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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鬼戎,觉得自己堂堂的皇帝,竟被个女人逼得尴尬无比,心中不可谞不火。
他不答话,文知艺却不像平时般顺从,像是看不到他铁青的脸色,逼问道:“皇上与姐姐发生什么事?为何要置姐姐于死地?”
姐姐的美貌她自叹不如,这种情形之下,两人没发生什么简直毫无可能,他是皇上,虽然她自跟他以后椒房专宠,可也不会真的傻得以为他日后就只有她一个女人。
可笑自己平时想到这里还觉得没有什么,只要皇上不忘了她,等她有了孩子后,她把注意力放到孩子身上便是,可今天直接面对,那种背叛感和嫉妒几乎让她灭顶。
而且那个女人还是自己的亲姐姐,那个根本不把她当妹妹看的姐姐!
她以为他了解她的处境,知道她的可怜,可现在这个样子,她是不是可以合理推测,他在酒醉之时宠幸了姐姐,等酒醒之后又后悔,要杀了她?
她平时很理智,现在却根本没有办法冷静下来。既不想面对,也不愿面对。
“皇上不说,就是臣妾不该知道对吧?那臣妾也同朱贵妃一般,滚就是了!”文知艺第一次跟别人赌气,而且还是很不明智的跟手握她生杀大权的皇帝赌气,她知道自己不对,可就是控制不了受伤的感觉。
文知书见她要走,哪里会肯,她还得靠这丫头救命呢。“贵妃娘娘,求你救我,我没做什么,皇上却要杀我!我若死了,我娘怎么办?她若伤心起来,我真不知道她会如何,若做下什么糊涂事,家里的人要怎么活下去?”
文知艺脚步一僵,这才想到姨娘。如果文知书出了事,大太太一定不会放过姨娘的!
见她要走,鬼戎也来拉她,虽然生气她质问自己,可也不愿让她这样气冲冲地离去。
可他刚碰到文知艺,她就反射性地甩开他的手。“别碰我!”
鬼戎的脸色瞬间变黑,自出生以来,他何曾受过这种对待?他不怒反笑,不顾她的挣扎,强硬将她圏进怀中,捏住她下巴,强迫她看向他。
“你竟敢这样对朕说话?朕是谁?天下之君!你一个后宫嫔妃竟敢不屑于朕,你有几个脑袋敢看不起朕?”
文知艺被迫抬起眼睛看他,满脸失望、生气、愤怒。“皇上是不是也要杀了臣妾?”
她一直强忍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终于滑落下来。
“臣妾真的厌了,这宫里的一切都压得臣妾喘不过气来,臣妾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就怕下,刻惹到了高位的人,性命不保。臣妾也是人,还是一个弱女子,经历国变,从前朝的才人变成皇上的贵妃,人人都道臣妾幸运,可臣妾宁愿不穿锦衣,不戴华饰,只求安稳平静的生活。
“可皇上,臣妾身在深宫,没有一天不害怕,怕皇上如今天这般翻脸不认人,怕臣妾被躲在暗处的嫉妒暗箭夺了性命,如果一个贵妃之位带来的就只剩下害怕、算计,臣妾要它何用?!”
她竟然敢说不要这个贵妃之位!
鬼戎大怒,手已经扬起来,文知艺虽然生气,可也知道怕,他那么高大强壮,蒲扇般的大手高高举起,似乎就能遮盖住她整个天空,如果自己承受了他这一巴掌,牙落跌倒都是轻的,说不准小命就这么没了。
但转念又想,没了也好,省得看到这些让人伤心的事。
文知艺咬着牙,闭上眼睛,认命承受他的怒火。
她只觉得一阵风从脸侧刮过,然后“砰”一声,耳侧传来肉拳击打墙壁的声音。
她连忙睁开眼,往旁边一看,他的拳头深深陷进墙壁里,四方爬开来的长长裂纹,显示他用了全力来发泄内心的愤怒。
看着拳头上鲜血四溢,文知艺心里又疼又难过,却倔强得抿紧唇,一句话都不说。
鬼戎靠近她,像平时贴近她耳畔,可这次说的却不是甜言蜜语,而是恶毒到伤她心窝的话。
“朕有眼无珠,没想到贪新鲜宠爱一个大夏女,竟让你的胆子大到如今地步,朕告诉你,这个贵妃你愿当就当,不愿当也得当,你还得给朕诞下皇子,让青金和大夏的血脉紧紧地结合在一起,让朕能好好地统治这个天下,这才是你的本分!”
