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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讨厌消毒水的气味自从没有了爸爸妈妈,每次生病她都是一个人上医院看病,每次挂号或是等领药的时候,看见别人有家人关心陪伴,她更觉得自己很落寞。
左茜熙在一阵强烈的排斥感中醒过来。
不是医院,是她熟悉的地方,季霖的兽医诊所。有神乎其技的季霖在,她知道自己脱困了。
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她又转动眼珠。
首先映入眼底的是光线,刺眼的日光灯,慢慢转过头,看向左边,一张性感俊美得让人心跳加快的男性脸庞,就靠在她手臂边。
昏迷刚醒的缘故,她脑袋还有点糊糊的,一时间转不过来,颇吃力地抬起左手,轻碰了一下他的前额。
虽然只是指尖稍稍划过,贝邦德却突然全身一震,像是被巨大的冲击力撞醒似地立即弹坐起来。
视线一对上水盈盈的眸子,他表情迅速堆满了狂喜,温暖的手掌抚过她脸颊。
“嗨,我的睡美人,你终于醒了。”他的嗓音因为激动而沙哑低沉,眼神温柔醉人。
她扯动苍白的唇瓣,声音沙沙涩涩的,顺着他的幽默不客气地回道:“王子都长得像你这样吓人吗?”
贝邦德撑起双臂,低下头轻啄她的嘴角,确实感受到她的温度,悬在心上的那颗大石也终于可以放下。
“季霖已经把你肩膀的子弹取出来,别担心,情况很乐观,休息两个月,你又可以活蹦乱跳。”
“我相信季霖的医术。”她微笑,脸上还是毫无血色。
胸口一阵无形撕裂的痛,他真想把她揉进自己体内,代替她受伤挨疼。
“以后不许你再干这种傻事,就算前方有枪直直指着,你也只能躲在我的背后,不能跑到前面替我挡。”贝邦德两手紧拢着她秀白的左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低垂的眸光泛着深深眷恋。
“抱歉”看他俊朗的脸庞因为自己瘦削不少,她好自责,想必昏迷的时候,都是他寸步不离地守在病床旁陪伴她。
心头顿时升起了浓浓暖意,她终于有了家人,一个会在她生病受伤时,全心全意陪在左右的家人。
“下次吧,下次我一定会躲在你身后,让你保护我。”不想让他太过自责挂心,她许下了诺言。
“说定了,以后可不许你赖皮。”他表情郑重地说,落在她洁白手背上的吻,如阳光烘照般暖烫。
“那个人为什么想杀你?”甜蜜的慰问过后,她按住他的手背,开始试着厘清一切。“那时候你被人偷袭,也是跟这次的事有关?”
“事情很复杂。”他皱眉,不知该不该让她知道得太多。
“我救了你两次,我有权利知道内情。”她难得露出倔强的神色。
“一切的源头要从我外公说起。”他反手握住她的柔荑,叹气说道:“我外公是美国东岸最大的华裔黑帮创始者之一,早期确实是什么坏事都干尽的那一种,十几年前,我外公动了让黑帮转型的念头,于是严令帮内开设的酒店赌场不能再进行任何非法交易,帮内的人也绝对不能碰毒品。”
左茜熙听得目瞪口呆,她知道国外有不少影星或是歌手都有黑道背景,像饶舌歌手五角就曾经坐过牢,但她没想过,他居然有一个黑帮大老的外公。
“有些人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他挑了一下嘴角,表情很嘲讽。“帮里有些人开始不服,然后就形成了派系斗争,这几年我外公年纪也大了,有些事情睁只眼闭只眼,但遇到大事的时候,还是由他出面做仲裁,一些后来入帮的人渐渐心生不满。去年爆发一件毒品交易事件,我外公惩治了一些人,派系之间的斗争就浮上枱面。”
“于是他们就把目标放在你身上?”她发挥简单的推理能力,错愕地接话。
“差不多是这样。”他揉了一下眉心,轻抚她有些凉的颊。“那时候来台湾,我也是被那群人盯上,那些混蛋常在东南亚进行毒品交易,在台湾也养了不少手下,我出了机场就被一路跟踪。”
要不是因为当时的他太放松,失了防卫,加上对方又使出下三滥的招数,否则光凭他的身手,他怎么可能沦落到像只受伤惨重的流浪狗,被爱心无限泛滥的她捡回家?
