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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上官修拉着我爬到了我的床底。只见那床底上贴着两张符,其中一张的符面赫然印着一张血盆大口。
“此咒名为虎牙咒,那些伥鬼就是被这张符咒吸引过来的。而这另一张嘛,就是伪造的人之敕令了。这张符无法抵御妖邪,却能完美伪造出人之阵布置完成的假象,让我们以为,三个阵法都完成了。”
上官修解释,远古时候,狐类师从于虎。而这驾驭伥鬼的伎俩正是狐妖从虎妖那里学来的。
《趼廛笔记》中曾提到,这伥鬼本来也是被妖邪害死的人,却由于法术的控制,反过来帮害死自己的妖怪去害更多的无辜者。
据传言,虎有一伥,狐却有三伥。这“三”当然是虚指。
比起虎,狐类更喜欢这种邪术。而这鼠类最不讲信义,面临生存危机时母鼠甚至会吃掉自己的孩子。故而,这鼠类为制作伥鬼的最佳原料。
只不过,鼠类伥鬼实力有限,如果要做出好用的伥鬼,非用到活人不可。
之前,我和上官修在何婆婆那里看见的惨状正是何婆婆制作伥鬼的结果。那些被钉在墙壁上的人和老鼠,正是用来做伥鬼的原料。而之所以将上官修的头巾供奉在石台之上,也是为了借头巾的力量,加速伥鬼的育成。
“制作伥鬼过程繁琐,每一只小鬼都造价不菲。”上官修开始分析,“这何老太动用了这么多伥鬼却没取掉我俩性命,她定不会善罢甘休。柳笛姑娘,今夜就是决战之时!”
一说到“决战”二字,上官修的眼中仿佛有万箭待发。那犀利的目光,杀机四起。这时的上官修,仿佛是一位时刻准备好背水搏杀的将领。
“修......你有几成把握?”我心中有些担忧。
“柳笛姑娘放心吧。”上官修微笑,“在帮你渡尽千劫之前,在下不会死的。”
说着,上官修向我伸出了手:“今晚,一定要握紧在下的手,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松开!”
这话颇为暖心,让我嘴角一扬。我低着头,伸手握住上官修的掌心。
轰!突然间,地动山摇,我脚下有些飘摇,手上却握得很紧。上官修一把将我拉到他身边,抚着我的背,叫我别怕。
只见那上官修掐指一算,眼神一凝,似乎是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只是梦。跟我来!”说着,上官修拉着我,朝宿舍门跑去。我却转身拿了包,把柳笛放进包里,又把包背在了身上,然后才再次拉住上官修,跟他一起冲到门口。
梦?我俩都醒着站在这里,怎么会是梦呢?正当我思索之际,我们已经到了门前。
“急急如律令,开!”
言灵一声响,宿舍门开,门外竟是一堆满身是血的鬼魂。
按照上官修之前的解释,这些应该都是伥鬼。
可这也太多了吧!
“莫慌,这些都是假的,遇到真的伥鬼,我自会对付!”
说着,上官修竟然拉着我,直接顶着这些鬼魂冲了过去。
只见那些鬼魂对我们血口大开,朝着我们冲过来,又抓又咬。我被吓得直接闭上了眼。可过了一会儿,我却没有感觉到疼痛。睁眼一看,才确认上官修所言不虚。
“睡觉不一定要躺在床上,做梦也不一定要闭着眼。目前你看到的种种,都是一种叫做食梦貘的恶鬼幻化而成。你就当是噩梦一场,不必理会!”
嗖嗖嗖!上官修拉着我,时不时将弹珠射出,所到之处,黑烟阵阵。看来,上官修能够看出哪些是真的伥鬼,哪些是幻象。
可那幻象似乎过于真实,每当鬼影袭来,我总会本能地躲躲闪闪。而这样的躲闪,大大耽误了我们逃出宿舍楼的时间。弄了好一阵子,我们竟然还没有逃到楼梯口。
“闭上眼睛!”上官修对我说。
此时,我不敢犹豫,赶忙将眼睛闭了起来。
一双手臂将我托住,我忍不住睁眼看了看,却发现是上官修一个公主抱把我抱了起来。
“金盆盂兰,明王借法,急急如律令,不动如山!”
言灵一出,十几颗弹珠便从上官修的口袋里飞了出来。那弹珠飘在空中,绕在我们周围旋转。
旋转的弹珠似乎变成了一层防护罩,那伥鬼一靠近,便被这层防护罩给重重弹开。
我看见上官修的脸上留下了汗珠,便不禁感慨,这鬼魂,真的和活人一模一样!同时,我也明白了,为了施展这个法术,上官修似乎要承受不小的负担。
这让我感到有些愧疚。毕竟,是因为我分不清真假伥鬼,胡乱躲闪,才让上官修不得不用这个办法保护我。
“别胡思乱想了,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上官修竟然猜到了我的想法。
轰!只听一声巨响,宿舍楼竟然塌了。我和上官修的面前顿时空了一片,断了前路。
而那上官修竟然直接冲了过去,走在了空气上。
看来,这坍塌的道路,也是幻觉。
躺在上官修怀里,我的心里一直在打鼓。鬼影之中,上官修抱着我一步一步踏在半空中,像飞起来了一样。我虽有恐慌,但却有些莫名的兴奋。
在这种状态下,上官修的脸和胸膛似乎格外迷人。难道说,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吊桥效应”么?
