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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真第三次抬手挡住众人,自身站在原地。凝重的望向前方,闭口不言调整呼吸,渐渐趋于平稳。
卜侍和东西也看出前方危险,前者瞧瞧拉扯刑真衣角。后者小声劝慰:“刑真哥哥,不行就算了吧。”
杨老头儿看到刑真仍然注视前方,没有打算放弃的意思。嘴角勾勒起一抹弧度后,气定神闲的吞云吐雾。
刑真双腿微微弯曲,突然发力向前冲刺。脚步沉稳有力,脚底雪花四溅。十余步后猛然跃起一丈多高,落地后积雪炸开,像是盛放的白色花朵。
刑真则被包裹在花朵当中,身后是地面突然串出的一排削尖的栅栏,尖刺朝上与刑真腰部齐平。
木讷少年落地后脚步未停,继续冲刺跃起一气呵成。简直是一个人形大石,不断砸入雪中崩射起白色花朵。在弹跳而起,冲向下一个目标。
整整连续弹跳十次,身后出现了十排销尖的栅栏。第十一次跳跃,刑真忽然改变高度和身体姿势。
落地后双腿发力鲤鱼鱼打挺一般,跳起半丈多高。身体擦着凸起的栅栏不足一寸,身上同样是不足一寸,削尖的竹排。
刑真在上下空隙间穿插而过,时间和距离掌握的恰到毫厘。看似凶险异常,却衣不碰尖刺安全着陆。身后上下两排尖刺,撞到一起后怦然炸碎。
刑真落地后原地翻滚两圈,紧接着跃起小弧度向前倾斜。迅速出手抓住高空落下的竹排,身体随着竹排一起下坠。
少年手臂用力跳上竹排背面,马不停蹄脚尖轻点身形再度腾空。少年身影刚刚离开竹排,拍后左右四个方向的尖刺对撞到一起。
木屑夹杂着雪花在空中飞舞,少年回头咧嘴一笑。拍了拍扑通扑通的小心脏,心有余悸说了一句:“好险。”
迫不及待的小卜侍和小东西,跳跃着冲到刑真跟前。特别是小东西,挂在刑真身上竖起大拇指嚷嚷道:“刑真哥真棒。”
卜侍就要缅甸得多,站在一旁跳着脚起哄。
就连动辄就辣手摧残花朵的杨老头儿,也破天荒的收起烟袋锅子,跟着孩童们一起拍手叫好。
看着三个小家伙怪异的望向自己,杨老头儿发觉失态。当即收起笑容板着脸打击道。
“别太得意,今天只不过是运气而已。下次带你们去更危险的地方。”
见三个小家伙无动于衷,杨老头终是不忍心过多苛责。
“得得得,今日到此为止,早日回去休息吧。”
傍晚时分,刑真厚着脸皮到小东西娘亲那里要了两个鸡蛋。一个人偷摸溜到管老头的屋子。
山寨没有外人,刑真轻轻敲门后。便被召唤入屋。管老头儿听出是刑真声音后,兴奋异常。
年老体衰一身残疾,昨日讲故事太多,说话底气不是很足。而且嗓音沙哑声音不大。
“怎么,小子没听够故事,又来找老头子了?“
刑真笑着应承:“嗯,老爷爷讲的故事很精彩,一定是亲身经历过。”
只见管老头儿干瘪的眼缝,在轻轻颤动,却仍然是干巴巴的。
“很好很好,终于有人相信老头子了。来来来,我继续给你讲。”
刑真宽慰道:“管爷爷莫要着急,我去厨房要了两个鸡蛋。先剥壳给您吃,吃完了再讲。”
管老头连连点头:"好好好,小子不错,知道关心老人。“
其实老人并不缺鸡蛋,可是格外珍惜刑真送来的两个。一口一个囫囵吞枣似的,塞得嘴巴里面满满登登。
鸡蛋干燥,如此吃法必然噎得不轻,管老头儿咳喘不止。刑真一手拍打老人家后背,一手摘下腰间小葫芦。
“我这葫芦里面的清水格外甘甜,给您老人家倒上一碗喝喝看。”
管老头儿:”咳咳咳、好好好。“
一杯水下肚,老人家回光返照般面带红光。惊呼道:“这是什么水,喝完后我的双腿居然在冒汗。”
刑真诧异:“难道管爷爷不喜欢葫芦里面的水?”
