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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御门送来的,便是靳大人派人送来的手令,于是卫凡决定即刻进宫。
“不成,葫芦也得要一起去才成。”
卫凡无言地看着难得执拗的女儿,竟连进宫也要拖着这丫鬟婆子。
葫芦始终垂着眼,没有半点勇气抬眼看他,只因早上那被打断的恩爱
卫凡看了她一眼,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着了魔,见她的衣襟大开便把持不住自己不过,这也算是礼尚往来,由竟他遭受了一夜的凌迟,换一点甜头,也是应该的,况且他还没将利息算进去。
“抬眼。”他道。
葫芦闻言,努力地想要抬眼,可是她的心跳得好急好乱,导致她的颈项僵硬。
就算有意抬眼,她的脖子也不听话啊!
“葫芦,你脖子不舒服?”卫玲珑不解地看着她忽上忽下的动作。
“抬、眼。”卫凡坚持道。
他知道,她害羞,而他,要让她更害羞。
葫芦咬咬牙,对自己信心喊话,一鼓作气地抬眼,想要装出凶狠的目光瞪他,却见他笑得魅眸生光,便教她看傻了眼。
她的小爷长得真好,浓眉勾魂眼,还有那张总是笑得坏心眼的唇,有那么点坏,但对她却有更多的怜惜。
“又忘了羞耻了?”他笑得邪魅。
葫芦猛地意会,羞恼着却也不知怎么反驳。
这人真坏,老喜欢这样欺负她喜欢看他,那是看得起他好不好!
“爹爹,这跟羞耻心有什么关系?”卫玲珑不解,但好学地问着。
“问她。”话落,他转身就走人。
于是卫玲珑目光换了方向,等待解惑。
葫芦狠瞪着他的背影,恼他竟然将这难题丢给她。这要她怎么解释?可偏偏玲珑还着着解答,喔,真教她头痛!
但,不管怎样,她终于得以跟着一道入宫,一路上她对卫玲珑胡乱解释着,教坐在对面的卫凡连连失笑。
这人她噘嘴瞪他。
要不是担忧他的安危,她才不会要玲珑替她说情,好让她可以跟着前往呢。
只见马车终于进了悬福门,就停在金阙宫前的广场上。
卫凡率先下马车,抱着女儿,葫芦赶忙跟上,然才走了几步,明明就是平整的地,她也能失去平衡地往前跌——
“小心一点!”
原以为会撞上地面,岂料他竟回头撑住她,改而握住她的手。
“我我很小心了啊。”那是地板的问题啦
“葫芦真的好能跌,就连走得慢也能跌。”连卫玲珑都忍不住摇头叹气。
葫芦没好气地睨了小人儿一眼,可怜她却是无力友驳。
“走好。”卫凡握着她的手,放慢了脚步。
进宫带着玲珑,是让玲珑去探探皇后,可以避人耳目,不让人以为他找皇上私议什么,如今再添个丫鬟婆子倒也无所谓。
况且,她跟在身边,也省得教他担心她会不会走着走着掉进湖里,他可不想再费劲救她一回。
她轻点着头,差怯地走在他的身侧。
“对了,我把颜芩赶出府了。”
听他漫不经心地提起,葫芦惊诧地抬眼。她并没有告诉他,是颜芩将她推下湖的,他怎会知道?
“反正,她没用处了。”手令到手,就等着皇上大显神威,将卢家一网打尽。
葫芦没应声,想起昨晚湖底的鬼魅,仍是心有余悸。他不知道,将她困在湖底的不是颜芩,而是那些催命鬼魅。
她到底还能待多久?
“潘叔叔!”
