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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和吕嬷嬷听着夏堇的话,缓缓摇头。片刻,丁香不甚确定地说:“三奶奶,奴婢想到一件事,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你说说看。”夏堇沉吟。前世的她自母亲死后,与夏家再无往来。她完全没注意过刘嬷嬷。
丁香想了想说道:“三奶奶,先前您让奴婢把紫鸢扣住。奴婢办这事的时候,姓刘的把奴婢拦住了,耽搁了好一会儿,会不会”
“你们可曾见过她们私下见面?”夏堇急问。
丁香和吕嬷嬷双双摇头。丁香说道:“以前,三奶奶去向老太爷请安的时候,也从未见紫鸢和姓刘的说话。”
“从未?”夏堇琢磨着这两个字。见丁香肯定地点头,她喃喃:“若是‘从未’,很可能是故意避嫌。”
“三奶奶这么说,奴婢想起一件事。”吕嬷嬷一边说,一边掰着手指算了算年份,点头道:“没错,紫鸢是在宏安七年年末进府的,而丁香的娘是第二年年初过世的。姓刘的就是在那之后才讨了老太爷的欢心。”
“光凭这些就断定她们有关联,太过牵强了。”夏堇慢慢摇头,揭过了话题,转而向她们交代起了江家的情况,言明若是小潘氏不许她留下她们,她们只能与海滩、钱妈妈一起服侍冯氏。
三人说着话,卫晨带着李婆婆回来了。夏堇急忙让丁香和吕嬷嬷去外面侯着,焦急地问:“李婆婆,土地庙那边一切安好?您见到他们了吗?”
“三奶奶,我到土地庙的时候,那里空无一人。”
闻言,夏堇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怎么会这样?难道被官府抓去了?”她急得脸色煞白。今日看小潘氏的神色,崔文麒不在土地庙应该和江家无关。“婆婆。你可找仔细了?”
李婆婆肯定地点头,说道:“我里里外外都找过了,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会去哪里?一个受了伤,一个染了风寒,身上又没有银子,天寒地冻的”夏堇的脑子一片空白,脑海中满是崔文麒和张伯遇害的画面。“先生,能不能麻烦您派人去衙门打听一下?这是我恳求您的最后一桩事。他们不能死,我不能害了他们。”
“你冷静点。”卫晨看着抓住自己手腕的双手。他能感觉到她的慌张与无助。他不想多管闲事,一点都不想。
夏堇急忙缩回自己的双手。她发现自己的胳膊在颤抖。她握紧拳头想让自己冷静。却徒然无功。
“三奶奶,你先不要急。依去看,土地庙不像有人住过。至少最近的三四天没人住过。”李婆婆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不对。她明明说——”夏堇戛然而止。崔文麒在土地庙是紫鸢说的。她说的可能是假话。“难道他们——”夏堇用力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就在不久前,江光辉和小潘氏想从她口中探听崔文麒的情况,想来崔文麒并没有落在官府或者江家人手中。可是在她和江世霖成亲那日。她明明听到崔文麒的声音了。那日的情景和前世一模一样。
前世!
夏堇深吸一口气,命令自己冷静回忆前世的种种。片刻,她惊讶地发现,撇开紫鸢说的那些话,自婚礼上那场大闹之后,她对崔文麒的境况一无所知。所谓在破庙养伤。在上京途中被江家派人杀害全都是紫鸢的一面之词。就算是这一世,紫鸢在她回门那天见到崔文麒,也是她单方面的说辞。
我怎么这么笨!明明已经怀疑她了。竟然还相信她的话。夏堇暗自腹诽,续而又担心崔文麒的安全。会不会在婚礼之日,他和张伯就遭遇了不测?
不会的!夏堇断然摇头。江光辉一直在找崔文麒。这就反过来证明,崔文麒暂时是安全的。他不是离开了涿州,就是找地方躲了起来。以她对崔文麒的了解。她更相信后一种可能性。
卫晨在一旁看着夏堇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摇头。崔文麒在婚礼当日控诉江家逼婚的行为。全涿州都知道。卫晨本不想理会这些无聊的事情,可是看夏堇的言行,他不得不怀疑她和崔文麒之间的关系。
感觉到李婆婆一径看着自己,卫晨回头对她礼貌性地笑了笑,清了清嗓子说道:“眼看快中午了。”
“时辰真快,我也该回去了。”李婆婆说着就向夏堇告辞。
夏堇回过神,急忙问李婆婆:“婆婆,因为先生大部分时间都要留在家里照顾相公,不知道您有没有空,愿不愿意帮着照顾母亲?先生刚才说,母亲身边虽有海棠和钱妈妈,但有一个通医理又细心妥当的人在身边照顾,这样更加妥当,我也能更加放心。”
李婆婆没有接夏堇的话,反而转头问卫晨:“卫大夫,我们以前见过吗?”
