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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姑娘性子竟会这么烈!
那可是鹤顶红,为了比试,竟然说吃就吃了!
所有人此时都已呆住了,就连围观的百姓们也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萧煦差点忘了自己还是个“傻子”,呆呆的看着楚君澜,伸手想去搀扶,却猛然又回过神。
“姐,姐姐,你流血了!”他这幅看起来惊吓过度反而正常起来的模样,倒也不引人怀疑。
楚君澜取出银针,在自己身上飞快的下针,针鸣清越响起,让众人越发屏息凝神的看着她的反应。
楚君澜明亮的双眼直盯着齐神医,染血的双唇勾起个玩味的弧度。她本就盛极的容貌,此时越发美的具有攻击性。
齐神医慌乱不已的抠嗓子催吐,然而吐出的不是药,却是一口血。
他当即慌了手脚,疼痛难忍的捂着胸口惨嚎了一声。
“啊!”
人都已经站不稳,跌坐在地,捂着胸口大口的喘着气,惨呼声不绝于耳,哪里还有自救的能力?
同样是中了鹤顶红的毒,齐神医的反应才是个中毒的人该有的反应。
楚君澜依旧没事人一样站在原地,没有惨呼大哭,甚至还能笑得出来,更有余力自救,这是何等意志与体魄才能办得到的事?
萧煦、叶以渐、萧彻、鹿若菡、鹿宛松等人看着楚君澜,一时被震的话都说不出了。
楚华庭此时已焦急的几乎晕厥,听着齐神医一声声惨呼,却听不见楚君澜的声音,偏生眼睛看不见,只能从刚才的对话之中辨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捏着袁康虎的手焦急的问:“袁叔,袁叔,澜澜她怎么样了?”
袁康虎用敬佩的眼神看着自救的楚君澜,声音低哑,却依旧镇定:“少爷不必担忧,三小姐看来没事。”
楚君澜为自己扎了几针,又脚步踉跄的走到药柜旁,攥着拳头按着纸写方子下药。
她的手一直在抖,使得她原本潇洒的字体变成了蠕动的毛虫,剧烈的疼痛使她全身都在痉挛。
可是再大的痛苦,都被她一股不服输的倔强和怒气掩盖住了,齐神医的惨叫,让她觉得前所未有的痛快!原本就受过专业的训练,忍耐力极强,此时更是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意志力。
一口鲜红又一次从她口中喷出来。
“你……”萧煦惊呼一声,却又竭力的克制了自己。
如此惨烈的场面,惊的叶以渐蹭的站起身,却碍于身份,不能冲上前去。
萧彻却直接的多,大步来到楚君澜身旁,将碍手碍脚的“傻子”扒拉开,扶着她肩膀道:“三小姐,你怎么样?”
萧煦眼神暗了暗,却只做被吓住了的模样,傻站在原地。
楚君澜拂开萧彻的手,将药方丢给脸色惨绿的药童:“熬药。”
“是,是!”药童不敢耽搁,手忙脚乱的去抓药。
楚君澜拔了针,轻轻一跃坐上方桌,脱掉绣鞋隔着袜子在脚上又下了几针。
她出手极快,染血的指尖一捻,银针就发出幽幽凤鸣,宛若声声清越的合奏。
萧彻与萧煦站在一旁,根本就插不上手,却被她的一举一动深深的震撼着。
过了一会,齐神医惨叫的嗓子都哑了,求生的意志促使他爬了起来,也扑到药柜旁,伸手就要去抢小内侍正在熬给楚君澜的药。
楚君澜冷笑一声,声音沙哑的道:“各人体质不同,药不能通用,戚神医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何况你我现在正在比试自救,你吃我的药是什么意思?”
至此,众人哪里还看不出这位传说中的戚神医根本没有自救的能力?
大长公主站起身,满眼复杂的看着楚君澜和齐神医,手里的帕子几乎快被绞碎了。
“我,我……”
楚君澜依旧在笑,接过小内侍端来的药碗吹了吹,灌了一口苦涩的药汁。
“戚神医名震天下,何至于连我一个‘不通药理’的小女子都不如?你说我将叶公子给治坏了,还说我治过了那位大叔,你便无法出手,你那么厉害,请自救吧。”
“我,我知错了!我知错了!求姑娘救我一命!”齐神医扑通一声跌跪在地,浑身颤抖的抓着胸口,扑的又喷出一口鲜血。
楚君澜咳嗽了声,唇角鲜血如丝滑落,她随手一抹,将碗中的黑色药汁一口一口吃的干净。
老者声音断断续续,已是痛苦到极致,“求,求姑娘,救我一命!”
楚君澜笑了笑,她的脸色好了不少,也不再呕血,症状已肉眼可见的好转起来。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她拔掉足上银针,穿好绣鞋,潇洒的跳下桌子,踱步到老者跟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却四处散布谣言,诬陷我治坏了人,诋毁我的名声,如今害的我被赶出家门,众叛亲离,我又为何救你?”
