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加官进爵

油爆香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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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盘一角,某处营帐。

    帐内灯影重重,场景模糊虚渺。

    湿润的空气争先恐后涌入臌胀发烫的胸腔,求生本能让躺在刑床的人张大口,攫取能接触到的空气。

    还未等他喘过气来,熟悉的窒息和粘稠又一次降临。

    黎殊努力想要睁开充血肿胀的眼睛,密密麻麻的血丝布满白眼球。

    “您还是不肯说吗?”

    尖细而刻薄的嗓音从上方传来,时而清晰,时而模糊,让人忍不住怀疑这个声音来自地狱。

    黎殊咬着唇不吭声。

    痛苦吸引了所有身体感官,让平日冷静的脑子无法运转,找不到自己的理智。

    他费力睁着眼,脸上盖着两层桑皮纸被打湿受潮,隔绝了空气,也让他的呼吸越发困难。

    因为头部四肢被固定捆绑,他连动弹一下都显得奢望。

    “……还真是硬气啊……”

    过了不知几息时间,脸上盖着的桑皮纸叠加到了三张,然后三张都被揭下,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让黎殊能有喘息的时间。不过珍贵的空气没有接触多久,一边的人又拿了一张桑皮纸。

    黎殊余光扫到,先前的经历让他打了个冷颤,恐惧从脚底板直袭大脑。

    “……您可想好了,这回再盖上去,那就一张一张贴上去,再也不给您反悔的机会了。”

    黎殊胸口剧烈起伏,忍不住眯起眼,眼眶溢出生理性泪水。

    “不会说的,死心吧。”

    他声音沙哑而低沉,每说一个字便有种小刀子刮喉咙的疼痛感。

    饶是如此,黎殊的表情依旧强硬,没有服软松口的意思。

    那人被他的态度弄得火大,冰冷地哼了一声。

    “行——不愧是文人,骨头的确硬,这都不肯说……”他恶意地桀桀笑着,挥手让人将裁好的桑皮纸拿过来,一边拿一边掐着嗓子道,“贱骨头,用这么贵的纸送你上路,值了。”

    桑皮纸产量不高,普通人家根本用不起。

    也不知道是谁发现了它的妙用,桑皮纸被打湿之后会隔绝空气,多盖几张能生生将人闷死。

    一张一张盖上去,几乎没人能扛得住这种刑罚。

    眼前这个姓“黎”的倒是硬气,来来回回两张三张,每次都将他憋得快死再揭开纸,让他吃足苦头。

    搁做普通人早熬不住,谁知道这人还能硬撑——

    哼,真以为不敢杀他是吧?

    “这回——足足给您盖九张,送您去酆都阎王老人家跟前,祝您前程似锦!”

    黎殊眼睛一斜,虚弱而无力地哼了一声。

    尽显轻蔑。

    那人也没有气恼,将还未打湿的桑皮纸盖在黎殊的脸上。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东西,倏地俯下来在黎殊耳边低喃。

    “您身边那个书童,叫什么的路的,您猜他怎么着了?”

    黎殊心下咯噔,捆在长棍上的双手攥紧成拳。

    他这个小动作显然取悦了那人,后者愉悦的笑声从胸腔传到喉咙,笑得格外让人咬牙切齿。

    “他的尸首早被山林畜牲撕了果腹。”

    强烈的愤怒在黎殊胸腔酝酿,他似乎要积蓄剩余的力量挣脱捆绑,奈何都是徒劳,手腕和脚腕被粗麻绳磨得脱皮,留下一道道血肉模糊的红痕。喉间溢出类似困兽在绝境中的低吼。

    噗的一声,那人将含在口中的水喷在桑皮纸上。

    桑皮纸受潮软化,熟悉的窒息感如潮水一般再度席卷而来。

    行刑人在黎殊耳边阴仄仄地道:“您脚程快,兴许还能看到那个小贱骨头。不过被野兽分着吃成那个样子,缺手缺脚,肚子被扒开,肠子心肝肺全没了,也不知您能不能认得出来。”

    十几个呼吸后,行刑人又给黎殊脸上盖上第二张桑皮纸,再喷水。

    继续用语言攻击心理防线,见他还不服软,加盖第三张。

    按照行刑人的经验,桑皮纸盖到5到8张,受刑人就会窒息而死。

    这才第三张,剩下几张可以慢慢来,延长黎殊等待死亡的时间。

    看着蝼蚁痛苦挣扎,真解气。

    “第四张,祝您去了酆都升官又发财。”

    黎殊残余的理智告诉他,来年的今日就是他的忌日了。

    他努力憋着剩下的气,安静等待第四张纸。

    一息……

    二息……

    三息……

    第四息的时候,黎殊感觉行刑人将桑皮纸贴在他的肚皮上,喷水声响起,肚皮凉飕飕。

    黎殊:“???”

    突如其来的懵逼操作让黎殊懵逼,耳边还传来行刑人的桀桀冷笑,格外渗人。

    “……经过手的犯人,最高能贴8张桑皮纸,不知道您能贴几张。看您是个瘦弱文士,没想到也是深藏不露啊。”行刑人冲着黎殊的肚皮哔哔好几句,又嘀咕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三息过后,第五张桑皮纸又一次盖在肚皮上。

    如果不是场景不对,黎殊的脸估计要绷不住了。

    这时候,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耳鬓边动来动去,触感不像是人的手。

    盖在脸上的桑皮纸被拖开,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涌入他的鼻腔。

    黎殊再一次缓过气,余光瞥见一抹绿色。

    他下意识转动眼珠子追随那抹显眼的颜色,刚瞧清楚就有种浑身热血被冰封的错觉。

    一片竹叶……

    一片竹叶将盖在他脸上的桑皮纸拉开了???

    黎殊一动不敢动,眼睛却眨得飞快。

    难不成他其实在做梦?

    行刑人加盖第六张桑皮纸的动静拉回他的注意力。

    黎殊眼珠子又往下瞧,瞧见行刑人表情生动地冲着他肚皮喷水,阴森地哔哔个没完。

    这、这是什么情况?

    饶是见多识广如黎殊,此时也想“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的灵魂三连。

    但他不敢出声,生怕他一出声就惊醒疑似鬼打墙的行刑人。

    于是就这么躺在行刑的刑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行刑人声情并茂地表演,在他肚皮上盖了一张又一张桑皮纸。

    黎殊从起初的震惊见鬼再到现在的淡然,他还有闲工夫去想肚皮着凉闹肚子咋办。

    桑皮纸盖到第八张,行刑人“见”黎殊还不死,狰狞的表情多了几分不可置信。

    “贱骨头的命可真硬。”

    不信邪又盖了第九、第十张。

    黎殊:“……”

    他从没听过给肚皮盖桑皮纸能憋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