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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们之间的事,妈咪不说,我相信她有很好的理由,我相信妈咪看人的眼光,爹地不是坏人,他绝对不是。”
“纳兰刚当然是坏人,不只他是坏人,他那一票兄弟,不,是整唐氏里头没个好家伙!朴家当初要不是惹上唐氏,又何须走到家破人亡的地步?朴善志,也就是你的外公又怎么会走投无路,放火烧了自己一家人呢?朴家一家子都死了,就只剩下当初不在场的朴明仪,也就是你的母亲!可是想必当初她已经怀了你,才没跟着一起去死吧!”
一瞬间,纳兰守花白润的脸蛋失去了血色,好半晌无法响应,一旁的吴叔见了这情况,低声问道:“小姐,咱们回去吧!这女人说的话没一句可以相信,请你相信先生——”
“我没做错任何事,所以我们没有必要逃走。”纳兰守花出乎意料地镇静,没让自己露出一丝毫惊慌,教原本以为她会惊慌失措的崔湘晴反倒露出惊讶的表情“既然话都已经说开了,那你倒是说说,震的弱点是什么?我父亲又是拿什么来威胁他,逼他娶我呢?”
“是我。”崔湘晴说完,勾起一抹自得的微笑,满意地看见对方的脸色在瞬间露出明显的不悦“还记得你摔马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纳兰守花确实很不高兴,自己的丈夫为了别的女人而娶她,这口气任谁也吞不下去。
“刚叔以为那都是我的错,因为我是日月的照顾者之一,也因为我在现场,所以他要追究我的责任,苍震哥当然是不允许的,所以他被逼着要娶你,唯有如此,刚叔才愿意放过我。所以,他是为了保护我,才会答应要娶你。”
“我不信,震是爹地属意的继承人,爹地很有分寸,我摔马的事情与你无关,他不可能错怪好人,更不可能拿自己的继承问题开玩笑,不可能!”
“那苍震哥有说过爱你吗?”
“他”他没说过。
“他对你很冷淡吧!”崔湘晴看穿了她眼底的那抹黯然“如果他是真的因为爱你而娶你,又怎会对你冷淡呢?送你那只表又如何?那只表是他母亲送的,想想韩婶婶对苍震哥那么严厉,根本就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他又怎么会真的珍惜那只表呢?想来是你要了,他也就顺道给了,根本就没什么。”
“我们回去。”
纳兰守花再也听不下去,转身领着吴叔就走,一直到上了车,彷佛还能够听见崔湘晴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刺扰着。
她转头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往后逝去,最后,她闭上眼眸,让自己沉静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开口对吴叔说道:“回去之后,今天的事情不许对任何人提起,无论是我的父亲或是震,都不许提起,知道吗?”
正在开车的吴叔迟疑了一下,才点点头“是,我知道了。”
又下雨了。
一连三天连绵不休的下着雨。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好讶异的,毕竟是梅雨季节,要是成天出着大太阳才要教人担心呢!
纳兰守花站在落地窗前,一个人待在寂静而幽暗的房间内,能凭借的就只有高楼之下的灯光。
她不喜欢下雨,那会让她想到车祸那天恐怖的情景。
她在等雨停,等待雨停之后,可以云开见月。
这几日,韩苍震待在家里的时间很少,就算真的回来了也与她说不上两句话,她知道他很忙,她不知道莫东旺是谁,不过最近她爹地和震都在处理关于那个人的事情,半点也不能掉以轻心。
所以,她不该让他心烦的。
可是,自从那天与崔湘晴说过话后,她的心情就不能平静。
她想问韩苍震是否真为了保护崔湘晴而与她结婚,她多希望不是因为这个理由,就算是为了讨好她的父亲,为了继承人的位置这个原因,都好过他是为了另一个女人才与她在一起。
或许是因为心情真的太紊乱了,她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总是他说话大声些她就红了眼眶,语气稍有不耐烦,她就掉下眼泪。
起初还能得到他几句耐心的安慰,最后,在她哭泣的时候,彷佛可以看见他的眼底浮现“怎么又来了”的不耐烦表情,后来,他待在家里的时间更少了,似乎刻意地与她避不见面。
“我想见你,震,如果你现在回家了,我可以保证自己不会哭,一定不掉眼泪,所以,你可以放心回家了,你回来好吗?我一定不哭,一定不哭”她对着窗外挂着雨丝的黑夜喃喃低语,才说着眼泪就已经又掉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下雨绊住了他回家的路途,只要她耐心等雨停了,就可以等到他的归来。
那么,这场雨什么时候会停呢?
