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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见识了骆老夫人的狠辣与雷厉风行,现在又见识到她的“怀柔”与“宽容”。
骆老夫人让人将柳儿带到她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刚才还是一脸凶狠的柳儿,这会儿止不住的发抖。“我给你个机会,把你隐瞒的事情都说了,给你一瓶玉露膏。”
玉露膏对于消除疤痕有奇效,因先帝时,为先帝的一个宠妃消除了可怖的疤痕,就此名声大振,可是那东西很贵,而且很稀少,几乎算得是宫中几位受宠妃子的专用之物,在这之前,都没人知道骆老夫人手上有这东西,不过她说有,便没人怀疑。
柳儿露出惊喜的神色,“老夫人您此话当真?”
“你在质疑我?”骆老夫人淡声道。
“不是,不是……”柳儿连忙否认,然后,没有多想,生怕骆老夫人反悔,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将隐瞒的部分不带停歇的一口气说完。丝毫没有想过被她牵扯出来的人会是什么下场,也没想过就算是她得到了玉露膏是不是有那个福气享用,脑子里唯一还残留的念头就是她的脸不会毁容,她还是会跟以前一样漂亮。
果然,柳儿是被人知道了心思,然后有意无意的被挑唆。
如此一来,又牵扯出一个人,再加上之前帮助柳儿的人,总共四个,门房,前院,后院,落梅居,还真是一条线联通了,之前的三个人,到底是单纯的被柳儿收买而帮她,还是有人指使给她行方便?
管他是什么情况,一并抓来,或许是因为生气,什么都没问,啪啪啪的先一顿打。不要说他们只是帮帮小忙,没有错处,把那些脏东西弄进了后宅,不管是知情还是不知情,那就是天大的错。
一个个不是求饶,就是大喊冤枉。
那凄惨而血腥的场面,叫不少下人噤若寒蝉,只知道老夫人是个慈和的,却不想,发起狠来,比起他们一向敬畏的大夫人还叫人胆寒,纷纷缩起脖子,大气不敢喘,只是默默的告诫自己,日后一定要安分守己,千万别鬼迷心窍,不然下次就该轮到自己了。
同样一句以罪奴之名发卖,如此一来,就算是真的不知情的人,也抖出了一些内宅的阴私,除了四房的三房人都有,而二房是最少的,而基本上都出在白姨娘身上。
这下,除了吴氏跟依旧没什么自觉的张氏,不少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了。
靖婉看了一眼刘氏,被抖出来的事与她无关,但却因为牵扯到三房的姨娘们,她一脸的羞愧难当。呵,果然是妥妥的演技帝,有几人能及。
龚嬷嬷过来了,带着被扣在海棠雅居的婆子,而随后,彩铃家人中的女眷全部到场,男子与骆家家奴的其他男子一并看管在二门外。
骆老夫人让人将主要的相关人员分别带下去仔细审问,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清楚,若是指出了其他人且相互之间口供没有出入,那么可以免除被发卖,如果揭发有功,还额外奖赏十两到一百两银子不等,大丫鬟一月的月钱才一两银子,这赏赐绝对是一笔巨款。
威逼加利诱,结果很快明了,幕后的人出乎意料,竟然是三房的花姨娘,那是骆靖蔷的生母。包括白氏身边的彩铃都是被她收买,原来,白氏之所以发作那么快,还因为彩铃在递给她的第一块点心上再另外加了东西。而同样给张氏传话的丫鬟,也是她安排的。到靖婉院里的那个婆子,则是给柳儿提供那些脏东西方子的人,也是接洽两边的关键人,而在龚嬷嬷将她带来之前,告诉她,她的孙子下落已经找到,用时之短,少得出乎意料。
