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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几日,中书令上卿杨澜带着圣旨到了桐城。
明面上顾及天家体面,绝口不提他沉溺声色一事。只令燕淄侯和端王陪太子回京,一并将泽国降臣破军一并入京。
端王算是受燕淄侯连累,只能同祝由两地分飞,所幸祝由也有意在京城里设几个商号,稍后也会进京,这才心气稍平。却也不耐烦和易缜同路,先一步走了。
易缜拖到六月初,不得不动身。
他一向骑马,此次为着秦疏,破天荒的令人备下马车。
“破军是人犯,侯爷有意优容,看在旁人眼里只怕不妥。”杨澜此来,陛下还有些额外的吩咐。见易缜这么安排,当下出言拦阻。
“谁说专门给他坐的,难道我骑马骑厌了坐马车也不行?”易缜道。
“侯爷自己坐也就罢了。”杨澜道。“听闻侯爷前几日遇到刺客,所幸并无大碍。只怕破军在一旁,打扰了侯爷休息。任由这人行动自由,一路上还得提防他不愿上京,玩出花样来。”他是暗中领了皇上旨意的,明面上说得恭恭敬敬,却不等易缜答话,转头让人将备上的简易囚车带上来。
“慢着。”易缜沉下脸来。“本侯让他伺候惯了,你把他关起来,难道要换成大人你来服侍本侯不成?”
这话里意思十分暧昧,杨澜一僵,他也是见过世面的,尤自能够一笑置之:“这人留在侯爷身边,只怕还做出什么事来,让人不大放心。”
易缜不耐烦:“有什么可不放心的,他如今也没有力气逃跑。”
“侯爷说的是。”杨澜附合着笑道:“不过人总得绑上。”
易缜心下微怒,然而也不好反驳。
杨澜去查看一遍,见收拾妥当就准备动身。他自作主张,秦疏被带过来时,令人将其双手绑上,又吩咐众人严加防守,特别要仔细马车周围的动静。
易缜气恼,然而只怕杨澜行事大胆,多半是皇上要试探他的反应,眼下他若是出头,只怕皇上越发的要对付秦疏。只能咽下这口气,上车去瞧秦疏。那人这么些天下来,似乎一切都想得明明白白,不再激烈反对。此时只是神色木然,像是没有听进去什么,平平淡淡一张脸对着他,倒没有露出别样情绪来。
易缜不知为何放了些心,也知道背井离乡,离愁别绪并不是轻易就放得下的。打量秦疏一阵,把他的手拉过来,那绳索勒得紧,已经磨破了一些皮肉。易缜光瞧就觉得疼,将绳索解开一些,只是松松的套在上头做个样子。
秦疏瞧他一眼,活动着手腕,扭头从窗帘的缝隙里朝外看去。易缜也坐到榻上,他就朝旁边挪了挪,让两人间空出些位置。
易缜把他拉过来面对着自己:“杨澜不怀好意,一路上避着他些。”
秦疏默默点头,脸上仍旧没什么表情。
易缜不乐意,摇摇他:“说话。”
秦疏只得开口:“是。”
易缜这才满意,忍不住想住他身上摸。秦疏本能的要挡,手举到一半,颓然的又放了下去。神色是无可奈何的顺从。
时值夏日,衣物单薄,身形上还不大看得出,然而手心那种温暖圆润也令人十分充实。
易缜不由得笑了笑,抬头看去。秦疏眼角掩着一抹凄凉,不愿同他对视,漠然转开脸去。
易缜一怔,把姿态放得端正了一些,见秦疏身边放着个小包,似乎是方才带来的。随意翻了翻,上面不过是两套随身的换洗衣物,想起确实没让人准备他的行装,只能到时拿两套自己的给他凑合一下,另外却是那天的小玩意,竟然一件不落的全带在其中。