如果,她再多等待一会儿,雨就能够不下了吗?
如果一个钟头的等待时间不够,那就两个钟头,或者可以更久都没关系,是不是只要她再耐心等会儿,雨就能够不下了呢?
纳兰守花只穿着一袭单薄的连身白色睡衣,赤着双足,站在落地窗旁看着屋外的雨幕一重又一重,层层迭迭的,随着大风飘摇,似乎一时片刻之间没有停顿下来的迹象。
那阴霾不见星月的夜色,说明了这场雨怕是要再下好一会儿。
真是奇怪,明明屋子里是暖的,脚踩着的地板是暖的,她的手脚也不冰冷,可是,她却觉得有点凉,像是心里有某个角落空洞洞的,让窗外的风雨趁着那空隙给灌进来。
到底,这场雨还要下多久?
到底,她还要等待多久?
这时,一张眼掉着眼泪的脸蛋映入了她的视线之中,其实,那张被泪水给濡染的苍白脸蛋她一直都有看见,只是刻意地想要忽略。
那是她自己倒映在窗户玻璃上的容颜,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那张总是被笑说有着婴儿肥的脸蛋儿消瘦了,让一双像是洋娃娃般的圆眼儿看起来更是大得不象话,连她自己看了都觉得空洞得可怕。
谁能来告诉她,究竟还要等待多久,她才能够等到雨过天青,等到她心爱的男人回到她的身边?
多久都可以,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道,只要不是永远就好。
只要不是永远,要她等待多久都可以
只要耐心等待,终会有雨停的一日。
纳兰守花坐在从她十七岁开始就最喜欢的位置上,长而柔软的躺椅,就位在偏厅最角落的落地窗畔,虽然车太太经常要她别老爱坐在这位置上,说会有西晒,阳光晒多了对皮肤不好,可是她仍旧是非常喜欢。
沥沥的梅雨在昨天晚上终于止住了,清晨六七点起床时,就已经可以从高楼上看见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
那几近宝蓝的颜色十分透彻,天候也暖得刚刚好,但她仍旧是不想出门,直到车太太带着人来把她请回娘家为止。
所以,她现在就坐在自己最喜爱的老地方,只是不似平常慵懒地平躺着,而是背对着窗户,在自己父亲的面前,像是被老师质询的小学生般坐在躺椅的一边,双肩微微地下垂,低着头把玩着手指。
“苍震待你好吗?”
纳兰刚坐在女儿面前,表情看起来很和悦,可是眼神之中却有着严肃,他看着高高兴兴出嫁的女儿在几个月之后,竟然变得如此苍白而且消瘦,他从经常去探望的车太太口中得知情况不对,无论如何都要她回来一趟。
“好,都很好,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真的很好。”她轻轻地笑了,依旧没有抬起头,其实她并没有说谎,韩苍震确实一直都待她很好,说到底,一切都是她的错。
“可是你瘦了,比起在家里时,你瘦了好多,全身上下都快要捏不出几两肉来了。守花,可以告诉爹地实话吗?他真的待你好吗?”纳兰刚看见她的样子,不由得更加忧心。
看来,情况比车太太所说得更加严重,但是,就算是经常去照顾守花生活的车太太都说不出原因,因为自始至终没见过他们夫妻两人争吵,但就像是突然之间守花像是变了个人,在与丈夫说话时变得敏感而焦躁,只要韩苍震脸色一沉,就会看见她开始掉眼泪。
“好,是真的好。”纳兰守花轻幽幽地说完,抬起略显得空洞的美眸看着父亲“爹地,你就只为了问我这些话,才要我回来吗?”
