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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没到,礼先到,这是规矩。
周奉看着一堆的补药,嘴角抽了抽,卢成很实诚是问道:“这是给姑娘的吧?要给姑娘送去吗。”
“笨!”闵望恨铁不成钢,“你这不是给爷添堵吗。”
姑娘还没娶到手,就发现被别人惦记了,这心里得多难受。
卢成哦了一声,想明白了,可还是觉得应该告诉沈湛,“你不说爷也会知道的,瞒着说不定更惨。”
“也对。”闵望点着头,扶了周奉,“先生,昨日看书有个字不认识,可否劳烦先生教一教我。”
周奉闻弦音知雅意,“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说着和闵望自然的往书房去,“随我去书房,我正好也有事要请教你。”
两人就这么走了。
卢成吃惊的看着,喊道:“这……东西怎么办。”
“竟是忘了。”周奉敲了敲头,指着东西和卢成道:“就劳烦卢侍卫给拿去内院,我和闵侍卫说过话还要去看看酒席,宁王爷这就要到了。”
让他送?刚才不是说谁送谁倒霉嘛。
卢成怔了怔,顿时明白过来,他被这两个人给联手骗了,他顿时大怒,喊道:“闵望,我和你没完!”
闵望滋溜逃走了。
卢成带着人送东西进去,倒也不是很多,两个箱子,都是药材,他一边搬东西一边咕哝,“宁王这是打算撕破脸吗!等撕了脸,我第一个和你打。”
哼!
卢成将东西小心翼翼抬正院里,青柳进去禀报,他想了想没敢走,杵在院子里。
一会儿,沈湛负手出来了,站在台阶上看着他,问道:“药材,宁王送来的?”
“是!”卢成点着头,“王爷这就到了,东西先让人送来的。”
沈湛慢悠悠的跺着步子下来,卢成上前去开了两个箱子,沈湛扫了一眼,微微颔首,道:“她身体娇,寻常补药吃不得,拿去厨房解决了!”
卢成应是,又让人抬着箱子迅速后退,刚走了几步,沈湛目光一眯,道:“下次再这么没眼力见,就滚马厩里待着。”
卢成欲哭无泪,觉得他需要和闵望好好打一架。
沈湛负手回了宴席室,苏婉如坐在炕上,脚疼的她心情不好,见着沈湛问道:“你既然要待客,就让卢成送我回去吧,我还有事呢。”
“回去和人接着打架?”沈湛坐下来,敲她的头,“老实待着。”
苏婉如拿完好的那只脚踢他,光溜溜的小脚,白生生的往他身上招呼,沈湛手一抬就握住了,笑着道:“不过,听说你打架还不错?”
“关你什么事。”苏婉如将脚收回来,沈湛一笑进了碧纱橱,一会儿转了回来,手里多了把匕首,一把黑漆漆的还上了锈的匕首,“把这个带身上,以后再打架就朝脖子上招呼,省的再给人机会挠你的脸。”
“这刀行吗。”苏婉如怀疑的看着他。
沈湛哼了一声,道:“以貌取人。”说着,拔了刀鞘,里面刀身也是黑漆漆的,一点都不出彩,可他手一挥,炕上的炕几顿时砰的一下裂成了两半。
苏婉如目瞪口呆,伸出手来,“拿来我试试。”
“小心些。”沈湛见她喜欢,也跟着高兴起来,坐在一边教她用匕首的技巧,苏婉如挥了挥,也在炕几上试了试,虽没有方才那么大威力,可一道口子却深的很。
苏婉如喜欢的不得了,不停的把玩着,余光扫了扫沈湛。
“小白眼狼!”沈湛顿时大怒,捏住了她的脸,“你刚才那一眼,是想拿爷的脖子试刀?”
刚才那一眼鬼鬼祟祟的,分明就是想杀他,沈湛气的红了眼。
苏婉如哎呀一声,拍着他的手,“想了又怎么样,我又杀不了你。”我二哥可以,哼!
“爷对你这么好。”沈湛气的不得了,恨不得一口咬死她,“爷送你刀,合着是让你杀爷的!”
