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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悲出身阎魔宗,算是混天道的一个旁支,他在阎魔宗也算是天才之辈,又颇得师父宠爱,所以得了几分真传。
他修炼师传魔门秘术的时候,偶然阐发奇想,居然给他传出了一门小法术,可以召唤魔头降临,化生魔罗睺,并且简单从操纵。
这门法术,给他名为——操魔大法!
卫悲凭此手段,纵横宗门无敌,就此志得意满,以为自己就是魔门第一天才,还给自己起了个绰号——小魔帅!
意为,他能够统帅万千魔罗睺,乃是魔中统帅!
只是这门小法术,并不是十成十的好用,往往残害十多人,也只有一头魔罗睺,孕育的魔罗睺,还不都是肯听话。
这一次他跑出来,参与围攻吕公山,先后害了有上千人,一共就造出一百多头魔罗睺,跑了一部分,又因为跟人争斗,死了一些,身边只剩下五六十头。
就算如此,小魔帅卫悲,也觉得自己并无对手,尤其是这么一个荒败的寺庙,必然任意自己妄为。
王崇刚才不过是为了救人,此时哪里还有顾忌?
他根本没想过,再跟这个黑衣少年比拼功力,随手牵引,一道星光璀璨,就甩落下来!
卫悲刚才见到,王崇用这道星光杀了两头魔罗睺,急忙一催阎魔宗的阎魔大法,就想要迎接一击。
他哪里知道,王崇使用的仙家飞剑?
卫悲出身的阎魔宗,比天心观虽然强些,但也轮不到他一个新进弟子,掌握一口飞剑。他自己没有飞剑,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功力还不如自己的小和尚,手里能够有什么飞剑。
所以……
就吃了大亏。
星斗离烟剑虽然不是各派最绝顶的几口飞剑,好歹也是杨道人所炼,令苏尔年轻时候的护身飞剑,炼形一次,炼质三次,锋锐无双。
卫悲的拳风和星光略一接触,他整条臂膀都被粉碎,饶是这位魔门弟子反应也算绝快,身子一晃,化为烟尘,让王崇必杀的一剑落了空,仍旧受创不浅。
王崇也颇惊讶,但却没有丝毫迟疑,星斗离烟剑剑光兜转,顿时就有七八头魔罗睺被斩。
他曾经遭遇过一次,这种魔物,当时他还想试试身手,故而以十二兽形诀对敌。
此时王崇哪里有那般闲情逸致?
当然用最犀利的手段,干脆利落的杀了这些魔物了事。
卫悲用阎魔宗秘传的木石潜行术,躲开了王崇必杀的一剑,遁逃出去数十丈远,只是这会儿功夫,他手下的魔罗睺,一剑被斩杀殆尽,不由得心疼无比,暗叫道:“这小贼秃好生厉害。他居然有飞剑,我不是对手,要赶紧逃命。”
王崇忙着斩杀魔罗睺,这些魔物若是不杀的赶紧,逃出去一头,都是一场大麻烦,故而没来记得追踪卫悲。
卫悲一路逃出了径山寺,施展木石潜行术,一口气逃出了数十里,瞧得没人追上来,刚刚收了法术,喘息得几口气,就听得有人讶异一声,叫道:“居然跟我一般,缺了臂膀!”
卫悲大怒,叫道:“哪里来的残废,敢消遣你家小魔帅?”
一个英俊绝伦,举止又复优雅无比的年轻男子,从一株大树下转过来,一支衣袖空空荡荡,居然也缺了一条胳膊。
饶是卫悲心头愤怒,见到这个年轻男子,也忍不住生出“这厮长的真好看”,这等不伦不类的念头。
年轻男子见他一脸惊讶的模样,浅浅一笑,如春风扑面,居然让卫悲生出:“自己想要倾尽全力,维护此人安全的念头!”
年轻男子正是潘玉,他被王崇随手一剑,斩了一条胳膊,就独自逃走,遇到卫悲,只是一个意外!