他只当秦疏带着这些东西,果然是十分在意他的孩子,暗暗高兴,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阵,实在欢喜的很,把秦疏拉过来默默的搂在身边。一面想着大概得再找些药膏来,最好到京的时候连疤痕也看不出,好让圣上也哑口无言。无论如何,也不想怀里这两人有任何闪失。
秦疏微微僵了一下,并不挣扎。虽满腔的不情愿,然而此去前路茫茫,唯一能够有所依凭的,只是这人对这孩子的一星半点怜惜。他把这些想透,别的都逐一忍了。只求腹中胎儿无恙,别的要怎样都随他去。
两人各怀心思,反而能够默默依偎着走了一段路。易缜才改为骑马。
军中干粮都是按人发放,简单还在其次。秦疏一路颠簸,身上始终是不大爽快,送来时又有些饿过了头,便是一小半也没有吃完。
易缜看见桌上早已冷硬的半张饼。当时也没说什么,第二天的口粮仍是照旧,只是此后就常常让人送些小点心进来,说是给太子备办剩下的。
他担心杨澜暗中为难,只是不同秦疏道破,多半时间陪在车上。好在秦疏分外的安静,若没有必要,绝不会下车到处乱逛。杨澜虽想找岔,然而十分幸运的没让他寻到机会。
如此走了十几天,早过了泽国地境,渐渐深入北晋腹地。这日午时就到了北晋两卒陪都之一的邺安。一行人也不再扎营,早有事先打点好的客栈安置。
秦疏一路都不曾睡好,好不容易安稳些,连饭也没吃,一睡并睡了几个时辰。直听到房间里有人来回走动的声音,这才将他吵醒。
易缜正坐在床边,见他睁眼,笑道:“起来换身衣裳,吃点东西,我们出去逛逛。”一面回头吩咐其余人下去。
房中竟多了一扇屏风,里头正腾腾的冒着热气。易缜没有分毫回避的意思,秦疏也无可奈何,只是慢慢走过去。里头果然有只盛水的浴桶,旁边还另备了一套衣服。
易缜留在这儿倒不是有意给他难堪,只是怕他不小心摔了什么的,让别人来照料的话,心里又有一点不是滋味,只得亲自守在这儿。听着里头轻轻水响,也稍微心猿意马了那么一会。不一会水声止住,传来悉瑟的穿衣声。
秦疏半天才出来。北晋的着装宽大飘逸,同泽国很有些不同,身形看起来并不明显。易缜端详了一阵,总觉得有那儿不对,把他扯过来骂了声笨蛋,解了衣襟处几个盘扣重新系上。
秦疏听着他报怨,有些苦恼的看着他忙碌,忍不住轻声道:“侯爷嫌麻烦,当初就不带我回来多好。”
易缜听到了,瞪了他一眼,手中仍旧忙碌。亲自替人着装,这还是他平生第一回,做得分外的认真。帮秦疏把衣服整理好了,这才微微叹了口气:“整天坐在车上也不嫌闷?你不闷它也闷了。以后你想出来看看,也没有这么容易。”
秦疏抿着嘴不说话,已经被易缜拉着出了门,说是走走,仍旧是坐了辆不起眼的马车,车后隔着几步,照旧是青岚带着几人若无其事的跟着。
邺安做为陪都之一,房宇巍峨城墙高耸,街面繁华远非桐城可比。一条条整齐的街道在傍晚的夕阳里,透着股庸懒的舒适让秦疏暗暗吃惊。
这已经是自己地盘上,秦疏再不可能有帮手接应,横竖没办法走脱。易缜有意让他见识北晋的风物,自己心里也有些事,仅当做是散心,马车一路慢慢走来。这人也是习与为常的惯例,见到各种吃食,非要拉秦疏下去买一些,然后全塞在秦疏手上,他心满意足地瞧着。两人都是寻常穿着,倒像是那家的兄长带着弟弟出门,并不惹人注意。
秦疏多少也知道这人的性子,顺着便没事,更为自己和孩子日后打算,也不能够再一味陷在感伤里,强打着精神应付。然而这毕竟是异国他乡,他孤身一人,少不得心下茫然若失,升出身如浮萍的惶惶不安来。
易缜见他心不在焉,顺着他目光往窗外一看,笑道:“那是金合欢,你要是喜欢,我去摘一枝下来。”
