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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有子百家求说风流道风流偏有老苏小彪秀刮大风吹不动
当苏小刀醒过来时,阿花婶阴恻恻哀怨至极的老脸正对着她。
“吓?!”
她作噩梦了吗?她作噩梦了吧?不然她怎么会梦见自己撞见骗吃骗喝的傻子摇身一变大将军,然后她还把大将军的“小兄弟”尽收眼底,最后还和大将军比试,并且还捅了他一刀
苏小刀惊得直板板坐起,大口喘气得好厉害,不过也难怪她会恍惚间误以为自己是生生作了一场噩梦,因为任凭谁一睁开眼看见阿花婶幽怨女鬼似的脸,想不受惊也难。
“小姐,你下午哪儿去了?”阿花婶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瞅着她,直想叹气又想摇头更想拭泪。
“不过就是教你做做女红,缝缝荷包,你犯得着离家出走,逃给奶娘看吗?”
“奶娘,对不起,我”她心底一阵发虚,见状好不愧疚。
“我知道小姐不是故意的。”阿花婶终还是心疼她,擦擦眼泪替她说话。
“呃,不是,其实我是故意的。”苏小刀尴尬地摸了摸头“但是奶娘你也知道,叫我学女红做荷包,还不如给我把刀叫我去砍人,你又何必为难自己也为难我咧?”
她很有自知之明啦,她要学得会女红,母猪都会上树了。
“小姐呀,你怎么能这样放弃自己呢?”
“奶娘你、你别哭呀”
“老奴对不起老爷啊啊啊”阿花婶再也忍不住掩面泪奔而去,苏小刀急得忙掀被下床就要追,却在错眼间瞥见了袖口指间沾到的一抹暗渍
血?!
等等——这么说,下午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作梦了?
她吞了口口水,心脏评评直跳,小脸登时苦了,真是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喜还是该愁好。
喜的是她终于得偿所愿,顺利让大将军应允了她从军,晋身为他的大帐亲兵,可愁的是,她失手捅了她阿爸和她自己的上官,而且还捅出血了,这怎么想都不是一个好兆头、好开始。
不过话说回来,为何她脑子里总觉得好像有件什么事给错漏了呢?
苏小刀愣神想了半天,还是想不起来,索性一如往常地翻过就算。
现在横在眼前令她焦头烂额的大麻烦是-该如何好生安抚奶娘那颗受创的脆弱“慈母琉璃心”哪!
唉,真是岂一个乱字了得
苏小刀最后花了一整个黄昏辰光,跟在阿花婶在灶间煮晚食的身影团团转了老久,陪尽笑脸和耐心,最后在濒临抓狂边缘时,阿花婶终于转过身来,面色严肃地看着她。
“小姐,你真的很讨厌学女红吗?”
“嗯,讨厌!”她神情严肃,郑重地大点其头。
“好吧。”阿花婶像是憋足了老久的长气终于得以吐出,大大叹了一口气,无力地挥挥手道:“想当年夫人虽然诗才双绝,娴淑温婉,但也是个不谙女红的,老奴细想想,小姐许是从了夫人,对这女红半点天分也无,也是可以理解的。”
“感谢老天!”苏小刀简直要喜极而泣。“感谢阿娘!”
阿爸说得对,温柔可人才华横溢的阿娘果然在天上庇佑着她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阿娘我爱您!
阿花婶见小姐这副欢喜得爆泪的没出息模样儿,真想摇头,可终究不忍心。“行了行了,老奴也没有逼你到这个份儿上,你这样倒是羞煞老奴了。”
“怎会?”她嘻皮笑脸地搂住阿花婶胖墩墩的身子。“奶娘是大好人,奶娘最疼小刀了。”
“贫嘴。”阿花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却还是忍不住被她逗笑了。“好吧好吧,女红这事儿,老奴是指望不上小姐了,可小姐至少也要学得一手好烹食的功夫,当年夫人就是靠着这精庖厨的手艺,收伏了老爷一颗铁胃。小姐,你往后是要嫁人的,抓住男人的胃就是抓住了他一半的心,这很重要的,明白吗?”
“欸,哪需要那么麻烦?吃什么不是吃呢?而且我听阿爸说了,我阿娘当初就是俏生生温柔柔地在白梅树下那么一站,我阿爸魂就飞了,然后便死缠烂打地非要阿娘嫁给他不可,不然他就要哭给阿娘看,啧啧,真想不到阿爸也曾经那么无赖丢人过。”
阿花婶顿时噎住。是吗?怎么跟老爷同她讲的版本不一啊?
此时阿花婶尚不知,苏铁头尽管皮粗肉厚神经老韧,但当年追妻一事极为私密,就算后来变成了顶级妻奴,男人嘛,在外人面前还是得稍稍费心掩盖一下事实,做做面子。
“话说回来,我觉得我也跟阿爸一样,”苏小刀不禁眼露向往之色。“要是有个绝色佳人俏生生温柔柔地在白梅树下那么一站,朝着我倾国倾城地那么一笑哗!那我也非死缠烂打要他嫁我不可。”
“小姐,你说反了吧?”阿花婶胃都要抽筋了。
都怪老爷,平常灌输小姐一些乱七八糟的,把她一个好好的小姐都教坏了。
苏小刀想得太入神,没听清楚奶娘的话,反倒是眼前不自觉跃现了一个高桃俊美无俦的身影,潇洒不羁,满面春风,笑得眉眼乱飞
“吓?!”她的傻笑刚刚浮现,瞬间又被自己给生生吓掉了。
呸呸呸!什么跟什么呀,她怎么没缘没故地想到阮大将军那个骚包货去了?