卫玲珑的撒娇呼唤,拉回她惊惧的心神,一抬眼便瞧见穿着禁卫军黑衫银半臂的潘急道。阿潘天啊,他升官了吗?这禁卫服和她以往见过的极不相同。
也许是她的反应太大,教卫凡从余光中捕捉她的喜悦。
她看着潘急道的目光狼佛极为雀跃,像是在开心着什么这一慕教他打从心底不悦。
“玲珑宝贝,潘叔叔抱!”潘急道面貌粗犷有型,浓眉大眼,敛笑生威,然一瞧见卫玲珑,俨然像个邻家大哥,眼神都快要化为一滩水。
她二话不说地伸长双臂,毫不犹豫地、见异思迁地奔到潘急道怀里。
他忍不住往她颊面一亲,用力地包着她。
“喂,别轻薄我家丫头。”卫凡不耐地启口。
潘急道挑起一边眉。
“我叫喂吗?这可是宫中吹,卫爷,是谁该对谁行礼?”
他可是正二品太尉兼任皇宫禁卫长,而他不过是个皇商,搞清楚状况。
“潘大人。”卫凡皮笑肉不笑地道,朝他伸出手。
“哄你开心了,可以把玲珑还给我了吧。”
葫芦见状,无声呻吟着。这两个人还是老样子,水火不容。
“你这家伙!”潘急道哪受得了他那张贱嘴,正想反击,瞥见他身旁的葫芦,不禁笑得趣味盎然。
“哟,一家三口不成?祖孙外加个爹,卫爷可真是幸福,哪里找个婆子回家供着?”
葫芦闻言,脸色很不客气地往下沈。
臭阿潘,关她什么事,做啥拿她作文章。
他们要厮杀自个儿去,管他们杀个你死我活,她才不管呢。
“不对,葫芦不是婆子,胡芦是我的丫鬟。”卫玲珑赶忙解释。
不过,是一家三口没错,她凯觎葫芦当娘已经有一段时日了,最近好不容易见她与爹爹渐入佳境,怎能让潘叔叔坏事。
“哇,敢情是卫家半年一回聘奴,如今已聘不到奴,就连婆子都采用了?”潘急道煞有其事地不断摇着头。
“就算宫中秀女也没汰换得这么快,卫家可真不是普通的奢侈。”
葫芦眼皮抽了下,暗暗在心里腹诛着他。
“好说,卫家富可敌国可不是随便说说,奢侈也是应该的。”卫凡皮笑肉不笑地一把将女儿给抢回怀中。
“潘大人忙吧,草民不打扰了。”
“没雅量的家伙。”潘急道啐了声,见他真没打算理睬自己,手干脆往他肩头一扣。
“喂,待会到双喜楼坐坐,我有事跟你聊。”
“没空,草民没有潘大人那么闲。”
“喂,你这个小鼻子小眼睛的家伙反正我不管,待会你给我过来就对了,我当了一晚的差饿死了,先过去等你。”说完,也不管卫凡管应了没,正要走,却发现脚板竟被一双绣花鞋给踩住。
这是怎样?他缓缓抬眼,对上那张扬笑却笑得很冷的脸,不知怎地,突然觉得这种笑法好熟悉啊“抱歉。”葫芦缓缓缩回脚,卑微地道歉着。
潘急道眨眨眼,摆了摆手,不怎么在意,是说这个丫鬟的声音怎么那么像夕颜?
对了,她也叫葫芦?
“这么一来,皇上所交托的事,已全都完成,剩下的就等皇上圣裁。”
进了御书房,卫凡将刚得手的手令往金镂雕花书案上一搁。
巳九莲瞥了一眼,自然认得出那是出自于哪位官员。
“辛苦你了。”这人早被他锁定,然而要定罪总是需要证据,否则大可不必大费周章地设下圈套。
“不名是分内的事,我还有事,先告辞。”
“卫凡。”他凉凉地喊住他的脚步。
“皇上还有事?”
“你这一回会不会太赶尽杀绝了?”
“赶尽杀绝?”他咀嚼着话意,似笑非笑地启口“能铲除那种与官勾结的富商,对皇上而言,也是好事一桩,是不。”
“确实。”巳九莲完全认同他的说法,只不过——“可你有没有想过自身的处境?”