而彩铃背主的原因是得了一百两银子,她那不成器却成天惹是生非的弟弟,小小年纪就进赌场,逛花楼,欠了一屁股债被找上门,她爹娘不想被主家赶出家门,就撒泼耍赖用孝道逼迫几个闺女,并说一百两银子,买断与他们的关系,日后再不会找她们,彩铃知道自己主子白氏帮不了她,别人送上门,她终究做了背主的事。
花姨娘被带了过来,另外还有执意要跟来的骆靖蔷。
花姨娘素面朝天,眼角有明显的纹路,可是五官小巧精致,乃是美人胚子,细细看来,骆靖蔷倒是更肖其父。花姨娘不悲不喜,眼神也格外的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了这般情况,安安静静的跪在骆老夫人跟前,不急不徐的承认了自己的全部罪过。
因为不忿主母刘氏克扣女儿嫁妆,于是起了报复的念头,因为无意中听到刘氏抱怨张氏好命,就以此为由头,算计二房,企图嫁祸刘氏,只是终究能耐有限,没能成功。
“老夫人,婢妾自知罪孽深重,但是二姑娘真的是全然不知情,还请您看在她也是您孙女的份上,能让她风风光光的出嫁,不要让婢妾这个罪人影响到她。”花姨娘望着骆老夫人,眼角闪着泪花,眼神深处是悲哀与恳求,真正的情真意切,不复先前的镇定从容。
花姨娘这个人,靖婉自然早就知道,早些年也没少与刘氏争斗,却能活到现在,且养大了骆靖蔷,可见,也是个不简单的,只是后来渐渐的深居简出,多半也是被抹去了棱角,变得通透,而且,她是好母亲。
同时,刘氏也忙跪下请罪,表示自己并不是真的要克扣骆靖蔷的嫁妆,只是因为在自家爷那里受了气,一是迁怒,不想酿下如此惨祸。
骆老夫人定定的看着她们二人,场面一时间落针可闻,都等待着骆老夫人最后的决断。
骆靖蔷用帕子捂着嘴巴,不敢哭出声,很多事情她都知道,只是不能说,更不能做,不然她跟自己姨娘的日子会更难过。
“即日起,花氏禁足,直至二丫头出嫁,然后迁至庄子,永不归。老三家的管教无方,罚一年月钱,另外,二丫头的嫁妆,除了公中出的,由你们三房再添置三成,嫁妆单子,我要亲自过目。白氏落了胎,伤了身,就在自己院儿里好好养着,没事少出来走动。其他人,是赏是罚,老大家的看着处理。”径直的走了。
骆老夫人连靖婉都没有叫上,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靖婉想了想,还是没有跟上去。
白氏先是没了孩子,然后惨遭背叛,现在又被变相的禁足,气急之下,真的是厥了过去。而刘氏跪在地上半晌没动静,不知道的只当她是肉痛多给出的那些钱财,而在靖婉看来,她不仅仅是在肉痛,或许还在反思,反思自己做得不够缜密,偷鸡不成蚀把米,虽然考虑到可能会被查出来而找了替罪羊,最终她也的确是被完美的摘了出来,还拔掉了花姨娘这个多年的眼中钉肉中刺,可是她最初的目的没能达成,反而被老夫人看出了些什么而给予敲打警告,损失不少钱财。
靖婉很好奇,她是如何做到心中无比扭曲,却半点不带到面上来。
王氏办事向来有自己一套原则,赏罚分明,却又考虑到骆老夫人所言,赏归赏,罚归罚,两厢不相抵,该杖责的杖责,该发卖的发卖,而被发卖的人,也没扣下那点钱财,可谓是丝毫不讲情面又仁至义尽了,处理干净,散了,该干嘛干嘛去,缺的人再补上就是。
靖婉让张氏身边的人带她回去,示意她们好好开解开解她,实际上,靖婉并不怎么担心她,她娘容易伤春悲秋,但有时候那叫一个“心宽”,一个丫鬟还不至于真正的刺痛她,过了那会儿就好了,说得好听点是心胸豁达,说得不好听点就是没心没肺。
靖婉跟在三房的几人后面出了小院,而在她们将回三房,而靖婉将去主院分路之际,“三婶,还请等一下。”靖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