文知艺的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她再也看不清他的脸,往日的亲昵、他的疼宠就像个天大的笑话。
她身子一软,差点跌坐下去,他拉住了她,大手一点力气都不收敛,捏得她生疼。
这才是真正的他吧——冷酷无情的帝王,他的心中只有皇权,女人只是他达到目的的手段,再如何宠爱也只是当小玩意儿一样,好的时候如何宠都不为过,一旦涉及到他的帝王尊严,他的残忍就原形毕露。
她拂开他的手,深深拜倒,命令自己不要哭,冷静下来。
“皇上说的是,臣妾刚才是嫉妒了,一时失态,还望皇上原誧。臣妾以后,定谨遵皇上的旨意,为皇上的大业倾尽全副心力。求皇上原谅,臣妾这就离开。”
她冰冷知礼,一下子就与他隔了千山万水,明明是听他的话,也合规矩,可鬼戎心里就是暴躁难受,想让她也试试自己现下的感受,于是拉住了她,开始口不择言。
“你别走,朕还有话要说。”
文知艺停下脚步,却垂着眼睛,怎么样也不肯看他,那姿态让他更气,忍不住口气就更恶劣。
“不要装得很高尚的样子,朕倒要问问你,你姐姐明明是你的客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里是朕的地方,她一个外妇如何能进来?”
难道皇上忘记姐姐曾是这宫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宠妃吗?皇上的寝宫只要懂得避开巡点的守卫,再觑个空偷跑进来也不是不可能。
文知艺心知姐姐真的有可能这样做,但说给皇上听,只怕她性命不保,自己为了姨娘,不能不护着她。
就在文知艺发愣的时候,文知书看准时机,知道此时不自救,再也没人能救她,便膝行至文知艺面前,一手扯着她的裙裾,拼命磕头。
“皇上说的是,那引臣妾到这里换衣的宫女是妹妹指来的,臣妾记得她当时说,是贵妃娘娘特命她来伺候臣妾,防着臣妾在宫中有什么不周全,皇上,这一切都是有心人陷害臣妾的,跟臣妾一点关系都没有啊!”鬼戎不听还好,一听怒火更盛,一脚毫不留情地踹到了文知书的心窝上,他这一脚甭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就是身强体健的大男人都受不住,文知书当下就晕了过去。
文知艺一惊,虽然心中对文知书没什么感情,到底怕她死了,忙屈身蹲到她面前,在她鼻前一试——还好还有气。
文知艺松了口气,站起来,扯唇冷笑。“皇上何必呢?伤了她,文大人和大王爷都不会干休,于皇上的江山有何益处?”
鬼戎一把抓住她的手,沉声逼问:“在你的眼里,朕对你那么好就只是为了江山?”
她想推开他的手,他却抓得更紧,让她觉得手腕都要被他捏断了,咬着唇,也不喊痛,只凄冷道:“皇上不是自己推翻前面说的话吗?皇上刚刚才跟臣妾说,臣妾只是你统治天下、联姻大夏的一枚棋子,臣妾得遵守本分。皇上的旨意,臣妾不敢不遵。”
“你!”鬼戎气极了,反倒笑出声来。“文知艺!你很好!朕真是养了一只银不熟的白眼儿狼!朕何曾对别的女人如此上心过?你既不领这个情,朕倒要看看,你在这宫中失了盛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有底气!”
说罢,用开了她的手,也不管她跌倒在地,转身拂袖离去。
文知艺坐在地上,愣愣的,傻傻的,只听见他在门口大骂同福。
“你这个狗奴才是怎么当差的?朕的地方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来人,把他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还有去前面跟皇后说,文贵妃身体抱恙,就不回去了,明天起让她在寝宫中好好休养,不必出来。今晚摆驾宴宁宫!”
宴宁宫是朱赫的寝宫,他今晚接受过群臣和家眷的跪拜后,要去宴宁宫歇息。此时的文知艺内心已如死灰般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