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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猫容婆
得到了老太的允许,我们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并道谢,提着野味进了厨房。虽然个个都饥肠辘辘,但为了能够在最快的时间里吃上东西,我们默契地分工合作。
我在水井旁边给野鸡拔毛清洗,忽而听到枝头有鸟在叫,叫声喑哑难听,抬头一看,是几只乌鸦。
阿扎抓了几截树枝,朝乌鸦丢去:“去去去!”
乌鸦盯着飞来的纸条,居然一点都没有被吓跑的趋势。它们扑着翅膀躲开后,又很快站在了原来的地方,继续鸣叫。
阿扎解释道:“我们这的风俗是看到乌鸦要赶它们,不然会给自己带来晦气。不过这几只乌鸦还真是够倔强的,看来是不怕人。”
“我看它们也是饿了,想等我们做好了吃的来抢呢。”苏为康倒掉漂满鸡毛的脏水,说。
那老太似乎不喜欢陌生人的到来,自打我们进来后,她就一直躲在里屋里不见人。听到乌鸦叫,她探出头看了几眼,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那些乌鸦居然看懂了,嘎嘎叫着飞走。看那神态,倒像是她自己养熟的宠物。
处理好东西后,便要生火了。这儿是村庄,没有现代化的天然气等炉灶,只能用树木来生火。阿扎对此最为熟练,自告奋勇地要去做这事。
我在帮他找引燃的东西时,找到地上一本撕了一大半的本子。那是一本小孩练习用的画画本,没有五颜六色的彩笔绘画,用的都是单一色调的黑色铅笔。画风简单,每一张画的都是小人儿。里面的人物就三个,两个是小孩子,手牵着一个大人。
每张画唯一的不同就是背景,有的是在大山里,有的在教室,也有的是些天马行空的地点。三个人的性别都是固定的,小孩穿着花裙子,大人短发长裤,是个男性。
这应该是这家人孩子用完的废纸,拿来引火用的。我边把本子递给阿扎,边在想一个不起眼的小问题:这家人还有老太在,为什么画上面好像没有出现过她?
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干脆就把东西一锅乱炖了,也正好能喝点汤水。生起火后,我们就搬了些小板凳坐在厨房外,聊着接下来的事情。
这屋子的主人肯让我们用厨房已经是最大的宽容了,我们要是想要借宿,估计是不行的。阿扎告诉我们一个好消息,最近这边的地区旅游业发展起来了,白天会有一辆大巴车从各个村子穿梭,带客人去不同的地方。那大巴车一天就两班,很难等得到,但费用不高。我们要是想回长宁村,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坐大巴车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问题又回来了,我们没钱,在这儿寸步难行,又怎么给得起坐车的钱呢?
“要不这样吧,我们身上还是有点值钱的东西,就跟那老太商量一下,跟她换点钱?”我想了一个主意。
“也行,要是她不肯的话,我们也可以替她出力,比如砍柴什么的。”虞非白点头表示同意。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他们都同意了。
等大乱炖出锅,我们找了几个碗来分了,顾不得汤还烫嘴,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肉食只放了些盐巴调味,没有任何香料来增色,但色香味足以让我们感到满足。
老太隔着窗闻到了肉香味,趴在窗台边吸了吸鼻子,好像很是动心。
我趁机指着锅,想借此跟她套近乎:“老婆婆,我们这还有,您要吗?都是我们新鲜打来的,可好吃了。”
老太不屑地“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我碰了一鼻子灰,有些尴尬地低下头,闷声吃饭。
过了一会儿,她出来了,手上还捧着一个大的炖盅。我好奇地打量了一眼,仿佛看到白底描花的瓷盅上有一抹鲜艳的红,如一朵红梅般绽放。
我震了一震,不太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盅上面为什么会有血?她可是说了,自己不吃肉的。
况且我们借用了厨房,她又是打哪儿变出来的一盅生肉?
