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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刻,晕黄的光线由窗外射进,男人硕长的身躯伫立在靶场中,他右手持着一把银枪,深邃的眸子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室内的空气似乎冻结住,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充斥在宽敞的靶场中。
下一秒,他手中持的银枪已迅疾地连发了三枪,燃着火光的子弹,迅速穿透过远在一百公尺处靶纸中央的红心点,精准的枪法不禁令人呼吸一窒,深怕下一秒,他手中的那把枪,瞄准的是自己。
男人收回了枪,矜冷的下颚突显出他对人的淡漠,他一向不苟言笑,也不喜欢听别人废话,人与人相处,有时候说太多,反而是一种无形的障碍。
他锐利的黑眸并不若常人般透出喜怒哀乐,只是在那张俊美得引人注目的男性脸庞下,蕴藏着一波强大、火热的能量。
他不碰女人,只因为他觉得女人是多余且累赘的,他要的是个能跟得上他步伐的女人,而不是要他停下来等她跟上的碍事女人!
他的眸子突地扫过侧后方,在瞧清楚来人之后,又淡然地调回视线,继续瞄准着正前方的圆形靶纸。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夹杂着笑意的温和嗓音,在靶场传了开来“怎么今天这么好兴致,跑来这儿练枪?”
殷颐拿了瓶上好的白酒走到他面前。
今天的时机好像不太对哦!?有人的心情明显恶劣到了极点,是种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靠坐在置枪桌前,举高手中的透明酒瓶凑到他面前。
“一九八六年份的pinotchardonnay,有没有兴趣?”他耳边呼啸而过的子弹丝毫没让他退却,反倒是一脸的兴味。
“有事?”男人卸下枪,换装着子弹。
“没,只是听说你最近挺忙的,连定期举办的聚会都没参加,才来找你喝杯酒。”这瓶白酒可是他叫人从国外的原产地,直接购买运装回香港的呢!
哎!说了十句,也不见眼前这个冷冰冰的硬石头回一句,他干嘛自告奋勇的来惹人嫌啊!
男人举起枪,依然专注的凝视着前方的靶纸。
“不该管的事就少管。”他低柔的嗓音在宽阔的靶场中显得虚无,修长的手指轻扣了下,手中的枪应声连发,枪枪命中红心。
喝酒只是借口,多管闲事才是真的!
“你没有话要说吗?冷易,我可是想来关心、关心你近来的状况。”殷颐拔开瓶上的软木栓,浓郁的酒香立即在空气中散漫开来,与子弹里的硫磺火药味融合成奇异的气味。
“是吗,你不觉得太多余了吗?”冷易微愠的黑眸变得阴鸷,对他话中的调侃意味打从心底厌恶。
他迟早会撕烂他那张嬉皮笑脸的面皮!
冷易迈开步伐,不再理会他那状似恶意的嘲弄,径自转往靶场的专属休息室。
对于这种“闲”人,他一向没有多余的心力应付他。
“听说你最近查晶玉的下落,查得快昏头了?”殷颐拿着那已开瓶的白酒站直了身躯,阴魂不散地紧跟在后,踱进了休息室。
什么时候,冷易也学会了暗讽?他还以为那是乔闵的专利哩!
一进入约莫八十多坪的休息室内,那森冷的黑色与纯净的白色,强烈地映入殷颐的眼帘,他打了个哆嗦,被这种强烈对比的色调弄得浑身发冷。
怪人就是有怪癖,什么颜色不好选,偏偏用这种阴森森的黑色来搭配,真是有病!
“你来,就为了这件事?”冷易步至小吧台旁,抽了只透明的高脚杯丢向他,自己却倒了杯冰水,凑近唇边啜饮着。
哼!什么时候殷颐那难得一见的好心,竟用到他头上来了!
“别这么说,我可是看到你这么辛苦,特地来为你加油打气的!”殷颐无所谓地耸耸肩,倒了酒,径自啜饮起来。
一入口,舌尖品尝到的是浓郁的酒香,在口中缓缓散开来,而后残留白葡萄的香甜余味。
好酒!殷颐赞不绝口的瞇起眼。
“是吗?”冷易冷嗤了声。
他手中那根飘着袅袅烟絮的香烟,让殷颐倏地皱起眉头来。
“什么时候你也抽起烟来了?”他又饮了口,淡然地轻问。
怎么连不苟言笑的冷易都学坏了!?看来只有他的好老婆才是天底下唯一没有任何坏习惯的人!
“你戒了?”冷易挑挑眉瞥向他,对他这般正规正矩的言语、举动,感到嗤之以鼻。
被一个过去比他还荒谬、恶劣的人批评,那种滋味还真是讽刺。
“当然,我那好老婆是天底下最完美的女人,更何况她最近怀孕了,害喜的样子让我心疼得要命,所以一切对她身体有害的东西都得──戒!”殷颐骄傲地昂起下巴,一副跩得二五八万似的模样。
不过是“有”了,有必要这么夸张吗!?冷易冷嗤了声,嘲讽道:“真孬!”
