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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漱漱口,快来——没事的。好了好了, 漱口就没事了。”
钟杳拿杯子接了水, 一手拍抚着泪眼滂沱的经纪人,一边利落沉稳地喂水给他:“是我不好, 都怪我——”
“是我不好。”
林竹被水又呛得咳嗽两声,抹着眼泪压住抽噎:“我不该往糖里藏芥末的……”
钟杳又心疼又好笑,忍了半晌, 还是没撑住笑出来, 跟他抢着认错:“那也怪我, 我不该吃。”
钟杳把人往怀里拢了拢,轻轻揉他的头发:“你本来设计的好好的,你大哥吃了又不会跟你亲……好了, 还辣得厉害吗?”
林家兄弟一脉相承的怕芥末。林竹亲得高兴, 鼓起勇气攻城略地, 猝不及防被直接辣到了喉咙, 一嗓子哭得钟杳险些被吓到穿衣服抱着人直接冲去医院。
好不容易上了车, 居然被自己无意的恶作剧把轮胎扎漏气了。
林竹一半怕辣一半难过, 趴在钟杳怀里直掉眼泪,又给自家大哥头上多算了一个抱枕。
“好了, 不要紧的。”
钟杳被他吓得不轻,看着怀里吧嗒吧嗒掉眼泪的经纪人,心里彻底软成一片, 拢着圈进怀里:“要不……咱们再试试?”
林竹一怔, 忍不住抿了抿嘴唇。
亲到正高兴的时候被辣飞一点儿都不算是多好的回忆, 林竹最近看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小说,一瞬间几乎以为钟杳就是芥末味儿的了,暂时还没法冷静地回到床上。
林竹低下头,悄悄抹干净了被芥末呛出的最后一点眼泪。
本来一直都期待着的。
钟杳一直那么仔细准备的,特意看了资料做了研究差点写了小论文的,他们的第一次……
林竹在论坛里看过几次CP100问的问题,设想过无数次自己和钟杳有一天被问到“第一次是什么样的”能做出的回答,一点儿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魔幻经历。
他……没做好。
林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小声开口:“太晚了,哥,咱们睡吧……”
他还闭着眼睛,顺手撑了一把想要坐起来,没能挣动,疑惑睁眼。
钟杳抱着他,坐在浴缸边上。
瞳光深邃得让人恍惚以为坠落星空。
“不一定非得回去。”
浴室里没开灯,只借着外面的灯光,并不晃眼。钟杳没遮他的眼睛,低头亲亲经纪人的额头:“小竹,你知道——”
钟杳细细剥开浴巾,把人抱出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抵住额头:“知道这种事……还能在别的地方吗?”
林竹稍一迟疑,小心翼翼:“我还看过……在办公室的。”
林竹从来抵抗不了离钟杳这么近,脸上滚烫,几乎已经神志不清:“我们去办公室吗?我没有办公室,我大哥有,不过那我们得先回国……”
钟杳:“……”
钟杳一点儿也不想去林松办公室示威,及时抬手轻轻覆住了经纪人的眼睛。
钟杳轻咳一声,耳朵也彻底红透了,随手把浴巾搭到门沿,开了热水。
微烫的水流洒下来,温柔地浇在身上,把两个人一块儿淋了个湿透。
钟杳抱着林竹,小心放进浴缸里:“先泡泡,等我一会儿,我刷个牙。”
林竹靠在浴缸里,还有些怔怔的,仰头望着他。
钟杳一笑,俯身在林竹额头上亲了一口,揉揉他的耳朵:“好不容易有第一次……怎么能这么就完了?”
林竹仰着脸,心跳水声一并轰鸣。
……
夜已过半。
月色小心停驻在窗台上,变得更温柔了一点儿。
钟杳抱着细细清理干净的经纪人,重新拿了新的浴巾轻柔擦干,裹着出了浴室。
林竹一点儿力气都没了,昏昏沉沉半阖着眼睛,配合地被钟杳搬来挪去:“哥……”
他的嗓子也有点儿哑了,钟杳轻轻应了声,拿过温水小心喂着他喝了两口,摸摸额头:“还难不难受?”