老太自顾自进了厨房,找了个锅放点井水,隔水去蒸那一盅东西。走出来时,她还不忘瞪我们一眼,说:“我在炖东西,你们不许碰,吃完赶紧走,碗也给我带走。”
“老婆婆,是这样的,我们没什么钱了,没办法回去,请问能不能用身上的东西跟你交换一下呢?”我硬着头皮,问道。
苏为康飞快地加了一句:“我们也可以出卖自己的劳动汗水人格或者是自尊。”
“要出卖你自己卖就行了。”虞非白翻了个白眼。
老太压根就没有仔细听我们在说什么,只是忙不迭地摆手,说:“我就算有钱也不给你们。”
我叹了口气,如果大巴车能用手机支付就好了,能省去好多麻烦。
“这位老婆婆,看得出来您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大方端庄的美女。我们打扰你是不得已的,我们也不是要你无偿给钱,只是希望你在力所能及的时候能帮帮我们,不然我们要累死在回家的路上了啊。”苏为康笑眯眯地走了过去,打算给老太刷好感值。
任凭他笑得有多甜,话说得有多好听,老太都不曾心动过。听得烦了,她直接甩开苏为康的手,大步跑进了自己的屋子里。
“阿嚏!”在老太走后,苏为康频频打起喷嚏来。
他的鼻子好像给扭开了什么开关,一旦开始打喷嚏就停不下来了。直到他鼻头发红,眼睛也开始飙泪,他还是没有停止的迹象。
“我去,奇了怪了。”苏为康抹着眼泪,说:“我这是过敏了吗?可是我只是对猫毛过敏啊,这里又没有猫。”
“村里的人家常有养猫养狗的,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们只当是老太身上有家养的猫掉落的毛,而苏为康很不幸碰到了而已。
经过火苗的加热,厨房渐渐散发出了一股草药的香味。那味道闻起来心旷神怡,我们闲得无聊,都在暗自猜测老太煮的是什么菜。
老太也闻到了香味,不知怎的变得紧张起来。她频频抬头看向我们,确认我们的碗里还有多少食物。等看到我们都吃完了,她迫不及待地赶我们走,连锅和碗等工具都让我们带走。
她这般急切地下逐客令,真令我狐疑起来。
在推搡中,我无意中看到屋子的门上有些奇怪。木门贴着两张对称的门神画,在老太催促我们时,两张画上的神像竟变成了两个胖嘟嘟的小孩,脸上挂着泪水,对着我张开嘴,做了一个口型:“救命!”
我吃了一惊,还想再确认一下,结果老太推了推我,打断了我的观察。
“走!”老太用力关上了院门。
我们站在外头面面相觑,虞非白慢条斯理地捞起锅中剩下的一块肉,尝了尝,说:“你们不觉得她不对劲吗?”
“哪里不对劲?”我还以为他的想法跟我一样。
“她的长相很奇怪。”虞非白说。
老太的头发很长,是披肩的长度,挡住了大半张脸。要说她的脸有什么不和谐的地方,大概就是她的头发太蓬松了,显得头顶很凸。她的头型看起来跟普通人的不太一样,有点倒三角的感觉。
“我觉得吧,她的脸看上去真的好像一只猫。”苏为康嘀咕道。
确实,她的头顶两边有两团头发对称凸起,不像是睡觉时压乱的成果。
“刚才有句话没有说,因为觉得有点不礼貌。”阿扎慢吞吞地说:“我一直好想掀开她的头发来着,总感觉里头藏了一对毛茸茸的耳朵。”
“你们的意思难道是说,她是一只猫妖?”我问道。
“猫妖倒还不至于,但是我想她应该和一个传说有关吧。”傅斯连一本正经的做起了科普,“有个怪物叫猫容婆,是大人常拿来吓唬小孩子的故事。”
据说猫容婆是猫化成的怪物,两只耳朵会耷拉下来,藏在头发里。它爱吃人类的小孩,寻找猎物的方式也很奇特。它的信使是乌鸦,当乌鸦找到合适的食物,就会飞来通知它。
傅斯连的叙述和老太的特征奇异的吻合,就算是我,也不得不信了这邪。
“其实猫容婆也不一定是妖怪,可能是人。”虞非白摸着下巴,提出了自己的见解:“有一种邪术可以为自己延续寿命,那就是吃小孩子的肉,年龄越小效果越好。这样的人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也付出了代价,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所以会让人误以为是妖怪。因为吃多了人肉,她的体质会偏向阴性,猫喜阴,会以为那是自己的同伴,常常跟随相伴。久而久之,才有了猫容婆的讹传。”
“谢谢你的走近科学讲解。”傅斯连面无表情地拍掌。
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这猫容婆很可能不是这户人家真正的主人。或许我看到的画本主人早就遭到了她的毒手,剁成碎块,放进炖盅里蒸得烂熟,再进了她的肚子。
想到一个无辜的孩子很有几率被杀害了,我们都气不打一处来。于是,我们决定去厨房里一探究竟,看看那煮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阿扎的头颅悄无声息地飞过栅栏,进了厨房,这是最好的潜入方式。我们看着他用头发掀开了盖子,在一片蒸汽散去后,他看清了盅里的东西,脸色变得极度扭曲起来。
与此同时,我们也闻到了厨房里传出来的味道,那不是任何肉类的香味,而是刺鼻的塑料味。