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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往前飞,飞过一片时间海
我们也曾,在爱情里受伤害
我看着路,梦的入口有点窄
我遇见你,是最美丽的意外
总有一天,我的迷底会解开
——“遇见”燕姿
陵
那一天,是深夜。
正月十五,元宵节,闹花灯。
我一个人,坐在家里面。只开一盏台灯,电脑的音箱,流淌出清净的爱尔兰竖琴。干干净净,悠扬清远。本来很好,但是,我现在的心情很不配。
十分钟前,父母又在吵架,用着他们所知的一切侮辱性语言来辱骂对方。然后一个个的摔门离去。只留下一个我。在家里,听着音箱里流淌出来的声音。还有,窗外不断闪动的烟花。十五闹花灯。呵呵,还真是讽刺呢。
算了,反正也已经习以为常。我独住在这里,他们每周来送一次生活费。这个,是每周固定的节目,只要见面,就会不断地吵。今天是节日,太兴奋了吧。
反正也已经习惯一个人。是否有他们在,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意义。
从很小开始,他们就不断的吵,然后从不会在乎我的感受,似乎我只是一个木偶,或者摆设。他们和我的接触,仅仅是每周扔下一些钞票给我。然后,就没有了。从不会和我聊天,就算在大街上面对面的走过,眼角都不会动一下。三个人,住在三个不同的地方,我需要解决自己的一切。所以,我们之间,除了血缘,没有一点感情在里面。我做了什么,他们不会,也不想知道,只要我不添乱。我也已经习惯,一个人。
他们对我,一无所知。
虽然,到年底的,我才满十八,但从十四岁开始,我就不再用他们的钱。每周我只是默默的接过他们的钱,然后存起来。开始,是靠着杂志和电台的稿费过活。然后和朋友学会了调酒。于是深夜,去一些酒吧,做调酒师和dj,甚至有时,上台去做临时歌手。把自己弄得飞扬跋扈,永远在酒吧光怪陆离里戴着赤红的墨镜,从不摘去,然后狠狠的酗酒,狠狠的打架,得来了无数的伤痕。回到家,在呕吐之后醒酒,坐在疲惫的夜里,听着爱尔兰的竖琴和风笛,继续写着故事。每天夜里,消耗掉大量的咖啡。然后第二天,换上干净的校服,洗去夜晚的一切痕迹,在学校里补充回丢失的睡眠。于是成绩很差,很少及格,徘徊在班级的尾巴,只是默默无言,一个人,在角落里面。
这一切,除了我,再没有人知道。
于是就有了三种面孔,一个文采飞扬,一个嚣张猖狂,一个静默安逸。
甚至我都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或者,真正的自己,早已经不知,丢在了哪里。
今天是十五,因为是假期,所以不用上学,我也没有去酒吧。现在只是一个人,很好。只是在家里,我是从不肯听那些张狂的音乐的。那些坚硬的摇滚,已经在我做dj的时候,毁掉了,我的耳朵。所以,我的音箱里,永远,都是一些清淡的声音。
这些天,一直都在听着爱尔兰。很喜欢,它的清淡悠远,是风一样的声音。然后,从我的手指下,就可以流出一些美丽的故事。
很可惜,喜欢的爱尔兰,被一阵尖锐的电话铃声扰乱。奇怪,会是谁呢,约稿的编辑,朋友,和酒吧。只会打到我的手机。这个电话,只有那对父母,才知道的,而现在,他们显然是没有那个心情的。
轻轻拿起话筒。
你好,请问,哪位。
然后,就听到话筒的那边,传来了哭泣的声音。一个女孩子,哽咽着在说话。
哥,我好难过好难过。我忍不住了,只想打电话,好好的哭一场。陪着我,好么。我现在,也只有你可以依靠了。
她脆弱的声音,还有哭泣。使我无法说出,你打错了,这四个简单的字来。
然后,我说。好。
丫头。忍不住,就不要再忍了。你放心的哭吧,把一切的委屈都哭出来。然后,等到哭累了,就安心的睡去。醒来,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你永远永远,都不会没有依靠。
回应我的,是没有了压抑的哭泣。很大很大的声音。里面,夹杂了太多的痛,似乎,还有nirvana狂暴的声音,坚硬的随着哭泣,撞击进了我的耳朵,还有心灵。狠狠的,刺伤了我。
好久好久,一直到窗外再没有了烟花。
她的哭泣渐渐低沉,变得沙哑。而nirvana的吼叫,愈发狂暴。我的心里,被刺出很深的伤口。
然后我说,丫头,夜了。我们都累了。关掉那个喧嚣的声音。然后喝掉一杯温水,盖好被子。安心的睡吧。明天,明天醒来,一切就都过去了。然后重新开始,忘记那些不愉快。记得,你永远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的。
她说,好。然后慢慢挂掉了电话。
在我把耳朵移开话筒的时候,听到了她疲惫沙哑的声音,轻轻的说着。
谢谢你,哥
我苦笑,关掉了电脑,倒在床上。
然后,慢慢的睡去。
今天发生的,不过是一个意外。
不会有下次了。
就当,她是一个梦好了。
时间是一直向前飞快的走着的,轰轰烈烈,火火风风。让人感觉,自己在一点点的,残忍的衰老。没有一点可以抗拒的力量,然后就会觉得好难过。
只是,我是一个人,一个很孤独的人。也许可耻。但是一直的一直,我都宁愿,把所有的一切,全部都埋进自己的心灵。从不会说出来。
我觉得,很多事情,它是会让我难过的。那么,我就不要把它说给任何人听。因为,那些会让我难过的事情,一定也会让别人难过的。所以,我宁愿把所有的难过都留给自己,深深的埋在心里。从不,从不说出去。
我是一个自私的人。而且,我没有朋友。
今天是2月14号。情人节。
假期3月1号才结束。所以白天里,我有很多很多的空闲。
于是在这一天,我很早很早的起床。整理好一切,套上一件张扬的衣裳。走出门去。
靠着护栏,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然后,就会觉得很落寞。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又走到了这里。全市最大的室内公园,一座商场的顶楼。
