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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电梯间的意外】
放学后,跟陶狸尔告别,初宁坐101路车回家。
打哈欠的时候,嘴张开一半,车门忽然打开,把另一半送回去。
就这样被拥挤着,挤上了沙丁鱼罐头内。
上学是上班的乘车高峰,放学又赶上下班的乘车高峰,其实完全可以多走几步去坐地铁,不过地铁的状况也好不了多少,而且,每次去坐地铁,初宁都有一种压迫感,乌央央一大堆人挤在地下那种密闭,封闭的环境中,实在是太压抑了。
电车虽然慢吞吞破烂烂,至少抬头能看到太阳,推开窗户能闻到空气的味道。
快要到站的时候,车内广播响起了提醒大家下车的声音,初宁挤到下车的车门旁边,灵光一闪,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想回头看个清楚,可惜车上的人太多,推推搡搡,把她挤到了车门旁边,初宁因为个子矮小,被挤在人群里完全没有能力左右观望,她死死地抓住车内的扶手,想撑着身体用力量冲破重围,可惜还没等她发力,车子猛然地晃荡了一下,停住了,一大群人呼啦啦地抢着下车,前面的车门又呼啦啦上来一群新的人,新人都是老乘客,上来就熟稔地往里冲,占据到难得见的缝隙的位置,巍然不动了。
初宁像个小虾米一样随着人流被挤下车,她不甘心地回头看,是他吗?
如果是他,应该与她是在同一站下车的,她站在站牌处焦急地张望,却未见任何可疑的人影。
一直到这一趟车离开,下车和上车的人都各就各位,没有看到他。
一定是幻觉,肯定是自己眼花了。
初宁敲了敲发生了幻觉的脑袋,背着沉重的大书包,垂头丧气地向家中走去。
一点都没有回家的欲望,想到回家又要面对父母无休止的争吵,她的情绪变得更加低沉了。
等电梯的时候,初宁百无聊赖地低头看着脚尖,按照惯常的规律,等来电梯平均需要三到五分钟,运气好的话,也有偶然,但是初宁不是个运气好的人。
不一会,身后就积攒了一大堆人,都在等待乘坐这一部电梯。
这座楼有18层,五个单元,却只有这一部电梯,非常老旧,空间也窄小,运行速度缓慢,晃晃悠悠,随时有崩溃的危险,却因为稀有而倍受欢迎。
能怎么办,难道钻到楼道里去爬楼梯吗?
初宁也爬过楼梯,只是楼道是在是太黑太脏,且阴森森的,因为常年没人打扫,楼梯道的角落里堆积着一些陈年的垃圾,栏杆上还有一些细长地蜘蛛网,稍不留神就会惊动蜘蛛小姐,刷刷刷爬来,刷刷刷离开。楼道原本有灯,但有时候亮,有时候不亮,有时候甚至会忽闪忽闪若明若暗,倒霉的时候黑乎乎一片,加上脚步声和呼吸的回想,简直像恐怖片里的场景,越想越可怕……还是等电梯好了。
等候时间过久,有人开始抱怨,估计哪一层的人在搬家或者搬运东西,在这样的时间去占用大家的时间,实在可恶。
初宁打着哈欠,对于周围的抱怨毫不在意。
感应灯明明灭灭,仿佛格外敏感。
等了太久,电梯显示灯始终在9层不动,有人干脆去走楼梯了,剩下一些高层居民或者年纪大点的人就一直固执地等,一边等,一边紧缩双眉。
终于,9层变成了8层,接着是7层,然后又停止住了。
好像终于盼到一点希望又被粗暴制止住了。
人群中又有几个人离去,连老人都拿起拐棍敲打地面,打算离开了。
留下的几个人,陷入无边的沉默中,感应灯没有得到指示,因此灭了下来。
一片黑漆漆,傍晚的楼道,戾气和黑暗中,初宁哈欠连连。
简直快要睡着了……初宁摇摇欲坠,差点歪到旁边人的身上,她清醒了一下,站直身体。
人群里有一个非常响亮的声音响起,是用舌头敲打上腭发出的声音,很清脆,啪嗒一下,感应灯就亮起来。
初宁循着响声看过去,想看看是谁家的小孩子这么顽皮,回头一看吓了一跳!
竟然是他!初宁几乎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屏住了。
101男生!是他,没错!
是他,绝对是他,百分百是他!
自己朝思暮想的这张脸,绝对不会有错,这么多天的期待和失落,刻意为之的不遇,让初宁怀疑自己根本就是一场幻觉的男生,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不,她的身后!
此刻的初宁,一边是惊喜到不能自拔,一边又恨这不合时宜大亮的灯光让自己无处遁形……天啊,为什么这么突然,至少有个预告或者有个思想准备也好啊,鞋子那么脏,头发那么乱,还在打哈欠……
初宁一下子陷入激动和矛盾中,同时,心跳若狂……
还没来得及体会和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电梯已经来了。
初宁被簇拥着进了电梯,她个子太矮,被夹在中间,无法动弹,也没看到那个男生身在何处,上电梯了没有?
可是,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
难道他住在这座楼中?
没可能。
初宁在这座楼居住超过了十年,形形色色的人都见到过,虽然有的是熟悉的邻居,有的陌生房客,但是,从来没见到过这样一个男生呀。连送外卖和快递的人都跟初宁很熟悉,而且他们身穿制服,一目了然。
难道他是来看朋友?
这幢楼有多少个年纪相仿的男生可能是他的朋友呢?大牛?不可能,他是个死肥宅,怎么会有朋友,猪猪?更不可能,猪猪不到深夜不回家,每次回家都被他妈妈骂到狗血淋头,狼狈不堪,其他就是几个女生,不不,不会是女生,初宁在脑子里把女生全部划伤叉号。
没有太多的时间供应初宁胡思乱想,3楼瞬间就到了,电梯门一开,初宁抱着书包拼命挤出去,却并不甘心就此跑掉,回头确认了一下是否又是自己的“幻觉”……
果然看到他!
是他,他在电梯内,鹤立鸡群,高大冷峻,面无表情,简直酷的像一个杀手!
电梯门很快就关上,边侧的显示器显示每个楼层都有人下,不知道他是要去哪一层。
真是惊心动魄。
初宁久久站在关闭电梯前不愿意离开,等了好几天都见不到的人,竟然在自己居住的楼里看到,好神奇……
“妮妮,你放学了?”邻居78岁地老婆婆拄着拐杖走来,初宁立刻回神来跟老婆婆打招呼,然后迅速地回家去。
老婆婆经常自说自话,若不赶紧逃跑的话,她会茫茫然一直聊下去,聊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