“我担心你,是真的担心你,守花,到底你跟苍震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告诉爹地,一切我都会为你作主。”
怎么能再教别人作主呢?闻言,她在心里苦笑,当初她就是信了父亲这句话,才犯下了大错不是吗?
她摇摇头“没事,是真的没事,我很好,震也很好,真的不需要爹地为我们操任何心。”
听她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般的推塞之词,纳兰刚心里既气又无奈,当初为了让小两口有单独相处的空间,才让他们出去住,但或许他一开始的决定就错了,他该让他们住在这家里才对!
“爸,听说你有事找我?”这时,韩苍震走进偏厅,看见了自己的岳父,没想到会看见妻子,他有一瞬间微愣,但随即就反应过来“守花。”
她听见了他的呼唤,抬起美眸迎上他的注视,在她那双瞳眸之中彷佛有千言万语要对他说,可是她那张柔软的唇瓣却只是紧闭着,让他以为从她眼睛里面看到的神情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说,很重要的事情要说!”纳兰刚见到韩苍震,转身走向门口,招手示意要他跟上来。
韩苍震临出门之际,回眸瞅了妻子一眼,看见她仍旧是一副有话想说的表情,让他必须用全部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不上前去捉住她柔弱的膀子,将她想对他说的话给逼问出来!
但最后,他只是在心里叹息了声,转头从她的视线中离去。
“这算是报复吗?”
纳兰刚看着自己的女婿,虽然忍住了怒气,但是犹忍不住咬牙切齿,所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刀子般刮人。
“我承认自己一开始确实逼迫了你,但是,你也亲口向我承诺过会善待守花,苍震,无论于公于私我都信任你,既然你已经答应了我,就应该要说到做到才对!”
院子里的阳光十分明亮,但是山上的风依旧带着凉意,韩苍震一半的身躯是在大树的阴影之下,他冷峻的脸庞有一半被树荫给笼罩住。
“我知道爸对自己亲眼所见的一切感到愤怒,这是我的错,但我没忘记当初答应过您的承诺,从来没有。”
“那是为什么?看看守花那模样”纳兰刚才提起一口气,就又重重地吐了出来“到底是为什么?”
“您想知道的事情,我也想知道。”韩苍震看着长辈焦急的脸色,像是被人给凌迟着,他知道守花对于她父亲的重要性,由于对朴明仪的深爱与亏欠,让这位一向都是明理且豁达的长辈失去了一贯的处事态度,他想把曾经错过的全都弥补回来,就算在这过程中会伤害到别人,他也在所不惜。
“查出来!去查出来,我要知道守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纳兰刚绝对不能容许自己的女儿再继续这样自残自虐下去。
“我已经把景琦从身边调开,着手去查了,以他的能力,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才对。”
韩苍震相信并非是自己的错觉,他的妻子是真的有话要对他说,既然无法从她的嘴里逼问出来,那他就派人去查,相信迟早会知道!
“我可以相信自己亲眼所见吗?”纳兰刚看着他所倚重的人,看着对他女儿而言最重要的男子“你是在乎守花的,是不?”
闻言,韩苍震总是淡然的眸色添了一抹微苦,转眸望向偏厅的那扇落地窗,正好看见屋里的人儿往他们这里看过来。
“如果爸是要我在守花身上多用点心,我不会做不到,但是,我不知道该如何与她说话,无论我说了什么,她都掉眼泪,我从来就不想惹她哭,但是,却一直在看她掉眼泪。”
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一直看着窗内的纳兰守花,即使隔着好大一段距离,他仍旧能够看见她美丽的眼眸里闪动着泪光。
韩苍震阴沉地瞇细锐眸,看着她的眼泪像是埋怨,也像是对他的指控,一瞬间,他觉得烦躁,就像是一只被困住的野兽,不知道该如何挣扎,才可以从被她设下的陷阱里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