苏婉如啊的一声叫了起来,捂着自己的脚,“我的脚……疼疼疼……”
沈湛立刻让开,捧着她的脚,“压着了?我帮你揉揉。”方才的杀气腾腾跟蒸发了似的。
苏婉如泪眼朦胧的点着头,不依不饶的道:“我又没有真的杀你,你发什么疯。”又道:“再说,我只是想想而已,你这样的人这世上不知多少想拿刀招呼你脖子。”
想杀他!还让他习以为常,沈湛忽然没话说,点着头,“行,行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要有一天真死在她手里,他也认了。
苏婉如不理他。
“爷,宁王爷到门口,您看要不要去迎一迎?”还是卢成站在门口。
沈湛嗯了一声,看着苏婉如,道:“你歇会儿,我去会他一会,立刻就回来。”
“宁王来了。”苏婉如簇了簇眉,“是因为你将冯姑姑的尸体送过去了?”
沈湛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迅速退开,道:“管他因为什么。你老实待着,要是乱跑伤着自己,我弄死你。”没说宁王送药的事,也不想和苏婉如多谈宁王。
其实,是不想和苏婉如多谈任何一位有威胁性的男人。
“有病!”苏婉如气的将褥子跟着他丢出去,“会不会说话。”
沈湛有意如此,见她气急败坏他越发的高兴,笑着出了门。
苏婉如抱着枕头靠在床上,想了想对外面喊道:“青柳。你来一下。”
“姑娘。”青柳进来,苏婉如问道:“你和我仔细说说,你去锦绣坊时那边是什么情形。”
青柳笑着应了,先让人进来收拾,继而站在一边,回道:“……是两位绣长见的我,一位姓刘,一位姓焦。”她说着微顿,又道:“我说你是我表妹,我年中嫁到应天来,现在才得空来寻你,正好在医馆看见你受伤,就和家里人商量了,将你接回来住几天,等伤养好就送你回去。”
“两位绣长没说什么。我将补品送去,她们就领着我去见了邱姑姑,邱姑姑的额头撞了,胳膊肘似乎磕碰了一下,其他的没有什么。”
苏婉如点了点头,道:“知道了。谢谢。”
青柳笑着说不敢,就出了门去。
苏婉如靠在炕头上,恍恍惚惚的,从陆思秋家里人来告,然后她出门又被人袭击,现在冯姑姑死了……她怎么就觉得这么不真实。
“可能都不是自己亲自处理的缘故。”苏婉如叹气,看着手里的匕首,她想回去,这个时候回去卖惨是最合适的了……
段掌事指不定一心疼就开口让她明年一起进登月塔了。
不过,冯姑姑很奇怪,她作为京城锦绣坊的姑姑,应该很清楚,馆里头因为犯事死一两个人,是毫无影响的,通常都是私下里陪点银子了事。
要知道,无论是应天还是京城,背后没有人撑腰,哪能揽到宫中贵人的活。
寻常百姓就是不满,也没有用。
所以,冯姑姑一般是想不到,让绣娘的家人去告锦绣坊。
这个主意……是冯姑姑自己想的?
“笨!”她后悔不已,刚才应该审一审冯姑姑的,现在人死债烂,想知道什么也不行了,“青柳!”
青柳掀了帘子进来,苏婉如问道:“陆家的人怎么处理的。”
青柳回道:“当家的男人等审过按律法办,女人孩子送西北去了。”
苏婉如拨弄着辫子,蹙眉道:“你能去牢里吗,看看能不能问到,当时冯姑姑去找他们,是一个人去的,还是两个人……让他们仔细的说,将当时的情况说的清楚了,就从轻发落他们。”
“是!奴婢这就让人去办。”青柳应是,退了出去。
苏婉如心里飞快的转着,自己给自己倒了茶慢慢喝着,她要回去,这件事得等到她回去后,看看各方的反应才能有个更准确的判断。
在这里空想没有用。
外院里,赵衍和沈湛对面而坐,两人当年在赵衍回京认亲时,有过一面之缘,半分交情都谈不上。
此刻在异乡再见,气氛有些诡异。
“冯姑姑的事……”赵衍打量着沈湛,他想试探沈湛会不会提苏婉如,“她是因何得罪了侯爷?”
