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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尹承善的心一急,毫不犹豫地抽出了缠在腰间的软剑,一招一式幻化成凌厉无比的剑芒,剑影所到之处尽皆染血。
虽然黑衣人为数不少,但他与龙笑沧的身手倒是皆不弱,再加上闻声而至的暗卫,倒也没有痴缠太久。
几番交手之后,地上已经七横八竖地躺了十几具尸体,还留着的活口也不过一、两个。
“四皇子,我得速回王府一趟。”停下了挥舞染血的软剑,尹承善并不恋战,只是面容焦急地向龙笑沧告罪。
“不行,瞧今晚这阵仗,倒是有人按捺不住了,想要先下手为强,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给我点时间,清理完这边,我再同你一起回去看看。”
尹承善深邃的眸子中难掩急切和忧心,虽然王府里头也有他特意留下的暗卫,但瞧这攻势,只怕二皇子那是铁了心孤注一掷,精锐尽出。
再等下去,他怕是来不及了。
“还请四皇子恕罪!”头一回,尹承善完全没有听龙笑沧的命令,只是朝龙笑沧一抱拳,人已经宛若苍鹰一般的拔地而起,疾行而去。
“该死的!”瞪着那快速消失的黑影,龙笑沧沉着脸,忍不住低咒了一声。
尹承善向来沉稳,何曾这样冲动了,着实让人意外。
思及商飞雪会有危险,尹承善连忙从小厮手中抢下自己的骏马,往泷阳王府疾驰。
还好夜里的街道并没有太多行人,否则这样纵马疾行,到了御史口中,只怕又要掀起一波口舌之争。
尹承善本就不是骄狂之徒,平素也不会仗着身分欺人,只是如今心中急切,压根就顾不了那么多。
好不容易到了王府大门,却没人前来应门,尹承善心中顿时冷了几分。
该死的!
是他疏忽了,以为此事能瞒得密不透风,所以才没有及早做下安排,万一飞雪跟冬阳有个什么事,他断然不会原谅自己。
想到这两个女人,他双足一点,再次飞纵而起,越过了围墙再跃上屋顶,便听到后院传来打斗声响。
满脸阴沉的尹承善当即飞掠而去,腰间缠绕的软剑已然出鞘,正散发着阵阵的寒芒。
一落地,只见那些黑衣刺客大多已经七横八竖的躺在地上,全然没了气息,剩下的正在跟他特意安排的暗卫搏斗,但看起来不用他出手,暗卫们还略胜一筹。
见状,尹承善稍稍松口气。
忽地,隐隐一阵哭声传入他的耳际,他皱了眉头,循声而去,就见初冬阳正跪坐在令一个人身边哭泣。
“你干么救我,我可以逃的,若是真的逃不走,我也好去跟志天作伴,你救我做啥救我做啥”初冬阳一边低声哭着,一边七手八脚地替商飞雪包扎泊泊流出艳红鲜血的伤口。
飞雪怎么了?
尹承善死命盯着商飞雪几乎没了起伏的胸口,忽地感到气息一窒,一阵晕眩感扑天盖地的袭来。
死了吗?不,不可能!
一颗心彷佛被人紧捏着似地泛着阵阵痛楚,他想要冲上前去又不敢。
突然间,前所未有的恐惧紧紧地攫住了他,他很怕,怕是因为自己一时疏失害她就这么香消玉殒。
他怔怔的看着,这辈子第一次尝到这种进不得、退不得的境况。
他没上前,倒是满脸泪痕的初冬阳发现了他的存在,于是连忙朝他喝道:“你还不快点过来,飞雪为了保护我,力战那些刺客,累晕了过去,咱们得快点送她回房,请太医过来瞧瞧。”
晕了过去?只是力气耗尽,不是伤重而亡?