作为魔门的销魂子,一举一动,一言一笑,都要极致完美,他缺了一条胳膊,已经成了残废,就算回归本门,也要被长老们杀死,所以潘玉也不敢再跟黄袍怪等大妖一起行动,更不敢回师门去。
潘玉见卫悲脸上厉容转为柔和,心头微微叹息,暗暗忖道:“若不是被不知道哪里来的王八蛋,斩我一条臂膀,潘某人哪里会落得如此下场?”
作为魔门销魂子,他的功力也并不甚高,只是跟卫悲相若,都是天罡境巅峰,只是两人所修法门,大相径庭。
潘玉巧逢卫悲的时候,王崇早就扫荡了径山寺内的魔罗睺,还把魔罗睺所化黑水一股脑的收了,追下了山来。
没有观真等人,王崇自然不会再隐瞒实力,此时正用无形剑,隐遁在两人的上方。
若是按照他的心思,一剑杀了这两个残废,一了百了。
演天珠却放出了一道凉意:“潘玉出身小月宗!他师父想要图谋吞海玄宗的道法,隐瞒了宗门,私自培养了六个弟子……”
王崇忍不住反问道:“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演天珠送出一道凉意:“潘玉的师父,算计不过天命,修炼的时候,被天魔所染,道行尽丧。小月宗宗主亲自用魔火,炼化了这倒霉鬼,他的六个徒儿,就成了孤魂野鬼。你若能擒下潘玉,逼问出阴阳造化之术和小月宗的功法,就能冒充了此人。”
王崇正想问一句:“我冒充小月宗弟子干嘛?还是私传弟子,宗门都未必承认。”
演天珠就连续送出了数道凉意:“……成为吞海玄宗女修,邀月夫人的小情郎!”
王崇一时无言,不晓得该如何对答。
“邀月夫人是姚莲舟的未婚妻子!如果不是这么乱七八糟,潘玉在数日前……就能跟姚莲舟结识。借姚莲舟的关系,搭上邀月夫人,最终横刀夺爱。”
王崇驳斥道:“我并无如此闲心!”
王崇虽然不是正人君子,也做不出来这种不要脸的事儿,姚莲舟跟他无冤无仇,好生生的去夺了人家未婚妻作甚?
演天珠还不肯死心,又复送出一道凉意:“你若是能夺了潘玉的身份,就能躲避未来的一场大难。反正这两人或擒或杀,不过一念,你逼问几句功法又费什么事儿了?”
王崇只觉得这话,好生有道理!
当下换了七星云蜃妖身,施展出来蜃楼术,把正在“同病相怜”的两人一起罩住。
潘玉和卫悲,两人忽然间神志模糊,看对方甚是熟悉,甚至莫名的多了一个“对方乃是自己同门多年师兄弟”的念头,相视一笑,携手而坐。
王崇也是起一次使用七星云蜃妖身的天赋妖术,心头抱着“反正随便一试”的念头,倒也无所谓成败。
潘玉和卫悲,受伤之后,道心挫退,被蜃楼术迷惑,居然不克自制,眼光迷迷,都以为回到了在师门,得师父传授法术的场景。
两人也不管,眼前坐的师父,肥胖白嫩,是个七八岁的童子,看起来多么的不着调,都把自己心头疑问,尽数说出,希望师父解答。
王崇哪里懂得阎魔宗和小月宗的功法?
他胡言乱语一阵,循循善诱,连续施展幻术。
也不知怎么,两人心头一阵迷糊,最后就变成了,他们接过师父递来的笔墨,开始奋笔疾书,把平生所学的魔门秘法,一一写出。
潘玉把小月宗的阴阳造化术和击月剑法,卫悲把阎魔宗的阎魔大法,以及自己独创的操魔大法,各自书写明白,交给了“老师”,还满心欢喜,等老师夸奖。
王崇收了两人写的魔门秘法,在两人满是憧憬的眼神里,把这两位魔门弟子一剑斩首,两个脑袋滚落地下,还都露出幸福的微笑。
潘玉和卫悲出身的门派,都不是什么魔门正宗,比天心观好些,也没好多少,故而身上颇穷,居然什么有价值事物也没有。
王崇略作搜身,一无所获,心头也颇气,收了七星云蜃妖身,弄来一些干树枝儿,补了一记火蛟炼空掌,一把火将两具尸身烧个干干净净。
王崇正忖道:“自己这事儿,做的手尾干净,并无差错!”