秦疏当然知道是金合欢,邺安这地方不比桐城到处花团锦簇,难得的突而见到一旁满树盛开的花朵探出墙头,随意多看了两眼。正要说不用,易缜已经跳下车去,走出两步,回过身来朝他招了招手,意思还要他一并下去。
秦疏无法,只得下了车慢慢跟过去。那院落高墙青瓦,瞧来是家大户。秦疏见大街上也有不少行人,担心道:“你小心被主人家当贼捉住。”
说话间易缜已经跳起来,够了一枝花苞,扯得花瓣跟着飘飘洒洒。一边递过来一边道:“不过一枝花而已……”正说着,那院中也不知是何处拴着恶犬,应声汪汪的拼命狂吠起来。
秦疏见他傻在当场,觉得倒有趣,忍不住一笑,也不是他真正想要那花儿,懒得去接。
易缜难得见他真心笑一笑,只觉如同拨云见日,也是喜不自禁。
突听一旁有人笑着插话:“两位爷好兴致。”
只怕是当真撞到主人家,秦疏还不觉得如何。易缜听到这个声音,表情顿时一僵,拉着秦疏转过身来。脸色有些难看:“怎么是你……”
说话的的是个有些富态的中年人,长相平凡,白净的脸上一团和气。瞧来像是个大户人家的管事,偏偏身上穿的是寻常青衣。
这人的姿态也是十分的恭敬,陪着笑,说话细声细气十分和善:“奴才陪主人家出来见几个故旧,不想这么巧在这遇到侯爷,主子说同侯爷也有好些时日没见了,请两位上去坐坐。”他指着一旁茶肆的二楼,那儿敞着几道窗子,隐约坐得有人,却看不出他指的是谁。
他同易缜说着话,住秦疏这边随意的一扫,似乎也没怎么留意。
然而秦疏却觉得此人十分圆滑老道,脸上笑嘻嘻的。看似淡淡一扫,竟像是要将人看到骨子里去。心下渐渐升起些莫名的不安,便想走回车上去。谁知易缜暗中把他的手拉得极紧,不容他挣脱。朝这人一笑道:“还请……前面带路。”
秦疏只觉手中微凉,竟是易缜悄悄出了一手心的汗。而青岚等人站在马车边,对此情景如同视而不见。心里吃惊,也有些明白这人的身份不一般了。当下也不抗拒,默默跟着他往店里走去。
一楼有个评书先生,大厅里坐了不少人,二楼人没下面多,也不算少。他们上去时正有人从楼上下来。易缜几乎是无意识的微微住中间拦了拦,护住秦疏。前面带路的人见他们没有立即跟上来,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面上仍是和和气气地笑。
几人来到东南角一间厢房,里头独自坐着一人。抬眼朝易缜点点头,缓缓道:“仲敏,许久不见。”声音平和低沉。
他朝秦疏看了一眼。
秦疏止不住心头狂跳。这人一身寻常衣着,连个随从也没带,只是坐在那里,却有不怒自威的气势,那种无形的威慑感,就是在从前的敬文帝身上,也从来没有感觉过。他坐着两人站着,分明是是他抬眼看着秦疏,目光却像是从半空中俯视下来,令人觉出自身分外渺小。
他向秦疏注目一瞬,秦疏却觉得像是过了数个时辰,等他将目光移开之时,背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易缜还拉着他的手,他能觉出易缜似乎也有些紧张。
这人对着易缜微微一笑,只是极简单的一个字:“坐。”又对引他们上来的那人道:“如意,你带侯爷的这位小朋友去吃些点心。”
如意领命,不由分说把秦疏带到隔壁去,当真叫小二送些茶水点心上来。
秦疏隐约想到这人的身份,这几日从易缜口中大致猜到自身处境。勉强维持着平静,这时那里敢乱吃这些东西。如意在旁看着,又满面笑容的上前添了遍茶水。却把秦疏惊得站起来。
“多谢……”秦疏也实在想不出该如何称呼此人,只得讪讪的又道了遍谢。“多谢。”
“奴才不敢当,叫奴才如意便可。”如意笑了笑:“原来小公子是个明白人。”