“皇上明示。”
“少跟朕装蒜。”巳九莲轻哼了声。要论心计,他压根不亚于卫凡,正因为如此,他更清楚手段愈是残忍,代表自己前是无后顾之忧。然而卫凡有个再宝贝不过的女儿,如此行事在他眼中,实在太过莽撞。
可偏偏卫凡向来就不是个莽撞之人,再加上两家结下的梁子可以推算到六年前,没必要等到现在才一拼讨回,这实在不像卫凡的个性。
卫凡看向门外,唇角依旧勾得极弯。
“有皇上在,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手令到手,就等卢家的货送到京城,那货变成了罪证,不但这背后牵涉的官员可一并打进牢里,就连卢家两个当家都不能逃过,就算罪不至死,卢家也成了风中残烛,只剩一口气,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你就不怕万一!”
“那就是我的命了。”他笑得云淡风轻,也不知道是太过相信自己的能耐,抑或者没将自个儿的命当一回事。
“待会好好地会一会潘太尉吧。”
卫凡微扬起眉,才在想潘急那那家伙怎会突地邀约他,原来是皇上的旨意。
看他撇唇冷笑的表情,巳九莲不禁好笑道:“果然是竹马之好,听朕这么提起时,表情如此一致。”
“碰巧住棒壁而已,别说我和他是竹马之好,我都一身鸡皮疙瘩了。”
巳九莲闻言,低低笑开。
“就连反应都一致,那么有他在,朕就放心了。”
卫凡皮笑肉不笑地说:“多谢皇上。”他决定回头就跟潘急道说清楚,要那家伙省掉这麻烦事。他不需要他保护,相信他也不怎么乐意保护他。
走出御书房,适巧太监持禄已经领着女儿和葫芦走来。
上了马车,本想要回府,但他仔细想想,还是会一会潘急道,省得他日麻烦。
“爹爹,咱们要去双喜楼?”一见马车不是往家的方向,卫玲珑喜形于色。
“你不想去?”话明明是对着女儿说的,可偏偏那双眼就是盯着葫芦不放。
真怪,怎会愈看愈对眼了?
“想!自从潘叔叔搬到太尉府后,我已经很久没见到潘叔叔了!”
瞧女儿兴高采烈的样子,卫凡不禁冷冷地掀唇说:“是啊,到时候又把爹爹给忘了。”不是他要说,他这个女儿老是一见到熟识或者是喜欢的人,便二话不说地扑上去,把他抛到脑后去。
“才不呢,我最喜欢爹爹了。”说着,直接扑进他的怀里。
“狗腿。”他哼了声,却爱怜地摸着她的头。
“狗腿也只对爹爹。”
葫芦被她的童言童语给逗笑,直觉得这对父女果真是感情很好。但既是感情如此好,为何在府内反倒少见互动?
或许是他这阵子忙,等忙过这阵子,应该就会如玲珑所说的恢复正常。
“你在笑什么?”他问。
她的笑容极美,不艳不妖,可就是教人如沐春风,光是瞧着,就能被感染。
“小爷和小姐感情真好。”这真是太好了,就算她不在,这对父女也能和睦地相处着。
“能有什么办法?”他状似无奈地叹口气。
葫芦笑瞇眼,知道他这是无可奈何的叹息,没教他搁在心上的,他可不会这么说。
不一会,马车来到城西的双喜楼。
双喜楼为六角楼,翘檐飞阁,斜廊穿衔,后方还设有不少凉亭,让人得以欣赏这自然的湖泊景致。
“你们总算来了。”
潘急道独自在湖桥亭内用膳,听见脚步声便朝桥下一望,大嗓门吼着。
卫玲珑手里拿着皇后赠与的绣娃,举步奔向他。
“潘叔叔!”
“来,让潘叔叔好生瞧瞧。”潘急道起身,一把将她抱入怀,左看右看,忍不住又在她颊上香了下。
“一年不见,长大了不少,十年后潘叔叔到卫府把你给定下好不?”