就听得天空上,有剑遁破空之音,一道光华掠过,在头顶上略略盘旋,就降落了下来。
一个面皮白净,颇有几分出尘之姿的男子,有意无意瞧了火堆一眼,拱了拱手,叫道:“小师父,可见到一个黑衣少年,带了一群大狗路过?”
王崇答道:“若你说的是魔门卫悲,还有他手下的魔罗睺,就不必找了,都已经被我杀死!”
男子眼眸异彩涟涟,盯着地上两个被烧成飞灰的人形,也不知施展了什么法术,不旋踵就微微一笑,说道:“果然是如此!”
王崇拱了拱手,正要回去寺庙,这个男子却拦住了他,说道:“某家吞海玄宗姚莲舟,见得小师父除魔卫道,杀了魔门两个凶徒,甚想结交一番!”
王崇愣了一下,暗暗问了一句演天珠:“你说我冒充潘玉,可以躲过一劫。我都与姚莲舟照面了,还如何冒充这厮?”
演天珠沉寂片刻,送出一道凉意:“等我捋捋!”
王崇也是无奈,拱手一礼,答道:“小僧在径山寺出家,法号观羽!若是姚施主不弃,可来小寺坐坐,就在山上不远。”
姚莲舟露出欣喜之色,跟着王崇一路上山,言语中却颇多旁敲侧击,想要知道他如何杀了卫悲和潘玉。
姚莲舟也是吞海玄宗有数的天才,刚才他用吞海玄宗的先天玄指演命术,掐算了一番,虽然限于功力,并不能算出细节,但却也知道王崇说的不差。
死的两个人都是魔门中人,也确实都死在王崇手底下,其中一个就是小魔帅卫悲。
只是姚莲舟实在想不通,王崇不过才胎元境,如何就能杀了小魔帅卫悲?
他也是名门正派弟子,知道有魔门弟子肆意害人,追踪了数日,想要斩妖除魔。
没想到,才寻到了小魔帅卫悲的踪迹,此人居然就被杀了,心底也是有些不服气。
王崇对姚莲舟的旁敲侧击,只做不知,敷衍两句,只想把这个倒霉鬼送走。
演天珠这会却来了精神,一道接一道的凉意送了出来:“你先跟姚莲舟结识,交成朋友,接下来该如何做,不用我教你也该会了。”
王崇忿然反驳道:“我乃正人君子……”
演天珠回的更快:“你一个魔门弟子,正人个鬼,君子个灯笼。”
王崇想了一想,回得一句:“魔亦有道!”
演天珠回了一句:“呵呵!”
王崇被这枚珠子冷嘲热讽,也觉头大,他只想要好生修炼,待得有些本事,就做个逍遥的散修,哪里想去勾搭什么吞海玄宗的美貌女修?
尤其是姚莲舟就在身边,问东问西,想着那位邀月夫人,就是他未婚妻,心底极不得劲。
姚莲舟盘问几句,也没得到什么答案,忽然抬头,见到荒败的径山寺,不由得哑然失笑,叫道:“小师父,这是住在荒庙里头吗?”
王崇双掌合十,念了一声佛号,答道:“小僧跟师兄观真,正筹集八方善款,准备重修径山寺。此时寺中,房屋破敝,但也足以容身,出家人,又何须计较这些!”
姚莲舟也颇钦佩,他还了一礼,说道:“是姚某口误了,小师父和贵师兄,有如此宏愿,真是难得。”
姚莲舟跨入寺庙,就眉头一皱,王崇知道,他必然是感应到了寺庙里的妖气。
他使用巨鲸妖身,能够化去身上的妖气,转为道门真气,旁人就不大看的出来。
但他手下那些随便抓来的妖怪,哪里有这等本事?
