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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天尧龙体欠安,连着两日罢了早朝,一时之间,整个大齐朝堂都有些惴惴不安,仿佛有股看不见的暗流在涌动着。
原先已经安分守已的三位皇子,又开始蠢蠢欲动,朝中观望的大臣们也有些按捺不住了,或明或暗,都在观察到底哪个皇子能得沐天尧的欢心。
三公和六部之首等大臣处理完公事之余,也数次觐见沐天尧,委婉地表达了储君当定的看法;更是数次亲自前往太医局,查探沐天尧病情,揪着曲太医想要问出个究竟来。
沐天尧的精神依然不是很好,不过到了第三天,已经勉强能起来批阅奏章片刻了,对大臣们立储的请求却不置可否。
一连三天,每天中午,杨钊都会求见沐天尧,美其名曰回禀宫廷防务,实则向他汇报沐语之的情况。
“宫中平安无事,就是六公主十分消沉,一直躲在屋里。”杨钊一边偷窥着沐天尧的神情一边道,昨晚的事情虽然没人知道,可他却心中不安。
“她就没什么要和朕说?”沐天尧面无表情地道。
“这个”杨钊有些头疼,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帮沐语之说两句好话“陛下,公主虽然没有什么要和您说,但卑职看她的言行举止和平日里的大相径庭,如果公主做错了事情,一定是在真心悔过了,陛下何不”
沐天尧的目光扫了过来,淡淡地道:“杨钊,怎么你什么时候被语之收买了?”
杨钊扑通跪了下来:“卑职不敢,卑职只是看着公主心疼,那张脸都瘦了,整日里就喝点粥,这样一直下去可不行啊陛下!”
沐天尧沉默了片刻道:“她爱和朕摒就摒着,你告诉她,她这次不说,就在明钰殿呆一辈子算了,朕说话算话。”
杨钊愕然,半晌才诺诺地应了一声退了出去,沐天尧沉吟了片刻,对着旁边的于公公道:“去,把凌卫剑给朕找来。”
凌卫剑一听沐天尧召见,简直如释重负,这三天,他只查探到沐语之惹得龙颜大怒,被沐天尧禁足,至于是什么原因却无从得知。他不敢轻举妄动,心中却焦急难耐,一来担忧沐天尧的病情,
二来担忧沐语之的处境,但他一直等不到合适的机会,去撕破这个僵局。
他数次求见沐天尧,得到的答复却是陛下正在静养,就连他父亲安远侯求见也被拒绝了。安远侯十分纳闷,半开玩笑地问他:“卫剑,你这么着急,不会其中有什么玄机吧?这完全都不像你了。”
凌卫剑听了心中一凛,的确,他太过反常,只怕要被人抓住了把柄,只是,明钰殿这样的情景,让他如何能不反常?这已经是第三日,再这样下去,只怕他再也无法顾及昨晚沐语之派人提的醒,也无法顾及所有的谋划还没周密了。
在心中揣测了好几份沐天尧召见他的原因,凌卫剑深吸了一口气,跨进了沐天尧休憩的卧房。
沐天尧正躺在床上,小腹上插着银针,曲太医坐在一旁把脉,卧房中弥漫着一股苦涩的草药味道,凌卫剑见他脸色蜡黄,印堂略黑,不由得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陛下这身子真的不太好了?
不到片刻,曲太医收回银针,取出一粒药丸伺候沐天尧服下,旋即又沉吟片刻,写下了一个药方:“陛下好生将养,臣先告退,晚些再来。”
沐天尧点了点头,披上了衣衫,半靠在床头,瞥了凌卫剑一眼道:“凌爱卿,外头有什么风言风语啊?”
凌卫剑躬身行礼道:“陛下心如明镜,想必已经心知肚明,臣不敢妄自多言。”
沐天尧长叹了一声“朕这三个儿子,个个都聪明,却聪明在不是正途,朕只希望,上次的教训能让他们领悟些什么。”
凌卫剑沉默了片刻道:“陛下,殿下们有时候可能是身不由己”
沐天尧冷哼了一声道:“是不是身不由己,朕还没有老眼昏花,看得出来。若不是老四他是个扶不上墙的,依朕看,老四的品性倒是比其他三个强上一些。”
凌卫剑略略有些诧异,他只在云眉山围猎时见过四皇子沐奕言几眼,在大齐的朝堂和后宫,沐奕言几乎是个隐形人,上次又闹出这么大的笑话,沐天尧居然还会惦记着他,难道是大家都错看了这个四皇子?
