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你帮我把他叫醒好吗?

染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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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恍的清晨,世界还在一片寂静之中,柳梦吟在洗手间,接了一掌清水拍到脸上,十二月的天气,自来水,能把手指头都冻掉,但是柳梦吟却丝毫不觉得那水是冷的,也许身心都和这水一样接近零度了,所以,就没有感觉了吧。

    斑驳的镜子,倒影出一张死寂的脸庞,蒙了一层浅浅的灰,伸手去触,只一片坚冷。

    重回到病床边,柳小墨仍旧闭着眼没有醒来,柳梦吟仍旧静静得坐着,什么都听不到,只看得到他泛白的小脸,看着看着,思绪,就被回忆吞没,重重叠叠的,都是柳小墨的笑容,撅着小嘴喊美美的样子。

    柳净喻弥留之际的叮嘱声声在耳,而如今,她却要把她从她身边带走了吗?还是她终究不放心让柳梦吟照顾她的孩子,所以她决定要让柳小墨到她的身边去了吗?

    “美美~”

    思绪飘飞之际,柳小墨的呼唤微弱得传来,柳梦吟怔然抬眸,撞上了柳小墨并不有神的眼睛。

    “小墨~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柳梦吟喜极而泣,挨着柳小墨的额头,就是深深得一吻,眼泪,滴落在枕巾上,留下一个打湿的印记,似一朵盛开的紫荆花,只是失了颜色。

    “美美,小墨在梦里看到妈妈了,她在向我招手,让我到她身边去,可是小墨走了,美美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小墨舍不得美美。”墨一样黑的眼睛里,有积聚的泪意,略一颤动,就会掉出眼眶来。

    “美美也不想小墨离开美美,但是美美更加不希望小墨在美美身边受尽病魇的折磨,如果小墨去到妈妈身边会觉得幸福,美美就算再难过,也要看着小墨开心。”

    欲语泪先流,柳梦吟的脸上,早已挂满了泪痕,但是嘴角,却始终上扬着笑容,她不想柳小墨只看到她难过的眼泪,她更想柳小墨能记住她的笑容。

    “美美,小墨觉得好累,好像睡,妈妈在向我招手,我要去妈妈身边了。”柳小墨的意识,已然涣散,苍白的小脸上,上扬得嘴角流露出向往的神色。

    “小墨~小墨~小墨……”柳梦吟早已泣不成声,一声声唤着柳小墨的名字,妄想能将他唤回。

    “美美不哭,下辈子,小墨要做美美的孩子,一直一直陪在美美身边,但是现在,小墨要去找妈妈了,美美不要怪小墨好不好!”似是听到了柳梦吟的呼唤,柳小墨重新睁开了眼睛,如墨的眸子里闪着亮晶晶的光芒,但是片刻之后,又暗淡下去。

    于是,柳小墨再也听不到柳梦吟的呼唤了,沉重的眼皮垂下,世界,一片寂静。

    蜂拥而至的医生护士,将柳梦吟生生挤到了地上,柳梦吟跌坐在地上,茫然得看着那一群穿着白褂子的男男女女围着柳小墨的病床抢救,但是柳小墨双眼,依然紧闭,失却了生机,如同凋落的紫荆花,再不艳丽。

    柳梦吟看到站在最前面的那人无奈得摇了摇头,然后,便有人在她耳边宣布了柳小墨的死亡时间,那两个字,如同一把带刺的利刃,插进了她的肺腑,拔出来的时候,连皮带肉,生生都撕裂下来。

    终于有人将她扶起,柳梦吟茫然得转头看向将自己抱在怀中的男子,却似不认识他一般。

    “你为什么哭?为什么抱着我?”柳梦吟的眼底,一片茫然,只是他脸上划过的眼泪,似滴落在她的心头,带着滚烫的温度,烙下了一个难看的印记。

    “你若想哭,便尽情得哭吧,我会陪着你,你还有我!”南宫墨将柳梦吟紧紧得拥在怀里,医生宣布死亡时间的那一刻,他刚好从公司赶到医院,他一直都担心她会撑不下去,处理完公司的事,他便心急火燎的赶来,但最终都是迟了一步。

    “我为什么要哭?”柳梦吟漠然得看着南宫墨,像是在看一个怪人,挣脱了他的怀抱险险得站稳,柳梦吟竟突兀得笑了。

    “小墨,起床吃饭了,美美煮了你最爱吃的菜,你再不起来,我就要全部吃光了哦!”柳梦吟朝着床头柜走去,将床头柜上的保温瓶抱在怀里,使了一番力气才将盖子打开,但是保温瓶里却什么都没有,柳梦吟顿时急了,“谁把我的排骨汤偷吃掉了?谁把我的排骨汤吃掉了?是谁,到底是谁?”

    “梦吟,你别这样。”南宫墨环着双臂将柳梦吟紧紧禁锢住,但是她却仍旧声嘶力竭得寻找着并不存在的排骨汤,“梦吟,没有排骨汤,从来就没有什么排骨汤,你别再找了,别再找了。”

    “没有?”柳梦吟忽然安静下来,重复了南宫墨的话语,“没有?那小墨醒来肚子饿了吃什么?不行,我得马上去做,对,马上去做。”

    “梦吟,小墨已经死了,他再也不会吃你煮的东西了。”南宫墨望着柳梦吟,她像是浑然不知柳小墨已经死去,可是她却是亲眼目睹柳小墨离开的,这个样子,真的叫人担忧。

    “死了?怎么可能!小墨明明好好得睡在这里,你怎么能说他已经死了呢!”柳梦吟的嘴角露出一抹嗤笑,看向南宫墨的眼神里,更是多了一分敌意。

    “梦吟,你醒醒,小墨已经死了,他已经没有呼吸了。”南宫墨一把抓住了柳梦吟的双臂,想要把她摇醒,可她却生生甩开他的手掌,把他往病房外推。

    “小墨已经死了,他死了,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南宫墨残忍得将这样的事实一遍遍得在柳梦吟耳边告之,迫着她来到柳小墨的病床前,让她看着他,让她面对他已经死去的事实。

    柳梦吟颤抖得伸出手来探了探柳小墨的鼻息,抖动的手指略微迟疑,柳梦吟转过头,笑着对南宫墨说,“看,还有呼吸,所以小墨没有死,他没有死,只是睡着了,你帮我把他叫醒好不好?他睡得太沉,我叫不醒他。”

    “梦吟,你为什么要这样,小墨已经死了!”南宫墨的声音,久久回荡在病房里,如同炸响的春雷,在柳梦吟的心里炸出了一道流血的口字,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