所有人的目光“刷”的一下转向楚家的帐子,将楚才良看的脸色紫涨,恨不能转身就跑。
老者捂着胸口,求喘吁吁道:“我,我说实话,我会给姑娘洗刷冤屈,求姑娘救我!”
楚君澜垂眸看了他半晌,终究是蹲在他身旁,诊他双手的脉象。
“你的毒我能解,解多少,就看你说多少实话。”
“好,好!我从来,从来都没说过我是戚神医,都是他们,都是他们硬说我是戚神医!我只是没有否认。”
楚君澜在他身上施展针法。
老者根本不敢停,断断续续努力的说道:
“我叫齐黄,我家祖上三代都是铃医,治病的本事不算高,但也不曾治死过人,我觉得,这样的日子过的太没意思,恰好我听说,听说了《戚氏秘录》分散成九份儿,流落江湖之中,七十二张奇方各个神奇,更有一张‘长生方’能让人长生不老。”
齐黄喘了口气,连连咳嗽。
而所有人都已瞠目结舌,低声交头接耳起来,都在议论着《戚氏秘录》的分散和那张“长生方”。
楚君澜起身拿了纸笔开药:“继续说。”
“是,是。我就想着,京城里达官显贵多,我这人长得,还算挺唬人的,来京城出头的机会也大,就想趁着这个传言正盛时,来京城试试。
“我家祖传一种止疼的药物,就是,就是我开给人的那个‘药引’,那个药并无毒副作用,但是也不治病,只是能止痛,能治的病我就治一下,有疼痛的我就用祖传的止疼药,没想到,一来二去,就有人说我,说我是戚神医……”
“哦,你还很委屈呢。”楚君澜嗤笑了一声。
“我没,没,我只是,虚荣心作祟,我这一辈子都不曾被人这样重视过……”齐黄窘迫的咳嗽起来。
而方才被齐黄诊治的五个人,早已怒不可遏的丢开了他开的药方。
那反怪楚君澜靠不住,跪地求齐黄医治他父亲汉子,更是大怒:“你这个老骗子!你不要脸!”
围观人群之中,多少人一同怒骂。
“这不要脸的老货!为了自己的名声,就随便污蔑人家楚三小姐!”
“就是,最可恶的就是这种自己没本事,还坑蒙拐骗的!”
“说别人不懂医术治坏了人,却不知他自己就是这种人,这得耽误多少人的病症啊!”
……
所有人都在怒骂,声音一时沸反盈天。
大长公主脸色惨白,脱力的一屁股跌回原位,喃喃道:“我错了,是我错了……”
叶以渐松了一口气,转而又有些心疼外祖母,安抚的搂着她的肩膀轻轻拍着。
鹿若菡和鹿宛松则都放松了坐姿,只是担忧的看着衣襟染血的楚君澜。
楚君澜吩咐药童给齐黄熬药,那五个被齐黄医治的病患就都凑到了她的跟前,腼腆的道:“楚小姐,这……求您发发慈悲,给我们瞧一瞧。”
“是啊,这个老骗子给我们用的只是寻常止痛药,等药劲儿一过去,我们还不是要疼死?”
而那刚才还鄙视楚君澜的中年汉子,已经跪在她面前:“楚小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猪油懵了心,求您救救我爹!”
楚君澜看那汉子一眼,道:“你父亲我已经治疗过了,也只能治疗成这样,你只需按着我方才告诉你的做便是了。”
她随手为那五个病患检查了一番,沉吟道:“你们的病都须得慢慢调养,不是一天两天治得好的,但好在都不是致命的病症,我给你们开个方子,你们照着吃便是,若是疼的紧了,也可以用齐大夫给你们的止痛药,那个药我检查过,倒是可用。”
楚君澜笔下如飞的开方子时,药童已将齐黄的药煎好了端过去。
齐黄挣扎着爬起来,也顾不得药烫不烫,急切的将之灌了下去。
楚君澜将五张方子给了五人,又随手丢给齐黄一张药方:“这毒眼下不可能全解开,回去接着吃药吧,你自己也是大夫,自己斟酌便是。”
说罢了拿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走到曹钦跟前屈膝一礼。
“此番能够洗刷恶名,都亏得曹公公。”
“楚三小姐能洗刷冤屈,可不是咱家的功劳,是你自己医术高明!”
曹钦侧身避开,不受楚君澜的礼,敬佩的道,“咱家也想不到,楚小姐竟有如此胆魄和才能,敢服鹤顶红,又能解鹤顶红的毒!你这般医术,真真是让咱家叹为观止啊!即便真正的戚神医在,可能也是这样了,称你一声‘小医仙’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