瞧他对女人那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就让他心情恶劣到极点。
留个娇娇弱弱的女人在身边,只是碍手碍脚罢了!
他捻熄了手中的香烟,性感的薄唇不屑地扬起。
“妈的!冷易,你想打架吗?”殷颐轻缓的语调转为严厉,每次好脾气总是会被他那张臭嘴给磨光“我倒是挺乐意的,将你那张让女人心碎的俊脸给打烂!”
他的亲亲老婆可是天底下最完美的女人,别以为是兄弟,就可以这样考验他的耐性,他的耐性一向不用在他身上!
“你可以试试。”冰冷的寒意浅浅地蕴藏在冷易眼底。
难得心情差的时候有人自愿当他的出气筒,那么他也就不需要客气了。
“你”殷颐猛然站起,霎时,他熊熊燃烧的怒火被人由后头抑压了下去。
“去!殷颐,什么时候你的幽默感变得这么差了,连冷易在跟你开玩笑都听不出来?”
一名白衣男人迅速勾住殷颐的项颈,制住了他急欲爆发的怒气,眼神似笑非笑地扫过站在不远处,正自在地啜饮着水的冷易一眼,悄然开口:“我说兄弟,忍耐点,你不想游戏这么早就玩完了吧!你知道的,现在要是撕破了脸,以冷易的臭脾气可是不好说话的。”
乔闵拍了拍殷颐绷紧的肩赙,越过沙发,轻松地坐到他身旁。
“哇!真享受,pinotchardonnay上好白酒耶!”乔闵挑挑眉,接过殷颐的酒杯靠至鼻前闻了闻。
“哼!”殷颐撇过头生着闷气,不再说话。
他早晚会被那个爱冷嘲热讽、不懂说话艺术的臭石头给气死!
“怎么,连你也来了?这是刻意,还是凑巧?”冷易嘲弄地扬起嘴角,这两个嫌命太长的家伙,算是自寻死路了。“还是我们真的太久没见面了,都快忘了彼此的面貌,这才来找我熟悉、熟悉?”他嗤笑了几声。
他很怀疑,接下来是不是轮到葛煜要来“关心”、“探问”他?他是不是也该表现一下,他“欢迎至极”的举动呢?
尴尬的气氛中,室内的气温急速降到冰点。
“冷易,你说话不能客气点吗?要不是看在你为了找晶玉这么辛苦的份上,我们这两个已婚的幸福男人才懒得理你!”乔闵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资料,扔到距离他不远的桌面上“你辛辛苦苦查不到的消息,全都在这儿了。”
冷易瞥了那份约一公分厚的资料一眼,依旧是一副不理不睬的冷傲态度,修长的手指轻晃着水杯,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怎么?信不过我?”乔闵挑高眉问道。
凭冷易一向冷傲、淡漠的性子,应该是不会多疑,甚至察觉到他们所设下的陷阱。
还是事情有了变化!?
“你们几时这么好心,替我办起事来了?”他晃动着杯子,冰块在杯中与玻璃相互交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若说世界上最寡廉鲜耻的人,必定是眼前的这两个人了!
一向乐于见人在泥泞中挣扎的人,怎么可能会主动替他解决事情?
冷易嘲弄似地将自己的眼光调向窗外,然后又转回头,专注的凝视着自个儿手上的水杯。
难不成,天,真的要下红雨了?
乔闵耸耸肩,不置可否地开口:“随你怎么说,兄弟嘛,总是见不得自己人受苦的,是吧,殷颐?”
他搭住闷声不响的殷颐肩头上,要他说句话,以增强可信度。
毕竟,冷易的精明可是出了名的,倘若只有他一人要说服他,肯定十分困难。
殷颐沉默不语,不悦的双眸里还蕴涵着怒气,一看见冷易那不在乎的态度,他胸口强憋的火气就愈加高涨。
“我说是吧,殷颐!?”乔闵干笑几声,用手肘顶了顶殷颐,示意他为了计划多忍一忍,毕竟接下来,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殷颐哀怨不已的回头看着乔闵,他手指着冷易,乔闵立即勾住他的项颈,阻止他欲出口的怒言。
“忍着点,你要想想,接下来小恶女痛整他的情景是有多快活,复仇的果实是格外甜美的!”忍耐,只会让辛苦得来的成果,滋味更加美好!
乔闵再次用手肘顶他,催促着他快点开口,免得冷易真的起疑。
“是是嘛!咱们都是兄弟,兄弟有难,怎能袖手旁观呢?”殷颐强迫自己让抿紧的嘴角呈现上扬的状态,绷紧的脸部肌肉正因忍耐而微微抽搐着。
妈的!要不是看在小恶女将痛整他的份上,说什么他都不肯配合乔闵演这场烂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