且不说他那人是硬点子扎手货,就算是好说话好拿捏的,光是他阮侯府世子外加定西大将军的身分,压也压死人,她想因着他的“美色”流流口水,调戏一把也无从调戏起呀!
况且西夷未灭,何以家为苏小刀的爱国爱民之心,可是远远胜过喜色贪艳的心思一万头马身哩!
“奶娘,你放心,现在正是我建立大好功勋,替老苏家列祖列宗争光的时候,区区男女私情小事,我是不放在心上的。”她很是豪迈地摆了一摆手。
“小姐有这等豪情,老奴听了照理说应该要感到很高兴的,但是为什么老奴现下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阿花婶笑得苦巴巴。
“奶娘这是替我乐傻了吧?”她呵呵笑道。
“可老奴只觉喉头隠隐有口咸腥滋味翻涌难禁。”阿花婶委婉迂回辗转地暗示道。
“那是热血沸腾来着,我有经验,我懂我懂!”她乐不可支地一拍奶娘的肩头“其实大将军刚允我的时候,我也觉喉头发紧胸中发热,有说不出的激动和紧张,我甚至暗地里手都抖了呢!”
“老奴恐怕不是那个症候。”阿花婶真心快哭了。
我的小姐呀,难道非得老奶娘跟你一字一句说仔细掰明白了才行吗?
“阿爸也快回来了吧?等会儿我一定要亲自跟他说这个好消息,啊,不知晚上开祠堂会不会吵到列祖列宗?可我等不到过年和清明啦,我恨不能现在就立刻让老苏家先祖和阿娘知道我替咱家争光罗,呵呵呵呵!”
她哪知奶娘此刻内心种种苦楚难言,自顾兴高采烈地盘算着该当如何告慰祖先好?
阿花婶眼见单凭自己此刻“功力”是阻止不了小姐的一头热了,幸亏在两荤两素一鸡汤摆上饭桌时,老爷回来了。
“苍天开眼啦”阿花婶远远一见苏铁头高壮魁梧身形踏着暮色而归,瞬间几有喷泪嚎啕的冲动。
此刻老爷就是话本上那踏着七彩祥云而来的盖世英雄吧,呜呜呜
“阿花,你怎么了?”苏铁头一踏入家门,险些被扑到脚边的阿花婶吓到。
“你、你中邪啦?”
“老爷呀,您快快阻止小姐吧,小姐说明儿她就要去大营里当大将军的贴、身、亲、兵了。”阿花婶啼哭间不忘加重了“贴身”和“兵”这三字的重音。
她的小姐,她捧在掌心含在嘴里小小心心呵护长大的小姐,竟然要去投军,还是在大营里给大将军当贴身小厮用,阿花婶只觉一颗心都快碎了。
“什么?”苏铁头闻言如晴天霹雳,脑中一空,眼前星光乱窜。
俺的闺女儿,俺捧在掌心含在嘴里小小心心呵护长大的宝贝闺女儿,竟然要到大将军身边当贴、贴、轰地一声,苏铁头脑袋瓜里那条名为理智的神经瞬间爆了!
“阿爸?”在门边探头探脑的苏小刀对着他露出满脸讨好谄媚的笑。“饿了吧?要不要吃饱饭先,咱再聊聊?”
“阿爸可怜的宝贝闺女儿呀,阿爸就知道京城来的公子哥儿没一个好东西,全是他娘的小偷,yin贼!没人性啊,竟然觊觎俺闺女儿的美色,把魔爪都伸到俺宝贝闺女儿的身上来了!”苏铁头晒得黑亮的粗犷老脸登时凶恶狰狞起来,吼声如雷地嚷嚷道:“任凭他是大将军,世子爷,功勋盖世又怎样,要是想碰俺闺女儿一根寒毛,他就是老子的杀父仇人!俺先去劈了他,然后再抹脖子以谢天下!”
“阿爸,你你你千万冷静——”苏小刀急忙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臂,死命拖着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谁跟你说大将军觊觎我的美色了?他自己都长成那样了,还有哪个女的比得上他的美色,更何况是我咧?”
说真的,要是漂亮到不似真人的阮大将军搽脂抹粉、艳装打扮往她身边那么一站,估计也就没她什么事了。
一句话大大惊醒梦中人,霎时生生浇熄了苏铁头的满腔悲愤,他先是一呆,而后是顿了顿,一脑子嗡嗡然的恶气渐退,理智渐生。
呃对喔!
“那、那这是怎么一回事?”苏铁头笑得有几分尴尬,不过总算记起了是先该问清楚来龙去脉再发飙。
“老爷呀,事情是”
“奶娘,你就别再添乱了,让我自己同阿爸说吧。”苏小刀揉了揉眉心,突然觉得家里只有她一个思想成熟行为老练举止不幼稚的人,还真是很辛苦呢,哎。
阿花婶只得憋住了眼泪,巴巴儿地望着老爷,指望他切莫再心软,让小姐一失足成千古恨。
“咱先吃饭好不?”这两位老人家不饿,她都饿扁了。
“好好好,既是阿爸的闺女儿肚子饿了,那自然是先吃饱再闲话。”苏铁头一听可心疼了,顾不得再追究到底人是谁杀的咳咳,总之,立刻殷殷勤勤地牵着女儿的手进了饭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