没毒,可九郎还是没胆服,这几日看思柔雷霆手段,九郎心里那点小苗头又窜起来。

    “九哥,再晚人都活了。”

    九郎匆匆收好木盒,一只手拎起窗边的十四娘,对十四娘的行为很是不解,“你也会变人,怎么成天趴在别人肩上不下来。”

    十四娘找了个地方趴好,舒服眯起眼睛,“大王又不是别人,再说你是我九哥,我不占你便宜占谁便宜。我和你说,今天这事族里的几个姐妹都好奇呢,全都等着我回去说给她们听。”

    九郎更想笑,“哪你还不变人?”

    十四娘耍赖,“到了镇子再变,九哥法力高强,就带我一程。”

    九郎又好气又好笑,对这个妹妹无可奈何,他脚下走的飞快,一转眼就没了影子。

    到了镇里一打听,果然有人被妖怪掏心死去,九郎再问住处,路人见九郎年纪轻轻,身边又跟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郎,不由生疑,问起九郎目的。不等九郎回复,十四娘脆生生道,“我父亲年纪大了,腿脚不便只能待在书院,所以派我们两个来。”

    一听对方父亲在书院里,路人肃然起敬,如实说了情况,还说王生的夫人得了失心疯,不让任何人祭拜,一直嚷嚷着自己的丈夫还活着。

    十四娘听了眼睛发亮,她拉着九郎的衣角,“真的像大王说的那样,今天是第三日,那个王生会不会活过来?”

    九郎指着远处一排青瓦灰墙,“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话虽如此,陈氏不见客是个麻烦。好在两人是不请自来的客人,直接绕过正门,施了法术穿墙而入,不多时就到了书房,两人蹲在窗边往里面偷看,就见竹榻上躺着一个人,脸上盖着一团枯草,边上站着一男一女,妇女面色憔悴,十四娘猜就是那个陈氏,男的就麻烦了,十四娘一看他背后的桃木剑就发咻,生起逃跑之心,可想到族中姐妹的眼神,加之九郎不动如山,十四娘咬咬牙没走。

    只听里面的人说道,“过了这么久都没反应,燕道长,神女大人是不是给错了?”

    十四娘听了暗自发笑,心想什么神女,大王明明是鬼。

    那位燕道长比陈氏稳重许多,“你掀开被子看看。”

    陈氏上前掀了被子,喜不自胜,“胸口的伤开始愈合了。”

    十四娘隔得远看不到,只能模模糊糊瞧见一个影子,偏生又好奇得很,踮起脚尖来,还以为自己是思柔怀里的小狐狸,来去自如,脑袋直接撞到窗扉上。

    “谁!”

    燕赤霞抽出桃木剑,瞧见窗边的影子,当即杀了出去,九郎暗叫不好,拉着十四娘连忙跑远,两个逃一个追,屋里只剩下陈氏一人,她看看竹榻上的王生,想到隔壁房间里的宝儿,咬牙去寻宝儿。

    大门被人敲响,过了会一人来到书房前,他一路走来没见到人,更没见到白事,正犹豫要不要回家去,书房内传来一阵呻|吟。

    皮嫩,肉更嫩。

    王生也过来凑热闹,他摆出一家之主的风范,请思柔坐下,又说天气已晚,城门已关,不如歇息一晚,明早再出城。

    他满口为思柔打算,眼睛更是片刻不离,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对思柔有意思。

    女郎靠在墙边,看见王生所作所为,眼里不屑一顾,男人都是这个样子,喜新厌旧,哪怕家花再香,他也要不怕死去外面采一两朵平平无奇的野花。

    更何况,现在这朵野花比家花香多了。

    王生说了大半天,口干舌燥,顺手把手边的茶水喝了个干干净净,继续劝说思柔,“我家虽然称不上大,客房还是有的,思柔姑娘如果不嫌弃,我让内人领姑娘去。”

    思柔其实是在等苏耽反馈,她一眼就看出王生身边的女郎非人,有种说不出的怪异。若她是燕赤霞那般热心仗义人士,此时早就解决了女郎。遗憾的是早些年思柔被人欺负,对人族虽然不是泾渭分明,但也称不上有多好,属于他人死活关我屁事,袖手旁观已经是最大的帮助。

    三人正僵持着,门外亮起一簇灯火,陈氏的声音在窗边响起,“王生?”