管老头儿摇头:“不是不是,非常喜欢。我感觉长期喝这水,双腿能复原。”
刑真笑道:“好的,我给管爷爷倒上一壶,以后每天晚上回来一次从新续满。”
管老头摆手:“不用不用,我只是随口说说。只是感觉奇异而已,这双腿已经残废二十多年了。不可能治好了。”
刑真好奇问道:“管爷爷,我有一事想说,还请您老人家别介意。”
“好说好说,有话直说。”
“今晚我不想听重剑女子的故事,我想听听管爷爷自己的故事。还有您的眼睛和双腿的故事。”
管老头儿干笑:“我哪有什么好故事,无非是一些小人物的家长里短罢了。”
刑真坚持:“没事的,大人物有大人物的风采,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多姿。”
管老头拍手:“好好好,你小子喜欢听,老头子就给你讲。”
“我啊当年本是村子里无所事事的小混混,看到主人的风采后被风采震慑。就想着跟随主人。“
刑真汗颜,不得已打断老人家的话语:“管爷爷,咱说好了这次是讲您自己的故事。”
管老头儿不耐烦:“小娃子,这么没耐性吗?不得让我慢慢说下去。”
”听人说主人接管镇守南凉都督一职,我啊就突然冒出去当兵的念头。说来也巧,原本报名的时候被差官拒绝,因为我痞里痞气不适合军营氛围。 “恰巧遇到主人路过,记得我当日举动。点头同意我参加军营。”
老人说道这里是光彩格外照人,仿佛年轻了二十岁。自豪道:“那次是我距离主人最近的一次。”
刑真无奈插嘴:“不是说重剑女子是您的主人吗?难道不是经常跟随。“
老人哀叹一声:“只是我自相情愿的主人罢了,和她说过的话都没几句,只是远远的看着她的风采,即是敬畏又是敬仰。”
“喂喂喂,你小子咋就突然没礼貌了。在打断我讲故事,看我不给你两巴掌。”
“参军后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终于知道男人要有事做,男人不能游手好闲。”
“别的不说,单说和其他士兵生死相依的那份情感,能吹着一辈子的牛皮。”
“日常有吃有喝,而且顿顿有肉。这种生活在当时南凉,属于富家的奢侈了。可是在主人管理的军营下,每天如此。“
“闲暇时吹牛皮谈女人,喝喝酒耍耍牌斗斗嘴。啥事儿不往心里搁,那叫一个快乐似神仙。”
“上了战场厮杀拼命,兄弟们抱团远远看着主人身影,更是受主人的风姿影响。一群大男人跟喝了鸡血似得,拼了命的嗷嗷往上冲。“
“在军营是兄弟,上了战场还是兄弟。彼此照应。不过战场终归是战场,伤亡在所难免。”
“我这腿看到了吧,就是为了救老兄弟。将他推开后被战马踏折。”
说道这里,老人家语气愈发沉重。话语中带着哽咽。
“那是我最后一次参加战场,也是最后一次看到主人的背影。”
“我们一群整天吃喝打骂的兄弟,可能只有我活了下来。不是因为不勇敢,是兄弟们拼了命救下的我。”
“就是我刚刚说到,在马脚下被我捡回一条命的老兄弟。为了报恩,用身躯挡住了两只箭羽。”
“箭羽穿透力极强,射穿老兄弟心脏透出前胸。老兄弟倒下后,透出的少许剑尖不偏不倚刺破我的两个眼球。”
老人家的声音越来越慢,断断续续。
“是老兄弟有意这样做,不让我看到后面的战事,不让我看到身边一个个兄弟倒下,不让我看到主人下落不明。”
管老头已经无法在继续说下去,抬起干枯的手掌擦拭着没有眼球没有泪水的双眸。
随后叹息:“有酒多好,我可以和老兄弟们一起畅谈。”
第二天,刑真见到杨老头儿的第一句话就是:“杨老,我想赚钱。”
后者嗤笑一声:“有你吃有你喝的,要钱做什么?”
刑真坚定回答:“有很多事要做,再说我也不能白吃白喝山寨的。”
杨老想了想道:“你会铸造,回头我让人弄个熔炉,给山寨多打造一些兵器吧。”
刑真立现为难神色,纠结良久后决定开口:“我不想为山寨打造兵器,我不想打造出来的兵器去残害无辜。”
杨老毫不客气的赏了一个烟袋锅子。
“大冬天都在山寨子里面老实呆着,你看到有人出去打劫吗。年关前会出去打猎,没兵器会死很多兄弟。”
刑真恍然:“原来这样啊,那好,我决定为山寨打造兵器。不过事先说好,我的兵器不能沾染老百姓的血。”
又是一烟袋锅子,砸得行者呲牙咧嘴。
“行,没问题。”
青阳镇一夜风波过去后,主事人先后销声匿迹。小镇的太平却没有回归,依然动荡不安。
收到极度惊吓的葛束人,依然没有改掉贪得无厌的毛病。第二天便将四大家族的所有人等,全部赶出各自府邸,天地房屋全部归官府查收。
四大家族家丁奴役早就做鸟兽散,只剩下寥寥无几的本家。就这样成了头上无瓦的流浪儿。
这些本打算离开青阳镇的落寞之人,祸不单行。还未出得了城门,又被官府衙役拘押。
原来是葛束人察觉强行收取四大家族的房屋地契有些不妥,会被青阳镇百姓病诟。在如今的风口浪尖上,这样的事情越少越好。不然会成为自己的夺命刀。
对四大家族知根知底的葛束人便心生一计。翻出来陈年旧账,以行贿残害乡里的罪名,将四大家族人员全部拘押等候发落。
至于所行贿的财务,全部一揽子推到该死的素衣师爷身上。无凭无据的,全凭他葛束人随意的心口开合。
再说了,银票以及之前的金银细软等,本就被该死的师爷李儒全部拿走。可谓是雁过拔毛挖地三尺,打扫得干干净净。不然葛束人也不至于如此急不可耐的敛财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