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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沅宫人们簇拥之下离开护国寺,上了凤辇,前头是引路仪仗队伍,后面是数十名侍卫,赫赫攘攘朝着出事地点赶去。等待了多年事马上就要发生,哪怕是自己准备充分,也免不了有些心情紧张,绷紧了弦。
刚走了没一段儿,就听见后面传来“得得得”马蹄声。
按理说,平民百姓不允许靠近公主依仗队伍,但那马蹄声不但没有停止,还像是被人放行,反而越来越近了。慕容沅正疑惑,就听那马蹄声到了凤辇跟前,接着便是一个熟悉声音,“公主殿下,方才下官听说祁明夷胸口伤裂了,带上下官一起前往,多多少少能够帮上一些忙。”
慕容沅伸手掀开车帘,看向对方,“你是从哪儿听说?”
姬暮年一袭玉牙白绣襕边长袍,骑高头大马上,少了几分儒雅,多了几分平时不常见淡淡英气。马儿随着车辆前行,他微笑道:“刚好下官也护国寺。”将之前交待太子妃话,巧妙润色了一下,“说来也是碰巧了。”
“原来如此。”慕容沅缓缓放下车帘,勾了勾嘴角,……还真是挺巧。
他已经入了仕途,不去陪着皇帝爹他们吟诗作对,反而跟着后宫女眷,来做什么临时太医,又刚巧……,听说了祁明夷受伤事。并且没有选择护国寺门口跟上,而是半路追来,如此辛苦劳累,自己怎能拒绝人家一番好意呢?真是机关算。
姬暮年,也是想去抓奸夫吧。
早年自己对他有几分花痴心思,毕竟儒雅飘逸男子,本来就是自己喜欢那一款。可是猜出他有可能是重生以后,整天想着他会不会报仇,会不会算计自己,就足够费心神了,那一点点小心思早就泯灭过去。
七年过去了,姬暮年什么动静都没有,还是一如从前温文尔雅、周到体贴,自己甚至都怀疑是不是猜测错了。可是今天他却出现这儿,如此之巧,如此之准,看来只是隐忍不发啊。
而透过纱帘,还能看见前面碧晴眉头微蹙样子,----姬暮年不是普通太医,她是担心会影响计划吧?慕容沅嘴角微翘,今儿这场大戏可是越发得热闹了。
只是为何还没有看到靖惠太子?难道事情与他无关?还是等下另有周折?一时间猜不出太多,只能暂时忍耐。
祁明夷出事地点繁华街区,今儿又是三月三踏青,出门行人特别多,因此一路车行十分缓慢,扰民撵了半天,才勉强开路到达祁家别院。因为祁明夷是附近受伤,怕挪动太远出血多,所以临时安置了这儿。
慕容沅看着祁家别院所处地势,背街、人少,门前古树郁郁葱葱,而房子另一面又是热闹大街,声音喧哗大过天。这还真是一个成就*□,杀人行凶好地方,今儿如此吵闹情况下,有点动静,也很容易就被掩盖过去。
哪怕明知道对方做戏,要想知道真相,也得配合演好这一场大戏,慕容沅只做着急万分样子,催促姬暮年道:“走,进去瞧瞧明夷!”
客房内,祁明夷静静地躺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原本秀气眉皱成一团儿,那样子……,瞧着真是痛苦极了。
慕容沅看眼里,心情真是说不出五味陈杂。
姬暮年见他胸前隐隐透出血色,小心翼翼剪开了袍子,----果然是血肉模糊一片,伤口震裂!赶紧拿了止血纱布,先替他止血,小心清理伤口,然后问道:“怎么摔得这么厉害?”
“都怨我。”坐床边祁母哭哭啼啼,“原本伤口都长好了,偏生他孝顺,非要今儿陪我出来踏青,但是外面游玩人实太多了,湖边时候,人山人海险些把我给挤倒,明夷为了扶住我,结果就……”呜呜咽咽哭了一阵,“都怨我,都怨我,不然就会弄成这样了。”
祁明夷艰难开口,“娘,我……”
“好孩子,你先别说话了。”祁母赶紧打断他,继续哭道:“你胸口有伤,说话震着了肺可怎么办?”那淡茶色眸子,露出一丝奇异亮色,“娘求求你了,别说话,啊……,别说话了。”
祁明夷痛苦闭上了眼睛,别开了头。
姬暮年神情专注,正仔细擦拭处理着血肉,“会有一点疼,忍一忍。”
祁明夷“嗯”了一声,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仿佛是痛得太厉害了,不由自主紧皱眉头闭上眼睛,又仿佛……,是不敢去看什么人。
慕容沅视线他脸上淡淡掠过,继而看向他胸前伤口,血肉模糊,瞧起来确十分吓人,但是……,姬暮年很就有了结论,“幸好只是震裂伤口,加上被石头蹭破了一些,看着凶险了一些,但应该没有伤及里面肺腑,等我清洗了,再撒上药粉换好干净纱布,完后还是慢慢静养。”
说完,又开了一个静养调理方子。
祁母朝着姬暮年说话方向,连声感激道:“多谢太医,多谢太医。” 又哽咽,“幸亏今儿有太医护国寺,离得近……,我可只有明夷这一个,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想活了……”
离得近?慕容沅心下冷笑,是多年前就选定了这一所宅子吧。
姬暮年动作十分麻利,很就替祁明夷重包扎好了,回头交待道:“暂时不要先挪动,这边先住两、三日再回府也不迟。”
祁母忙道:“知道了,都知道了。”脸上露出一片感激之色,“今儿多谢太医亲自过来了。”吩咐丫头,“给太医封一个大大红包,要厚厚。”又道:“外面仓促,等回了府再上门道谢。”
姬暮年淡声道:“无须多礼。”转头看向慕容沅,问道:“公主是现就走,还是等一会儿再走?”
