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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过后,如往常般,武劲还是忙着磨利匕首,轻怜则为他缝补衣物的破损。
他忽然停止手边的工作抬头问她:“天气冷了,要不要我明天帮你带些裘衣?”
“不用了”轻怜看看身穿的裘衣袄裤,这是天气一变凉后他立即帮她买回来的,硬要她晚上务必穿着。
接着她像想到什么似的,笑得有些神秘“不然你帮我带些较厚的毛皮回来,还有较粗的针线。”轻轻拂开散落在脸颊的发丝,她抬起头打量着他的身躯,表情还是有些羞涩,心底却忙着盘算。
“知道了。”武劲接着又专注于手边的工作,轻怜也没注意到他在做些什么,直到她悄悄打了个呵欠。
“想睡了吗?”武劲还是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嗯”她红着脸颊点头,看着武劲慢慢走向自己。每当她想睡时,他总会抱她回房,然后将她逗弄到累得不支而沉沉入眠。
但这次他没有抱她,反而将某种东西插进她绑起的发辫中。
“这是什么?”轻怜伸手摸向脑后,武劲连忙制止,却来不及了。
轻怜望着手中的木簪子,上头刻着一只看来像是鸟儿的小东西,终于知道他每天晚上忙些什么,霎时感动得红了眼眶。
“只是随便玩玩,很粗糙”武劲搔着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再找到适合你的簪子之前,先将就用一下。”
轻怜轻抚着有些粗糙却满是他心意的刻痕,柔声地说着:“这只鸟儿刻得真漂亮!”她真心赞美着,并对他露出感动的笑颜。
武劲却一脸尴尬,讪讪地回答:“那是一只老鼠。”之前暗地里称她为小老鼠,他自然而然刻出了一只老鼠,也没想过刻着老鼠的发簪有多奇怪。
轻怜的笑容有些僵住。“这样呀但,为何要刻老鼠?”
“那是因为某人胆小如鼠”武劲接着发出干笑,见她似乎不太喜欢,连忙拿回簪子“我看算了!明儿个下山再买新的给你”轻怜却一把抢回来。“我很喜欢!”
突地,她轻呼一声,原来簪子磨得不够平滑,上头的木屑刺进她的指头。
“别动,我看看”武劲赶紧将她的手指拉向烛火下,仔细端详木屑的位置“找着了!”他接着拿起细针试着将它挑出来,不忘安抚她“会有些疼,忍忍”
轻怜根本不觉疼,因她心里满是他专注的眼神,好多的感动溢满胸口,令她不禁泛红眼眶。
“挑出来了!”武劲一抬头,却对上许久未见的一双泪眼,以为她疼得掉泪。“别哭啦!挑出来就不疼了”
“这烂东西,不要也罢!”他接着拿起木簪,作势要往屋外丢去。
“我要!”轻怜情急之下赶紧拉住他的手,却发现他手中已空无一物。
“我的簪子”她急得将手探进他的衣襟里摸索,却摸出一团布。她迟疑地摊开那团布,霎时满脸通红。
那是她的兜衣之前被他脱去后便遍寻不着,没想到竟被他收在怀里,他怎么会
“这是我的!”武劲一把抢过兜衣将它揣入怀里,脸竟然出现难得的羞。
“但那是我的”他怎能这样?一个大男人身上却带着她的兜衣,感觉好羞哦!况且,他为她准备的衣物里向来没有兜衣,虽然有些习惯不穿兜衣,但仍有些不自在。
轻怜想讨回自己的东西,武劲却赖着不还。
“落到我手里就属于我。”
“你好”她嘟着嘴,却不敢抗议他的霸道,隐忍委屈的模样煞是可爱。武劲为了取悦她,不知又从何处变出那支木簪,直接将它插进她的发髻。
“这才是你的。”
摸出那是以为被丢掉的发簪,轻怜喜出望外地抱住武劲,将头埋进他怀里,发出闷闷的声音“它不是烂东西,这是我见过最美丽的簪子”
武劲轻抚着轻怜的发,不自觉露出宠溺的微笑。
“唉”轻怜手托香腮,眼睛迷蒙地看着远处的流云,忍不住叹息着。武劲刚刚才下山,她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劲来,好似一颗心也随之飘向远方
拿下早上他亲手为她插上的发簪,她忍不住轻笑出声。
上头刻的这玩意儿还真看不出是只小老鼠如他所言,她的确胆小如鼠,但也没必要刻只小老鼠吧?
尽管嘟着嘴抗议,但她心里却是喜欢得紧,尤其那朴拙的刻痕还有相思木温暖的触感,就像他的人一样,粗犷中带着细腻,教她又怕又爱。
正当她望着发簪出神之际,天外忽然传来洪亮的声音。“什么好事笑得如此开心?”接着一道影子由大门飞入厅堂。
“你”以为武劲去而复返,轻怜露出含羞带怯的笑容,生怕被瞧出满心的期待。
待看清来者,轻怜含蓄的笑容转为灿烂,惊喜地大喊一声:“天机爷爷!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呵呵,这位笑得像朵花儿的小姑娘可是爷爷的怜丫头吗?”天机老人抚着白须,满意地望着满脸桃花的粉颊“才个把个月没见,爷爷都认不得你了”
轻怜抚着发烫的脸颊,害羞了起来。“爷爷,您别取笑人家嘛!”