沈湛喝茶,扫了一眼赵衍,回道:“杀个人,要和你解释?”
“自然不用。镇南侯爷杀她,自然是她的错。”赵衍颔首,依旧淡淡笑着,“只你怕是不知,她来应天,乃奉凤梧宫中裴公公之命。”
裴公公和司三葆前后脚入宫随赵之昂的,不过两人,一个跟了赵之昂,一个随了皇后。
“谁要觉得我做的错,就来问罪。”沈湛放了茶盅,翘着腿看着赵衍,“王爷也觉得沈某有错。”
赵衍微微一笑,没有正面回答,“侯爷今日才从松江回来?”
沈湛扬眉,没否认。
这样的聊天,赵衍心头苦笑,不过,沈湛的为人他早就知道,现在这样虽不如预期的好,可也不坏。
“明人不说话暗话。”赵衍含笑道:“本王在来应天的路上,曾得一座矿山,可本王手中无人也无钱财。不知道侯爷可有意,一起做这份买卖?”
矿分很多种,铜,金,银……无论哪一种,都是好东西。可对于一个手握兵权的侯爷,和一位即将入封地的王爷来说……矿的含义就暧昧不清了。
自古以来,兵器锻造离不开矿,募养私兵离不开……
赵衍这话,是放了好意,却也是在试探。
“不要矿。”沈湛回道:“若是盐井倒是可以考虑一番。”
沈湛的意思,我贪钱需要钱,可不想和你一起赚。
他试探的明显,沈湛回的也明显。和有种人说话,不需要拐弯抹角再三试探,投石后,就知道路的深浅。
“也罢!”赵衍淡淡一笑,道:“等有盐井时再和侯爷分享。”
沈湛挑了挑眉头。
话说了三句,立场已经很明确了,赵衍就起了身,道:“那本王就不多留,镇南侯留步。”
“不敢,沈某送送王爷。”沈湛不是不会待客,而是知道,和有的人不需要多客气,赵衍有野心,而他不会助他这份野心,摆明了态度就行了。
以后,各走各路,别碰上,一切都相安无事。
赵衍走在前面,似乎想起来什么,回头看着沈湛,含笑道:“苏姑娘的脚……可还好。”
挑事!
这话一落,原本一直平静应对的沈湛,顿时面色变了变,像是藏在碗底的一块肉,被人发现了,他眯了眯眼睛,回道:“多谢王爷关心,她好的很。”
他不提这茬就当他们两个没见过,现在赵衍居然主动提起来。
“那就好。”赵衍点了点头,露出放松的样子,“不知可否方便,本王想看望她一番。”
沈湛磨牙,忍不住想要直接动手,可一想到苏婉如那个人,她有时候呆呆的,可不会无缘无故的做什么事……
指不定她有什么打算,他一动手后就坏了她的事,回头又和他翻脸了。
应该是,苏婉如见赵衍,说不定是想要刺杀……
他想到方才送的那把刀,眉梢微扬。
“行了,你的好意我帮你转达。”沈湛挥着手,刚才还说相送的,这会儿已经是赶人的架势了,“王爷慢走,不送了。”
赵衍笑着,变戏法似的变了两本书出来递过去,“这是她喜欢看的书。还劳烦侯爷一并转送给她。”
“嗯。”沈湛鼻尖嗯了一声,不冷不热的捏着书,道:“王爷来一趟还送了这么多礼,沈某该有回礼才是。”
他说完,招呼闵望,“将准备给王爷的回礼抬出来。”
闵望应是而去。
赵衍扬眉想了想,和沈湛微微点了头,“多谢,告辞!”
