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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表白
西域新王继任典礼举行得十分热闹,王城之中欢庆三日,载歌载舞,声乐不绝。铪碕尕晓
高高的城楼之上,风非砾一身玄色华袍,头戴金冠,携手盛装礼服的悦宁接受万民朝拜。
城墙之下,众人仰望着那一对璧人的身影,欢呼声一阵阵仿佛浪潮前仆后继。16607573
姬堇华迎着耀眼的阳光,看着城墙上的那一幕,禁不住长长舒了口气,似乎一切都结束了。
联姻的任务到这一刻,总算圆满完成。很快他们就要启程离开西域,返回大燕了。
域礼头舞任。姬堇华转过头看向四周欢腾的百姓,蓦地发现前面一个人影晃过,竟有几分眼熟,脑子里顿了片刻才记起,那人影与乌苏图十分相似。正要仔细看,人影一晃,再不见踪迹。
姬堇华找了半天没找到,心想可能是自己看错了,照理说经过上次一战,乌苏图应该不会再轻易出现在西域了。这么想着,姬堇华更加觉得是错觉,摇了摇头,收回视线。
人群之中,乌苏图转头望向城楼之上,那个面带微笑的端庄女子,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震动。
他的眼力极好,即便隔得远,依旧将那人面容看得清晰,可他却希望自己此刻什么都没看到。
他以假名骗了她,一直心存愧疚,可没想到,她同样骗了他。
阿宁,阿宁
他为什么没有想到,她的全名就是悦宁呢?从大燕来此的公主,如今西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后。
看到那张面孔之后,交换人质背后的隐秘,顿时真相大白。
他原本以为她是受人所迫,才不得已将那些话告诉那个“假人质”被利用来对付他,现在看来,她根本就是自愿的。
没有她的配合,池旭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算计到他,让他丢了人质不说,还掉进预先设好的陷阱,险些送了性命。这一切,她居功至伟。
现在回想起来,遇袭当晚缩在马车里不起眼的那个女子便是她,她与身边人临时调换了衣服才李代桃僵逃过一劫,他们一直以为的“公主”从始至终都是个冒牌货。原来她如此心机深沉,那么帮助池旭设局诛杀他也就不足为奇了。
可叹他被骗了这么久,还一直为当日丢下她独自逃命心怀愧疚,若非如今亲眼看到她身着西域王后服饰站在风非砾身边春风得意,他简直难以相信,乌苏图眼底顿时浮现冷嘲之色。
“老大,我们走吧。”身边有人朝四周的人群看了看,低声催促“等典礼结束,再要离开就不容易了。”
乌苏图最后忘了城楼上的人一眼,才转身随着那人一同离去。
那次的战败之辱,总有一天他会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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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位典礼结束之后,姬堇华便回了宫里。晃晃悠悠地沿着宫墙走下去,走到尽头的时候,看到前面一个身影,不由蓦地顿住。
阳光照射下,那人的面目有些模糊,若非头上那尊耀眼的金冠,姬堇华一眼尚认不出来。
“非”姬堇华顿了一下,立即改口“王上。”
风非砾望了望她,遣退了身后的一干侍从,迈着从容的步子朝她走来。
姬堇华有些恍然,那天中毒一事过后,听说他的身子一直很虚弱,现在看来也没恢复多少,面色仍旧带着几分病态,不由出声道:“王上病体未愈,既然回宫了,为何不好好休息?”
