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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
巡守的府卫发现屋顶有一团黑影,扬声厉喝。
帝卿绝伏低身子,贴在屋瓦上,尔后学了两声猫叫,骗过府卫。
府卫离去,帝卿绝继续察看,更加谨慎。
无风、无影等人引开四方暗哨,拖延不了多久,那些暗哨很快就会回过神来。因此,帝卿绝要在有限的时间里探查,还要尽量隐藏自己,以免被发现。
这等紧迫、惊险、刺激之事,他做来却是从容优雅,令人咋舌。
然而,他一连看了六七个房间,都没看到无邪,或是疑似无邪的东西。
四方暗哨返回,他必须撤离,可是他不想就此放弃,今夜既然来了,就必须探个究竟!
暗房里,戴着骷髅面具的男子悠然饮茶,昏黄的灯影迷离中,那双眸子暗色诡谲,显得格外的可怖。
无邪趴在兽笼里,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了,又好似受了严重的伤,奄奄一息。
他伸手进兽笼,摸她娇软的兽躯,轻缓的举止似充满了怜爱。
“主上,帝卿绝正在屋顶探查。”说话的是一个黑衣下属。
“就让他探查吧,反正他也探不出个究竟。”骷髅男子阴阳怪气地冷笑,“找不到这只小东西,他自然会走。”
“主上的意思是,不管他?”
“让四方暗哨陪他玩玩。”
“是。”黑衣下属离去。
帝卿绝又察看了三个黑漆漆的房间,毫无所得。
这时,七八个暗哨急速飞袭攻来,黑影如幻,袭来的一道道气劲追风逐月,将他包围。
内力不俗。
帝卿绝斜勾唇角,双臂霸气地扬开,黑色广袂如荡如飞,雪色光浪从周身奔涌泄出,瞬间吞噬了对方的气劲。
无风、无影等人匆匆地赶来,不过根本无需出手,他们的主子一人足以应付。
屋顶半空,雪色光浪席卷了所有,黑夜震荡,所向披靡。
七八个暗哨被光浪击中,摔飞掉落,吐血,气绝,身亡。
无风道:“大人,撤离吧。”
帝卿绝也知道,已经惊动了钱宅里的人,今夜再也探查不到什么。
于是,主仆数人飞身离去。
暗房里,黑衣下属再来禀报:“主上,帝卿绝等人走了。”
戴着骷髅面具的男子不出意料地冷笑,“早就知道他们会无功而返。”
他拨弄着兽笼里无邪的梅花爪子,“小东西,今后你的主人,只能是我。”
无邪不省人事,纹丝不动。
一旁,一滴干涸的暗血触目惊心。
帝卿绝等人刚刚回到府邸,陈管家就迎上来,“大人,宫里有急召。”
旁边站着的是一位手挽拂尘的太监,帝卿绝认得他,他是在含章殿伺候的冯公公。
“帝大人,长公主殿下急召您进宫。”冯公公等了快半个时辰,快急死了。
“可知是什么事?”帝卿绝疾步回寝房更衣。
“长公主殿下遇刺。”冯公公焦虑道,“帝大人您速速与咱家进宫。”
“冯公公别急,大人更衣后便进宫。”无风道。
“你们这是去哪里了?”冯公公见他们一身夜行衣,好奇地问。
“查案去了。”无风道。
不多时,帝卿绝与冯公公立马进宫,无风跟着去。
路上,帝卿绝若有所思,眉宇的浅痕出卖了他焦虑的心情。
钱府的房间差不多都瞧过了,找不到无邪,莫非无邪真的不在钱府?
可是,钱府看似不起眼,却暗藏乾坤,太过神秘,更让人觉得可疑。
单单是布置在四方的暗哨,就说明钱宅的主人颇有智谋。
他这么盯着钱府,忽略了别的地方,会不会遗漏别的线索?
冯公公见他沉默不语,以为他担心上凰长公主,便说起上凰长公主是如何遇刺的。
上凰长公主就寝后,一般是苍雪守夜。
过了子时,上凰长公主与苍雪睡得很熟,连刺客闯入都没惊醒。
直至寝殿发出声响,巡守的宿卫才察觉异样。恰时,苍月巡守至此,听了宿卫的汇报,立即进寝殿察看。
寝殿里寂静如死,昏暗的光影幽幽明灭。
苍月看见苍雪和长公主殿下睡得很死,感觉到有第四人躲在暗处。
刺客没来得及逃走,出其不意地从天而降,抓起昏睡的上凰长公主为人质,要挟苍月。
为了上凰长公主的安全,苍月不敢动手,眼睁睁看着刺客逃到含章殿外,扔下殿下飞上殿顶,瞬间没入茫茫夜色。
苍月当即下令,所有侍卫追捕刺客。
帝卿绝听了大致的经过,点点头,“殿下还好吗?”