秦疏微微一愣,正不知怎么答这句,如意自己笑着一摇头,径自踱到门外去,竟不再理会他。这房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他坐在其中,竟听不到旁边有任何的响动。
易缜这边也不好受,他平时也不见得怕这人,只是此时心虚。见如意只是把人带到隔壁,稍稍放心,也知道一顿斥责必然是少不了的,战战兢兢等了半天不见动静,越发的没底。
那人等两人一走,目光立即收敛起来,瞧着易缜却不再开口。见他鼻尖冒汗,这才施恩道:“坐。”
易缜十分小心:“回皇上,臣不敢。”
先前老侯爷去得早,易缜才三四岁,那还是先皇在世时,老王妃不同她那个妹妹,是个吃斋理佛长伴青灯的心性。对这个儿子的照应也很是不周。易缜虽袭了燕淄侯的头衔,到底年幼无知,先帝怕他被恶仆欺慢,特意接他到宫中住了几年。因此如今皇上待他也算亲厚。他却格外要敬畏这位堂兄,倒不全是因为这人九五至尊的身份。
这人面上不露喜怒,轻轻一笑:“这不是在宫里头,有什么不敢的?”见易缜低着头缩在一旁,摆出一付任打任骂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毕竟是有气的。心里冷笑,徐徐道:“滚吧。我今天这里约了人,也就不留你了。”
易缜万万没想到如此轻易就能脱身,连忙告退。却听后头又道:“从邺安回京,也不过半天左右的路程,今天我是碰巧遇上,明晚得想好了说词再来见我。”
易缜也不多话,匆匆带着秦疏走了,在马车里默默的搂了秦疏一阵,忍不住哀叹:“怎么就偏偏遇到他。我原本想找个人把你替换了,如今被他看到,看来也是不成的。”
先不是杨澜就见过他,一行人中也未必就没有青帝的耳目,这方法未必可行。
秦疏回想起方才一幕,那大约就是真正的天家威仪,不过是看了一眼听他说了两句极平常的话,那种气势竟似一直压在心头,依旧令人惊惧敬畏。这人若要有意如何,如今自己当直是毫无办法可想。秦疏脸上微白,也是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易缜将下巴搁在他肩上,说些什么秦疏也再没有精力去听。他想要活过这一年,将腹中一点骨肉平安带到这世上来,这人可以说是自己唯一的依凭。
秦疏侧过头去看了易缜一眼,眼中就不知不沉得带了一点凄惶不安。
两人在极短的矩离里对视了一眼。他那模样瞧得易缜有些不是滋味,把他往怀里紧了紧,一手环过腰侧去摸他的肚子。轻声道:“我不会让你们有事的,就算是青帝也不行。”
秦疏纵然不相信他,也别无它法,勉强点点头,心下依旧忐忑不安。
易缜话虽如此说,却实在不敢耽搁,第二天赶至帝都。未及回府就直接送少宣入宫。
青帝是临夜回来的。此时正在上书房议事,也没让易缜等得太久,不多时把他叫进去。
青帝管教他比管教太子还要严厉。先劈头盖脸的把他责斥一通。却绝口不提秦疏一事。末了闲话家常般地道:“你年纪不小,该立个正妃收收心性。”
易缜一怔,第一时间却是往秦疏身上想,自己也吃了一惊,也知道这念头未免过于荒谬。“臣府中也有两名姬妾,立妃之事不忙。反而是太子已经成年,尚无妻室……”
“太子朕自有主张。那姬妾是别人赠你,想必不合你的眼,否则也不会在外被人勾了魂。做出背德邪妄的事。”青帝注目在他脸上,出言打断他。“你放心,朕亲自给你挑的人选,总是好的。”
青帝语气仍旧平和,然而背德邪妄一字字笃定说来,已是极重的话。
易缜硬着头皮道:“臣只是一时兴起,偶尔玩乐而已。再说……那毕竟是我儿子。”