姚莲舟又是吞海玄宗的真传弟子,对妖气分外敏感,他远在寺门之外,就有所感应,只是那时候,还以为是小魔帅召唤的魔罗睺身上的气息。
此时已经踏入了寺庙,自然知道,这些气息,都是来自活生生的妖怪,并不是死去的魔物。
王崇又复合十,解释了一句:“山居难免遇到些妖怪。小僧秉承上天有好生之德,也不好都诛杀了,就让它们在寺里学些佛法,化解戾气。”
姚莲舟这才释然,笑道:“小师父果然悲天悯人,只是这些妖怪,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还是要多加管束才对。”
王崇倒是老老实实的回道:“已经让它们都改了吃素,平日里,也教他们做些苦力,打磨性子。”
姚莲舟微微一笑,他并不赞同王崇的做法,按照他想来,什么妖怪,何须教导?直接杀了就是。
姚莲舟并不认为,妖怪无法教化,只是在他看来,天下万千群妖,哪里教化的过来?与其浪费那多功夫,去教化妖怪,何不多教化人族孩童?
更何况,教化好的妖怪,也不是人族,它们学了道法,就要传授同族,数代之后,便生异心!
此所谓倒持太阿,授人以柄!
传授妖族道法,就等若把屠杀人族的利刃交给妖怪!
姚莲舟的想法,乃是道宗魔门对妖族的正统观念,也不是他一人独享。
数百年前,东土的道家魔门修士,也不乏驯化妖怪,收入门下的例子,但因为西方出了两位妖圣,这种事儿渐成禁忌。
当时西方有大贤,认为天地之道,顺其自然,人妖不该分了彼此,虽然知道这两头大妖出生就性子凶戾,却还是收入门下,传授道法,加以教化。
却怎料这两头大妖天赋异禀,数百年苦修,道法就超出老师之上。
开始二妖圣还颇尊师重道,但随着道法日益高深,就渐渐觉得老师的人妖和睦的道理,太过迂腐,屡次跟师父争论道理,终有一日,言语相撞,动手斗法。
二妖圣道行法力远在老师之上,这位西方大贤被两个徒儿生擒之后,还欲教训,五彩孔雀性子急躁,一口就吞吃了老师。
自此之后,西方诸国就沦为二妖圣的道场,群妖乱舞,以豢养人族为美食。
王崇自然不知道,这些修行界的秘辛。
他把姚莲舟请入了自己的禅房,自然有小狐狸前来奉茶,姚莲舟瞧了小狐狸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小师父!寺庙里养狐狸,可是清规戒律?”
王崇脸上也颇羞涩,他倒是真没想过,小狐狸这件事儿,毕竟胡苏儿在身边呆的久了,已经成了习惯。
就连观真和尚,也没有多做置喙,王崇还真就忽略了此节。
他一个和尚,在寺庙里养一头温香可亲的小狐狸,还真不是个事儿。
王崇想了一回儿,答道:“这是早年跟我的一头小宠,若非道兄提点,我还真忽略了此事。我回头就把她打发出去,寻个地方安置。”
姚莲舟见王崇答应的爽快,忍不住笑道:“小师父可是半路出家?”
王崇也不隐瞒,答道:“确实出家也没几日,许多规矩,都还改不过来,须得观真师兄时时提醒。”
说话间,观真和尚,就从容过来和姚莲舟见礼。
他虽然不是径山寺主持,可也是“二当家”,来了客人,总不好装作不见
姚莲舟亦还了一礼,他见观真是个有道高僧模样,渐渐去了几分猜忌。
王崇身上甚多疑点,只是姚莲舟出身正道,又知道此人杀了魔门中人,并不好用强,探出王崇底细。
姚莲舟暗暗忖道:“此番搜捕吕公山,乱的一塌糊涂,不但有魔门弟子肆意杀人,还有西方二圣的手下,试图聚拢群妖,这个观羽小和尚的事儿,我还是不要多插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