两人一个往左,一个往右背道而驰,转身的一瞬沈湛哼了一声,赵衍神色极浅。
他上车,闵望带着四个人抬着的一口大缸过来,还没近跟前,就闻到了一股令人头昏脑涨的药味,往他们马车前一摆,闵望道:“王爷,这是我们侯爷送您的回礼。”
这几年一直吃药,赵衍对药味很敏感,几乎一闻就知道,这是他刚才送来给苏瑾的补药。
沈湛让人一缸炖了,反送给他。
“多谢。”赵衍点头,让人抬了大缸,“劳烦闵侍卫转告侯爷,本王旁的不多,书和药是极多的。”告诉沈湛,你拦不住。
闵望嘴角抽了抽,撇过眼睛不看赵衍。
赵衍的马车徐徐出了镇南侯府的门。
垂了眼眸,嘴角勾了勾,查荣生气急败坏的道:“王爷,奴婢就说吧,沈湛这个人根本就是个武夫,不讲道理的。”
“总要试过才知道。”赵衍拿了书翻着,“更何况,今日也不算白来。”
相比起别人来,沈湛这样的人反而更好相处,他不玩虚的,行就是一句话,不行也是一句话的事。
什么都摆在面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是确定他和太子之间有来往吗。”查荣生压着车帘子,马车慢慢出了府门,“侯爷开口说了?”
赵衍摆了摆手,道:“倒不是这件事。只是通过一些事,知道了铁血著称的镇南侯,也有柔情温暖的地方。”
查荣生就想到了那个小绣娘。
“王爷还要再和那位绣娘来往吗。”查荣生给他倒茶,劝道:“既知道侯爷在乎,您就避开些。现在和他结仇,还不到时候。”
赵衍揉了揉眉头,无奈的道:“你说的是,这件事是我义气用事,失策了。”
“王爷!”查荣生听着一愣,他虽跟着赵衍也不过半年的时间,可却深知赵衍不是个意气用事的人,而且,每件事他都是深思熟虑,考虑周全的。
这还是第一次,他听到赵衍用这样无奈的口吻,来反省自己做的事。
一时间查荣生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是一晃眼又觉得不真实。
有的事很常见,可发生在赵衍身上就不常见了,有的事别人做不到,可赵衍却绝对能做得到。
他相信,也坚信。
“没事。”赵衍笑道:“就当年轻人闹腾好了。这两日收拾一番,我们游一游江南去。”
查荣生松了口气,笑道:“好!”可见,王爷没有动心,只不过是因为沈湛,而好奇和赌气罢了。
赵衍轻笑,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这边,沈湛闷闷不乐的回了内院,将书丢给苏婉如,坐在炕沿上瞪她,嘴里直火。
“又怎么了。”苏婉如觉得莫名其妙,翻了翻书丢在一边,“你不会在宁王那边受了气吧?”她说着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还能有人给你气受?你不将别人气死就是手下留情了吧。”
“糖人好吃吗。伞好用吗,书好看吗?”一连串的问题,沈湛逼视着她,一副审问的架势。
苏婉如一愣,立刻明白了过来,道:“糖人我没吃啊,又不认识他我不会随便吃!伞还给他了,书嘛……是很好的,还在我房间了。怎么了。”
“卢成,买伞去,越多越好。”沈湛说着,语气酸溜溜的,“什么书,值得你去跟人借,不能自己买?”
苏婉如斜眼看他,跟不认识似的,“是,那本书很好看,我很喜欢。”
“不受嗟来之食,懂不懂。”沈湛点着她的头,“你这么一个人,不知道人心叵测,居然轻易就和人来往。”
当时认识他的时候,见天儿的哭,现在和赵衍认识,怎么没见她哭,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会不会说话,多看点书。”苏婉如没忍住笑了起来,将手里的枕头丢他身上,“这是我的私事,你没资格管。再说,宁王一表人才,又是位高权重,我为何就不能乐在其中。”
“小白眼狼。”沈湛扑过来,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找准了唇就亲了下去,本是含怒含气的,可亲着亲着,这气便就不知不觉的散了,变成了缠绵悱恻的思念。
只有他能亲得到,别人死八回都不可能。
苏婉如气的不得了,推着他,这个人就正经不了一会儿,说几句话就原形毕露了。
“你就不能正常点。”她推开他,怒道:“我又没和他怎么样,你就上纲上线的。更何况,我和谁来往,是我自己的权力,你管的着吗。”
她口中说着,心里却在想,难道要用美人计离间计之流?