“一直就……”
林竹困得摇摇欲坠,声音也含糊,一向清亮干净的嗓音莫名就掺上点儿柔软鼻音:“一直就没难受。”
钟杳心里酸软,力道放得更轻,拢着人靠在怀里,替他吹着头发。
再怎么也是第一次,哪怕他已经尽力小心了,说不难受也是不可能的。
林竹比他想的更能忍疼。
线条还柔和的面庞憋得红了,身上都微微发抖了,冷汗混着持续淋在身上的热水,滚落下来涩得他不敢不更放轻力道了……林竹也没喊过疼。
甚至连最兴奋的时候,因为生理反应眼前短暂的白芒一片。常识有限但思维发散的经纪人一度以为自己又因为什么原因失明了,也只是在一切稍稍平缓下来之后,一寸寸挪回他怀里,尽力藏着不安小声问他,看不见了怎么办。
钟杳放下吹风机,把伏在怀间打着瞌睡的经纪人抱起来,轻轻放在床上。
林竹被有钟杳气息的被子裹着,身心餍足,轻轻蹭了两下,眯起眼睛:“哥……”
钟杳俯身,轻轻拢住他:“我在。”
林竹挪了挪,忽然侧过头亲了他一下:“我都记住了。”
林竹弯起眼睛,迷迷糊糊停了一会儿,像是在措着什么辞,困成浆糊的心神却显然无力支撑,半晌轻轻重复:“都……记住了。”
钟杳深深吸了口气,指腹滑过经纪人清秀的眉眼。
哪怕不用读心,林竹也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钟杳没再收拾一片狼藉的浴室,陪着他一块儿躺下,额头抵着额头,结结实实在怀里圈着:“慢慢记。”
林竹有点儿理解不了他的意思,稍许疑惑,艰难挪了挪身体,撑开眼皮。
钟杳一笑,刮了下他的鼻尖,抬手关灯:“一辈子呢,记不完的。”
*
翌日早晨,一宿辗转的林松在楼下等了半天没见人,终于忍不住上了楼敲门。
卧室里静悄悄的,没人应,卧室的插门从外面锁着。
林松仔细思索一阵,认定了大概是钟杳暗中照应自己,连夜把弟弟拐回家里的农场度假,让自己从抱枕的罪过下逃过了一劫。
钟杳实在是个好人。
没被弟弟继续追问抱枕的林松暗自庆幸,帮忙锁了别墅大门,拎着行李一身轻松地去了机场。
“走了……已经上飞机了。”
收到林松问候弟弟的短信,钟杳松了口气,揉揉还趴在床上起不来的经纪人:“我去弄点儿早餐,门是怎么锁上的?”
林竹抱着枕头翻了个身,目光锃亮:“我看侦探小说里都是这么说的——拿根线系上,一抻,把线抻回来就解开了!”
两个人昨晚都把林松忘到了脑后,今天早上钟杳惯例早起,才想起当大哥的还在楼下。
昨晚清理的很干净,林竹没发烧,只是身上连酸带软得无论如何都起不来。真让林松上楼看到,说什么都是要露馅的。
林竹让钟杳扶着,挪到床下摆弄了好一通,终于试出了让门从外面闩上的办法。
头一次实地应用就大获成功,林竹兴奋地介绍着经验,撑着胳膊想要起身,一不留神抻到腰,又轰然塌了下去。
钟杳眼疾手快,把人抄进怀里,力道适中地打着圈一下下替他按揉。
虽然疼,却总比力不从心的酸软好了不少。林竹趴在钟杳怀里,一下下跟着吸气,却还倔强地仰着头,兴致勃勃地等着钟杳表扬。
“特别厉害。”钟杳轻笑,照经纪人脑袋上轻敲一下,“然后呢,怎么打开?”
