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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爱着,却对颓败的现状无能为力,终于彼此拖累,只好分开。像两块放入咖啡的方糖,转瞬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相识过一样-----
瑜:
收到你的信,已经很久,却隔了那么长时间,才给你回信。我是个性情懒惰的人,你知的,特别是近来的很多时候,即便是无所事事,也只会对着灰白的墙面发呆。极难得兴致所至,会想要写些什么。只是这次,让你等得太久,希望你不会怪我。
我拿出纸来,却发现没有笔。我一直自诩自己是一个爱写字的人,但此刻,那么多笔,却一齐不知去向。翻箱倒柜的一阵好找,依旧不知它们散落在何处,是不是因为被我背弃太久,所以它们选择一起失踪?幸好,最后终于还是在角落里找到一把彩色的铅笔,那是我早年学过一阵子插画时曾经用过的,虽然长短不一,但完好无缺。于是我拿了卷笔刀重新削了,开始写。只是过于柔软的笔蕊很快就写钝了,于是换一支。不停地写,不停地换。最后你看到的,便是信纸上现在这个样子,一段紫,一段绿,一段黄
不知道北京这几天的天气如何。这个城市,这些天一直下雨。但今天早晨起来,推窗而望,昨夜雨已了无痕迹。只有湿漉漉的露台,地上还是湿的,有一些小小的水潭,开始泛绿的树叶上凝着晶莹的水珠。空气里有清冷的味道,是我喜欢的温度,我舒展了一下身体。照镜子的时候,看见一张落拓单薄的脸。
年节,回父母家。连日的休养和正常的饮食,让整个人都骤然胖了起来,脸色也开始红润。但这几日,又逐渐消瘦了下来,不知何故。洗完澡的时候,看见镜子里裸露的自己,锁骨开始变得突兀,从中间的位置延伸至两侧的肩膀,清晰分明,在白炽灯的映射下,第二、三排的肋骨也开始隐约可见。
手变得干燥而缺乏水份,我学会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化学洗涤剂,不厌其烦地在上面涂上三、四遍润肤露,希望它们能恢复到从前那样的柔嫩而富有光泽的程度。
这一、二个月又接连不断地被小小的病患侵扰。看病,吃药,打点滴,断断续续地请假在家休息。医生总是说我缺乏太多的营养素,由于先天的对维生素缺乏摄入的能力,所以造成很多不佳的症状出现,只好盲目的找来一大堆药片,有用没用,一并照单全收。
生活总在继续,零零落落的。一个人的生活更是简单,通常晚上随便买些东西吃便打发了事,偶尔也会接受朋友的邀约,去外面的餐厅吃饭。但空下来的时候,发呆与静默成了我大部分存在的形式。房间里一大堆陈旧的书籍和新到的杂志,从书架散落到床头,被翻阅了几页后折了个边角,搁在那里,再也无法继续下去。
在某些郁闷的晚上,我会迫不及待地早早上床。在狭小局促的单人床上,期待着黑夜和寂静能够让我尽快进入梦乡。没有太多朋友的电话,不上网,也不看电视。只看见床边透明玻璃杯中半杯脱了脂的牛奶。温和醇厚的乳白色,等待着我在半夜醒来的时候可以啜饮。
但总是很容易惊醒。外面是彻夜不息的车流声,空间里只有闹钟旋转脆弱的声音,那白天从不曾留意的动静,到了午夜竟是清晰莫名。一声声,直落入心底。过于频繁地醒来,让我的情绪焦燥,想要再试着睡去,却发现各种姿势竞相失败。胃空虚而发寒,却没有食欲,只好大口大口喝着冰凉的牛奶。
于是起来,在身后塞上靠垫,倚着床背看书,经常在黎明醒来的时候手指还搭在冰凉的书页上,脖子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变得酸痛难忍。
或者整理抽屉。才发现许久未曾开启的里面也是一片混乱。空香水瓶,用了一半的口红,废电池,旧卡片,过时了的存折和写了几行的信纸,还有被旧牛皮纸包裹着的一叠陈旧的信封。里面装着我很简单的年纪里一个也很简单的男孩子写给我的56封情书。稚气的文字和朴拙的语言,提醒我一段发生在久远之前的故事。但岁月如梭,我们早已在这个城市失去彼此的踪迹。
物是人非,一切皆是烟云过往。
我学会了抽烟,在某些情绪烦躁莫名的时候,独自关在房间里,抽很和淡的mildseven或者呛人的555,喜欢抽到一半的时候搁在那里,看着烟丝继续一冥一灭地燃烧,烟雾缓缓升起,直至弥漫整个房间,我迷失在一片怅然的白色里。它像一剂药,止住了所有疼痛的蔓延。
但我终究是抵触它的,所以从不在外人面前抽。那么污浊与有毒的气体吸到身体里面去,没有出口,会让人变脏。也不习惯口齿唇颊间残留的烟草味,担心某一天,看到自己因为抽烟过度,会有熏得蜡黄的手指和悴不忍睹的容颜,像萎谢的花朵。于是迫不及待地去刷牙,期待那些怪异的味道能在顷刻间被涤荡的一干二净。
这会儿,cd里放着我喜欢的bossnova,小野丽莎的浅吟低唱,很适合我现在的心情。我已经习惯了彻夜放着音乐。
也曾在某些夜晚约上并不要好的朋友去club里跳舞,整宿。在迷乱的灯光和污浊的空气里肆意放纵。暧昧地,装作不介意地接受没有温度的拥抱。也会一个人去湖边那家我和他钟爱的咖啡馆,点一杯双份的espresso,看着窗外模糊的街景。雨隔着玻璃打在窗上,被远处的灯光染成一片橙黄,一切无声,我感觉失去。
会一个人细声流泪,直到打烊。
你曾说时间会改变一切,消磨一切。我努力尝试,希望时间能迅速地填平一切,就像海水覆盖了地球所有的凹陷。却发现拭去的只是外在有形的介质。就像我以为哭完会没事,以为伤口结痂就是复原的开始。却没想到那些回忆,竟一直存在着,贯穿于我的整个生活,所有的一切都被它影响着,他存在了太久。
我们还爱着,却对颓败的现状无能为力,终于彼此拖累,只好分开。像两块放入咖啡的方糖,转瞬消失不见。仿佛从来没有相识过一样。
多希望一切只是自我派生的错觉。
前几日晚上,和女友去广场边的starburks。雨又开始淅沥沥地落下来。路灯晕染成一片迷离的黄晕。江南的三月就是如此,似乎总有下不尽的惆怅。两个轮回于自由和牵绊的女子躺在二楼柔软的沙发里。静静地聊天,一些琐碎的话题,却触及彼此内心最嬴弱的地方。或者干脆沉默,沉默有时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相对的自由。
就是这样,有时希望能有一个喜欢的朋友陪在身边,无需言语的矫情,却能包容我所有的琐碎。安全的,不设防。
公司里新进来两个大学刚毕业的实习生,被安排在我所在的部门。我们共有着青春的容颜,但在某一刻,我着着她们,感觉自己不可扼制地衰老。
我已经很少写信,即便是朋友从国外寄来的,也极少回复。电信和网络让一切变得迅速而直接,一个电话或者一封简单的e—mail让一切简单明了。似乎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们用写信这种兴师动众、劳而伤神的手段了。
可是很情绪化的东西,像心里缠着一根丝线,细韧的,并且紊乱,需要一些释放。但对着冰冷的听筒和漠然的键盘,我思绪全无,不知从何开始。我相信你是明白的。
明天是我的生日,听说天气很好。多希望你能回来,像当年一样,我们爬上城市的山顶,等待蓬勃的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