先让沈湛和赵衍翻了脸?
算了,她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下作了,再说……她瞪着沈湛,含嗔带怒的道:“我……我以后不见了,总可以了吧。”
赵衍这个人太深了,她得一点一点筹谋。
暂时不见比较好,免得惹的沈湛发神经折腾他。
“这才乖。”沈湛顿时和颜悦色起来,抱着她亲了一下,“他哪有爷有趣。也没有爷强壮,风一吹就能倒。”说着,拿着苏婉如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结结实实的,很有弹性。
苏婉如翻了个白眼,拉着他的袖子,道:“我答应你了这件事,那你现在让青柳送我回去行不行。我真有事,不能再在这里磨时间了。”
“下午送你回去。”沈湛蹙眉道:“我让随一和随二跟着你的,他们人呢。”
苏婉如就想起来这件事,笑着道:“我让他们替我办事去了。”
“聪明。”沈湛摸了摸她的头,也不问她去办什么事,“能用的人就用,自己的事办成了,不吃亏才是硬道理。”
难得他们有一个共通点,苏婉如笑着点头,“这件事还要多谢你。”
“谢爷的事情多着呢。”沈湛抬着她的脚,小心翼翼的揉着,“就这么敷衍的谢一谢就算了?”
苏婉如拿脚踹他,“蹬鼻子上脸。”
沈湛听着眉梢一扬。
苏婉如也怔了一下,露出无奈之色,叹气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连沈湛的口头禅都学来了。
沈湛一脸的得意。
“那破地方你总惦记着有何用。”沈湛见她今天心情很不错,对他也不如以前那样抵触,立刻打算得寸进尺,“你告诉爷你想要什么,爷给你弄去,弄不到把整个锦绣坊拆了也给你找出来。”
他真是想将锦绣坊都拆了,还有宁王和司三葆,一件龙袍瞒下不行,欺上还不是简单的是,非逼得小丫头躲三天……
这账他记着,等小丫头哪天离了锦绣坊,他就拨着算盘,一起算清楚了。
“不用。”苏婉如摆着手,“我什么都没有找,就是喜欢在锦绣坊。这事你不准管。”
沈湛无奈的敲她的头,指了指摆在一边的匕首,“时刻记得带在身上。杀人时别惦记着对方是人,就不害怕了。”
“怎么划过去,又省力气又好得手?”苏婉如拿着刀诚心诚意的请教。
沈湛握着她的手,给她摆弄了两下,指着自己的脖子,“来试试。”
“那你小心避着。”苏婉如握着刀挥过去,沈湛避开,她反手又是一划,简单两招,却是两招成一体,算准了对方的位置,若和普通人动真格的,胜算非常大。
苏婉如握着刀,盯着他的脖子,一时间有些恍惚……茫茫然的收了刀,飞快的道:“我要回去了,你送我回去。”
沈湛见她脸色不对,问道:“腿又疼了?”
苏婉如不耐烦,摆着手道:“我回去还要办事,你快送我回去。我脚也不疼了。”
“那就吃过饭再走,免得你回去又不好好吃饭。”他说着,喊青柳摆饭,想了想吩咐道:“我让青柳去伺候你吧。”
苏婉如摇着头,“我不用人伺候,一个人好的很。”笑话,让青柳去,我还怎么做事!
