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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开出草原,来到个小山村。村落不大,车进去时,人渐渐多起来。二叔停下车,“下去,摆姿势照相。”
我刚下车,吉普车上的小舅就拿着相机下来了。这是什么意思啊?我心里正默默地纳闷,就听小舅喊道:“强强!你站那儿比较好!快快!”
我回头看看,没别人啊,可我不叫强强啊。小舅冲我使了个眼色,没辙,我先配合吧。
“黑子!我是不是站在那块石头上啊!”我大声问。
小舅说:“对对!站好啊!笑一笑!别晃!”
我很配合地不时摆弄着造型,只见花姐也下车了。她忽然变得很大方,说道:“黑子,我和强强照!你给我们一起拍几张啊!”
我正诧异间,看见二叔转进人群,拦住一个看起来像个知识分子的人,递了一支烟,“老乡,我们是来采风的,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景色美的地方吗?”
那个人说:“这儿就挺好的!”
二叔笑嘻嘻地说:“我们想更接近大自然一点!”
那个人说:“哦,那你们往里走,那儿不错!景色挺美的!”
二叔说:“谢谢啦!老乡!你太热情了,我代表我们登山队谢谢你啦!”
打发完那个老乡,二叔招招手,要我们上车。
小舅噌地跑到我身边,“你他妈的才叫黑子!”
我哈哈大笑,回到车上。一上车,二叔又开始往里走。之后一路上,只要见到人,我们就故伎重施,上演同一番场景。
车开出草原时,周围已经不再是黄色的草了,更多的是干燥的土地,车开过时会扬起很大的沙尘。前面的桑塔纳开过,我们跟在屁股后面吃灰。
关上车窗,不但要忍受夕阳最后的一抹热量,更多的还有不知从哪儿飘进来的尘土。
天色渐暗时,我看到一个路标——若羌县!
我忍不住问二叔:“为啥我们要在那儿照相,绕开不就好了?”
二叔说:“呵呵!傻小子,你这就不懂了,如果我们绕开,就形迹可疑了,如果我们从这大城直接穿过,人家看到我们就觉得我们是来观光的。你不知道吗,这举报挖坟的是有奖的!”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闹了半天,我就是个托儿!我不禁开始暗暗地佩服起他们,没见过挖坟的这么明目张胆的。
我们是沿着若羌县城的边走过的,在一个很小的旅社下了脚。这地方周围全是修车的,爷爷吩咐小舅去买了12只翻新的轮胎,绑在了吉普车顶上,远远地看去,就好像这些个轮胎要把吉普压爆一般。
进旅店后,四川老板很热情,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普通话问道:“你们要住好久啊?”
爷爷说:“老板!我们住一天,我们是卖翻新轮胎的,还有房间没?我要四间!”
老板说:“有!有!你们等到,我去拿钥匙!吃饭没得?要不就在我店里叫?”
爷爷笑道:“那敢情好!明天我们还要赶路,着急回去啊!”
老板走到内屋,“懂得起的!你们生意人,时间就是金钱嘛!”他把钥匙给了我们后,又问道,“你们这么多人卖轮胎哇?”
爷爷笑道:“这些都是我儿子、孙儿,回去后他们要接班的。唉,我老了,干不动了!”
老板说:“你好福气哦!儿子个个很强,孙子的女朋友长得噌头哦!”
我爱听这话,却见花姐羞得一脸红。爷爷说:“你这儿有好吃的吗?”
老板说:“我这儿的大盘鸡啊,远近闻名,平时没啥客人,就是卖大盘鸡!给你弄两盘,你看要得不?”
爷爷说:“要得要得,拿瓶酒,喝了好好睡!”
老板一边答应,一边就去了后堂。我坐在桌边打量着这个地方,昏黄的灯光,有的地方还挂着油腻的蜘蛛网。一会儿,两盘大盘鸡端了上来。
老板擦擦手说:“你们稍等哈,先吃!皮带面一会儿给你们送上来,面是免费的,吃饱啊!下回头还来啊!”
我们一个个点头称好,之后便埋头大吃。大盘鸡做得很一般,但也许是饿了,我们也吃了很多。
我进房间时才发现,电视机很老旧,看节目时一半屏幕是闪着雪花的。床铺倒是干净,难得还能洗澡。我打开水龙头才后悔,原来是凉水。
我勉强洗完,打着哆嗦就钻到被窝里。这地方晚上有点冷,虽没有戈壁那般刺冷,但是也够人受的。我在被子里都能感觉到外面气温可能只有几度。但是尽管这样,我还是睡得很安稳。
天刚蒙蒙亮,我就被叫了起来。老板很愧疚地说:“太早了,还没开始做早饭!”
爷爷很大度,“没事儿!一会还要去若羌,在那儿吃!”
结账时只收了220,我觉得这个老板真好。出门时,二叔看见有卖烤包子的,就买了40个,把卖包子的维吾尔族老汉高兴坏了。
我们绕过小村,就看见了戈壁,但其实叫戈壁有点委屈它,因为四处还有很多芨芨草。芨芨草非常之多,车不紧不慢地开着,因为小舅他们开的吉普车,上面的轮胎要保持平衡。
我纳闷了,问:“爷爷,买那么多轮胎干吗?”
二叔接过话,“这个地方防止盗墓的机构有很多呢,但是他们要先看到车,再回去报警。他们会把你的轮胎弄爆,让你跑不远,然后警察慢慢抓你!这是要防止出现意外的,留一手。”
我恍然大悟,这绝对是经验。我又问:“你们被抓过没?”
“第二次来时被抓过啊,没收了我们一辆车。要不是你爷爷把车藏得分散,大家全得玩儿完。”
“哦,那这一路上还是很凶险的嘛!”
一小时后,车开始颠簸起来。我看看路,此处连芨芨草都快没有了,是沙土地。我想,这应该是沙漠化的地方。这里的小坡非常多,动不动让人心沉一下,感觉很不舒服。我不时地问还有多远,二叔总是说快了快了。
我问:“这就是你们说的楼兰吗?楼兰要是这样,那马车上的人不被颠死,也会走死!”
二叔又开始鄙视我道:“楼兰的主路不在这儿,在另一面!我们这样是避开人,你忍忍吧!”
我拿出一支烟,点了半天都没点着。大约又走了半个小时,我被颠得快把隔夜饭都吐出来时,路开始变得平整了,但是眼前出现了一片盐碱地,地面白得吓人。不过比起那石子路,这算是个小小的幸福。
我看着那盐碱地,不时地闪动着盐体结晶的反光,在阳光的照射下就像撒落了一地的宝石,光彩夺目,让人留恋,却不敢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