“上次你办的差事很得朕心,辛苦你了。”沐天尧也不再提沐奕言,话锋一转,提到了上次云眉山围猎的事情。
凌卫剑一脸的苦笑:“陛下,下次可万万不能再让臣办这等吃力不讨好的差事了,只怕现在三位殿下心里都恨臣恨得牙痒痒的。”
“他们若是真的懂为君之道,就应该知道你是个难得的人才;更何况,身为大齐的臣子,就算是天子有错,也应当不畏强权,尽力劝谏,何惧之有?”沐天尧淡淡地道。
“是,臣明白,陛下对臣的知遇之恩,臣无以为报,只愿毕生效忠陛下,效忠大齐。”凌卫剑应声道。
君臣二人又聊了几句朝堂之事,凌卫剑正琢磨着该如何打探沐语之的消息,沐天尧忽然不说话了,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看得他心里一阵打鼓。
“凌爱卿,朕有一事不明,你可要老老实实地告诉朕,不得有半句谎言。”沐天尧缓缓地道。
凌卫剑隐隐觉得不妙,却只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你那日为何突然向语之求亲?你们俩本来不是两看两相厌吗?其中到底有何玄机?”沐天尧咄咄逼人地问道。
凌卫剑的脑中转了好几个念头,开口道:“陛下,臣娶妻不求才,更不求权,六公主性情率真,娇憨可爱,臣愿一生一世与公主相伴,恳请陛下成全。”
“是吗?”沐天尧的声线高了几分,眯起了眼睛,一脸的随意“朕也属意于你,可语之好像不是这样想,她居然胆大妄为,和别人在宫外有了私情,问她是谁,她却不肯说,此人如此胆大妄为,等朕抓到他,必要将他碎尸万段。”
凌卫剑愣住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
“凌爱卿你若是真心想要朕成全,朕就把她许配给你,她的名声不提也罢,朕对她是失望透了,以后就要劳烦凌爱卿你多多辛苦了。”沐天尧漠然道。
沐天尧的话简直大出凌卫剑的意外,听起来好像正中他的下怀,可细细一品,却是话中有话。凌卫剑的心扭成了一团:沐语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他到底该如何回答?这就好像是一场豪赌,赌输了,一败涂地,只怕沐天尧从此便会对他厌弃,两人前景堪忧。
他一咬牙,心一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臣有罪!”
沐天尧一下子睁开眼来,眼神犀利得仿佛能割开凌卫剑的脸上肌肤。半晌,他才一字一句地道:“你有何罪?朕倒是很好奇。”
“和六公主有私情的,正是微臣,”凌卫剑挺直了后背“当时公主懵懂无知,是臣趁着公主酒醉做下了大逆不道的错事,幸好最后公主和臣两心相映,总算没有酿成大错。”
沐天尧的脸色铁青,胸脯急剧地起伏着,怒不可遏:罪魁祸首居然真的是这个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信任有加的爱臣!
“没有酿下大错?”沐天尧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来“亏得爱卿饱读诗书,说的真是轻巧!女子的名节有多重要,需要朕来提醒你吗?”
“不,臣有错,可公主没错,恳请陛下万万不要迁怒公主,臣愿领受一切惩罚,”凌卫剑恳切地看着沐天尧“陛下,公主虽然顽劣,可在心中最仰慕的就是陛下您,您若是厌弃公主,只怕她会伤心无比;更何况,所有公主的流言,都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实则公主玉洁冰清,心地良善,臣就算身死,也不愿陛下误解公主是个伤风败俗之人!”
沐天尧捂住了胸口,勉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冷笑了一声:“凌卫剑,你再花言巧语朕也不会信你,你若是心中有半分为语之着想,为何事发当日不来求亲,要等到避无可避,才向朕承认?”
凌卫剑张口结舌,他该怎么说才好?难道说“陛下,臣怀疑你的枕边人要下狠手害你女儿,臣怀疑她害死了好多人,臣怕你保护不了你的女儿”?他咬了咬牙道:“陛下,臣有苦衷,臣”
“你不必再狡辩了,”沐天尧眼神冰冷,朝着门外喊道“来人啊,凌卫剑欺君罔上,罪无可赦,打入大理寺大牢待审!”
凌卫剑跪在地上,默默地朝着沐天尧磕了一个头,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袍上的褶皱,面不改色,神情淡然:“陛下,若臣身死能换得陛下父女和睦,臣甘之若素,臣告退,陛下保重龙体。”
门砰地一下被撞开了,杨钊和两个侍卫冲了进来,凌卫剑刚想举步,却见杨钊脸色惨白,一下子扑倒在沐天尧的床前,说话都不利索了:“陛陛陛下!六六公主她她”
凌卫剑的脑袋嗡地一声,一下子抓住了杨钊的手臂:“六公主她怎么了?”
“她她服毒自尽了!”杨钊咚咚地磕了两个响头“陛下快派人去救救公主!臣不敢擅自去请太医,请陛下开恩!”
作者有话要说:一团糟啊一团糟!
继续认真地求撒花求包养\\(^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