“刺客逃了,殿下才苏醒,想到险些命丧刺客之手,受惊不小,怎么会好呢?”冯公公叹气道,“帝大人要好好安慰殿下才是。”
“殿下的寝殿可有遗失什么珍宝?”
“这个……咱家倒是没听说。”
帝卿绝剑眉轻拢,上凰长公主摄政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再艰难的绝境也经历过!可是,半夜在寝殿遇刺,还是头一遭。
那刺客有何企图?
马车在死寂的长街疾驰,畅通无阻,很快抵达皇宫。
含章殿灯火通明,四周皆是侍卫,上凰长公主坐在床榻,只穿着月白寝衣,抱着双腿。
苍雪端了一杯热茶过来,劝道:“殿下,喝口茶水吧。”
“帝爱卿来了吗?”上凰长公主喃喃地问,神色有点恍惚。
“都这么久了,应该快来了。”
苍雪疑惑,她伺候殿下二十年,以殿下纵横沙场、执掌朝政的雷厉风行性子,怎么可能怕了一个刺客?
可是,看殿下这模样,好像真的受惊了。
还有,这三更半夜的,殿下为什么非要急召帝右相进宫?
刺客已经走了,应该不会再来,歇着便是,即使帝右相来了,又能有什么用?苍月去追捕刺客就好了嘛。
“都一个多时辰了,为什么他还没来?你去外面看看他来了没。”上凰长公主接过茶盏。
“是。”苍雪转身出去。
不多时,他带着帝卿绝进来,“殿下,帝大人来了。”
帝卿绝凝视在床边抱成一团的单薄女子,她好似受惊过度,只穿月白寝衣的娇躯纤薄如一片丝帕,与平常盛装打扮、端庄美艳的模样判若两人,让人恍惚觉得,她并非那个摄政十年、雷厉风行的长公主,并非那个沙场上杀伐果决、英姿飒爽的女帅,只是一个娇弱无依的女子。
上凰长公主转头看他,轻声软语显得孤苦可怜,“你来了。”
“殿下,你还好吗?”他温润地问。
“绝……”她语声沙哑,忽然下床扑过去,用力地抱住他。
帝卿绝全身僵硬,眉头微蹙,双臂下垂,没有顺势搂住的意思。
许是受惊过度吧,她才会这样患得患失。
上凰长公主好似用尽所有力气,想把自己融入他的胸膛,惊惧地隐隐发颤,“有刺客……本宫差点就死了……本宫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殿下,没事了。”
他的面容冷了几分,试图推开她,她却抱得死紧,推不开。
她是战场杀人不眨眼的女帅,历经生死十几年,区区刺客闯入寝殿,她怎么会害怕?
演得太过了。
“你不明白……刺客闯入,本宫昏睡不醒……被那刺客挟持,本宫也毫无所觉……”上凰长公主语声嘶哑,好似灵魂也在惧怕,克制不住地颤抖,“绝,本宫好害怕……”
“殿下先坐下,臣看看刺客是否留下蛛丝马迹。”见她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帝卿绝又觉得她不像是装的。
“本宫纵横沙场数年,又摄政十年,早已看透生死……可是,就在刚刚,本宫才发现……本宫还有很多事想做,还有一个心愿没有完成……”她不肯松手,语声温柔,悲戚如诉,“倘若这辈子没有完成那心愿,本宫死不瞑目……”
“殿下智谋超群,定能心想事成。”
“本宫谋算这、谋算那,可是人心难测,无从捉摸,根本抓不住他的心。”上凰长公主轻声呢喃,忧伤如水,在这深寂的夏夜格外的惹人怜爱。
“殿下想多了。”帝卿绝又试了一次,想推开她,还是推不开。
“你知道吗?本宫活了二十六年,从不在乎别人的所思所想,从未高看哪个人。却有一个男子,无论是容貌气质,还是学识武功、头脑谋略,都让本宫折服,入了本宫的心。”她温柔地倾诉,“放眼朝堂,放眼天下,只有他才有资格得到本宫的爱。不过本宫不愿勉强他,本宫希望与他两情相悦。因此,本宫一直在等,等他喜欢本宫,等他以男子的身份对本宫说:我喜欢你,我要娶你。”
帝卿绝不语,昏黄的暗影在他的雪颜流淌,神秘而晦暗。
上凰长公主轻柔道:“聪明如你,一定知道本宫喜欢的那个男子是谁。”
他掰开她的双臂,淡漠道:“殿下的心声,或许那个男子已经知晓。他没有回应殿下,想必是有自己的苦衷吧,或者他对殿下只有敬畏之心、效忠之义。”
她滑嫩的素颜在暗影里流光,“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本宫会等,等他有朝一日珍惜本宫的心与情……”
帝卿绝冷漠地退开,去掌灯,“臣看看寝殿,殿下先歇会儿。”
上凰长公主含情脉脉地看他,听了方才那番心声,不知他是否感动了?
是不是应该趁此良机将他扑倒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