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无心之言

奶瓶战斗机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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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周伯符打算怎么样对付周白这个叛徒,总之,在郑家的安排下,三个秀才以及他们的跟班,都坐上船去公费旅游去了,至于旅游的地点,说来可笑,经过了一段讨论之后,最后的结果并不是到福建最有名的武夷山去,而是去金陵游玩。据说,这是周伯符鼓动的结果,而他说服其他人的理由是:“反正是花郑家的钱,相比穷乡僻壤的武夷山,金陵能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多多了,尤其是秦淮河一带。”

    几个秀才前脚一走,第二天郑芝龙就回来了。其实郑芝龙一直都没走多远,一直都在关注着这场旨在帮他刷声望的表演。每天实际上也都有人把具体的情况汇报给他,而每次看到新的消息,看到那些秀才们感叹说“不意福建竟有飞黄先生这样的西学大才”“某当年也曾辅助孙元化造炮。孙先生在莱登坏了事,这便不说了,但要说造炮,自然少不得西学,尤其少不得三角。我在军中,也见过不少的西洋学者,其中不乏对三角、几何颇有研究者,然而这些人的学问,和飞黄先生的一比,那真是及肩之墙和数仞之墙之别。只可惜,没能亲见一面”之类的消息,尤其是在弄明白了及肩之墙和数仞之墙的典故之后,更是乐得合不拢嘴,甚至直接抓住站在身边的弟弟郑芝虎就自我表扬起来了。

    只不过那郑芝虎却不是个肯凑趣的,如果这时候站在一边的是郑彩或者是别的什么人,那定然是要顺着郑芝龙的意思,让郑芝龙高兴高兴的。然而,郑芝虎却不是这样,反而说:“这有个什么好高兴的,一群穷酸,拿了大哥那么多的钱,自然要夸个几句。再说了,不过是一群秀才而已,连个官都不是,他们吹吹,又有个什么屁用?”

    “你呀,你就是个粗坯,只知道砍人!这些事情呀,你完全不懂!”郑芝龙摇了摇头说。

    对于大哥的这个评价,郑芝虎倒是服气的。他也知道,自己的脑袋瓜子比不上大哥,不过他还是不觉得这些举动有个什么意义。

    “大哥,你也知道我就是个粗坯,不过我还是不觉得,这样有什么好处。这不但赚不到钱,还要亏进去本钱,有个啥好的。”

    “你呀!”郑芝龙都不知道该说啥了。

    “大哥你别生气,你也知道我,我就是想不明白,胡说而已。”

    “滚尼玛的!”郑芝龙笑了起来。

    ……

    虽然对于郑森的这些刷声望的做法,郑芝虎并不太支持,但是对于郑森,郑芝豹却是非常喜欢的。这当中的一大原因就在于,郑森也是他的得意学生。

    作为一个武将家庭出身的孩子,即使在郑芝龙的设想中,郑森应该走科举这条路,但是学学功夫,也是必不可少的。于是,在郑森去洪家的族学读书之前,郑芝龙就一直让郑芝虎安排郑森学点武艺。

    老实说,相比郑森学“文”的“天赋”,他在学武的天赋方面就真的只是很一般而已。因为这个是真的没办法造假的。哪怕他看过一大堆的武功片,也看过不少的拳击比赛和冰球比赛(看过的都知道,冰球比赛最大的看点其实是打架),但这并不等于他就能打得过别人。

    但是郑芝虎对于郑森却非常满意,这主要是因为这么三点,一点是郑森肯吃苦。这个时候,郑家的下一代大多觉得,自己是轮不到做跳船帮砍人的事情了,加上富贵日子过得多了,练武的时候,也就吃不得苦,下不去功夫了。

    不过郑森和他们不一样,因为郑森知道,乱世已经开始了,而且还只是开了一个头而已。今后自己和郑家更多的还是要靠武力来经营。虽然如果可能,郑森并不想亲自上阵开无双什么的,但是谁又能保证不会出现什么有风险的事情?秦始皇遇到过荆轲、高渐离、张子房行刺;汉高祖多次在战场上亲冒矢石,甚至还被项羽射中过一箭;唐太宗更是多次冲锋陷阵,阵斩有名有姓的将领不在少数;宋太祖甚至干脆就是崩于箭伤;我大明的那两位祖,哪一个不是百战余生?世间岂有不冒风险而能得天下的?学出一身的好武艺在事实上对于郑森而言,比学会写八股文要重要得多,又怎么敢不认真呢?于是相形之下,郑森自然就表现突出了。