卫晨摇摇头,表示他们素未蒙面。
李婆婆对着夏堇说:“三奶奶,早前我去夏家找您,没找着,去了江家又说您不在家。我没办法,只能先回家去了。结果卫大夫派人去家里找我,把我带到了您跟前。我承蒙卫大夫看得起,不过平日里我只是在熟人间四处混口饭吃,认识我的人很少,不知道卫大夫是如何识得我的,又是如何知道我住处的?”
“李婆婆客气了。其实我曾经听寿阳的大夫对你赞誉有加。昨日一屋子的大夫稳婆,绝大多数我都不认识,不知道他们的人品医术如何,当时的情况紧急,我只能冒昧请您和赵大夫留下。若有唐突之处,还请婆婆见谅。”卫晨说得从容不迫,续而又解释道:“至于李婆婆的住处,我确实不知道,但赵大夫在药局坐馆大家都知道。我只是命小厮向赵大夫讨了您的住处。”
“我听赵老头说,昨日他也是第一次见你?”
“是。”卫晨点头,依旧不慌不忙地说:“赵大夫的金针玄妙,很多人都知道。其实我早已仰慕多时。”
卫晨的话并无破绽,他神色坦然,也不像在说谎,可说不清为什么,夏堇总觉得那里不对劲。回想昨日,卫晨几乎想也没想就请赵大夫和李婆婆留下帮忙。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似乎是看着他们的,看起来更像是之前就认识他们。
夏堇有些糊涂,转念又觉得大概是那时的自己太担心母亲,一时间看错了。见李婆婆将信将疑,她对着她说:“婆婆,您的人品医术是大家都看到的,请您一定要答应我。您若是不答应,我不知道应该找谁照顾母亲。”
“三奶奶,承蒙您看得起。我煎药照顾人还成,可开药方施针之类的事”李婆婆朝卫晨看去。
卫晨接着她的话说,就算是冯氏的病情稳定之后,他也会定期去看她,斟酌药方。李婆婆闻言,点头笑了笑,答应了夏堇的请求。
因为冯氏的住处越少人知道越好,就连卫晨也不方便经常过去,所以几人协定了折中的方法。待商议妥当,李婆婆带着夏堇的书信,自去找海棠、钱妈妈,卫晨在茶楼的房间低声询问夏堇:“你刚刚说去衙门打探,是担心他被衙差抓去了?”
“应该没有。”夏堇摇头“我猜想,崔公子应该和张伯找地方躲起来了。”
“既是如此,现在就回江家吧。”
夏堇点点头,想了想,解释道:“我已经和相公成了亲,拜了堂。此番我只希望崔公子不要因为我,误了几个月后的春闱”
“无谓的事我不想知道。”卫晨说着,已经率先往房门走去。他在门口停下脚步,背对着夏堇说:“在江家见面不容易,说话更不方便。回去之后,我会要求由你给江公子喂药。到时我会趁机把你母亲的情况告诉你。”
能够摆脱江家的眼线是夏堇求之不得的事。她急忙向卫晨道谢,卫晨却已经拉开房门走了出去。两人坐了两辆车,一前一后往江家而去。
江家的正屋内,江光辉埋怨小潘氏:“你明知道她的目的,怎么能放她出去呢?”
“老爷,是卫大夫救了冯氏,也是卫大夫蹚了夏家的浑水。就算我不放她出门,这事卫大夫也已经沾染上了,我们何不做得漂亮些,就当是卖卫大夫一个人情。”
听到这话,江光耀满心不甘与怨言。连续两天了,卫晨放着他的儿子不管,却去救治冯氏。
“老爷,您忘了吗?当日是薛大人先到,卫大夫之后才赶来的。薛大人假冒卫大夫,想来他们的关系是极好的。若不是薛大人答应在先,看起来卫大夫不一定愿意替世霖诊治。”
听到这话,江光耀不由地气闷。昨日薛子昂已经向他承认,他想向夏堇询问夏知翰的情况,这才假冒卫晨进府。临走薛子昂又告诉他,夏知翰死了,他和夏家的最后一点联系算是断了。
想起这事,江光耀气呼呼地说:“没想到夏家的人这般无耻。夏知瑜在我们面前说,自己与薛家如何如何交情深厚,与卫家又是如何如何亲近。在卫家人面前又说和我们是共同进退的亲家。我看,他们根本就是想骗婚!世霖是一桩,这会儿他们又看上卫公子了,眼光倒是不错,可惜打错了如意算盘。”他已经忘了,当初是他主动替儿子求娶夏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