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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的沉寂,空气彷佛就要凝结了一般,教她觉得喘不过气。
蓦地,雷宸飞轻笑了声,开口打破了沉默“对我而言,澈儿不算是个外人,他是你的亲弟弟,是我的小舅子,不全然是个外人。”
“但怎么说你都应该会把家业交给自己的儿子,而不是小舅子吧!”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他肯将雷家交给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那也要我能生得出孩子啊!”说完,他冷不防地转头瞅着她,在她来不及闪避的美眸之中,看见了一丝心虚。
面对他盯视的目光,藏晴倒抽了一口冷息,勉强自己镇静下来“你想说什么就说吧!眼下咱们之间也没什么好避忌的了。”
“我只是想告诉你,避妊的汤药吃多了,会伤身的。”他话出口的同时,见到她脸色瞬间闪过苍白“你不必要做那种无谓的小动作,因为,大夫已经亲口断定,依我的身子状况,要令女子受孕的机会很小,小到根本就是渺茫,说不定,老天爷是铁了心要让雷家绝后了,我原先不想说的,不过,见你费尽心机,弄来那些汤药伤害自己的身体,我想还是对你坦白一点比较好。”
“我怎么能相信你?不,我不信,你只是存心要骗我不喝汤药,好让我怀上你的孩子,你的居心不轨,所以我绝对不相信你。”
说完,她昂眸瞪视着他,原以为会看见他气恼的表情,可是,却没料到在他的眼底看见了一抹哀伤。
难道,他说的都是真话?他真的无法令女子诞下后嗣吗?
不!如果今天站在她眼前的是别人,她或许可以相信,但他是雷宸飞,是这天底下最卑鄙恶劣的小人!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无所谓,反正,今天我找你来,就是要让你知道自己该守的分际,别轻举妄动,不要妄想与京盛堂作对,只要你做到了,我也能够答应你,绝对不动澈儿一根寒毛,甚至于还会好好疼爱他,这话,你明白了吗?”在他瞇细的瞳眸之中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听他把话说得如此直接,她还能不明白吗?藏晴的心里有千万个不甘愿,但最后她还是闷闷地回答:“明白了。”
看见她就像吞进千万斤黄连的苦涩表情,他唇畔泛起一抹冷笑,知道今天的威吓是奏效了。
不过,那只是表面上的和平,她心里是不服他的,今天用澈儿的事情与她彻底撕破了脸,从今以后,他是休想再见到她的好脸色了!
秋初,微风之中已经带着一丝沁骨的凉意。
在“卧云院”里的枫树叶梢也因为这秋凉而转黄,不过,要到如红云般璀璨的地步,还需要再等待一段时日。
在转檐廊下,有一处开阔的平台,是雷宸飞一贯喜待的地方,从这个地方望进院子里,在深秋时可以看见如火云般的红枫,在枫叶落尽之后,仍旧有大红的曼陀罗花可欣赏,隆冬时分,大红的花朵落在白色的雪地上,宛如溅开的鲜血般,那近乎妖异的凄美,教人转不开目光。
而此刻,除了几抹点缀般的淡黄之外,余下的,是一片浓荫般的绿,雷宸飞躺在檐下的长椅上,眼眸半敛,聆听着手下的禀报。
“没有动静吗?这是好事,只要她能够乖乖听话,就能让我省心不少。”说着,他闭上眼,唇畔泛起一抹浅笑。
站在雷宸飞身旁的青衣男人,岁数看起来比他年轻一些,白净的脸皮,中等身长,一双丹凤的长眸使他的模样看起来充满书卷气息。
他的名字叫做元清朗,在“京盛堂”之中,一直是个不起眼的存在,但是,他却对“京盛堂”的一切人事物了如指掌,是雷宸飞相当倚重的手下,在几年前得到主子所赐的林形紫符,能够调派一批高手为他办事。
“主子对待夫人的态度真是十分宽容。”元清朗低着头,语气虽然含笑,却极收敛。
闻言,雷宸飞的眸底闪过一丝诡黯“清朗,什么话该说,你心里应该有数才对,再说,我与她是夫妻,难不成要我与她厮杀见血不可吗?”