    王生脸一僵,他向来不喜欢陈氏,不仅是容貌上的原因,还有生活上方方面面,他自认自己风雅无双,虽比不上东汉的梁伯鸾,在当代也是数一数二,结果陈氏对他从不尊重,他说白草黄云,陈氏念柴米油盐,他谈桃花换酒,陈氏说宝儿要吃桂肉,气得王生不和陈氏说话。

    这会陈氏来了,王生拉下脸,呵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陈氏本来是想问王生睡下没有,结果被王生骂了一通,看见女郎又是浓妆艳抹,心里更难受,忍下眼泪打算回去,余光瞧见思柔坐在那里,双手捧着茶杯,模样极为乖巧。

    “姑娘,你怎么在这?”陈氏还记得思柔的好,想不明白思柔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家。

    王生一看两人认识,急了,“她是我请回家的客人。”

    思柔放下茶碗,没看王生,只对陈氏说,“灯笼。”

    陈氏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来拿灯笼,我后悔了,想要回来。”思柔望着陈氏,“不行吗?”

    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再要回的道理,可思柔帮陈氏找到了宝儿,陈氏也只能点头答应,打算回去找灯笼,王生见此连忙跟出去,两人站在外头,王生掐着陈氏的胳膊,眼神发暗,“让她留下来。”

    陈氏忍痛低低说,“有了一个还不够?”

    王生大怒,甩了陈氏一巴掌,“你懂个屁。”

    冷不防被打,陈氏垂着脑袋不敢多说,她转身拿袖子抹脸,没入黑暗之中。

    得了灯笼的思柔还是没能走,两个人加一个妖劝着自己,加上还有苏耽允诺自己的早茶,思柔最终留了下来,她坐在陈氏铺好的被上,忽然用手碰了碰陈氏的脸。

    陈氏身子一僵,不自然笑道,“磕地上磕的。”

    她目光落在思柔手里的灯笼,上头的牛郎织女叫陈氏心里发酸,家丑不可外扬,陈氏在心里念了几遍,嘱咐思柔几句,举着蜡烛往外走。

    思柔实在想不明白。

    她能感觉出王生对陈氏不好,但是陈氏却不反抗。

    现在的人真奇怪。

    **

    大概熟人不好下手,因为思柔和陈氏认识,王生没好意思下手,只能搂着女郎去了书房,说是要通宵读书,至于读的是什么圣贤书,心知肚明。

    书房里头设了张竹榻,平时用来休憩午睡,自打有了女郎,王生经常在上面做其他运动。这会深更半夜,也没人说他白日宣淫,一进门王生就和女郎抱在一块,没一会儿两人衣服脱得精光,女郎声音越发甜腻,恨不得扒着王生不放。

    王生想到边上客房的人,那种看得到吃不到的滋味叫他心里犯痒,加上女郎一直撩拔,当下就抱着女郎奋力耕耘,嘴上还念着别的女人的名字。

    画皮鬼靠在王生胸上,听身上的男人喊别人的名字,眼神越发冷。男人都一个样,得不到才是最好,一边用她的身体,一边骂她人尽可夫,女支女还想做诰命太太,异想天开。

    男人的心都是黑的吗?

    凤仙花染红的指甲暴涨,在王生的注视下慢慢插入他的胸膛,用手抹去滴落在脸上的鲜血,娇声笑道,“相公,我好看吗?”