    至于第二点,那就是当郑森从洪家族学回来之后,郑芝虎检查了一下郑森的武艺,却发现郑森真的就像海大富报告的那样一直都没落下练习,无论是反应的速度还是动作的敏捷协调,都有了长足的进步,这自然也让郑芝虎非常满意。

    至于第三点,那就是郑森愿意听郑芝虎吹牛皮。虽然郑芝虎没有配合郑芝龙吹牛,但是郑芝虎自己却是一个喜欢吹牛皮的人,没事经常喜欢给小辈们吹嘘他当年是如何手持一把大刀,抢下一条又一条船的故事。

    然而,郑芝虎的口才并不算好,讲起故事来,什么抖包袱啦,什么扮猪吃老虎啦,什么装逼打脸啦,统统的不会,讲来讲去,无非就是:

    “二叔我第一个跳上了那条船,刚一落地,就有个杂种拿着刀朝着二爷砍过来了。于是二叔我用盾牌一挡,那货就被撞趴下了,然后二叔我手起刀落,就砍死了那个没用的杂种。接着我有砍翻了一个,然后又砍翻了一个,然后又砍翻了一个,然后那些没用的就都丢了刀子,跪在船板上磕头……”

    这种故事其实熊孩子们都是很爱听的,问题是郑芝虎的每一个故事都是这样,几乎毫无区别,以至于到后来他刚开口,熊孩子们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就抢在他前面替他说道:“二叔第一个跳上船,刚一落地,就一刀砍死了一个杂种,接着又砍死了第二个,然后砍死了第三个,然后是第四个,第五个,然后那些杂种们就一起跪下投降了……”于是其他的熊孩子们就一起哄笑起来,接着就在郑芝虎反应过来之前,四散而逃,只剩下郑芝虎在那里四顾茫然。

    只有郑森是个例外,郑芝虎任意一次吹牛,只要郑森在,至少就能保证一个不跑的听众。更为重要的是,郑森可不是单听听的,他还会在合适的时候插话进来,通过提问呀什么的方式将郑芝虎千篇一律的故事变得生动起来。其实郑森倒并不是想要捧捧自己的二叔,而是想要通过和他的交谈,更多地了解海上作战的情况,为将来的海上作战做准备。

    “二叔,要是有一天,小侄对面的船上跳过来一个比二叔你还能打的,你觉得小侄该怎么办?”郑森很诚恳的问道。

    “怎么办?凉拌!”郑芝龙两眼一翻说,“一堆人一起上,围着砍,用人堆死他。只要自己不怕,一个人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砍人是力气活,就是你二叔我,真的要一口气砍翻十来个人,也会累得像条狗。而且四面八方都是刀砍过来,武艺再高也挡不住。”

    “那二叔你每次跳过去,人家怎么不这样对付你呢?”郑森问道。

    “二叔我又不是一个人跳过去的,我们人一般比他们还多呢。”郑芝龙撇了撇嘴说。

    “那要是对面跳过的人不比我们这边少呢?”郑森问道,“有没有类似于戚爷爷的鸳鸯阵那样的阵势能对付这样的高手呢?”

    “船上狭小,加上到处都是些零碎东西,哪里摆的开什么阵势?这不是陆地上,在陆地上,武艺再高,碰上了结阵而战,都没太多办法,但是在船上,还是实打实的要看自己的功夫呀。”郑芝龙摇摇头说。

    “那火枪如何?”郑森问道。

    “那东西不好用,远了打不准,近了最多打一枪,若是没打中,就要被人砍了。”郑芝龙摇摇头说,“你二叔我遇到火枪不止一次,但是在海战的时候,真能把火枪打准的,我是一个都没见到。”

    “那用渔网行不行?”郑森又问道。

    “渔网?”郑芝虎吃了一惊。

    “对呀,那天我在仑苍的码头上,看见两个人打架,一个小个子的看上去完全不是另一个大块头的对手,不想他却突然操起一副渔网撒了过去,将那个大个子网在里面。那大个子虽有力气,却是动弹不得,被拖倒在地,一顿死打。我想,要是在海战的时候,突然被人家用渔网网住了,是不是武艺再高也没办法了?”

    “嗯……”郑芝虎想了一阵子,然后说:“要是事先没有准备,真还没什么办法。就是有准备,也是非常凶险。比如说,手上有一把极为锋利的小刀,就能割开渔网,只是这需要时间,真的拼杀的时候,哪有时间去干这个?除非正好在船舷边上,先直接翻入海中,然后在水里割开渔网,但是还是凶险。嗯,这一招用来对付高手不错,先让一个人去和他纠缠,然后渔网撒过去,把两个人一起网住,然后一刀子下去就……我真得防着这招一点。”郑芝虎点点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