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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后脑
柳市又一场雪静悄悄落下了。
陈凉站在窗口看雪，侧头问宋西菊，“你取消了年会表演？”
宋西菊点头，右手无意识抚上肚子，“本来想跳HIP—HOP的，算了，不抢你风头了，听说你要唱小日本的歌？”
陈凉，“纠正一下，我要唱中文版。”
“哦。”
医院年会敲定在一月十九号，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市医院的白天都还正常严谨，到了晚上就传出各种鬼哭狼嚎的声音——排练的杂耍的说相声的唱歌的跳舞的，其中还有表演胸口碎大石的。
听说还有表演魔术什么的，陈凉已经在走廊遇到好几只走散的小白兔了。
两人沿着长廊往办公室走，陈凉问，“电影什么时候上映？”
“估计要二月份，没能上春节档，定了情人节档。”宋西菊叹了一声，“我到现在还没看到成片了，不知道我的美貌有没有充分展现出来……”
陈凉啧了一声，“我觉得你的不要脸充分体现出来了。”
“你别嫉妒我，等电影上映，我就火了。”宋西菊吹了吹额前的长发，“唔，时候我雇你当我助理。”
陈凉点头，“好吖好吖。”
宋西菊，“然后雇二爷给我当司机，啊哈哈哈。”
陈凉，“……”
两人正要分道扬镳，宋西菊突然道，“前面不是你那几个师兄吗？穿这么正式干嘛？彩排？”
陈凉这才看见三个师兄统一黑西服黑西裤，她直觉不是为了彩排，到了跟前一问，才知道，三人刚参加心脏移植的学术研讨回来。
陈凉……
这浓浓的挫败感……
这抬不起头的羞愧感……
倒是陆尧看着她说了句，“抽时间来彩排一下。”
陈凉点点头，又问，“你去哪儿找钢琴？”
高朝员接话说，“已经搬过来了，还有几个学弟要用的，阿尧就把自己的钢琴搬来了。”
陈凉惊叹，“哇哦。”
郑容和笑，“排练室里东西可多着呢，小师妹你应该没事多去看看。”
陈凉看了眼时间，“行，我晚一点大概七点半有时间去排练室，到时候，陆师兄？”
陆尧点头，“好。”
说完转身就走。
高朝员和郑容和耸耸肩，朝小师妹眨眨眼，随后跟着陆尧走了。
陈凉一回头发现宋西菊居然还站在身后，吓了一跳，“我去，你怎么还没走？”
“我就是看看你这三师兄对你有没有别的企图……”宋西菊摸着下巴依旧盯着三个师兄的背影。
陈凉往回走，无奈叹气，“拜托你，赶紧走开好吗？”
“二爷对你可好了，你可千万别红杏出墙啊。”宋西菊挥舞着手臂压低了声音喊。
陈凉头也不回道，“我替二爷谢谢你。”
以顾祠邵的魅力，很明显他红杏出墙的几率比较大……
中午陈凉原本打包了外卖，结果宋西菊吃完自己的没吃饱，又把她那份给吃了，害得陈凉不得不冒着大雪出去再买一份。
但是，当她出去时，她看见医院门口垃圾桶旁边躺着个人，这个人躺得实在久，身上雪落了厚厚一层，只看到一个脑袋矗在外面。
陈凉先是没管，买了两份饭回来后，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那人终于醒来，看见陈凉立马站了起来，身上的雪簌簌往下落，扑了陈凉一身。
陈凉正要说什么，看到他露出来的脏兮兮的脑袋，惊疑不定地问，“你怎么在这儿啊？我上次不是让你在花园等我吗？我晚上去找你，你就不在了？你这几天去哪儿了？”
这个雪人赫然是流浪汉。
他大概好几天没吃饭，眼睛一直盯着陈凉手里提的袋子。
陈凉意识到他听不懂自己说话，看着满地的雪，她犹豫着问，“不如你跟我进医院吃？外面太冷了。”
她说完这句话又觉得有点不现实，毕竟医院不可能把乞丐或者流浪汉放进来。
只好打着伞，把自己打包的快餐递了一份给流浪汉。
流浪汉蹲在地上就开始吃了起来，他是用手抓饭。
陈凉干脆两份饭都递给他，把伞撑在他肩上，又说，“你等着啊，我去买两个鸡腿。”
流浪汉一看她走，立马抬脚跟着。
陈凉指了指垃圾桶旁边，耐心地重复，“你坐那吃，等我，我马上回来。”
一旁有几个护士经过，都捏着鼻子进到医院，随后大笑出声。
陈凉知道她们在笑她。
她不甚在意，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行了。
头顶的雪花停了，陈凉一抬头就见到头顶罩着一把伞，惊疑不定地回头，却看见流浪汉抓着伞递给她肩上。
原来是学她。
陈凉握着伞柄走到炸鸡店，买了鸡排鸡腿，又买了十几根烤串和四五个肉夹馍。
流浪汉自发地站在她旁边，也不抢她手里的东西，只眼珠子紧紧盯着。
陈凉把东西递给他，他就饿疯了一样抓起来就啃，连骨头都咽了，陈凉抓住他的胳膊，然后把鸡骨头提出来，缓慢地啃着自己手里的鸡腿，然后啃到只剩骨头的时候，冲垃圾桶一扔，才看着他说，“这个，不能吃，要丢掉，丢掉，知道吗？”
流浪汉的眼睛从垃圾桶缓缓移到她的脸上，随后学着她的样子慢慢啃，啃到只剩骨头，丢进了垃圾桶里。
陈凉惊喜地看着他，“你果然还是有救的，大脑应该受到过创伤吧，后脑？”
说着又打量起流浪汉，“你这满头长发，得剪掉才能看伤在哪儿……”
她左思右思，抬头看见街对面一家洗浴中心，手一拍，“对了就是它！”
陈凉把流浪汉带进去之前，被洗浴中心的负责人赶了足足三次，最终陈凉狠心肉痛地递出三百块，“你们帮他冲干净，然后找个会剪头发把他头发剃光了就行，真的，你们洗澡不过才二十五块钱，你帮他洗一次就赚三百，赚翻了你……”
负责人总算眉头舒展，找了个服务员，掏出二十元递给他说，“把这个犀利哥带进去冲干净，把头发剃干净。”
陈凉，“……”
把劳资剩下的两百八还给我！
然而流浪汉不进去，服务员废了好一番力气都没能拉动他，他就站在门口，不进也不退，眼睛一直盯着陈凉。
没办法，陈凉只好跟着进了洗浴大厅。
服务员说，“这位小姐，你不能进男澡堂的。”
陈凉莫名，“我知道啊，我干嘛要进去？”
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胳膊上多了只脏兮兮的爪子，抬头就看见流浪汉睁着一双惊惧的目光盯着她，似是在说，你和我一起进去……
陈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