青帝回想他昨日举着花枝笑得温柔呆傻的模样,拉着手生怕丢了似的,却是前所未有过的。自是旁观者清,心下雪似的了然。见他嘴上说得随意,也不点破。
青帝道:“朕听闻他竟有身子?若让那班御使台得知,一个男子竟如妇人般怀孕生子,只怕成了妖邪奏上来。妖邪生下来的也不知会是个什么东西,不要也罢。你还年轻,不愁日后没有儿子,另娶几名妾室,好好成家过日子去吧。”
易缜大惊,抬头看去。青帝神色平静如常,已经提笔去批阅案上奏章,看也不看他。
易缜勉强笑道:“臣暂时还不想立正妃。皇上后宫空虚,再好的女子都可以全收入后宫,日后雨露均沾,也是皇上的恩德。”他说到后来,话中已然带了些意气。
“是朕从前纵容得你无法无天,还是那妖孽迷得你神志不清,有这般同朕说话的么?”青帝停了笔,抬起头来看他,面上倒也不恼,反而微微一笑,仍旧不徐不急,说出来的话却好比一盆冰水当头泼下:“看来是朕不该再留着那人苟活。”他神色一整,顿时杀气毕现,扬声道:“来人。”
门外顿时有人应声。
易缜急了:“慢着,我不愿纳妃关小疏什么事啊?”
青帝平静的看他。一队侍卫走进门来,跪在地上等着听令。
易缜先败下阵来,深吸口气向他低头:“皇上想怎样?”
青帝眼中微微一闪,既似松了口气又似有些失望,最终只朝侍卫一摆手:“先下去。”他道:“朕总不会亏待你。昨天在邺安见到广平王,他此次进京,正是想为文平郡主求个亲事。”
易缜神色本来还有些不甘,然而听到广平郡主,微微一怔。
“此事并非儿戏,皇上容臣想想。”
青帝过了一会才开口,语气平平:“朕不勉强你,自己想仔细了。”他像是有些疲倦,虚虚一摆手:“去吧。”
易缜告退,走到门口又顿住,回头看看,似是有十分为难挂心的事,却又不好开口。青旁俯首书案,却像是将他举动看得一清二楚:“朕暂不为难他。”易缜得了保证,这才安心走了。
广平郡十分富足,广平郡主又是自小受宠。易缜脸上只差没写上太子党三个大字,把郡主许配燕淄侯,可算是为太子添上莫大的助力,然而青帝却不见有半分喜色,面色沉沉的放下笔来。
如意从侧门悄悄的进来,换下案上冷茶,理着批过的折子一边道:“皇上也见过破军了,也不是什么妖艳绝色的美人。依奴才看,这件事多半是小侯爷胡闹了。”他十岁起伺候青帝,到如今整整二十年,算得是青旁身边的亲信,说话就不那么拘谨,就连小侯爷的称呼,也总改不过来。
青帝谓叹:“可不全是胡闹?为一个破军,在桐城得罪了多少人坏了多少事。如今想泽国真正人心顺服,还得多花上不知几许工夫。”
如意笑道:“侯爷这脾性,同太子实在是有两分相似。”
青帝一向沉稳,听到太子两字,忍不住悖然动怒:“别跟朕提那没出息的东西!”
如意连忙改口:“皇上如今打算如何处置破军?”
青帝忍了忍,想到燕淄侯,仍旧是恨铁不成钢:“纵然破军是个男子,也是他自己惹出来的事端。若他愿诚心相待,借此机会能改善桐城局面,朕也乐见其成。可如今朕不过一试……”
如意吓一跳:“若侯爷愿娶郡主,皇上要杀此人么?”
“这倒未必。”青帝摇头。“当真杀了这人,他日后若是后悔,倒平白的怨恨朕。再说他未必肯娶广平郡主。”寻思这两人一个行事天马行空一个自小娇惯任性,纵然男才女貌,凑在一起不见得就是件美事。吩咐如意道:“让许庚同石敬德先商议着,拟几个合适做郡马的人给朕看看,礼部也要事先打声招呼,总不过就是今年明年的事。”
如意应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