林竹:“……”
钟杳微微挑眉。
林竹:“…………”
林竹眨眨眼睛,小心翼翼举手:“我,我可以从窗户翻出去……”
钟杳一呛,咳嗽了两声。
两人原本预计的也是今天出门,助理已经放假了,摄制组也提前赶赴英国准备下一阶段的录制,林松现在已经坐在了回国的飞机上,临走还贴心地帮他们锁了大门。
确实没人能帮他们把门从外面打开。
林竹管挖坑不管埋,一只手还举着,小心瞄着他。
钟杳没忍住,轻笑出声,又把人抱起来圈紧。
真实的温度安安稳稳地靠在怀里。
林竹好好的被他抱着,能任性,能胡闹,能闯祸……
还能出馊主意。
钟杳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儿值得鼓励,剥了颗糖给经纪人喂下去,揉了下林竹的脑袋:“躺着,我找根绳子下去。”
林竹还有点不大放心,拉着他想要帮忙。被钟杳又亲了一回,面红耳赤地缩回被子里,不敢动了。
钟杳常年拍戏,影视基地的房顶几乎已经踩过了一遍,找了根绳子绑上,轻轻松松翻出了窗户。
窗外是花园,有不少挺高的树。钟杳在树冠上稍借了几回力,轻巧落地。
钟杳解开绳子,朝趴在窗户边上的人招了招手,绕回来给林竹做了顿丰盛的早饭,把被困的经纪人也从卧室里解救了出来。
在大哥严密的监视下,林家的小少爷高高兴兴地迈出了长成参天大竹的第一步。
*
林松回了国,林竹和钟杳也在休整一天后上了回家的飞机。
国内网络上,#钟杳及经纪人海外遇袭#的关注度依然居高不下。《在路上》节目组意外肩负重任,在和钟杳一方详细协商过之后,对节目进行了严格剪辑,提前正式播出了第一期网络版。
完整的跟拍,没有经过特意的修饰改动,对网友的刺激却反而比那些着意煽情的节目更强了不少。
两个人一块儿作着伴,安安静静的,默契细水长流地淌出来。
哪怕是坐在屏幕前的观众,都几乎能切身体会得到持续发光发亮的摄像师无处倾诉的一腔苦水。
意外偏偏就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了。
摄制组也急着上去帮忙,拉架的拉架,打电话的打电话,摄像机虽然还开着,也只是随意扔在桌子上没人管,记录的画面破碎而凌乱。
越是这样真实的镜头,也越能让人体会到那个时候的惊心动魄。
混混手里有匕首有铁棍,甚至还有拿三棱军|刺的,上一刻还装作影迷笑嘻嘻要签名,下一刻就凶相毕露,直朝钟杳身上脸上招呼。
白人的身材普遍比亚洲人更高壮。钟杳还稍好些,林竹的身形跟那些人根本没半点儿可比性,偏偏眼底的锋锐戾气却几如实质。
大概是事先已经被人打过了招呼,攻击都是朝着钟杳去的,林竹并不难全身而退,可他却只是一味护着钟杳。
来得及挡下来就挡下来,挡不及就拿肩膀、拿胳膊去硬护。
要不是钟杳反应及时,几次硬生生冒险把人扯开,林竹身上还要多出不少伤。
不知过了多久,警方终于赶到,及时平息了风波,也让林竹不小心伤了眼睛。
后面的画面都平铺直叙,钟杳没有半点儿心思照应镜头,寸步不离地护着自家的经纪人,问诊,检查,回家休养,上药……
有条不紊。
偏偏有眼尖的观众发现,经纪人勇敢地仰着头,一动不动让他滴着刺激性强烈的眼药水的时候,钟杳的手却是一直微微发着抖的。
清冷沉静、稳重自矜,大风大浪无数都坦然受之的钟影帝,手抖得半天才能滴下去一滴,马上就要替经纪人轻轻吹上好几口气。
林竹那时候还看不着,眼睛被蛰得针扎似的疼,轻轻吸着气,唇色都显得淡白了,还浑不在意地和钟杳开玩笑要糖吃。
钟杳的演技比经纪人还要好得多,含笑安慰着他一定不会有事,任劳任怨地喂糖给亲,丝毫看不出异样。
林竹不能用眼睛实在无所事事,两个人一会儿就没正行地打闹起来,最后林竹彻底缴械,老老实实被钟杳抱着上楼休息。
镜头拉回,扫过钟杳绷得近乎赤红的眼角。
林松坐在办公桌前,对着电脑屏幕上的画面,面沉似水。
“跟那边确认过了,确实……林老师那时候喊过一句,是华英买的人。”
《在路上》的制作人亲自陪在边上,谨慎地跟他说着实话:“但是一没证据二没缘由,我们肯定不敢播,所以就把这段剪掉了……”
身旁忽然砰的一声响,制作人吓了一跳,抬头看过去。
林松把手里的茶杯狠狠砸在了桌面上。
制作人战战兢兢:“您——您要那段片段吗?我们可以剪辑出来给您,素材我们还留着呢……”