卫玲珑还没开口,卫凡已经冷冷应道:“潘大人敢情是染上恋童的恶习,竟凯觎起我的女儿了。”
“我呸!你嘴巴放干净一点,我都还没说你不要脸地在十二岁那年就把夕颜定下!”潘急道毫不客气地吼了回去。
“是夕颜在十二岁那年把我给定下的。”卫凡大言不惭,反正无人能对证。
跟在后头的葫芦眼角抽搐着,真不敢相信他竟如此对外说。明明就是他拿一茶一饼一抹笑把她给定下的。
“无耻!夕颜早就跟我说过,是你天天缠着她,她才不得不嫁给你的!”
“你今天找我来,谈的是这些往事?”卫凡撩起袍摆往桌边一坐,不耐地问。
那态度教潘急道心头一把火烧得更旺。
“要不是皇上旨意,想要我找你同桌用膳,你等下辈子吧。”
“既然咱们难得有志一同,那还等什么?”卫凡作势起身。
“爹爹、潘叔叔,你们别吵了。”卫玲珑赶忙充当和事佬。
“都这么大的人还吵架,会被人笑话的。”说着,不忘指向等着点菜的小二。
那小二已经看得一愣一愣,想劝架,但思及己身如此单薄,他还是留条命孝顺父母好了。
潘急道轻咳了声,随口道:“小二,刚刚的膳食再上个几份,另外还要一份杏花糕。”这杏花糕是要给玲珑解馋的。
“马上来。”说着,小二一溜烟地跑了。
“玲珑,这双喜楼的杏花糕听说好吃得紧,待会你尝尝。”潘急道让她坐在大腿上。
“有我家葫芦做的糕饼好吃吗?”
“你家葫芦?”他意会,抬眼看着那白发婆子。
“你也会做糕饼?”
“略懂一二。”
潘急道听着,忍不住直盯着她。那声音未免也太像夕颜了吧。
他打量的目光,教卫凡心生不快。
“潘大人,还不赶快把我家女儿还来,你该不会打算拿官威强抢民女吧?”不拿葫芦作文章,只要把事转到玲珑身上,他就会自动地收回目光。
“我去你个强抢民女,别在我面前演父女情深,你跟本就不疼玲珑。”真不是他要说,他跟这家伙真的是天生八字不合,一碰面要是不互损个对方两句,就觉得浑身不对劲。
“我又是哪儿不疼?难不成还得疼给你瞧?”
“你要是真疼玲珑,又怎会不曾给她庆贺生辰?依我看,你肯定是——”
“潘急道!”卫凡突地喝了声。
他闻声,未出口的话用力地咽下肚。
葫芦微扬起眉,目光落在卫凡身上。没给玲珑庆贺生辰过为什么?
在众人皆没注意的当头,卫玲珑垂敛长睫,彷佛早已猜到潘急道未竟的话是什么,但她只是静静的,假装不知道。
“玲珑的生辰快到了,你要是不替玲珑庆贺,我庆贺,成了吧。”潘急道撇了撇唇。
卫凡脸色冷沈,不睬他,径自道:“玲珑。”
闻声,她乖地爬下潘急道的腿,小跑步地投进爹爹怀里。
“玲珑,听着,往后爹爹要是没答允,绝对别和你潘叔叔独处。”卫凡沈声交代,话语有几分幼稚,但话中深意唯有潘急道明白。
他是在怕他哪天大嘴巴说出不该说的话去他的,该不该说,难道他会不知道吗?他刚刚不过是口快了一点,可终究也没说出口。
“要是你没事要说的话,我要走了。”卫凡平板的声调,显示他的耐性已经告罄。
潘急道没辙地闭了闭眼,目光往他怀里睨了下。
“葫芦,去看御门到底把马车给栓好了没。”卫凡淡声道。
她猜想他们大概是要谈论她不方便听到的话,所以乖乖地走下石阶。
“玲珑,那儿有花,去摘一朵,待会给葫芦。”
“好!”卫玲珑听他的口气缓和了,抱着小小绣娃咚咚咚地下了石阶。
潘急道盯着小丫头的背影。
“你让玲珑待在湖边,妥不妥?”这桥亭是架设在湖面上,石阶下自然就是湖畔,虽说店家刻意在湖畔栽种柳树和杏花,但那树间还是有缝隙。
“皇上提的那件事,你就当没听见好了。”卫凡话落起身。
“喂,你以为随便说说,我随便听听,皇上就不会怪罪吗?”