    王生瞪大眼睛,他指着身下的画皮鬼,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他似乎想说什么,下一刻画皮鬼的手收拢,活活扯出王生的心脏。

    王生两眼一翻,直接断气没了声息。

    “没用的男人。”画皮鬼嗤笑一声,她一脚踢开身上的王生,光着身子品尝起这颗心脏。

    吃完心的画皮鬼似乎容光焕发,她站在镜前打量起自己的模样,对这张皮满意不已,看到脸上沾上的血迹后,画皮鬼皱起眉头。

    她想要思柔的皮,可这张皮她也不想丢。

    她摸了摸脸颊,稍微用力就将身上的皮扯下来,拿起画笔清理起上头的血迹。

    那边陈氏回去后一直睡不着,她想到这几日发生的事,心里头越发难过,再想到王生对思柔的想法,陈氏于心不忍,她索性点灯爬起来,打算找王生说明白。

    出了门就见书房灯火通明,陈氏清楚王生的脾气,平日里睡得早,起得晚,也就这几日一夜灯火不息,□□不断。她忍下心酸,靠近书房正打算找王生谈谈,见窗户上印着一个古怪的影子,陈氏心里生疑,小心凑近窗户往里头瞧。只见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站在床边,手里头拿着一支画笔,在床上涂涂画画,恶鬼脚边躺着一个人,胸口破了个大洞,正是王生。

    陈氏被吓了一跳,手里头的蜡烛掉在地上,惊动了里头的恶鬼。顾不得裙边的蜡烛,跌跌撞撞往外跑去,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鬼。

    她慌不择路跑进思柔房间,遇到还没睡的思柔,陈氏忽然一下子反应过来,“那个女人是鬼,你赶紧跑。”

    说完又往门外跑,想拉上思柔去找自己的女儿一起逃,一转头女郎就站在门外,脸上泛着淡淡的红印,像是血迹没擦干净,她冲陈氏笑道,“这么晚了,姐姐要去哪?”

    陈氏被吓得面无血色,想到惨死的丈夫,再想到自己也难逃魔掌,不由悲从中来,“我王家与你无冤无仇,我丈夫好心收留你吃喝,你居然恩将仇报。”

    这番指责对画皮鬼不痛不痒,她摸着长指甲,盯着陈氏大笑,“恩将仇报,你知不知道他多嫌弃你,说你又老又丑,大字不识,带出去都嫌丢脸。骂你是不会下蛋的老母鸡,生了个赔钱货。”

    陈氏脸上青白交加,喏喏着,“不可能。”

    画皮鬼可怜起陈氏,“我懂,都是女人,我怎么不懂你,你嫁了个读书人,想着他有朝一日金榜题名,你也能封个诰命夫人。可你有没有想过,真有那一日,待他飞黄腾达了,第一件事就是休了你,然后再娶一个比你年轻十倍,漂亮百倍的女人,那个女人比你有权有势,你就是斗一辈子都斗不过她。”

    她说着说着摸起自己的脸,自我陶醉,“可我斗赢了,我扒了她的皮,当上高高在上的诰命夫人。本来什么事都没了,偏偏来了个道士……”

    画皮鬼又咬牙切齿起来,她的右眼烂了一大片,眼眶里的眼珠子掉下来,滚到陈氏脚边,伴随着画皮鬼古怪的笑声,“不过没用的,等我吃了你的心,我的脸又能回来。”

    “但是在那之前,我要换一张漂亮的皮。”画皮鬼不知何时来到思柔身边,纤长的指甲摸着思柔的脸上,一下又一下,她的动作很轻,生怕刮坏了这张脸。

    思柔也在看画皮鬼,秋水一眼的眸子透着不解,似乎在问为什么,那双不染尘埃的眸子像极了某个人,画皮鬼心里燃起熊熊妒火,她冷笑着把手钻进思柔胸膛,“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这个动作已经做了无数次,画皮鬼无比熟悉,像过去一样她的指甲穿刺胸膛,挖出一颗完整的心,但这次她失算了,她的手好像穿透一张薄薄的纸,纸破了,里头什么都没有。

    画皮鬼瞪着思柔,一张符纸从思柔肩头幽幽滑落,她歪了歪脑袋,“忘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