“那他们”她脑袋忽然混乱起来,危机意识大作。
“我正为了这件事想跟你商量。”他压下想起身的她,取来一杯温开水,让她就着他的手小小口地喝着。
“商量?”她含着一口水,模糊地问。
将水杯放回茶几,大手爬梳一下凌乱却有型的长发,他一脸焦躁,甚至很想来上一根香烟。偏偏这里有一个怪咖兽医,不烟不酒,害他想借根烟也不成。
“计画必须做一点调整,我后天就回美国,你先待在台湾,等我回去把事情处理妥当,再过来接你。”他口气柔软地说,像在哄小孩先吃药再吃糖,那种小心讨好的模样,让她想笑。
但她没笑,因为笑不出来。他决定一个人回美国,那是不是代表他后悔了?
“相信我,我想带你一起回去,现在就想。”彷佛看透了她内心想法,他沉定地加重语气。
她没表情地听着,眼底却有着清晰的落寞,扎疼了他每一条神经线。
“我没有反悔!懊死!懊怎么跟你说才好?我必须先把那些人的注意力引回美国,你才不会因为我再受伤,你懂吗?”
“我不怕,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她咬唇,在挨了一记子弹之后,她不晓得还有什么可惧怕的。
“我不会再让你有为我挨子弹的机会。”他阴黑着脸,气愤地说道。
“可是你走了,就不会再回来。”眼眶的泪水掉了下来,她说出心底的恐一回到那个花花世界,他可能就会发现她的平凡与无趣,一堆火辣美女等他钦点,他哪可能还记得她?
他整副胸膛都随着她的眼泪融化,只能边咒骂自己边小心不碰着她伤口,伸出双臂拥住她。
“宝贝,我会回来的,给你也给我多一点信任,好吗?”他低吻她的额心,总是自信得像个无赖的嗓音,此刻听起来懊恼又紧张。
“你是不是后悔说要带我回美国?没关系,你说出来,我会接受的。”她哽咽,那颗子弹射穿的不是肩膀,而是她脆弱的心。
“不,不,不!”他抵住她的额头,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我知道计画突然改变,你一下子难以接受,但是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只是回去安顿好一切,很快就会把你接过去。”
她垂下眼帘,透明的泪珠从脸颊滑落,没有血色的唇被一排皓白的贝齿咬紧。
“茜,我爱你。”他用一句告白,让她不得不选择相信他。
“你会回来接我对吧?”
“我发誓,我一定会回来。”他灼亮的眼映照着她,用一个吻见证这个承诺,她眨眨眼,任泪水滚落,终于点头。
“我等你。”
两天后,贝邦德在大批媒体包围之下,独自离开台湾。
所有人都好奇,那日风光地倚在他怀中的未婚妻怎么没随行?
抱歉,无可奉告。
经纪人派出的专业助理挡下所有问题,连随扈都特地飞抵台湾护驾,好莱坞巨星的阵仗浩浩荡荡,台北机场差点被来自亚太地区的影迷塞爆。
担心被认识的人认出,以及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左茜熙暂时寄住在兽医诊所养伤。
日子一下子沉寂了,看着电视转播贝邦德旋风离台的消息,她心底有苦涩漫开,好像也有什么在动摇。
不!她相信他。
他承诺过的,他会回来接她!他是考虑到她的安全,才会独自离开,他也想要她一起回美国她不停地替自己搭建信心,给自己等下去的勇气。
于是,一个月过去了,她搬回了他留给她的高级别墅,恢复正常生活。
别墅的种种费用,都会定期由美国某个户头转帐汇入。二十四小时保全系统、一周两次会有专人过来打扫,她被照顾得无微不至。
好像被金屋藏娇似的,她的户头甚至会定期出现一笔可观的金额,而金主自从离开台湾之后,就再也没跟她联络。
一次也没有。她日夜搭建起来的信心,开始出现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