“唷!还会害羞呐!真是女大不中留喽!”天机老人四处张望,似乎挺满意眼前的一切。
接过轻怜递来的热茶,他慈爱地问着:“怎样?他对你好吗?”其实不用问也知道,轻怜眉宇之间写满了幸福神色。
她羞得低下眼眉,轻轻地点头。
“呵呵!丙真是这样”天机老人显得相当得意。看来他又凑成一对好姻缘了!
轻怜对好多事都感到不解,正好趁此机会提出。“嬷嬷将我卖给了爷儿是真的吗,爷爷?”爷爷有本事找来这儿,想必知道此事。
感觉她语气里的委屈,天机老人赶紧解释。
“其实你也别怪小燕子,这都是爷爷的主意”他接着说出将她拍卖的原由,还有四大金钗的事“你瞧,离开了驭奴馆,你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不但变得开朗,气色也好多了。”
“原来是这样呀”轻怜终于如释重负。
原来不是嬷嬷不要她,而是为了她好,连金丝、冷香和盈光也都是因为这样才被送走。
“那么,您说爷儿就是轻怜命定之人吗?”虽然提出这问题很羞人,但她还是禁不住问起,小女儿家的娇态表露无疑。
见她这模样分明是春心大动,天机老人含笑问着:“那你告诉爷爷,你会不会一直想跟你的爷儿在一起?一和他分开就很想他,一见到他心儿又怦怦乱,靠近他唷--那简直喘不过气喽!”天机老人边说的同时,轻怜跟着不断点头,脸颊也愈来愈热。
“那不就得了?”天机老人弯身看着轻怜一脸痴迷,故意调侃着“啧啧,都已经分不开了,还不是命定中人是哈?”
“爷爷”轻怜不依地撒娇着,天机老人更是火上加油。
“对对,就是要这样,把你家爷儿哄得软趴趴的,乖乖收回他的熊爪!”轻怜一脸疑惑,不知他话中含意。见她傻呼呼的,天机老人收起了说笑的心情,说出他前来的目的。
“怜丫头呀,你的爷儿心里打了很多结,要等他自己慢慢解开,这段期间你可要有些耐性”
“结?”轻怜想起武劲那天不经意流瑶的脆弱,还有那声喊得如此无助的“娘”“那轻怜该如何帮他?”此刻,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帮他打开心结。
“唉”天机老人轻叹一声,心疼地望着她“你自己的心结都尚未解开,怎么帮他呀?”这孩子心里的苦他都知道,也是因为这样,才会让她封闭自己,不与人打交道。
被说到痛处,轻怜脸色一黯,低头默不作声。
天机老人见她又要缩回壳里,赶紧转移话题。
“哎呀,爷爷都忘了”天机老人接着往屋后走去,轻怜跟随在后,发现空地上多了个笼子,里头竟然关了好几只白鸽。
“别误会,这可不是帮你们加菜哦”见她脸上浮现喜色,天机老人知道她又开始盘算该如何将这些鸽子做成盘中飧,赶紧让她打消念头。
“那爷爷为何带来这些鸽子?”轻怜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模样极为俏皮。
天机老人若有所思地看着改变甚多的她,一则以喜!一则以忧,但还是故作轻松地说:“你这儿路途遥远,爷爷来一趟都快废了半条命,只好带来这些信鸽,若你有事想联络爷爷或嬷嬷,就将纸条系在鸽子脚上,它们很乖,会将信息捎来给我们。”事实上,他算到近日轻怜会遭遇一些难关,今儿个才会亲自跑这一趟。
见天机老人这么关心自己,轻怜忍不住红了眼眶,上前抱住他。“爷爷,您对轻怜真好”“乖孩子。”这孩子从不和人接近,现在居然主动抱他,表示她的心胸已经慢慢开敞天机老人拍拍轻怜的背,欣喜地想着。
“好啦!爷爷该走了,省得遇上你家爷儿。”
“您就留下来用膳嘛!爷儿一直问您的事,还问我怎会那招什么幻步仙踪?是不是您教的?”她单纯地只想帮武劲解除疑惑,并让他认识她所敬爱的爷爷。
“哦,是吗?”那小子果然识货,看得出这门已失传的武功,不愧是武学世家。“改天吧!眼前还有更棘手的事等着爷爷处理呐!”天机老人无奈地摇头。
见他要离去,轻怜开始依依不舍。“嬷嬷可好?也退有馆里的其它人”
天机老人的脸色更加沉重。“唉!还不是你们这些丫头的事”
“怎么啦?”轻怜虽和驭奴馆其它姊妹没交情,但离开后却对馆里的事相当关切。
“算了,你只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让爷爷操心就好了,知道吗?”天机老人挥挥手,跟着往山下一跃,瞬间失去踪影。
“爷爷”含泪望着天机老人消失的方向,轻怜心底除了不舍之外,更溢满感动。
以前她只会将别人摒除门外,如今她才发现世界如此宽广,自己拥有的关怀如此丰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