“那她身上的血”便是因为她浑身是血的模样太过骇人,他才以为她遭了不测。
“那是刺客的血,虽然暗卫们已经尽力,可我手无寸铁之力还是拖累了大家,幸好飞雪的武功好,替我挡了不少,若非她的体内有毒,内力凝滞,我想她也不会晕过去吧。”初冬阳心有余悸,是以见飞雪晕了,才会有些失控。
方才要不是飞雪在,只怕她早已死在这儿了吧。
力战那么多的刺客,要能不受伤是不可能的,可她方才帮飞雪稍稍查看了一下,倒是没有什么严重的刀伤,不过会不会因为体内中毒而有什么后遗症,她就不敢说了。
好半晌,商飞雪没死的这个消息才窜进尹承善的脑袋里,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把抱起了商飞雪,急匆匆步入屋内。
他回头对跟上来的初冬阳交代“快去请方太医过来。”
没死,只要没死就好了,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就算耗尽千金,他也要治好她。
看他这样,初冬阳反倒冷静下来,连忙招来一个逃过一劫的小厮,让他快马进宫去请方太医过来。
以她对这个名义上的夫君的了解,若是不能让他在半个时辰内见到太医过来,只怕他会气到掀了屋顶。
看来,她这个表哥是深陷情网了,这样真好。
初冬阳停下了脚步,环视着这一座还弥漫着浓浓血气的院子,忽然想,也该是时候换她去寻找新的人生了。
巍巍皇宫,尹承善伫足,望着那大大的勤政殿三个字,眸心漾过一丝狠戾。
只剩三个月是吗
为了保护冬阳,飞雪催发内力,目前体内的毒已经快要压制不住。
若是再不能找到解药,一旦毒素攻心,那么她就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尹承善的眸子恨得发了红,如果可以他真想立刻就杀了商清远和龙笑阳。
争皇位那是男人之间的事,为何将帐算到女人的头上,真不是个东西。
怀里揣着那份卖官名单,尹承善决定不迂回托龙笑沧帮忙了,他将东西拿回来,并打算下了朝亲自面见皇上,将事情的始末交代清楚,一等商清远入了狱,他自有其他法子可以逼出解药来。
他绝对不会放过商清远的,这几日飞雪受了多少的痛苦,他就要商清远还多少回来。
“王爷,请留步。”
伫足,回望,尹承善一见到来人,眸光转沉,恨不得用目光就能射穿商清远的心窝,好让他当场毙命。
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呵!他都还没找上门,这老家伙倒是自己先来了,倒是真不怕死的。
“王爷,可否移地一叙。”商清远的脸上依旧漾着一抹老狐狸的笑容,无畏无惧的,彷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他倒想瞧瞧这只老狐狸葫芦里头卖的是什么药?
对于商清远的要求,尹承善微一颔首,也算是应了,抬眼看看时辰尚早,就算要见皇上,也得等皇上用完午膳。
盘算过后,他便率先出了宫门,信步往大街上的茶馆走去,也没回头瞧瞧商清远到底有没有跟上。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穿过了人群,进了茶馆的包厢,点了几样茶点,店小二退下时顺手把门带上。
店小二一走,商清远便一骨碌地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完全不知道商清远在盘算着什么歪主意,尹承善只是端坐在椅子上,连去搀扶都没有,任由堂堂一个侯爷跪在他面前。
“求王爷救命!”
尹承善冷哼一声,倒没想到这商清远竟然是这么没有骨气的人,知道事迹败露后,竟然连挣扎都没有就来求他救命。
尹承善也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他不动声色的打量对方,想要瞧清楚他这么做的目的究竟为何?
给了对方一点压力,他才懒洋洋的开口“你求我救命,行,把飞雪的解药交出来,我可以替你求求皇上,留你一条狗命。”
“王爷,飞雪是我的女儿,我怎会不想救她,只是只是那解药不在我手里啊。”他那语气像是真心疼女儿似的。
“既然如此,你拿什么来求我?”望着商清远那卑贱讨饶的模样,尹承善隐隐觉得不对劲。
说起来二皇子那方也还有机会,皇上向来是慈父,若他们换个方式糊弄过去,虽说势力肯定要削减的,但绝对能留一条命。
若只是要留命,有必要来求他吗?