“是,爷说得是,是小的失言了。”
“嗯。”雷宸飞轻吭了声,望着眼前被风吹动的树荫,转动着手里的佛珠,彷佛多转动一圈佛珠,他的命又多拖过了一刻。
“不过,夫人没有动静,倒是有人不太安分。”元清朗开口又道。
一瞬,雷宸飞微顿了下,淡淡地挑起一边眉梢。
“说吧!”
“是。”元清朗点点头“爷必定知道六如居傅家,他就是小的所说不安分之人。”
“傅兴?我与他一向没有交情,京盛堂也不曾与他做过生意,没想到有一天会与他扯上关系?”
对于傅兴这个人,雷宸飞有几分耳闻,知道他是闽南商人,近几年来举家迁居京城,这几年在商场上的名气不小。
他转头看见元清朗有片刻的停顿,回眸闭眼假寐,启唇说道:“说吧!把你知道的统统说出来,我听着。”
“小的遵命。”元清朗点点头,得到了主子的允许,他开始把近些时日得到的消息说出来,一字一句,说得十分详细。
只见雷宸飞沉静地听着,脸色越来越阴沉
白云寺,几百年来,都一直是香火鼎盛,从各地前来上香祭拜的人总是络绎不绝。
人们来到佛前,说出他们的心愿,希望老天爷能够成全。
伫立于佛前,藏晴手拈三柱清香,静静地祝祷着,在她的内心里只有一个祈求,那就是让澈儿可以平安长大,不受到雷宸飞的威胁。
如果,佛祖允许她能够再有一个愿望,那么,她想要祈求内心的平静,让她可以想清楚,往后的日子该如何继续走下去。
是继续对抗?还是放弃?
或许在她的心里是想要继续对抗的,所以,她让人去江南找新的居所,要将澈儿他们搬迁到雷宸飞找不到的地方,好让他不能拿澈儿威胁她。
但或许她想要放弃了,因为,在一次又一次的敌对之中,那个男人总是能给她一次又一次的挫败,教她只能屈服。
而且,在经营“怡记”上头,她遇上了些麻烦,一批从滇边要运到京城的上好茶叶,在运送的途中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到京城开箱时,发现茶叶竟然长满了蛀虫,根本就交不了货,只能认赔了事。
一些大大小小的状况,让她与梁大掌柜疲于应付,好不容易将事情解决了,还不知道会不会有新的问题出现。
梁大掌柜告诉她“怡记”开业至今几十年,不曾在短时间内发生如此多的状况,对于他们而言,这还真是个多事之秋。
藏晴躬身三拜之后,将手里的香交给香荷上炉,沉静了半晌之后,转身走出庙殿大门,与香荷两人顺着檐廊随意闲步。
这时,她看见了几名妇人在前头闲谈着,她们所谈论的对象,是正要走出白云寺,坐上前来迎接马车的一名衣饰矜贵的妇人。
“那不是六如居的傅夫人吗?不是听说他们傅家这几年生意做得不小,还挺风光的吗?怎么见她的脸色,惨白得像鬼一样啊?难道是她夫君去外头找了小的,她闹心烦吗?”蓝衣妇人说着笑了起来。
在她身旁的青衣妇人摇头“不是,这几年来,傅兴老爷不知道已经娶了几房小妾进门了,他都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最小的孩子才不过出生两个月呢!听说,是六如居做生意没长眼,却惹上阎王了!”
“阎王?”听到这个字眼,几个妇人不约而同地低叫了出来。
“那可不?惹上了京盛堂,不就跟惹上阎王一样?听说京盛堂的当家对外撂话,说谁敢帮傅家,谁就是跟他过不去,最好是聪明点闪边站好,别想掺和进去,要不,绝对是吃不完兜着走!”
“那就难怪了!”蓝衣妇人接着说道:“难怪傅家夫人的脸色死白,急着来这里求神拜佛,眼下没人能帮他们傅家,她也只能问鬼神了!”
“但我家相公告诉我这档事的时候,也说了,就没听说谁被京盛堂给盯上,最后还能逃出生天的。”青衣妇人说完,几个人面面相觑了眼,似乎对于最后的结果都心知肚明。
她们没瞧见站在后头的藏晴,自顾地往寺庙大门口离去,一边走着,还一边在聊着这些闲话。
“夫人?”香荷瞧见主子脸色苍白,担心地低唤了声。
藏晴对于她的唤声恍若未闻,美眸直视着几名妇人离去的背影,在她的心里因为听见雷宸飞的所作所为,而一阵阵地泛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