沈湛也不勉强她,反正她身边放着人,会照应她的。
更何况,苏婉如不是软柿子,这段时间她身边发生的事他都知道……不但会打架,还敢拿剪刀扎人。
这才是他媳妇,是当年那个后宋天不怕地不怕的公主。
青柳进来摆了午膳,苏婉如和沈湛面对面坐着吃饭,一桌子的菜,都是她喜欢吃的,她早上就发现了,不由道:“你不是最怕浪费的马吗,怎么弄了这么多,我们吃不完。”
“在家里没事,不浪费。”沈湛给她加菜,“能吃多少吃多少。”再不敢逼着她吃到撑。
苏婉如看着他笑,拿筷子隔着桌子敲他的头,道:“笨死你得了。”等敲完她自己一愣,不等沈湛笑,她便埋头吃饭,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脸色也明显不如方才的好。
“往后你就住这里。”沈湛见她面若菜色似的,“省的待在那平白招惹事。”还招惹人。
苏婉如被气笑了,瞪着眼睛道:“不来!”她又不是妾,脑子坏了才住这里。
沈湛哼了一声,却并没有勉强她,这件事是她的底线,他心里清楚。
下午,苏婉如由青柳送回了锦绣坊,他一走沈湛就招了卢成来,道:“再添派几人去迎小皇孙。”
“是!”卢成应是而去,周奉问道:“侯爷可是怕宁王爷暗中做手脚。”
沈湛沉了脸,回道:“只怕万一。”他说着坐下来,眼前浮现出苏婉如走前的闷闷不乐,便有些心浮气躁,压了一会儿才道:“此人做事稳妥,没有万全的把握不会轻易做什么事。你派人去跟一跟,我估计以他的行事作风,大约不会选中原作为封地。”
这里太扎眼了,他不了解时还不好说,今天见了一面,便断定赵衍不会要中原任何一处。
“是。”周奉大概明白了沈湛的意思,应道:“不过,看着样子他一时半刻不会离开,侯爷您的事……怎么办。”
沈湛就站了起来,来回的走,忽然停下来吩咐道:“去找几个丫头送锦绣坊去。”
“啊?”周奉愣了一下,“莫不是王爷对锦绣坊有什么打算。”
沈湛摆手,“我是不放心她!”
周奉顿时抚额,他在说因为赵衍在,沈湛手里在做的事就要麻烦一点,可沈湛在担心赵衍抢自己媳妇。
这事儿闹的……周奉应着是,不敢反驳。
在侯爷眼里,什么事都没姑娘重要,他早该知道了,居然还愣了这一刻,实在是蠢笨。
苏婉如被小轿子抬着进了锦绣坊,轿子直接停在邱姑姑的院子外面,大家得了消息都过来迎她,蔡萱红着眼睛扑了过来,道:“你的脚看大夫没有,说是崴了,骨头接上了吗。”
“养几天就好了。”苏婉如牵着她和邱姑姑行礼,邱姑姑包着头的,和她道:“先进房里坐着。”又转头看着青柳,“闵太太进来歇会儿吧,中午在这里用过饭在走。”
闵太太?苏婉如愣了一下,朝青柳看了一眼,青柳面颊微红,摆着手道:“家里还有许多事要做,我就不多留了。我家阿瑾就拜托姑姑和各位管事,姐姐照顾了。”
她说着,让人将给苏婉如的东西一应搬下来,又指着三个箱笼和一边的蔡妈妈道:“这里都是给馆里的姐妹和妈妈们的小玩意,还劳烦妈妈帮着送一送。”
还给他们也带了礼,蔡妈妈很惊讶,细细打量着青柳,笑着点头。
“阿瑾,我回去了。”青柳朝苏婉如挤了挤眼睛,“你有事就让人去找我。”
苏婉如笑着点头,道:“谢谢表姐。”
青柳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匆忙和众人打了招呼走了。
她一走,大家就移去了邱姑姑的宴席室,你一句我一句的问那天的事,苏婉如一一解释着,道:“……衙门里将冯姑姑和陆家人的抓去审了,他们都招供了。”
“冯姑姑死了。”焦振英道:“听说是死在行宫里,是王爷处死的吗。”
苏婉如愣了一下,没有想到锦绣坊里大家是这么想的,不过总比知道是沈湛动手的好,她摇着头道:“这事我不大清楚,不过应天城里,敢动手处死冯姑姑的,怕是也没有几个人了。”
连司三葆都要三思后行的。
“让她回去歇着吧。”邱姑姑看着苏婉如包成粽子的脚,“你好好养着,馆里的事暂时不用你操心。”
这怎么行,她的屏风才开始绣,一楼的事才接手,现在不是她享受的时候。
“姑姑我没事。”她拉着邱姑姑道:“我坐着干活,不用脚的。”
邱姑姑无奈的摇了摇头,“那你自己看着点,别伤着自己。”
“是!”苏婉如点着应是,朝焦振英和刘三娘挤了挤眼睛,三个人带着蔡萱一起去自己的院子,门一关蔡萱就压着声音和苏婉如道:“胡姐姐昨天也出去了。”
苏婉如一愣,挑眉道:“什么时候出去的?”胡琼月来应天这么久,还是头一回离开锦绣坊出去。
“就是姑姑被人送回来,我们得知你们被人袭击的时候。”蔡萱低声道:“不过出去了估摸半个时辰不到,就回来了。”
胡琼月是做什么?难道她知道什么事?