林松胸口起伏,没说话,摆摆手走到窗边,拉开窗户透了透气。
别人不知道……他和钟杳却无疑都清楚是怎么回事。
林竹能看得到那些人在想什么,又没有保证自己一定能全身而退,所以才会在明知道有摄像的时候,依然把这句话喊了出来。
林竹怕自己一旦出什么意外,这件事没人知道。
林松磨磨牙根,眼底透出些火气。
这种东西放出来是要命的,节目组剪掉了当然不是错,可华英这次出手……也不是没有缘由。
林竹和华英彻底撕破之后,这个垃圾公司就一直小动作不断。大概是碍于林竹的身份不敢明着作对,就三番两次算计钟杳,之前的黎奕杰,之后的宋天朗,还有中间掺和着杂七杂八的毒品事件负|面新闻,烦人得要命。
他一直想替弟弟出口气,直接把这个公司买下来,都已经布局得差不多了。
到了这一步,再瞒也瞒不严实了,估计是哪儿走漏了风声,惊动了这群圈内流氓。
华英不敢和林竹直接对上,估计是吩咐了那些混混只准针对钟杳,只是想敲山震虎地震慑震慑林竹和背后的势力。
偏偏这些人算漏了林竹维护钟杳的程度,也根本没想到那些小混混会打红了眼,把买主的吩咐抛在了脑后。
怪他。
林松用力搓了两把脸,打起精神,给下属发了几条消息,吩咐了暂缓收购华英的程序。
这群人不择手段,都能买凶到美国去,说不定还会买到英国。
说不定会买通哪个农场主,趁着弟弟骑着大花猪乱跑的时候把他扔到泥浆里去……那就不值得了。
林松不得不承认,华英这一手虽然不要脸,却的确有效。至少是让他气得火冒三丈,却也同时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能和华英面对面硬刚,却不可能不顾忌林竹。
不能操之过急。
就再让华英苟延残喘一段时间……至少等林竹身体彻底好了,活蹦乱跳地回国叫他哥哥哥哥哥了,能让他找人随身护着不会出问题的时候,再设法出手。
华英在圈内的龙头地位在接二连三的冲击下已经风雨飘摇。加上华英背后的投资人刚被林氏抢了个重要的海外竞标,现在还在火急火燎地筹集资金,等到沉不住气,转手就会把这个最近状况频出的娱乐公司卖掉。
资金都汇拢完毕了,该下的套也下好了。等把公司买下来,就给弟弟玩儿着过瘾,想封杀哪个就封杀哪个。
林松想了一会儿自家弟弟,心情又好了不少,回到办公桌前,继续看完了剩下那一段节目。
前面的事网友们都已经清楚了,最想知道的就是后来两个人的身体状况和生活状态。
摄制组当然也了解观众们的需求,事无巨细地跟拍了一路。缓和下来的节奏重新变得轻松明快,哪怕林竹依然不得不在大多数时候戴着眼罩,也依然让不少人悬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林松也没看着弟弟是怎么从怕黑的阴影里走出来的,看着钟杳细致又不至于让林竹察觉地照顾着弟弟,时不时不着痕迹地逗着弟弟高兴,神色也跟着轻松了不少,敲出支烟呼了口气。
钟杳确实……把林竹照顾得很好。
比任何人都好。
林松时常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林竹长到这么大,被身边的人留下的每一道伤,欠的每一笔债,都被钟杳搁在心间上宠着护着,好好的给补回来了。
四十五分钟的特辑节目很快到了尾声,林松彻底放了心,正要关掉页面,忽然被数目暴增的弹幕吸引了注意。
引起弹幕兴奋的,是节目组临走前在别墅外拍摄的最后一段,和这座温馨可爱的小别墅的告别。
林竹眼睛伤着不能用,负责审核的团队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无伤大雅的空镜上出问题。节目顺利播出,立刻有眼尖的网友发现了摄像机在别墅外拍摄的画面里,一棵树上居然闪过了隐约人影。
摄像机忠实记录下了时间节点,正好是林松上飞机已经起飞的一个小时后。
高手在民间,立刻有好事的网友下载了高清片源截图放大,反复锐化分析,根据衣着、造型、身材反复比对,把整件事从灵异事件飞快扭转向了另一个方向。
钟杳和林竹还在回去的飞机上,公关团队被林竹慷慨放了假。
#钟老师为什么上树#这种tag没人管,高高兴兴地一路上了热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