祁明夷忽地睁开眼睛,嘶声道:“公主……,你回去吧。”
慕容沅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祁母眉头跳了跳,但是很掩饰了,失声惊呼道:“公主?!”仿佛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似,急忙跪了下去,行大礼,“请恕妾身双目已瞎失礼了,竟然不知道公主殿下驾临。”
慕容沅摆了摆手,“不必多礼。”又道:“今儿是踏青之日,宫里人还等着,既然明夷暂无大碍,那我就和姬大人一起走吧。”他们有心设计自己,就必定将每一种可能都想过了,倒想看看,到底对方要如何挽留自己。
但祁母却陪笑道:“妾身送公主殿下出去。”
就这么放自己走了?慕容沅觉得难以置信,视线偶尔掠过姬暮年,瞧着他目光也闪了闪,呵呵……,他一样疑惑着吧。
哪知道一行人往外走,刚刚走到内院连廊头,刚要下台阶,祁母便捂着胸口连声咳了起来,“咳,咳咳……”像是咳住喘不过气似,身子抖了抖,忽然“扑通”一声晕倒过去,险些从台阶上滚落下去。
“哎呀!夫人当心!”旁边丫头失声惊呼,七手八脚,慌忙上前把她扶着坐了起来,一叠声问道:“夫人摔倒哪儿了没有?觉得怎么样?”
祁母额角都给磕破了,还勉强笑道:“没事,没事。”反倒训斥丫头,“不许大呼小叫……”艰难喘着气,“别嚷嚷,千万被吓坏了明夷。”
姬暮年上前道:“下替夫人瞧一瞧吧。”
“那就有劳太医了。”祁母客气道了一声谢,又道:“明夷是一个孝顺孩子,要是知道我摔着了,那怕还受着伤,也必定会挣扎起来看我,再弄坏了可怎么好?咱们还是别惊动了他,到后面院子去吧。”
慕容沅微笑道:“是呢,还是别让明夷知道好。”
一行人又跟着祁母去了后院,姬暮年替她切了一回脉,问道:“这咳嗽是多年旧疾了吧?”见对方点头,“一时也是难以根治,下只能先开一个方子,慢慢吃着调养,过上三个月看看疗效,再换方子。”
祁母忙道:“是呢,老毛病了,不着急。”
姬暮年面色平静无波,好似真只是出来看病,提笔写了一个药方,然后又从药箱里取了一盒膏药,交给了祁母丫头,嘱咐道:“夫人额角只是磕破了皮,不碍事,用这膏药每天早晚两次涂抹,过几日就能消了。”
祁母一叠声道谢,“今儿事,真是辛苦太医和公主殿下了。”茫然屋子里四下环顾,“公主,公主……”
慕容沅轻声道:“祁夫人何事?”
“妾身有一个不情之请。”祁母脸上露出迟疑之色,“刚巧今儿公主殿下来了,不知道能不能耽搁一会儿,有一些……,关于明夷事情,妾身想单独跟公主说一说。”说着叹气,“哎……,那个傻孩子呀。”
慕容沅温柔体贴一笑,“姬大人先出去吧。”
先是把宅子选闹市区,又挑了三月三人多时候,公主依仗队伍大都围了院子外面,用以警戒安全,----是啊,祁母是个瞎子,祁明夷又是受了重伤人,加上他还是自己伴读,谁会想到这一对母子有危险呢?
如此还不够,祁母还设法撇开了祁明夷,又来了后院,这儿偏僻、安静,现把太医姬暮年也给支了出去。可是屋子里还有碧晴、乐莺、白嬷嬷,以及服侍祁母两个丫头,等下还得支开这些人才行吧。
祁母开始絮叨起来,“明夷从小和公主一起读书长大,公主又是百里挑一、才貌双全人物,所以他就痴心妄想……”忽地一顿,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咳了咳,“底下话真是叫难以说出口……”
“你们都到外面去候着。”慕容沅十分善解人意,甚至像是猜出了后面话,脸上还泛起一丝羞赧之色,“好了,祁夫人你接着说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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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妹妹人……?”靖惠太子车辇上疑惑着,抬手道:“停下!过去问问,是不是三公主里面?”
侍卫飞去了又回,禀道:“回太子殿下,确是三公主里面。这儿是祁家别院,听说祁明夷伤口给摔裂了,三公主带了太医过来,正里面瞧着呢。”
自从玉贵妃不理会靖惠太子以后,他心里不免怅然若失,便存了一个呆念头,----看不见正主儿,瞧个影子解解相思也是好。今儿刚巧遇见妹妹,又是外头,说不定还能带着妹妹去逛街什么,哪有不去瞧瞧道理?于是跳下了车,“孤去瞧瞧。”
到了门口,祁家下人得知是太子殿下,慌忙跪下叩拜,然后引路道:“请太子殿下跟小往这边走,三公主就后面小院里。”
一路曲曲折折,却是从另外一条路走到后院。
那下人赶着进去回禀,很出来,陪笑道:“公主殿下原是和我们家夫人说话,听说有些累了,正客房里歇着喝茶呢。”朝旁边指路,“太子殿下请往这边来。”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好几遍,啊啊啊,总嫌气氛不够好,这遍勉强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