不会,以她对胡琼月的了解,目前的状况下,胡琼月是什么举动都不会有……不等到有一日真正确定了安全,真正有人能当她的保护伞,她不可能出头。
既是如此,那就是别的事了。
苏婉如心头转了一通,道:“谢谢萱儿帮我留意。”
蔡萱有些得意的样子。
“嘀嘀咕咕的说话,不能让我们听啊。”焦振英倒了茶过来,一人递了一杯,“小孩子家的,就知道故作神秘。”
苏婉如笑了起来,想起什么问道:“冯姑姑死了,那她带来的几位绣娘呢,在哪里?”
“昨天就去行宫了。”焦振英道:“我估摸着,这两天会一起被送回京城去,你要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去帮你确认一下。”
苏婉如摇头,“不用。”她打算自己去一趟,顺便将书还给赵衍,以后就尽量避一避。
晚上饭堂将她的饭菜送来,蔡萱和刘三娘几人一起留在这里的,吃过饭,青红和阮思颖、窦娆和周槐娟等人也都来看苏婉如。
窦娆和阮思颖略站了站就走了,周槐娟几个人闹到半夜才走。
“真不要我陪你吗?”蔡萱不放心苏婉如,她这里没有人照顾,想喝水都困难。
苏婉如推着她出去,笑着道:“我还有一只脚呢,放心好了,一点事都没有。”
蔡萱咕哝着回去,苏婉如关了房门,也不急着睡觉,坐在房里喝着茶,不一会儿门外有响动传来,随即有人叩门,她问道:“谁?”
“姑娘。”随一回道。
苏婉如应了,两个人推门进来,随一手里提着个包袱,摆在桌子上,尴尬的道:“行宫走动不大方便,我们两人只能偷这么多。”
“有劳有劳。”苏婉如也学着他们拱了拱,起身打开了包袱,里面是十来本书,有的是手抄的,有的则是市面上印刷的,“没有被人发现吧,有没有将买的书添进去?”
随一和随二都不明白苏婉如为什么让他们去行宫偷书,只管应答做事,“是,按姑娘的吩咐,将书记下来,然后买了新书换下来的。”
“那就行。”苏婉如高兴不已,坐在桌子上一本本的翻着,又回头看着两人,“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回去歇着吧。”
两人应是,抱拳出去。
苏婉如一本本的翻过,并未做什么。
天亮后,她就去了邱姑姑那边,邱姑姑对她来没有感到奇怪,让这她进房里来,问道:“可是有什么事和我说。”
她昨天就感觉到苏婉如有话和说。
“是这样的。”苏婉如道:“我想见一见冯姑姑留下来的那几个绣娘。”
邱姑姑顿了顿,思索了一刻,抬头看着她,“此事我去和掌事说,只能试一试,说不定她们人已经被遣回去了。”
“没事。如若真的回去也无妨。”苏婉如想到昨天青柳送她回来时告诉她的,陆家的人说当时去找她们的只有冯姑姑,除此以外他们没有和任何人接触。
至于找来的两个刺客,也是冯姑姑花的钱办的事,他们只负责在衙门里闹事,让衙门的人将她和邱姑姑一起请出锦绣坊。
“你和姑姑说说,你为什么找那些绣娘。”邱姑姑问道:“这事还有什么问题吗。”
苏婉如摇着头,道:“没什么问题,冯姑姑和陆家的人都承认了,证据确凿。”她顿了顿又道:“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想找人确认一下。”
“别胡思乱想。”邱姑姑摸了摸她的头,道:“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坏人,虽冷漠着,可若没有利益冲突,大家也都会继续相安无事的。”
苏婉如笑着,拉着邱姑姑的手,道:“那是因为您有原则,心底良善,才会觉得一切都美好。”
“去忙吧。”邱姑姑轻叹,也不知道苏婉如这样的性子是好是坏,“做好你自己的事。”
苏婉如应是,由婆子扶着,拐着去了山水馆。