这里,曾经有过我的很多故事。也有过好多的人,在这里与我的生活交叉穿梭。
其实,我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来过这里了。但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行走,然后回过神来,就在这里了。
我就这样的站在这里,靠着护栏。一直的看,看眼前的人们,不停的走过。当然,今天是情人节。所以,会有好多好多的情侣。成双入对,亲密甜美。很好很好的。只是,靠在护栏上的我,形单影只,眼神,也是痴痴的冰冷。与这里的美好,不是一个世界。
然后,我开始走动。在这座室内公园里。不停的行走。一圈,两圈。一小时,两小时。走遍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然后就会很不争气的想起,好多好多,以前的事情来。
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很脆弱。也一直的,都无法忘记,过去的好多。但是,我却不能允许自己放纵。我的眼睛,虽然总是会很痛,但是,已经,再也不能流出眼泪了。已经习惯把一切,都压在心底。然后等待时间,来把一切淡去。每天的早晨,睁开眼睛。都会对自己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虽然我知道,这只是一点点的希望,也仅仅是希望。但是,我却宁愿,也一直的强迫自己相信它,坚定不移。
是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但是,有一些时候总会动摇。
就像现在,我在一个拥有我很多过往的地方停留了三个小时。看到了好多好多拥有美好的情侣。然后心里就觉得很失落,或者是痛。
还好我记得,我是一个人。只是一个人的。而且没有朋友。
就这样吧,不然,我还能怎样。
然后心就一点一点的变冷,就这样好起来。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转身,回头再看了一次这个拥有好多好多美好的地方。然后离开。
我想,我以后也许都不会再来这里了吧。
回到家,向酒吧请了一天假。我现在的心情,不可以去那样的地方的。因为很容易,就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所以,我选择留在家。
弹开光驱,取出我很依赖的爱尔兰。放进去的却是朴树的第一张。
然后按下循环,反反复复,那些花儿。
用一包半的雀巢速溶,加上小半杯水。就有了浓浓的咖啡。
然后慢慢的喝下去,很轻易的,就觉得了温暖。深郁的香味,久久的回荡在唇齿边。不会散去。
我是很会控制自己的人。如果我愿意,那么,脸上将永远只有冰冷,没有人可以看出,我的眼里有什么。但是,我却可以很轻易的,感觉到他人,隐藏在心灵深处的感情。
这到底是好是坏。天知道。
我的思绪,被铃声打断。
抬头,然后看到时针,越过了十的刻度线。
轻轻拿起话筒。
你好,请问,哪位。
然后,就听到话筒的那边,传来了那个的声音。我立刻,就知道了她是谁。因为,只有一个人,这样的叫过我。
她说,哥,你还好么。我想和你,说说话。
听到她的声音,从上次的疲惫,变成了现在,很晴朗的样子。我的心里,突然的就觉得好温暖。
然后,我说,好。
我会在这里,一直的听的。你想说些什么,就都说出来好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听到了她清脆的笑声,像珍珠滴落在翡翠盘上一般的晶莹剔透。
那么,哥,你愿意认我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做你的妹妹了么。
我愣了几秒钟,然后笑了。
是的,丫头,你是我的妹妹。虽然,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但是,现在我也不需要知道了。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妹妹。这样子,就足够了。
你明白。
是的,我明白。
谢谢你,哥。我好开心。
傻丫头,其实是你,带给我好心情。
不,哥。只有你,只有你,才愿意陪着我,听我说话,听我哭泣,听我胡言乱语。只有你。
她说这话时,声音里再次充满了,深深的疲惫和无助,很容易的,就刺痛了我。
这时候,我似乎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突然的跳动了一下。就好像从她的话里,看到了内心深处,那个脆弱无助的,自己。
然后,想到了自己的冰冷,于是就想给这个孩子,很多的温暖。
不要怕,丫头。以后,你将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至少,有我,会陪着你,听你说话,听你哭泣。你再也不会寂寞的无助,因为,有我陪着你。一切的一切,慢慢的,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
好的,哥。我相信你,我相信你。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我并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因为我本就很少说话,也不喜欢说很多的话。但是,我想我明白,她心里的孤寂和悲哀,也明白,这样的人,最需要的是什么。因此,我想,她现在流下的眼泪,也一定是温暖。
对么,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