“我已经跟皇上推辞了。”
“少来,皇上决定的事,岂你能推辞的?再者你这回到底是怎么搞的?那卢家不仅是和官员有所勾结,就连地痞都有交情,你赶尽杀绝,就不怕人家逮到机会报复?你死了就算了,可玲珑呢?你可有替玲珑着想?!”卫凡那事不关己的口吻彻底地激怒他。
他潘家在将日城也是富商,所以自幼也多少知道商贾要富,就得要黑白通吃,他就因为厌恶这事,才会离家考取宝名。
前几日,听皇上提起卢家一事,他顿觉不妙,四下打探才发现卫凡这回行事太过狠毒,一再设计掏空卢家根基,如今还挖了个大洞,等着卢家摔个倒栽葱,这种不留活路的作法,根本就是在招怨。
再者,这件事牵涉朝廷几个重臣,那些重臣皆有其人脉,要是有人私下买凶,他真以为他逃得过?!
“潘大人,你也未免管太宽了。”
“哈,我只管玲珑,至于你的死活我才不管!”当年夕颜产子而死,他竟没通知他,这件事,直到现在他还记恨在心。
“那很好。”卫凡哼笑着。
“一天两次同心,也算是咱们的极限了。”
话落,他毫不客气地转头就走。
今日见他,本来京是要跟他说清楚。他和潘急道从小因为夕颜而水火不容,可待夕颜的心是一致的,正因为如此,潘急道比其他人都能看透他的心,一旦让他待在卫家里,不出事也会被他搞到出事!
正忖着,卫凡一回头,就见卫玲珑为了捡不知为何掉落在湖里的绣娃,身子往湖水探去,他的心颤了下,真觉这动作太危险,想要阻止,可他的身体却吊诡地不听使唤。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小小身影掉落在湖里,噗通一声,溅起了水花。
他心头一窒,告诉自己动作得快,可是偏偏动不了,甚至体内有股声音阴冷地响起,告诉他——如果不是她,你不会失去所爱
是谁在说话?
他惊颤不已,突地听见尖锐的声响,喊着“玲珑!”
同一时刻,他身后的潘急道已经疾步掠过他身侧,直朝湖畔而去,毫不犹豫地跃进湖里。
而他,一身汗湿,只能站在原地,看着葫芦飞奔到湖畔、看着潘急道将他女儿给抱上岸,那始终梗在胸口的气才终于得以呼出。
葫芦急着要接过卫玲珑,确定她的安好,然潘急道却蛮横地抱着卫玲珑,冲到依旧站在石阶上的卫凡面前。
“卫凡,你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明明瞧见玲珑落水了,为何不救?!”他浑身湿透,目皆欲裂地吼着。
卫凡紧握着双拳,就连自己也不能理解自己为何有短暂的停顿,双眼看见了,可是体内却像是有一股力道拉扯着他,不让他有所行动。
拨了点心神看向女儿,她状似昏厥,但呼吸是正常的,教她松了口气。
见他一点反应皆无,潘急道再也忍遏不住体内沸腾的这口怨气。
“去年年初,你也是眼睁睁地看着玲珑被失控的马车撞上,要不是皇上出手相救,玲珑早被那马车给辗过了!”
跟着步上石阶的葫芦闻言,难以置信地倒抽口气。
“关你什么事?!”
“关我什么事?!就凭玲珑是夕颜的女儿,她就像是我的女儿!夕颜曾允诺我,要让肚里的孩子认我为干爹,那是你不允,否则玲珑早就叩头奉茶了!况且,就算玲珑不是我的干女儿,谁见着这事都会伸出援手,可你这个当爹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为何可以眼睁睁地看着她沈进湖里?!”