听到王上两个字的时候,风非砾面色一僵,有些意外,然而等她说完后面的话,他面上又带了些许笑意:“我想见见你。”
这句话说得十分温柔,比之在吟风苑那些相伴的日子还要亲切几分,姬堇华一时有些迷茫。如果是在以前,她一定会为此暗自欣喜好一阵子吧,可现在
垂下眸子,她只感到难以言明的怪异。就好像这句话是对别人说的,偏偏不凑巧地被她听到了似的、
沉默了半晌,她才开口:“我还未曾恭喜你,终于得偿所愿,如今想要的一切你都得到了,实在是可喜可贺。”
“是吗。”这种疏离的语气,让风非砾不适应地微微皱起了眉头。
王后伏诛,她身后的家族经此一番变故,再也无力兴风作浪。他隐忍多年的仇恨,终于得以讨回,父王也终于不必怀着愧疚去见母亲这一切,正是他梦寐以求的。
然而,当他站在城楼之上,接受万民朝拜的时候,却发觉心底某处似乎少了点什么。
直到无意之中,看到人群之中仰望着他的那抹熟悉身影,他才蓦地明白,他从未放弃过对她的感情。
那总是会给人带来阳光的笑靥,如果能够一直珍藏在身边,大概他这辈子再也别无所求了吧。
于是鬼使神差懂得,回到宫里的第一件事,便是来到这里等她。
可是望着眼前清丽的眼角眉梢,他突然有些恐慌,之前能够看到的倾慕之意,似乎再也找不到了,她看他的眼神太过清澈,毫无从前的欣喜,就仿佛在看一个过客,淡漠且保持距离。
他心内一动,有种失去眷顾的惶然。
姬堇华有些摸不着风非砾的语意,更不明白他出现在自己眼前是为了什么正在猜疑的时候,风非砾出声了——
“我记得之前一直希望能入我画中。”他看似淡然地说。
姬堇华一愣,随即有些尴尬。从前她一心扑在风非砾身上的时候,确实有缠着想入他画中,对于他每次只画飞天有些不满,尤其是在知道他画飞天是怀念母亲的缘故之后,心里想着如果能够成为他笔下的第二个女子,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在他心里有些地位了。
而对于她的胡搅蛮缠,他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辞,为此她还很是伤心了一阵子。现在旧事重提,她自己都有些惭愧,深觉从前行事莽撞。既然对方不愿,那就证明她在他心中并没有多么重要,偏偏她还一再纠缠,实在是少不更事。
姬堇华脸一红,正要将此事揭过去,却听到风非砾缓缓说道:“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早已入了我的画中,只是不曾觉察而已。”
姬堇华愕然,张开的口也忘了合拢,想说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怎么会?”
仿佛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内心,明明早已悄悄将她的模样临摹了无数遍,却一直没有将之示于人前,好像如此就不曾动心一样。他如此说服着自己,总有一天他会离开,回归故土,怎么能因为一个别国的女子动心。
那些画皆被小心地封尘隐藏,仿佛他心底不可说的秘密。
“我一直以为,将那些画藏起来就是不曾动心的表现,现在看来却是自欺欺人。”
风非砾自嘲一笑:“不敢接受,不敢许诺,不敢表明心意,便是我身为质子时的心态,连自己的未来都无法掌握的人,又怎么敢去许诺别人?”
姬堇华瞬时惊讶得无法言语,一直以来,她都以为风非砾对她并没有她所期待的感情,以为不过是不得不屈从的利用关系,即便亲自从沙漠里将她带回来,她也觉得不过是出于歉疚补偿的心理。
而就在她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并且愈合了伤口,淡忘从前的过往之后,他却跑来告诉她,那种感情一直都是存在的,只是被他隐藏起来,不愿面对而已。
这算什么?
缓了缓神,恢复了镇定,姬堇华开口问:“而现在,你告诉我这些,又是因为什么呢?”
风非砾审视着她的神情,最终说道:“从前的我身边什么都抓不住,不敢轻易许诺什么,就连对喜欢的女子诉衷肠都是奢望,可是现在,我想我已有能力不再压抑自己的感情。”
“然后你打算怎么做?在娶了悦宁为王后之后?是的,你现在什么都有了,报了仇,继任了王位,你觉得自己能够表明心意了,然后呢,让我和悦宁共事一夫?”
姬堇华有些怀疑,或许男人脑子里想的一些事情她无法理解。他怎么会觉得在他名正言顺打着联姻的旗号娶了悦宁之后,她还会选择跟他纠缠下去?
风非砾急忙解释:“我会安置好她。”
姬堇华立即反问:“怎么安置?让她守一辈子活寡,还是让她丢弃属于自己的公主的身份?你觉得哪一样对她公平?或者让我隐姓埋名一辈子?你觉得我会接受这样的安置?”17go5。
风非砾望着她,眼底里渐渐浮现上一抹哀色。
“你就如此不相信我会处理好一切?或者,其实对于你来说,我其实并没有多么值得在意,对吧。”
姬堇华一愣,默然片刻,回想起自己对风非砾和对池旭的感情,似乎本来就并不一样。
他们两个是那么性格迥异的人,在池旭那妖孽身上吃了亏之后,遇到如风非砾这样的,很容易就产生了好感,被吸引过去,相处久了就越发喜欢起来,于是就以为自己对他心怀恋慕——这不过是她年幼无知的迷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