以前,当我听到“吊桥效应”的说法,我是不相信的。可当我真正体会到这种效应时,我甚至有些迷恋上了这种感觉。
一番折腾之后,上官修终于抱着我逃到了楼下。我依依不舍得离开上官修的怀抱,却又一把拉住上官修的手。
“跟着我!”上官修拉着我说。
我们来到宿舍楼大门前,却发现大门开着,而大门的门卫却睡得死死的。
“这门卫中了食梦貘的法术,怕是很难醒来了。”上官修分析,“不对,应该是这整栋楼甚至整个学校的人都被食梦貘催眠了,如果我们不打倒那恶鬼,他们可能永远都不会醒。”
话音刚落,只见宿舍门口闪来六道凶光。我仔细一看,原来是两个半截身子的怪物趴在那里。那怪物没有头发,肤色通红,肩膀上竟然扛了三个脑袋。
“哟,三头梦魇。”上官修笑了,“这可是食梦貘里最厉害的种类,何老太还真看得起我啊!”
两个怪物看上去凶神恶煞,十分厉害,可上官修的脸上没有丝毫畏惧的神情。
那邪物以手为足,动作却是快得很。只一眨眼,它们便冲到了我们面前。上官修单手结印、念动真言,原本围绕在我们周围的弹珠竟然自己飞了过去。
邪物吃了弹珠,看上去很愤怒,伸手就挠。可那弹珠像是活了一样,竟然自己又跑了回来,再次围绕在我和上官修身边。邪物似乎彻底火了,低吼一声,直接顶着弹珠的冲了过来。
这一冲,显然在上官修意料之外。他双手合十,弹珠也汇聚到了一起,成了个小屏障。可这屏障是有缝隙的,而那邪物也根本就没打算一直硬冲。到了弹珠组成的屏障前,那邪物突然停住了。
噗!邪物没有继续冲击,而是三个脑袋一起吐了三口瘴气。三口瘴气从那弹珠屏障的缝隙之间钻过来,一下熏到我和上官修脸上。
挨了那瘴气,我瞬间感觉昏昏欲睡。转眼看向上官修,竟然也有了一丝瞌睡之意。而上官修这一瞌睡,浮在空中的弹珠屏障瞬间掉了下来,在地面上滚动散开。
邪物抓住这个空当,一爪袭来,上官修似乎强打起了精神,侧身一闪。那邪物的爪子抓在了宿舍大门的铁柱上,竟然留下了五个深深的指痕。
没等上官修对这指痕惊叹,另一只邪物暴起,朝我冲了过来,我下意识倒退,上官修却下意识挡在了我身前。
嚓!只听得一声布料撕碎,上官修的身影竟然变得有些虚幻了。
“啊!”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上官修被恶鬼打得叫出了声。这声叫喊,足以说明眼前的两个邪物有多难对付。
见那上官修吃了亏,我赶忙捡起地上的一颗弹珠,往那邪物砸过去。这一砸似乎有些效果,那邪物身上多多少少冒了一小缕黑烟。
上官修努力缓过起来,见有了机会,拉起我就跑。
“这三头梦魇着实厉害,柳笛姑娘,咱么好汉不吃眼前亏,撤!”上官修拉着我,喘着粗气,显然是刚才那一击让他受了不小的伤。我很想帮他缓解伤痛,却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我愧疚难当。
我们一路狂奔,那两个邪物却穷追不舍。他们速度很快,却似乎刻意不追上我们。我隐约感觉,它们似乎是想把我们赶去某个地方。
“修,别往这边走。我感觉这个方向有一股冷风吹过来,怪吓人的。”我虽然懂的不多,但女人的直觉告诉我,在这条路的尽头,等待着我们的,是一个陷阱。
“这个方向阴气很重,我当然知道。”上官修无奈,“可我们现在有得选么?”
的确,那两个邪物围追堵截的本事太可怕了,我们似乎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果不其然,那两个邪物最终把我们逼到了学校的后山。
而等在我们面前的人,当然,就是那老狐妖——何老太婆!
“嘿嘿嘿,小伙子。之前你多次使诈戏耍我,现在呢?”何婆婆似乎在哪里等了我们很久,“被戏耍的滋味儿如何啊?小伙子?”
随着何婆婆阴森森的话音响起,周围不知从哪里冒出无数伥鬼和狐鬼,地上的老鼠密密麻麻,简直堪称“密恐福利”。
众鬼怪瞬间将我们团团包围,退无可退。
这一刻,王婆婆不在,我哥不在,人头树也不在。只有我和受伤的上官修在这里,却要面对如此之多的恶灵鬼怪,再加上面前这个以逸待劳的何老太婆......
绝望仿佛蔓延到了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难道说,我们就要死在这里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