葫芦心乱如麻,不能理解卫凡为何如此对待卫玲珑。犹记得她沈入湖底时,还是他跃进湖底将她捞起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个外人,他都能做到这个地步,反观玲珑是他的亲女儿,他怎忍心视而不见?
“玲珑是我和夕颜的女儿,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放手!”
“不放,我不会再把玲珑交给你!”
“你敢?!”卫凡神色冷騺慑人。
“你就看我敢不敢!”潘急道眸色森冷,毫不退让。
“你们都给我停住!玲珑得要先送医馆!”葫芦耐也忍受不住地从潘急道手中抢过卫玲珑。
潘急道怔住,就见卫凡已经快步尾随而去,他气得牙齿都快咬碎,顾不得浑身湿漉漉,硬是跟上。
送到医馆,经大夫诊治,知晓卫玲珑不过是喝了几口湖水,受到惊吓才会昏厥过去。
确定无碍,一行人又赶回卫府,将卫玲珑抱回寝房休憩着。
葫芦不舍地坐在床畔,小半不断地轻抚卫玲珑苍白的小脸,心疼得要命,却又听见身后传来两个男人的对峙声。
“走开,别挡在我面前。”潘急道不客气地将卫凡推开。
他更是不留情伸脚一拐,硬逼着他往后退。
“给我滚出卫家,我没邀请你。”
潘急道一双大眼瞪得像是要裂开似的。
“我还需要你邀请?卫凡,我是你女儿的救命恩人,你还没好生感激我!”
“黄金百两,如何?”卫凡撇唇讥刺着。
“你!”
“不请自来,还想邀多少功?”
“是啊,是我鸡婆管闲事,可我要是不动手,你更不可能救玲珑,因为你根本就恨玲珑。”
“胡扯!”
“够了,你们两个!”葫芦起身,一手推着一人。
“要不要我给两把刀,好让你们到外头砍个你死我活?!”
潘急道本还火大着,然听她这说法,教他不由得一愣,总觉得这软绵却又带着恫吓力道的嗓音,真的很熟悉。
卫凡不满地瞪着她,似乎恼她竟没有站在他这一方。
“要吵出去,不要把玲珑给吵醒!”葫芦火大极了,动手推着两个大男人。不能忍受他俩在这时候竟还要在口舌上争输赢,存心不让玲珑好生休息。
尚处在震愕之中的潘急道,毫无反抗地被推出房门外,卫凡也被葫蕑不客气地踢上一脚,有些狼狈地往前扑去,潘急道眼捷手快地稳住他,他倒是不领情地将他推开。
面对卫凡的高姿态,潘急道早就已经见怪不怪,撇唇哼了声。
“卫凡,你就承认吧,你之所以不出手救玲珑,那是因为你恨玲珑的出世害死了夕颜!”
胡芦闻言,狠狠地瞪着潘急道,不懂他为什么非得绕着这问题打转。难道他会不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吗?
都过了六年了,为何还是不长进?!
卫凡双手紧握成拳,想要反驳,可那该死的话却者得他怎么也反驳不了。
不他疼她怜她爱她,他
“如果不是玲珑,夕颜不会死夕颜的死,我心里的痛不会比你少,但是我不会恨玲珑,因为玲珑是无辜的,夕颜的死与玲珑无关。”
“你懂什么?!你心里的痛有我深有我重?夕颜开口说话喊的不是爹也不是娘,她喊的是小爷!教她走第一步路的人是我!教她写第一个字的人也是我!让我找到依归的人是她,让我懂得去爱的人是她,让我觉得活着可以很幸福的也是她如果不是玲珑,葫芦不会死!”卫凡声嘶力竭地吼着“所以我恨她、我恨她,我为什么不能恨她?!”
他恨得压根不想见她,他甚至不想为她取名,他甚至想将她丢弃在外,一抱在手,就想将她活活掐死!
可是她是葫芦留给他的宝贝
他知道葫芦有多盼望这个孩子,如果她还活着,她会多疼这个孩子可是她死了!为了生下她而死,他是多么希望死的是玲珑而不是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