她进门,一楼的绣娘都起了身,站在门口看着她想说什么,又仿佛想过来扶她,但以往相处的并不愉快,这么上去太刻意了,一时间大家都尴尬的愣在原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看着我做什么。”苏婉如朝众人笑笑,她对她们说不上敌意,人都是群居的,当你周围的人都在做一件事时,不管这件事对错,只要你不做,你就是不合群,就会被排斥。
陆思秋讨厌她,所以,这里所有人都要跟着排斥讨厌她。
可真正和她有过矛盾的,却一个都没有,所以她无所谓。
“搭把手。”苏婉如朝巧红点了头,巧红一愣忙跑过来,扶着她,“你……您慢点。”
苏婉如和她笑笑,道了谢,在正中的位置坐了,拍了拍自己的绣架,笑着道:“今儿我就在这里做事,你们别老看着我,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大家都扯了扯嘴角干巴巴的笑着。
苏婉如就不再说话了,这事儿不能强求,她拿了针线低头做事,楼上周槐娟和蔡萱结伴下来,看见她笑着过来说话,苏婉如问道:“早上没看到你们绣长和三娘,还没来吗?”
“我们绣长一早坐车出去了,说是去办事,要中午才能回来。”周槐娟道:“刘绣长在楼上和邵姐姐一起在做事。”
焦振英出去了?苏婉如点头,没有在多问。
一上午时间过的很快,馆里也很平静,中午大家都散工去吃饭,苏婉如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刘三娘下来,便指了不敢轻易走的巧红,道:“上楼帮我看看刘绣长在做什么。”
“哦,好好。”巧红提着裙子,一溜烟的跑上去,过了一会儿又跑了下来,道:“刘绣长还在做事。说让您等一会儿,她这就下来。”
巧红的样子,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苏婉如看着她有趣,想到那次踹她的肚子,吓的她好久都不敢大声说话,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她笑着道:“那你去忙吧,我等刘绣长就好了。”
“好。”巧红道:“那我先给你续上茶。”
苏婉如道了谢,巧红办好事便高高兴兴的走了。
“阿瑾。”窦娆和阮思颖结伴一起下楼,见她还在,阮思颖问道:“是不是腿脚不便去吃饭,要不我帮你带回来吧。”
苏婉如道谢,回道:“我在等刘绣长,你们去吃吧。”
“我们不打扰苏绣长。”阮思颖点头,窦娆上前来拉了阮思颖,看着苏婉如笑着,“你要有事和我们说一声。”
苏婉如点了点头,低头接着做事。
又等了一会儿,刘三娘才来楼,两个人慢慢往饭堂去,苏婉如问起焦振英,“今天不回来吗。”
“我也不知道。”刘三娘觉得奇怪,“她早上说出去办事,中午就回来,可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两人说着,一起吃了午饭,本以为焦振英下午铁定能回来,可一直到天黑都没有人影。
这是鲜少有的,即便不能回来,也一定是回家或是去朋友那边,让人来说一声。
邱姑姑派婆子去找,刘三娘坐立难安的搓着手,苏婉如感觉也不大好。
约莫亥时左右,来说话的人不是出去找人的婆子,而是应天兵马司的衙役,两个人上门,和出去应事的邱姑姑,道:“……人在医馆里,被人挑断了手脚筋,你去认认,是不是你们锦绣坊的人。”
邱姑姑愣住,回头看了看刘三娘才迟钝的反应过来,问道:“差爷怎么想到来锦绣坊问的?”
“女子穿着锦绣坊绣娘的衣服。”差役道。
邱姑姑扶着刘三娘的手,两个人的手心冒汗却冰凉的没有一丝热乎气,半天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