今日商清远特来求情,教他实在觉得诡异。
尹承善不动声色,目光炯炯地扫向商清远。这样的商清远看起来真像贪生畏死之徒,可若真是这样的人,二皇子能看得上眼吗?
“王爷,飞雪是我的女儿,虽然是个卑贱下人所生,可怎么说也是我的血脉,如果不是二皇子逼着我这么做,我又怎么舍得?”
“听起来你倒是个有苦衷的。”尹承善淡淡说道,也没请人起身的意思,就任由商清远跪着。
反正飞雪也没把商清远当父亲,自己更不用把对方当丈人尊敬,留情面什么的也没必要。
“我自然是有苦衷的,那二皇子是什么样的人想必王爷也知,若是我不答应,只怕侯府上下的命早就没了。”
“那你现在又不怕二皇子了?”这墙头草的行为太过刻意了,刻意到他无论如何都不敢轻信。
“现在我是进无路、退亦无路,只想求着王爷看在小女的分上,能饶了侯府上上下下几百条的人命。”
“你既没有解药,昨夜又让人伤了飞雪,你倒是说说我拿什么相信你?”把玩着桌上的茶杯,尹承善没先应好。
他与龙笑沧能走到今天,自是经过了大风大浪,若是这般轻易地相信人,只怕早死了几百次。
但为了飞雪,他还是耐着性子与他周旋,毕竟他不相信商清远没有解药。
“这”商清远听着他口吻淡漠,拒绝之意明显,顿时整张脸煞白,便连跪都跪不稳了。
见状,尹承善起身,慢条斯理地抚了抚自己衣服上的小皱折,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商清远,倒也没把人往死里逼。
“其实要本王救你也很简单,飞雪活,你便能活,她若死了,你们冬宁侯府几百条人命就跟着她下黄泉陪葬。”
“可是可是”尹承善的条件让商清远的脸色一白,额际开始冒出一颗颗冷汗。
尹承善冷眼看着他,虽然他看起来好似真的很害怕,但那双眼明明还充斥着算计,真当他瞎了看不出来!
若是这计谋是冲着他来的也就罢了,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尹承善从来没怕过这些小人。
可若这计谋是冲着飞雪去的,那可不成,现在她虚弱得很,是禁不起折腾的,太医都说了,好好将养的话,还能有三个月的阳寿,若是再出什么差错,便随时可能魂断九天,所以他得让商清远清楚利害关系。
“怎么?你办不到?”瞇起了眼,尹承善杀气腾腾的模样倒是很能镇得住人。
商清远抬头看了看他,心中衡量,最终也只能咬牙应了。“那就请王爷再保下官几日,让下官好好想个法子。”
保他?!尹承善终于懂得他的意思了,他这算盘打的是要让他给几日缓冲时间,先不要将那份名单送到皇上面前。
他若是多给他们几日,他们就能翻得了身吗?他们心中的盘算究竟为何?
现在他倒真想瞧瞧,就这几日的时间能让他们倒腾出什么来。
若是他们还有什么隐藏着的实力,也正好趁这个时候清干净,否则斩草不除根,只怕要为将来留下隐患了。
“若是你真心诚意要为飞雪找活路,那么本王可以为你多谋几日时间。”他应允,但同时弯下身子与商清远对视着“若是你不过是想拖延时间,那么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说完,他潇洒走人。
原本低着头的商清远却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来,眸中的卑微乞求早就消失无踪,泛着的是浓浓恨意与噬血光芒。
只要再几天,等到二皇子布置好了,便是那些碍眼石头的死期,至于商飞雪那个贱种,他本来就没有看在眼底,是死是活他压根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